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夫唱夫随3
陳英被軒轅瑾生澀的逗弄折騰的只想笑,他繃了繃臉,盡量嚴肅的看着軒轅瑾。
于是軒轅瑾又低頭親了他一口,陳英從他腿上跳下去,扭頭往屋子裏跑,一頭紮進炕上的被子裏,笑的直哆嗦。
軒轅瑾聽見動靜,略有些茫然,忍不住看向張铮:“他笑什麽?”
張铮沒瞧清楚過程,也是有些莫名其妙,聞言搖了搖頭:“興許是陳主子想起來旁的事情。”
軒轅瑾點點頭,拿出軒轅琤的回信來,仔細研讀了一遍,自覺方才做的還算是妥帖,便起身回了屋子。
陳英聽見腳步聲,連忙止住笑,卻是憋得臉通紅。
軒轅瑾問他:“笑什麽?”
陳英哪裏敢說實話,雖然心裏覺得他這種拿親吻抵債的戲碼實在是太土了些,卻絕對不敢宣之于口。
更何況,對方剛才雖然做了件蠢事,眼下卻還是頂着張一本正經的臉,看得他也不忍心戳穿這種糗事。
他坐直了身體,肅着臉搖了搖頭:“只是想起來一些有趣的往事。”
軒轅瑾眼睛一亮:“什麽往事?和我有關?”
陳英屁股一疼,連連擺手:“不不不,不敢再妄想王爺,就是一些上不了臺面的事情……哈哈哈……”
軒轅瑾懷疑的看着他,陳英被他看得心裏發毛,險些一禿嚕嘴說出來,連忙擡手捂住嘴,卻瞧見軒轅瑾的目光越發深沉起來,他猛地一拍掌:“有蒼蠅!”
軒轅瑾的臉色臉色頓時一言難盡起來,他搖了搖頭,淡淡道:“陳老找你。”
陳英看了他一眼,也不管是真是假,連忙從炕上跳下來,開門出去,正與張铮走了個對臉,張铮道:“巧,我正要去找你,陳老喊你。”
陳英滿臉驚訝,回頭看了軒轅瑾一眼:“未蔔先知啊?”
軒轅瑾不理會他,端坐在桌前提筆寫字,陳英見他忙正事,也不敢再說話,一溜煙往陳為仕屋子裏去了。
外頭天色雖然還亮堂,屋裏卻已經點上了燈,是蠟燭。
久居茅舍,陳英瞧見蠟燭竟還有些新鮮,旁人由富到窮,日子越苦,越愛想起曾經的奢靡,陳英确實只看見眼前,苦日子一久,他都要将以前的富貴生活忘幹淨了。
陳為仕靠在炕頭,借着燈光看書,陳英瞧了一眼,寫着《大啓記事》四個字。
陳英撓了撓頭,喊了聲祖父,有些好奇:“您怎麽看起前朝的書來了?”
陳為仕不過是拿着書擺了個樣子,他老眼昏花,已經看不太清楚字了,此時瞧見陳英過來,便将書給他:“我這眼睛不頂事,讀給我聽聽。”
陳英往日最厭倦讀書,眼下被陳為仕一逼,心裏便不甚痛快,卻也沒敢當面拒絕,只是不情不願的拿起了書,就着陳為仕翻開的頁面瞧了一眼,卻見上面寫的是《肅王雲崇記事》。
大昌的過往他勉強能記得,前朝的卻是完全不曾用心,眼下瞧了一眼人名,卻是沒想起來這說了個什麽,因此特意拉長了語調去讀,以表達自己的不耐煩。
前面是十分直白的功過記載,枯燥無味,讀得陳英昏昏欲睡,臨到結尾時他才回過神來,這肅王記事竟是只有半截,他好奇的往後翻了翻,卻只瞧見一則轶事,并無正文的後續。
他心裏倒是沒執念,沒看見便沒看見,剛要将書還給陳為仕,倒是瞥了一眼那轶事,這一眼就讓他産生了興趣。
與肅王前面中規中矩,堪稱模範的賢王過往相比,這則轶事顯得十分香豔,說的乃是他曾鐘情于一男子,前朝民風并不開放,肅王此舉算是十分标新立異了。
奈何皇家顏面重于泰山,肅王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最後竟選了美人,棄了江山。
陳英讀來只覺可笑,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蠢的人,他忍不住「啧」了兩聲:“這轶事杜撰的也太過荒唐……”
他将書還給陳為仕,想着他大約是很悶了,便試探道:“我托張大哥去尋些志怪奇談來給您打發時間?”
陳為仕瞧着這個蠢笨的孫子,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簡直要把他憋死。
他也不打算再玩那套點到即止的把戲,一反手将那本《大啓記事》丢在他身上,怒道:“你也知道這是荒唐,怎的還與那成王不清不楚?!”
他突然發作,陳英被唬了一跳,連忙往後躲了躲:“做什麽生這麽大的氣?”
