第57章
你很在意我和明玖表妹的事情。
衛常瑤看了看身後, 衛臨麒是在對她說話嗎？
衛臨麒冷眼看着衛常瑤，再次将剛才的話語重複了一遍，說道：“給你大嫂道歉。”
衛常瑤回憶了一遍她剛才說的話語。她剛才的話語又沒有說錯, 衛臨麒本來就不喜歡姜若嫤, 洛明玖那樣品貌雙全的女子才是衛臨麒會喜歡的。
如果不是當初姜若嫤拿皇帝的賜婚聖旨逼衛臨麒娶她，衛臨麒根本就不會迎娶姜若嫤。
只是此時她對上衛臨麒深邃的眼眸, 這些話語她不敢說出來。
衛臨麒見衛常瑤這幅模樣，便知道衛常瑤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何處錯了，他沉聲說道：“若嫤是我的妻子, 無論她在不在你的面前擺大嫂的架子，她都是你的大嫂。我既然迎娶了她, 便是心甘情願迎娶她為妻。”
衛常瑤見衛臨麒為了批評她，居然承認當初是他心甘情願迎娶姜若嫤的, 她的唇瓣動了動, 說道：“大哥……”
然而衛常瑤剛剛開口, 衛臨麒便冷聲打斷了她, 他冷聲說道：“還有, 你若是真心為你明玖表姐着想, 便應該為她的聲譽着想, 你明玖表姐已經和鄭家公子定親，你剛才說這些話語, 将你明玖表姐的清譽置于何地？”
衛常瑤看着衛臨麒，小聲說道：“大哥, 我錯了。”
剛才她只想刺激姜若嫤, 哪裏會想到她的話語會對洛明玖和衛臨麒造成什麽影響。
衛臨麒朝一旁的姜若嫤看了一眼, 說道：“你道歉的人, 應該是你大嫂。”
姜若嫤雲淡風輕地站在一旁, 似乎他和衛常瑤的對話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影響。衛臨麒忽然很不喜姜若嫤這麽平靜和從容的模樣。
衛常瑤錯愕地朝姜若嫤的方向看去。之前姜若嫤害得她被衛老夫人送去冀州的老宅，如果不是衛二夫人和衛宜意，她這會兒還待在冀州的老宅，她憑什麽還得給姜若嫤道歉？
衛臨麒面容清冷，聲沉如水：“你若是再不給你大嫂道歉，便讓祖母将你送回冀州的老宅。”
衛常瑤見衛臨麒居然想讓衛老夫人又将她送回冀州的老宅，頓時害怕了。她才回到靖南侯府，衛老夫人若是又讓人将她送到冀州的老宅，她今年過年都無法在靖南侯府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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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若是又被送去了冀州的老宅，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夠回到靖南侯府。
衛常瑤将視線落在姜若嫤的身上，心中又委屈又不甘心。她心不甘情不願說道：“大嫂，對不起。”
姜若嫤本來沒将衛常瑤剛才的那些話語放在心上，衛常瑤剛才對她說的這些話語她都聽了無數遍了，而且她還知道許多人的心裏也是這麽想的。
但是現在衛臨麒難得維護她，還讓衛常瑤給她道歉，她也沒拒絕。
姜若嫤看向衛常瑤，面上帶着溫柔的笑容，笑說道：“瑤妹妹在對我說什麽？瑤妹妹聲音太小，我沒有聽見。”
衛常瑤眸露憤怒。姜若嫤故意的，姜若嫤哪裏是沒有聽見？姜若嫤是在故意折辱她。
可是衛常瑤看了一旁面色冷峻的衛臨麒一眼，她不敢說什麽，她忍着心中的委屈，再次大聲說道：“大嫂，對不起。”
衛常瑤的心中委屈得想掉眼淚。衛老夫人不喜歡她了，衛臨麒也幫着姜若嫤欺負她。
姜若嫤欣賞着衛常瑤惱怒不敢言的模樣，大方地放過了衛常瑤，她說道：“瑤妹妹既然知道錯了，這些話語，瑤妹妹以後莫再說了。”
衛常瑤畢竟是在衛二夫人和衛二老爺的寵愛中長大的，這次在冀州的老宅待了這麽長時間，她的心中本來就滿腹委屈，這會兒又被逼着向姜若嫤道歉，心中更是委屈得不行。
