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言天沉默了很久,徐葉軒當他在組織語言,畢竟許多年的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結果他忽然開口,卻說:“這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徐葉軒正激動的要開口,言天擡手阻斷,繼續說:“你只需要記住,沈睿是個好人,他從來沒有辜負過你對他的信任和友誼,還有,他現在很好,以後也只會更好。”
這話說的怪,讓徐葉軒簡直要以為沈睿還在世,只不過活在某個未知的地方。
言天又說:“至于陶臻的事,你放心,我肯定會出面,我已經不是過去遭人掣肘的小明星,我有足夠的能力去保護我想要保護的人。其他的,你不要去管,也不要輕易插手,只需要相信我。”
他從來沒有這樣剖心置腹的說過話,即便在他們當年友情甚篤的時候,言天也是輕易不外漏感情的人,所以,聽到這些的時候,徐葉軒滿心的疑慮都打消,他的确應該相信言天。
在這個世界上,最後還能相信的,除了沈睿深愛過的人,還有誰呢?
于是他起身,說:“那麽,一切就交給你了,還有,也要保護自己。”
言天笑着伸出手,與他的手掌相交一下,仍舊坐着,一切盡在不言中。
随後不幾日,言天便公開召開新聞發布會,專門針對圈內瘋傳的幾件事做澄清解釋,力挺陶臻,表示将會和他站在同一戰線,與居心不良的人對抗到底。
他有足夠大的面子,甫一出聲,馬上引起圈內的應援聲潮,一時間和陶臻有過交情的紛紛站出來,嚴正表明态度,相信他,并呼籲肯定觀衆能夠辨別是非。
徐葉軒已經開機拍新片,也适時回應,以斬釘截鐵的态度告訴來訪多家媒體,他所認識的陶臻絕對是個優質藝人,而向紅人潑髒水也是許多不良媒體的慣例,他希望媒體人要有良心,不要為了一時的銷量而罔顧良知,更明言陶臻會挺過大風大浪,成就非凡。
在所有人的發言中,最義氣最令人佩服的莫過于之前與陶臻在徐葉軒影片扮演情侶的薛璐,這位女子豪放而大膽,年紀輕輕已經在媒體中惡名遠揚,她的不馴讓許多記者頭疼,這一次尤甚。她說,要話題我每天都能給你們提供無數,別炒我和他那碗冷飯,看得人膈應惡心!有本事朝我來,別盡挑軟柿子捏!
這許多人都為陶臻撐腰,更讓背後的粉絲激動,網上網下到處看的到為陶臻辯解的有心人,更有甚者,拉了萬人簽名的橫幅去報社抗議,要求他們道歉消除影響。
然而這看起來聲勢浩大的場面,卻依然沒有挽回陶臻岌岌可危的事業,層出不窮的負面消息鋪天蓋地,并不是一兩個正義的聲音所能湮滅的。
徐葉軒與他沒有多少聯系,只能幾次通過陸希晨了解,得知他精神狀況還好,而且準時推出專輯,心裏便松了口氣。
只是陶臻這樣的堅強并沒有換來對等的尊重,他在宣傳專輯的節目上被主持人逼到黑面,而後節目組大潑髒水,再次将他推上輿論的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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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葉軒打電話給言天,接通後兩人久久無言,他不是要怪他無能,而是他也不知道應該打給誰,忽然就撥過去,也許是想安慰他。
半晌後,言天開口,聲音嘶啞的如同聲帶受損,他哀聲說:“我幫不到他……和以前一樣,我還是那麽差勁……”
“言天,你已經盡力了……”
“不!”言天的嘶吼聽得人心酸,他撕心裂肺的吼道:“沒有人會明白我有多後悔!我恨不得死的是自己!阿軒,其實當初如果是我死了,他也會自由,為什麽我要那樣做……”
徐葉軒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麽,但知道他此刻很自責很挫敗,可除了蒼白的語言,他也沒有更多可以安慰的,只是反反複複的重複,不是你的錯,不要這樣說。
言天壓抑的哭聲傳來,徐葉軒再也忍不住,與他隔着電話,一起哭。
他們都在懷念沈睿,都在哀嘆陶臻,也在傷懷自己。
也許是否極泰來,民衆已經厭倦了幕後黑手對陶臻沒完沒了的欺侮,網上自發的形成一波支持評論,并且貼出陶臻多年來所做的好事,陸希晨總算抓到機會力挽狂瀾,一舉将負面新聞壓下,并一連多日扔出勁爆新聞,企圖把這些不好的都壓下去。
事情正如人們希望的進行着,陶臻忽然消失。
他的兄長裴幸寧病急亂投醫,求遍所有人,但都找不到,徐葉軒遠在塞北都有所耳聞,可是他一樣無能為力,就像事情一開始他就無力阻攔一樣,到了這一步,動用本家的勢力都毫無用處。
所有人都瘋了一樣在找陶臻,卻在幾日後,某頻道的新聞直播了機場畫面,一向以硬漢形象示人的陶臻的大哥衛亞銘因殺人而向警方自首。
這一年來,娛樂圈前所未有的熱鬧,而這些熱鬧都跟陶臻有關。
随着衛亞銘入獄,他背後所依靠的勢力被連根拔起,看客們才知道,陶臻的這些醜聞多半都是出自這個集團,而他們只是為了想要控制當紅明星幫他們賺錢。
一時間,陶臻的形象不僅扭轉,而且因為不肯同流合污而遭報複,更加光輝起來。
這是揚眉吐氣的最好時機,陸希晨着人為他專門策劃了大量的節目,但卻遲遲不見他露面。
徐葉軒都急了,專稱飛回來去缪斯找陸希晨,現在不趁熱打鐵鞏固勝利成果,以後再翻出來就沒人買賬了!
