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所謂的“幸運”,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要怎樣才能夠得到足夠的體現?
安穩且平庸是不幸嗎,在恐怖的危險中化險為夷是幸運嗎,要達到被所有人都公認的“幸運”,如果沒有不幸落入困境的危機襯托,險之又險與不幸一次次擦肩而過,又怎麽才能對比出所謂的幸運?
無限空間中存在無數玩家,幸運兒的93點幸運值自然不可能是出現過的最高數值,擁有“幸運”這一特長的玩家也并非稀少到寥寥無幾,但曾經出現過的比他還要幸運的玩家,卻仍舊沒有一個活到了現在。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以幸運值為長處的玩家,比起普通的戰力型或者腦力型玩家,他們的死亡率更是高到離譜的程度。
高幸運值,高風險,高收益,似乎都是抱在一起滾雪球的存在,而一旦其中一個出現了失衡,那麽被打破的角形,将會變成最不穩固的形狀。
此時此刻,不穩定的“幸運”與不穩定的“幸運”相撞,雙重的高風險進行疊加……似乎就導致了一種無解的局面。
輸家死亡化為鬼怪,贏家被留在副本成為boss,這是一個沒有未來的賭局,而賭桌兩端的玩家卻沒有一個人知曉這種陷阱,只是在鬼荷官越來越期待狂熱的注視下,紛紛将目光挪向了桌面的兩把左/輪/手/槍。
大概是整個無限空間幸運值巅峰的兩名玩家,卻都沒有打算通過其它方式進行賭局,而是在這座崇尚出千的賭場中,摒棄了所有外部因素,準備使用純粹的“幸運”來決出勝負。
俄/羅/斯/輪/盤/賭,兩把手/槍,五枚子彈,六枚子彈。
“看來,我們的賭局中,必定會出現一人被子彈貫穿頭顱。”
邢天堯冷笑了一聲。
“最幸運的那個人才活得下來——剛好,我也認為我們兩個沒有全部存在的必要。”
喬安身邊的幸運隊友只有一個位子,他需要最幸運的那個人,而邢天堯從未懷疑過屬于自己的幸運。
進入這個副本是他的幸運,副本中會遇到喬安也是他的幸運,與這個黑頭發家夥面臨二者只能存一的賭局也是他的幸運——倘若真的要以所有底牌判斷輸贏,邢天堯對于這家夥可謂是一無所知,但這次的賭局已經将所有後路都堵死,要完完全全依靠純粹的幸運進行比拼,那麽邢天堯從不認為自己會輸。
“從這裏離開後,我會向他證明。”
邢天堯豎起一只手的兩指,毫不猶豫發動了自己的個人天賦技能,一張薄薄的塔羅牌凝實在他并起的指尖,另一只手摸向了桌面上靜靜躺着的兩把手/槍,完全沒有任何的挑選意圖,只是随意拾起了其中一把,随後穩穩擡手,綠色的雙眸死死盯住對面默不作聲的家夥,目光中閃動的是對自己必贏的毫不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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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是那個‘足夠幸運的隊友’。”
“咯噠”一聲,拇指撥動了手/槍的轉輪,食指指尖搭上了扳機,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脆弱的太陽穴。
個人天賦技能發動,幸運占蔔——排面的好壞代表了使用者此時的運勢,且無論是什麽排面,都有50%的幾率提升使用者的幸運值。
對幸運值不高的玩家使用,或許只能起到模糊的占蔔作用,但如果是對幸運值本就高達93的自己使用……那就是接近于百分百的幾率,使93的幸運值再次提升。
“……”
食指扣下扳機的一瞬間,邢天堯死死盯住李小白的目光微微下移,掃了一眼指尖夾着的排面,随後瞳孔猛地一縮。
——怎麽還會是命運之輪?