他心裏不太願意被陳為仕過問自己的私事,他與成王如何,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縱然他和軒轅瑾的緣分,是以陳家身份為依托。
可說到底,陳為仕也沒為他做過什麽,即便有,他這些日子盡心盡力的伺候,多少也是還了些的。
勉強算是兩清的事情,突如其來插一腳來責問他,算是哪門子的理?
他撓了撓頭:“尋常往花街柳巷裏去,你也沒問一句,眼下怎麽就這麽看不慣?”
陳為仕卻被他這句話給氣着了,竟然自己坐了起來:“你個混賬東西!你是把自己當成那些下賤的娼妓不成?!”
陳英心裏的火氣也竄上來:“我在你們眼裏,從來也沒正經是個人,就算是娼妓,又和你們有什麽關系!”
陳為仕一愣,雖心裏覺得愧疚陳英,眼下對方這樣直白的提出來,他心裏又覺得不痛快起來,擡手拿着燈臺就打了過去:“你個孽障!”
燈臺落地,眼前忽的就黑了下來,陳英在黑暗中冷笑:“我若是孽障,你那些兒孫又是個什麽東西?”
陳為仕被戳中痛腳,氣的直哆嗦,許久都沒說話。
陳英轉身要走,聽着身後的寂靜,又有些不安寧,頓了頓還是回頭道:“沒氣死吧?”
陳為仕咳了一聲,陳英推開門要走,陳為仕卻又喊住他:“我雖話說的粗糙些,卻是為你好,那肅王的結局是真的,叱咤一生,戎馬功勞,只因着錯付癡心,便一切成空,你若要與成王厮混,不妨仔細想想,他待你到底有幾分真心,你堂堂陳家子,難道要一輩子屈在後院,與女子争風吃醋不成?”
陳英是沒有大志向的,可一想着日後會是陳為仕說的那般光景,心裏也跟着哆嗦了一下。
他下意識反駁:“他不是花心的人……”
“你看皇上如何?”
陳英對皇帝了解雖然有限,卻因着胞姐便是當今貴妃,多少都知曉些後宮的事,傳聞近三年,皇帝一直專寵謝君候,根本不曾去其他後妃宮裏。
這聽來簡直是天方夜譚,陳英也不明白陳為仕此時提起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皇上和謝君候不是挺好?”
他糊裏糊塗的答了一句,陳為仕冷笑:“好?外人看着好,不過是個擋箭牌罷了,你只看着,皇帝費盡心思将人扶持入朝堂,便是為了今日,一旦改革出了任何岔子,謝栖遲便是替罪羊!”
陳英心裏一驚,雖不甚明白其中真假,後背卻已經發涼,緊張的直吞口水。
陳為仕搖頭嘆息:“天家素來如此,世上又有幾個肅王?你只耽眼前享樂,卻不為後事考慮,若你當真進了王府,成王如今年少輕狂,自然能與你琴瑟和合,日後年歲大了,難道就不會想要子嗣?”
陳英宛如當頭被敲了一棒,整個人都有些呆,他杵在門口,半晌回不過神來。
陳為仕嘆了口氣:“且去吧,我的确愧對你,這番逆耳良言便當做是彌補。”
陳英渾渾噩噩的出了門,杵在廊下許久都回不過神來,直到張铮自廚房往大堂裏送飯瞧見他喊了一聲,他才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張铮好奇道:“這是怎麽了?”
陳英下意識搖頭,陳為仕的話像一根毒刺紮在他心裏,讓他現在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張铮卻沒瞧出來他的躲閃,反而靠近了兩步,好奇的打量了他兩眼:“你已經知道了?”
陳英一愣:“什麽?”
“爺剛才接了封信,出去一趟,後半夜當是能回來,晚飯咱們三個人吃。”
“啊……”
陳英忽的叫了一聲,擡手拍了拍臉,嘀咕道:“被吓傻了,我本來也沒想跟他回去,這老頭什麽也不知道沒救瞎咋呼……”
他故作生氣,心裏卻還是空蕩蕩的。
張铮被他突然一喊唬了一跳:“怎麽了這是?”
“沒事,我來幫忙,今晚吃什麽?”
張铮拿手的都是尋常菜色,聞着卻很香,陳英複雜的思緒被這香味一勾,想起一樁難事來,他期期艾艾的看着張铮。
張铮一哆嗦:“別這麽看我,我喜歡女的。”
陳英龇牙咧嘴:“你這麽醜我能看得上?我是想說你這手藝不錯啊,哪學的?教教我呗?”
張铮一樂:“這麽賢惠?成啊,這菜都一個做法,簡單的很,明天我做的時候喊你,你看兩遍就會了。”
陳英很是懷疑,好在他對廚藝并沒有太高要求,只要能吃就行,當即就道了謝,張铮朝他擠眉弄眼:“爺就是随口提了一句,你還真放在心上了?”
陳英一懵,心道這都什麽跟什麽……
張铮拍拍他的肩膀,納悶道:“你說你心裏這麽看重咱們爺,随口一句話就放心上,怎麽脾氣就這麽犟,不肯回王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