陸希晨淡定的堪稱郁卒,點燃一支煙悠悠的抽了一口,說:“你以為我不着急?幸寧不見了,他就把自己關在家裏,死活聽不進勸,我只差給他跪地磕頭了。”
“這……”徐葉軒是知道那對兄弟的事的,那位奶兄一向寵溺縱容的沒邊沒際,這種時候不好好撫慰陶臻,自己居然玩失蹤,到底是為什麽?
陸希晨搖頭:“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誰問也不回答,問死了就是不開口,老子快被這臭小子逼死了!”
“他一定有自己的難處。”徐葉軒說,“既然是這樣,我就先走了,劇組那邊離不開我。”
陸希晨急忙繞過桌子,拉住他,懇求道:“就多留一天也不行嗎?”
“我很忙。”徐葉軒淡淡的說。
陸希晨軟聲說:“阿軒,我們這一年見了幾次面?回回還都是為了陶臻,我也很想你啊。”
徐葉軒低着頭,說:“等我忙完這一陣,我也想跟你好好談談。”
陸希晨大為緊張,但卻不敢亂說話,只得點點頭:“那好,我等你。”
當陶臻再次出現在公衆面前的時候,天已轉涼,而他坦然自若的面對着所有鏡頭,對過去的事只字不提,面對提問有取有舍,而那些不善的來者再無法從他那裏得到好臉色,他已經歷盡千帆,對世态炎涼洞悉透徹,也不再像剛出道那樣小心翼翼,拼命地維護着偶像的光環。
他獨立自我,我行我素的令人發指,一度與媒體的态度劍拔弩張,連一向橫行的封澤都大言氣勢比不過他。
徐葉軒看着報紙上戴墨鏡笑容嚣張的年輕人,恍惚看到了沈睿的風采。
他們都一樣,待人謙恭,卻在對待敵意的時候堅強而不留退路。
他也很明白,陶臻如今的所作所為,他不需要仰人鼻息,他不在意那些虛名,最珍重的人不見了,他的生命已經殘缺。
新片已經到了最後的拍攝階段,西北氣候惡劣,諸多演員病倒,進度一拖再拖,徐葉軒也終于倒下。
言天專程飛過去探望,說陶臻本也要來,奈何脫不開身,特意叮囑他多買束花聊表心意。
徐葉軒挂着鹽水還在吸氧,高原反應讓他幾乎丢掉半條命,聽他這話,便說:“陶臻到是因禍得福,收獲了你這麽一個好朋友。不過,你們到底怎麽冰釋前嫌的?”
言天笑着看他,搖搖頭:“就只有你最單純。”
“嗯?”這許多年來,經過諸多演化,單純這個詞幾乎都快變成貶義了,所以徐葉軒死也不信毒舌言天是在誇他。
不過言天也确實不是在誇他,只不過那些事又不想讓他知道徒增煩惱,便笑了笑,說:“日久見人心嘛。”
“這倒是。”徐葉軒撥弄鼻前的氧氣管,拍了拍床上的報紙,說:“陶臻這麽嚣張,如今媒體反而乖了,很少有評論啊。”
這件事言天倒是沒有隐瞞的必要,大大方方的承認:“現在媒體輿論界百分之八十掐在我手裏,那些對他不利的言論根本就活不到出版。”
“嘩!”徐葉軒大為驚訝,“想不到你轉到幕後做黑手了。”
言天得意的點點頭:“以後你的電影也只有好評!”
徐葉軒嗤笑:“那還是算了,總歸是有點不同的聲音才有進步。”
言天十分贊同,又問:“你和陸希晨是打算怎麽樣?”
徐葉軒沒想到他已經知道,但也沒想瞞着,便笑笑:“病好之後我就找他談清楚。”
“支持你。”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