下一瞬,槍聲響起,伴随着空槍的回音,猛然浮上額頭的冷汗似乎也随之放松了下來,順着額角慢吞吞蜿蜒出一道水跡。
“……”
邢天堯停跳了一瞬間的心跳也緩慢平穩了下來,剛剛當他猛然看清技能占蔔牌是命運之輪的時候,心頭真的浮現出一瞬“他是不是會輸”的懷疑,因為命運之輪這張牌,是不算壞,但也算不得好的一張中性牌面。
對于93點的幸運值來說,占蔔出中性的牌面,就已經代表了難得的不幸——不過幸好,這只是虛驚一場。
只有五枚子彈的手/槍才有可能打出空槍,而這一條生路已經被幸運兒所占據,現在唯一剩下的,就是代表了必死結局的六枚子彈左/輪/手/槍。
賭局一旦開始便無法結束,留給剩下那個人的,就是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将子彈打入頭顱的結局,邢天堯将目光移向一直都默不作聲的李小白,心想,勝負已經蓋棺定論了。
“輪到你了。”
邢天堯用獨屬于勝利者的語氣開口:
“拖延時間也不過只有分鐘,賭桌上的規則是不能向對手發起任何形式的攻擊,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
李小白低下頭,看向了桌面。
被留下來的那只填了六枚子彈的左/輪/手/槍靜靜躺在賭桌上,正泛着冰涼的金屬光澤。
——
二樓的賭廳只有一個規則,那就是——不限制任何手段的勝利。
所謂的賭桌上不能發起攻擊,還是贏家對輸家的絕對命令,全部都在混亂無序的二樓賭廳作廢。
這裏是出千者的天堂,允許任何形式的出千,也允許任何形式的殘殺,只要擁有足夠的實力,冷酷血腥的手段,以及能夠被帶進二樓賭廳的一枚籌碼,那麽就可以掠奪相當數額的財富,甚至是搶奪贏家。
二樓賭廳并不存在鬼荷官來維持秩序,所以即便是這種事情,在二樓賭廳也是被允許的。
開啓最終關卡的場所就在二樓賭廳。
觀測者面色冷凝地在衆多厮殺成一團的鬼怪中穿行。
賭場的一樓與樓都被鬼荷官所把控,只有二樓賭廳是個例外,它的深處聳立着五扇緊閉的沉重大門,其中四扇門通往外層的四個空間,對于将進度推到了二層賭廳的玩家來說,這四扇門其實都屬于會使副本通關進度倒退的陷阱。
畢竟外層空間并沒有任何有關于“門”的指引,外層空間的玩家想要進入核心空間,幾乎只能通過與陰影鬼進行交易這個方式,而且有的外層空間還存在着數不清的鬼怪,倘若一旦選錯了門,那幾乎就是通關進度直接清零的節奏,甚至還可能直接進度轉變為負數。
因為若是選錯了存在無數鬼怪的那扇門,那即便是觀測者,也承受不了這麽大的損失,著名高玩最大的長處并不是戰鬥力,而是他能夠在副本中制定通關攻略的腦子,他是雖然同樣
擁有戰鬥實力,但其實更加偏向于腦力型的那一類玩家。
所以他才對捉摸不透的壓級狗如此忌憚,畢竟壓級狗不僅太過能打,還不好算計,這人實在太狗太欠揍,并且很喜歡暴力通關,在副本中喜歡搞離譜的騷操作,對于制定缜密通關攻略的觀測者可謂是克星一般的存在——雖說壓級狗其實克過太多人,他只能算其中之一。
給幸運兒的任務是帶下“最後的賭局”所使用的副本道具,因為開啓正确那扇門後極有可能直接觸發副本boss,規則本中副本boss的戰鬥力雖然比不上清怪本的怪胎,但卻存在更為難搞的東西。
規則本的boss,是會帶着觸發的必死規則出現的,而如果想要避免觸發必死規則的局面,就需要“最後的賭局”中優先度不亞于必死規則地位的道具,以規則來制約規則,拖住副本boss啓動針對于玩家的必死規則,才能夠順利拿到七級開荒本的碎片。