她對姜若嫤道完歉，眼眶終于忍不住紅了。
衛常瑤咬了咬唇，紅着眼轉身朝二房的方向走去。
一邊走，她一邊小聲念叨：“當初是祖母說大哥和明玖姐姐天造地設，還說若不是皇上的賜婚聖旨，大哥迎娶的便應該是明玖姐姐……”
衛臨麒聽着衛常瑤逐漸遠去的聲音，朝身旁的姜若嫤看去。姜若嫤的嬌媚的臉上仍然挂着淺淺的微笑，仿佛沒有聽見衛常瑤的自言自語的話語。
衛臨麒眉頭擰起。
衛臨麒和姜若嫤并肩走回了以麒院。
等回了以麒院，姜若嫤将衛三老爺和衛三夫人給菀姐兒的禮物送去東廂房給菀姐兒。
衛三老爺和衛三夫人給菀姐兒的禮物是一個長命鎖，長命鎖上刻着‘長命富貴’幾個字。
菀姐兒見到姜若嫤手上的長命鎖，伸手去拿姜若嫤手上的長命鎖。
姜若嫤将手上的長命鎖挂在菀姐兒的脖子上，笑說道：“你三叔祖和三叔祖母送給你的長命鎖，喜歡嗎？”
菀姐兒年紀小，衛三老爺和衛三夫人又常年不在京城，她對衛三老爺和衛三夫人沒有什麽印象。但是她聽見姜若嫤問她喜不喜歡脖子上的長命鎖，還是點了點小腦袋，說道：“喜歡。”
衛臨麒站在屋門口，看着和菀姐兒互動的姜若嫤，她今日穿了一件妃色的衣裙，布料和款式皆是極好的，穿在姜若嫤的身上，本來就豔麗的美人面更加耀眼和奪目。
最近幾個月，姜若嫤換了從前的首飾，她現在身上的衣裳也皆是讓繡娘重新裁制的。從前的衣裳和首飾雖然不便宜，卻沒能将姜若嫤的美完美地體現出來。
如今靖南侯府的中饋是姜若嫤在執掌，她現在身上的衣裙和佩戴的首飾皆是按照她自己的喜好挑選的，如今她不再執着什麽，變得越來越自在和灑脫，仿佛獨自美麗的皓月，美得讓人心驚。
衛臨麒的耳邊回響剛才在衛老夫人的院子外面，衛常瑤被他責罵後離開時的自言自語。
衛常瑤說當初衛老夫人說他和洛明玖天造地設，還說若不是皇上的賜婚聖旨，他迎娶的便應該是洛明玖。
前幾天他做的那個似乎是未來的夢裏，那幾個下人也說了他會迎娶洛明玖做平妻的話語。
夢醒後，他意識到他以為不會有人将衛老夫人曾經讓他迎娶洛明玖的事情放在心上，只是他的誤以為。
剛才親耳聽見衛常瑤當着姜若嫤的面提起洛明玖，還提起了衛老夫人曾經想撮合他和洛明玖的事情，他更是清晰地認知到了這點兒。
只是姜若嫤剛才聽見衛常瑤的話語後的反應，是不是太平靜了一點兒？
衛臨麒站在屋門口看了姜若嫤和菀姐兒一會兒，離開了東廂房。
等姜若嫤從東廂房回到她和衛臨麒的寝屋，便見衛臨麒坐在桌邊，似乎在思考什麽。
姜若嫤朝衛臨麒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她拿起桌面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剛才常瑤的話語，你在意嗎？”
衛臨麒看着姜若嫤倒茶的動作，突然開口說道。
先前從衛老夫人的屋子出來，他和姜若嫤幾乎是前後腳從衛老夫人的屋子出來的。之前在衛老夫人的院子外，衛常瑤讓姜若嫤不要在她的面前擺大嫂的架子，說姜若嫤是靠皇帝的賜婚聖旨逼他娶她，他根本就不喜歡她的話語，他都聽見了。
姜若嫤拿着茶杯的手頓了頓，說道：“剛才世子不是讓瑤妹妹給我道歉了嗎？”
她曾經确實是很在意衛常瑤說得那些話語的。像衛常瑤想得那樣，她曾經聽見別人說衛臨麒是因為皇帝的賜婚聖旨才迎娶她，根本就不想迎娶她，她會難過得想掉眼淚。
為了不惹衛臨麒心煩，她還不敢将這些事情讓衛臨麒知道，只敢背着衛臨麒偷偷地抹眼淚。
現在她已經不想去在意這些事情了。
衛臨麒不想娶她，現在還不是迎娶了她。至于洛明玖，她又無法左右衛臨麒的心，也無法阻攔衛臨麒喜歡洛明玖，讓衛臨麒喜歡上她。
