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牛鬼蛇神
簡靈溪一向以醫生的标準嚴格要求自己,她将南宮蕭謹當成普通的病人照顧。
醫生和病人之間本來就不該有羞恥感,她更應該表現得坦然一些,讓病人更加自在,放松。
可面對這樣的南宮蕭謹,她就是做不到。
“還磨磨噌噌做什麽?”南宮蕭謹催促着,泡在藥水裏,腿上貼着布料很不舒服。
“那個……我去叫個保镖來幫你吧。”簡靈溪轉過身,匆匆往外走。
“站住!”南宮蕭謹聲音冷冽,仿若自北極刮來的寒風:“你是我的妻子,你不照顧,還要去扶救兵?”
簡靈溪心一突,她确實不該。
南宮蕭謹是那麽驕傲的一個人,他肯定不願意讓人看到他落魄的樣子。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簡靈溪低下頭,讷讷道歉。
“那是什麽意思?”南宮蕭謹咄咄逼人。
臉頰的紅暈越來越深,緊咬着下唇,她也不想這樣,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對不起,我馬上幫你。”
暗中做了一番心理建設,簡靈溪告訴自己,就把他當普通病人就好。
深吸一口氣,簡靈溪靠近浴桶,将手伸進桶裏,紅着臉,快速幫他脫掉。
簡靈溪動作又快又急,指甲刮傷了南宮蕭謹而不自知。
雖然她的動作很粗魯,南宮蕭謹也不想跟她計較了,看在她舍身救自己的份上,有些事慢慢來吧。
泡了半個小時,待藥效浸透後,簡靈溪将南宮蕭謹扶起來,讓他趴卧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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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來自己的針包,撚起一根針紮在他背上。
紮了第一針,簡靈溪進入忘我的狀态,她現在看到的是穴位和病人,沒有其他雜念。
簡靈溪的針法極好,動作輕柔,紮得一點都不疼,就這麽趴着,南宮蕭謹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簡靈溪一針紮下,劇痛蹿過整個後背,像一條毒蛇從血管裏爬過,痛得他渾身痙攣,忍不住仰起上半身,發出受傷的嘶吼。
簡靈溪快速落針,另一手按在他背上經脈往下推:“南宮蕭謹,你忍着點,把毒逼出來就好了。”
南宮蕭謹咬牙忍着,不再發出任何聲音。
簡靈溪兩手按住他脊柱的兩側,用巧勁往下推,隐隐可見經脈裏有一點黑。
那是南宮蕭謹體內殘存的毒氣,簡靈溪一邊推着,一邊用針挑破南宮蕭謹腰側的一根血管,将血擠出來。
“南宮蕭謹,你忍着點,可能有點疼。”簡靈溪邊說,手上邊用力。
除了最開始那一聲控制不住的痛呼,南宮蕭謹不再發出一點聲音。
若不是那強健有力的心跳,簡靈溪還當這是一具沒有知覺的屍體呢。
身為醫者,她自然知道這樣的擠血方法有多疼。南宮蕭謹的忍受力着實令她佩服,為了減輕他的痛苦,簡靈溪加快手上動作。
待完全将南宮蕭謹體內的毒素擠出來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寒氣森森的夜,簡靈溪全身被汗濕透,宛如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
南宮蕭謹一動不動趴着,簡靈溪擔憂地拍了拍他的肩,輕聲喚道:“南宮蕭謹,毒已經完全排出來了,你沒事吧?”