只有開啓正确的那扇門,才能觸發副本boss,只有通過規則制約住副本boss,才能拿到“門”後的東西,而目前觀測者需要做的,其一是辨認哪一扇才是正确的門,其二是将權力幾乎僅次于副本boss的鬼荷官引下樓,拖在二層賭廳,為幸運兒得到關鍵道具提供足夠的時間。
哦,而且還得注意小心壓級狗,這家夥也不知道怎麽做到的,沒在一樓賭廳進行賭博就獲得了可以登上二層的籌碼,如果說這個副本內最危險的鬼怪是攜帶了必死規則的副本boss,那麽整個副本最大的變數,多半就是裏面混進來個壓級狗了。
觀測者冷着臉,随手将不長眼對他發起攻擊的鬼怪滅掉,目的明确地直奔賭廳深處走去,在那容易被忽視的血跡斑斑的牆壁上,赫然聳立着五扇大門。
這五扇門的紋路與牆壁的壁畫幾乎融為一體,也沒有任何凸出的邊緣,如果沒有從一開始便加以關注,恐怕會将這五扇門直接當做牆壁的紋路,忽視掉開啓最終關卡的唯一道路。
壓級狗進入二層賭廳之後興致勃勃加入了出千,正頂着那一張人畜無害的臉蛋在賭廳中引發小型地震,并不清楚喬安那家夥究竟是什麽打算,但既然他此刻的興趣并不在自己身上,那麽對于觀測者就算得上一個好消息。
觀測者心想,趁着壓級狗對他沒有興趣,要趕快尋找到正确的那扇“門”。
……
喬安又随手拍飛一只殺紅了眼的鬼賭徒,坦然将屬于那名鬼賭徒的籌碼全部據為己有,随後笑吟吟地坐到了賭桌上,理直氣壯掀開賭盅罩,把裏面的骰子翻到了個六,然後悠哉悠哉重新扣上,對着對面目瞪口呆的鬼賭徒開口:
“我賭大。”
震驚的鬼賭徒:“……”
就算二層賭廳的不存在規則,但是你直接當着我的面去撥骰子,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把已經殺紅眼的鬼賭徒直接震住,喬安也絲毫沒打算浪費時間,非常樂于助鬼地幫忙掀開了對面的賭盅罩,然後滿意點了點頭:“我贏了。”
接着又理所當然将對面鬼賭徒的籌碼全部據為己有,随後把不懷好意的目光投向了隔壁桌。
隔壁桌兩只正厮殺成一團的鬼:“……”
兩只鬼非常識時務,一齊在厮殺中僵硬了一瞬,然後“不知不覺”就厮殺着滾成一團,向着遠離壓級狗的地方滾去了。
可能是這兩只鬼比較善解人意,也可能是喬安之前“出千”沒收住力道砸出的大坑令它們如此識相,總之,無論過程如何,喬安的的确确是遵守了二層賭場的“規則”,順利得到了滿滿一桌的血紅色籌碼。
“這麽多籌碼,應該夠了吧。”
喬安氣定神閑地坐在賭桌上,小腿垂下來一晃一晃,明顯心情不錯地點開了個人面板,在和肖松許的聊天窗口裏發了一個“OK”。
下一刻,毫無征兆地,幾乎和牆壁融為一體的五扇大門中,突然從其中一扇門內傳來了巨大的撞擊聲,直接将二層賭廳的鬼怪們的注意力全拉扯了過去,甚至包括觀測者在內,連人帶鬼,一齊驚詫地看向了發出巨大響聲的那扇門。
“咣——”
撞擊聲又響起了一次,這次不僅僅是傳出了聲音,甚至那扇大門上還猛然鼓起了一個緊繃的凸起,仿佛裏面有什麽東西即将把這堅硬的大門給砸出洞隙,破門而出。
“咣咣”的砸門聲又響了幾次,在突兀鴉雀無聲下來的賭廳中尤其明顯,緊接着,在所有人和鬼的衆目睽睽之下,被砸出好幾個凸起的大門猛然被鑿穿,從門內穿出了一柄巨大黑色鐮刀的半截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