衛臨麒本來是想和姜若嫤聊聊洛明玖的事情，将有些事情攤開說一說，但是姜若嫤現在這幅反應，他忽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姜若嫤不知道衛臨麒的糾結，她将手上的茶水喝完，又拿起桌面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剛才在衛老夫人的屋子，所有人都沉浸在衛三老爺和衛三夫人回來的喜悅中，她連茶水都沒喝一口。這會兒她口渴得厲害。
衛臨麒拿起桌面上的茶壺，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他說道：“明玖表妹從前在靖南侯府居住過一段日子，祖母很喜歡明玖表妹。祖母為了讓明玖表妹能夠長久地留在靖南侯府，說過讓明玖表妹嫁入靖南侯府的話語。”
姜若嫤将手上的茶杯放在桌面上，他和她提起洛明玖從前在靖南侯府的事情做什麽？她對他和洛明玖青梅竹馬的事情又沒有興趣。
衛臨麒能夠感覺到姜若嫤此時的煩躁。在他做的那個似乎是未來的夢裏，姜若嫤對夢裏的他提起洛明玖要回京城時，姜若嫤似乎也有過這種煩躁的情緒。
衛臨麒垂下眼眸，看着桌面上的茶杯，繼續說道：“當時我和明玖表妹年齡是最合适的，而且我是嫡長孫，祖母也舍不得将明玖表妹嫁給幾個堂弟，便想讓明玖表妹嫁給我。”
“常瑤剛才在祖母的院子外面說的祖母曾經說過我和明玖表妹天造地設的話語，不過是祖母為了撮合我和明玖表妹，說得一些客套話語。”
“那瑤妹妹說世子喜歡洛大小姐，想娶的人是洛大小姐是怎麽回事？”姜若嫤看向衛臨麒，溫聲說道。
她本來不想和衛臨麒提起洛明玖，剛才衛常瑤在衛老夫人的院子外面說的話語，她也沒有放在心上。但是現在衛臨麒主動提起洛明玖，還一副他和洛明玖‘清清白白’的模樣，她便也配合地将心裏的話語給說了出來。
衛臨麒擰眉說道：“我也不知道常瑤為何會說我喜歡的是明玖表妹那樣的女子，還說我想迎娶明玖表妹。興許是當年祖母欲撮合我和明玖表妹，讓常瑤誤會了。”
姜若嫤嘲諷地勾了勾唇角，衛臨麒如果真的對洛明玖無心，為何不僅衛常瑤誤會了他喜歡洛明玖，靖南侯府的其他人也誤會了？
心中想了很多，姜若嫤口上卻淡淡說道：“哦，我知道了。”
上輩子她都要和衛臨麒和離了，衛臨麒仍然堅持要去南州接洛明玖回來。她不知道她現在還能夠跟衛臨麒說什麽。
正如剛才衛臨麒對衛常瑤說的那樣，他已經迎娶了她，洛明玖現在和鄭公子有婚約在身，為了洛明玖的清譽，他也不會承認他對洛明玖的愛意。
可是衛臨麒不承認他對洛明玖的愛意，不代表他對洛明玖真的沒有愛意。
衛臨麒凝視着姜若嫤，語氣嚴肅說道：“你很在意我和明玖表妹的事情。”
衛臨麒用得是确定的陳述語氣。
姜若嫤聽見衛臨麒的話語，抿了抿唇瓣。她怎麽可能不在意洛明玖和衛臨麒的事情？
上輩子衛老夫人和衛臨麒要将守寡的洛明玖接回來，所有人都理所應當地認為衛臨麒應該娶洛明玖做平妻，她應該給洛明玖讓位。
這些年無論是衛老夫人，還是其他人都認為她不如洛明玖出色。靖南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若是讓洛明玖來做，一定會比她做得好。
而且衛臨麒之前從來不對她提起他和洛明玖的事情，現在為什麽要對她說這些？
姜若嫤看向她面前已經沒了熱氣的茶水，站起身說道：“茶水涼了，我讓下人沏一壺熱的茶水來。”
說完，姜若嫤便想出去找院內的下人。
然而姜若嫤才邁出了一步，衛臨麒便站起身，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你很不高興。”衛臨麒漆黑的眼眸凝視着姜若嫤，認真說道。
姜若嫤的眼睫顫了顫，昭示了她心緒的不平靜。
衛臨麒想了想，說道：“當初皇上給你和我賜婚時，曾經私下詢問過我的意見，母親也特意找過我，說我如果不願意，她會幫我讓皇上收回賜婚的聖旨。”
言外之意，當初如果他真的不願意娶她，皇帝不會給他和她賜婚。根本不是像剛才衛常瑤說得那樣，她靠賜婚聖旨逼他迎娶的她。