問了一遍,無人回答。簡靈溪又問一遍,還是沉默。
心一驚,簡靈溪彎下身,側頭趴下來查看南宮蕭謹的情況。
只見他雙眼緊閉,眉心深鎖,知道他是痛暈過去了。
簡靈溪給他把了把脈,見他脈息正常,一顆心才松下。
此時的南宮蕭謹渾身是汗,簡靈溪怕他着涼,忙端來一盆溫水,給他擦拭,之後在傷口上塗了特制的藥,有助于他的身體康複。
做完這一切,已經半夜。
簡靈溪累得不行,她只想躺下,睡到天荒地老。
但身上汗水濕答答黏着,她需要洗個澡。
經過這一番折騰,她原本就虛弱的身體,更像是透支了一般搖搖欲墜。
簡靈溪在浴缸裏放滿了水,整個人躺進去,任溫熱的水漫過她全身,沖洗她的疲憊。泡着泡着,簡靈溪眼皮越來越重,慢慢進入了夢鄉。
“嘶……”簡靈溪被冷醒,她忙爬起來,穿上厚實的睡衣。
那種冷從骨子裏浸透出來,簡靈溪瑟瑟發抖。
心知不妙,她肯定是着涼了。
中毒後,她體質變得奇差,任何一點小感冒都可以要了她的命。
忍着全身不适,簡靈溪披着一條毯子下樓,她要煮一碗濃濃的姜湯喝下,再好好睡一覺。
半夜的別墅靜得落針可聞,襯得惱人的鐘聲敲成最美的音符。
突然,簡靈溪發現陳琳房間的門沒有關緊,燈光投射出一道斜影,隐隐有說話聲傳出。
簡靈溪一向不是個好奇心旺盛的寶寶,她尊重別人的隐私。
然,上次陳琳和神秘男人在廚房私會。之後,陳琳就一直想方設法陷害她。
下意識地,簡靈溪貼着牆壁,慢慢靠近,或許她可以探查到一些秘密。
這別墅裏藏龍卧虎,人人都不簡單。
陳琳是管家,一直擺出一副高姿勢,她半夜會找誰談心呢?
抑或裏面之人,就是她上次撞見的男人。
趴在牆邊,裏面人說話的聲音極小,幸好簡靈溪從小就耳聰目明。
“讓你辦點事都辦不成,我對你太失望了。”男人壓低聲音,仍透着一股怒氣。
陳琳一改平時的高冷,聲音柔媚而委曲:“我一直在幫你,誰知簡靈溪醫術這麽好,連紅蠍的毒都給破了。”
“紅蠍無藥可解,她活不了多久的。只是,殺雞用了牛刀。”男人恨恨地說,嫌簡靈溪壞了他的好事。
簡靈溪吓了一大跳,瞪大雙眼,忙用手捂着嘴巴。
紅蠍有劇毒,生長于亞熱帶雨林,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
她一直懷疑有人故意放的,但是她自己爬樹被咬,這件事純屬偶然,她沒往謀害南宮蕭謹那方面想。
現在看來,是早有預謀。
将紅蠍放在梧桐樹上,它會爬進南宮蕭謹的房間。然後……
這招真是太歹毒了,殺人于無形。
是誰,這麽恨南宮蕭謹?他都已經毀了容,殘了腿,還要置他于死地?
簡靈溪貓着腰,慢慢移動,回到南宮蕭謹的房間後,她才長籲一口氣。
此時她身上的寒氣散盡,還出了一身汗。
“深更半夜的,你上哪去?”燈亮起,南宮蕭謹猙獰的半臉邊映入簡靈溪眼底。
簡靈溪沒有被吓到,只是,眉頭深鎖,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的發現告訴南宮蕭謹?
“你發現了什麽?”南宮蕭謹擰眉問。
驚訝自簡靈溪眼底劃過,他是她肚子裏蛔蟲嗎?
南宮蕭謹白了她一眼:“別拿我跟那惡心巴拉的東西相比,你所有心事都寫在臉上,我又不瞎。”
摸了摸鼻子,簡靈溪尴尬地咳了兩聲。
她自認為挺能藏事的,怎麽每每面對南宮蕭謹就破功?
想了想,簡靈溪還是将自己的發現說給南宮蕭謹聽。
畢竟這關系到他的性命,他一定要有所提防。
簡靈溪講得心驚膽戰,南宮蕭謹卻平靜無波。
“你早就知道了?”
“紅蠍不是尋常的毒物,更不會随便爬到人居住的地方。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蓄謀。”南宮蕭謹說得雲淡風輕,仿佛在講別人的故事。
“那你怎麽不把陳管家抓起來?”簡靈溪不解地問,放一個随時想置自己于死地的內奸在身邊,多危險啊。
南宮蕭謹望向漆黑的窗外,目光也染了深沉的黑:“現在還不是時候,那個男人不是主謀。”
“什麽?”簡靈溪吓了一跳,這裏面到底藏了多少牛鬼蛇神?
南宮蕭謹瞟了簡靈溪一眼,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床:“有些事,你不必管,上來,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