他如果不願意，皇帝的賜婚聖旨不能夠逼他迎娶她。
姜若嫤看着衛臨麒，沉默了一會兒，她說道：“世子和我說這些做什麽？”
衛臨麒說道：“我覺得，你很在意此事。”
衛臨麒沒說他覺得她的心結和洛明玖有很大的關系。他做的那些和她有關的夢，以及看見的幻象，他暫時無法和她說清楚。
而且他也不知道前段時間他做的那個像是未來的夢是怎麽回事。那個夢裏的場景究竟是未來會發生的，還是這世上有一個平行世界存在？
在那個平行世界裏，也有他和姜若嫤？
姜若嫤無言地看着衛臨麒，包括她和姜寒松在內，都認為她和衛臨麒的這門婚事是她和姜寒松強求的。
現在衛臨麒突然告訴她，他當初是有能力拒絕皇帝的賜婚的。他如果不願意迎娶她，皇帝不會給她和他賜婚。
他還說衛常瑤說他喜歡洛明玖，想要迎娶洛明玖，是衛常瑤誤會了。
包括上輩子，她都以為衛臨麒是真心想要迎娶洛明玖，如今衛臨麒輕描淡寫地告訴她，當初是衛老夫人想要撮合他和洛明玖，他沒有迎娶洛明玖的心思，也不喜歡洛明玖。
讓她如何接受這一切？
衛臨麒見姜若嫤長久地未說話，他說道：“你現在還在意嗎？”
姜若嫤掙脫開衛臨麒的手，沒說在意，也沒說不在意，她的視線看向屋門口的方向，說道：“涼了的茶水喝了不好，世子應該也不想喝涼了的茶水。”
“我出去讓下人沏熱的茶水進來。”
說完，姜若嫤朝外走去。
衛臨麒看着姜若嫤走到廊下，和院內的下人說話。他能夠感覺得出來，姜若嫤還是很在意。
洛明玖如果真的和姜若嫤的心結有關，姜若嫤應該也沒有那麽容易放下。
還有他前段時間做的那個似乎是未來的夢，他已經讓吉安去打聽洛明玖什麽時候回京，和讓吉安派人去南州的鄭家。
在夢裏，鄭安鴻好像是死了。在那個夢裏，姜若嫤也是因為他提到了南州，對他提出了和離。
他若是能夠弄清楚這些，姜若嫤或許便能夠早些放下心結了。
等姜若嫤再次進屋，衛臨麒看向姜若嫤，說道：“岳父最近身體不舒服，我今日對皇上提了一句，讓皇上派太醫給岳父瞧一瞧。”
姜若嫤本來不想理會衛臨麒，但是衛臨麒提到給姜寒松請太醫的事情，她頓時重視了起來，說道：“皇上能同意嗎？”
雖然曾經有太醫給姜寒松看過，說姜寒松是當初在戰場上留下了舊疾，根本無法治愈。
但是讓太醫給姜寒松瞧一瞧，能讓姜寒松少受一些疼痛也是好的。興許換一位太醫，能夠幫助到姜寒松呢。
衛臨麒說道：“岳父如今被病痛折磨，也是因為當初守護大燕，皇上不會不同意。”
姜若嫤雖然知道衛臨麒說得在理，卻也知道如果沒有皇帝重視的人在皇帝的面前提起此事，皇帝不會想到給姜寒松請太醫。
如今姜寒松已經不能夠上戰場，對皇上也沒了用處。皇帝再念舊情，也有限。
姜若嫤說道：“多謝世子。”
……
得知皇帝派了太醫去姜府，在除夕前，衛臨麒又陪姜若嫤回了一趟姜府。
如今京城天氣越來越冷，姜寒松也越來越不好受。聽管家說，姜寒松昨夜幾乎一夜未睡。
姜寒松的眼睛底下有明顯的青色，臉色看起來也有些病色，顯得黯淡無光，讓人很難和當初那個在戰場上威風凜凜的大将軍聯系在一起。
看見姜若嫤和衛臨麒，姜寒松還是強打起精神，他看向姜若嫤和衛臨麒，說道：“若嫤和衛世子來了。”
姜若嫤看着姜寒松越來越虛弱的身體，鼻子酸酸的。
姜若嫤朝身旁的衛臨麒看了一眼，不禁想起姜寒松最後一次上戰場。
那個時候姜寒松差點兒死了，最後姜寒松卻只向皇上讨要了她和衛臨麒的賜婚聖旨。
現在衛臨麒卻告訴她，當初姜寒松基本上是用命換回來的賜婚聖旨，衛臨麒本來是可以拒絕的。
姜若嫤知道衛臨麒在賜婚一事上沒有過錯，當初衛臨麒還接下了賜婚聖旨，沒讓她和姜寒松處境難堪。只是她想到姜寒松當初那麽努力地給她換來賜婚聖旨，心中過意不去。
她的心中還有對姜寒松濃濃的愧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