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相思

第23章 近鄰2

坑了陳家一把，陳英心裏卻并不覺得如何痛快，被軒轅瑾領着進了屋子，也只是呆愣愣的坐着。

軒轅瑾給他倒了熱茶，他看也不看就往嘴裏倒，軒轅瑾阻攔不及，眼睜睜看着他燙的龇牙咧嘴，疼的眼底泛起了水光。

“你想燙死我呀……”

陳英嘶嘶倒抽涼氣，軒轅瑾也被他這反應驚着了，連忙捏住他下巴，去看他的嘴，舌頭燙紅了一大片，好在不是剛燒開的水，紅是紅了些，也又疼又麻，卻沒起泡。

軒轅瑾心疼的摸摸他的嘴角，卻也不慣着他：“旁人給了你東西，你瞧都不瞧就往嘴裏送？”

陳英遭了罪，還要被兇，心裏頓時委屈起來，剛要發作，腦海裏便蹦出來剛才門前的鬧劇，所有的心思都被沖淡了，他垂下頭，也沒了撒嬌耍賴的心思。

軒轅瑾倒有些奇怪：“怎麽不說話？”

陳英靜默片刻大着舌頭開口：“剛才謝謝你了……”

這話說的不合時宜，軒轅瑾聽了，沒有絲毫的喜悅，他打量着陳英：“你又鬧什麽？”

陳英連連搖頭：“不鬧，最近這些日子，怕是不好回陳家去，想着求一求殿下，收容我們祖孫二人，在這裏呆幾天。”

這樣知情識趣，倒有些不像陳英了，軒轅瑾心裏歡喜，面上神情冷淡，只眼底露出幾分喜色，他點點頭：“你既然開口，我自然無有不應。”

陳英微微一愣，有些出神，他想起對方三番五次被自己拒絕後仍舊登門，心裏有些酸澀，連表情都僵硬起來。

軒轅瑾只以為他還疼，猶豫片刻，湊過去輕輕親了親他嘴角：“不疼了，我讓宣灏去找藥來……”

陳英回過神來羞窘的面紅耳赤，連看都不敢看他，軒轅瑾性子嚴謹，往日并不長與他親近，他對上軒轅瑾，又處處拘謹，這般尋常夫妻都有的纏綿，在他們之間卻很是罕見。

眼下突如其來一次，倒是讓兩人都有些不自在。

只軒轅瑾一張冷臉實在很有欺騙性，他雖尴尬羞恥，卻也只是将目光自陳英身上移開，耳後一紅，再無其他不妥當。

陳英心裏驚叫——要命要命，我怎麽不知道親嘴是這麽要命的事情，完了完了，這要燒着了……

他擡手搓了搓臉，想起來今天竟然親了兩回，中午吃牛肉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吃，也沒察覺如何。

如今這麽一鬧，興許是周圍太過安靜，他竟然有些不敢直視軒轅瑾。

他受不了的站起來，兩步走到炕前，一扯被子蒙住頭：“我我我困了，先睡一會……”

軒轅瑾也正回味，一時沒來得及理會他，只伸手摸着嘴角，又摸摸胸口，雖說親吻不比周公之禮痛快，卻意外的很舒服，讓他像是寒冬臘月裏泡了溫泉，全身無一處不熨帖。

他自覺發現了新事物，先前的羞澀便慢慢消失了，想着午間那一回，又琢磨出這慢和快，深和淺的不同味道來，當即便有些蠢蠢欲動。

他正要将陳英扒拉出來再試一試，便聽見外頭翅膀撲棱的動靜，他動作一頓，緊接着門外便想起宣灏的聲音——

“爺，皇上的信。”

軒轅瑾不好怠慢，只得按捺住心裏的念頭，讓宣灏将信遞進來，拆開一瞧，卻是讓他暗地裏派人往大昌四處去查看的，朝中改革之事已經因為皇帝的一意孤行進入白熱化階段，不少權貴在張閣老煽動下試圖以祖宗規矩壓制皇帝。

軒轅瑾不由冷笑，他那皇兄性子何其冷硬，一旦打定了主意，就算這些老臣都撞死在大殿上他也是不會改主意的，如今還由着這些人蹦跶，想必是宮裏那位還替他惦記着名聲。

“去回信，就說事情已經辦妥……”

他話音未落，忽的想起一茬來，便擺了擺手：“你去吧，我自去回信。”

宣灏便退了下去，軒轅瑾斟酌片刻，耳朵慢慢紅了，下筆卻很是認真，他想着自己頭一回娶男妻，宮裏那位謝君候卻已經呆了十年，他皇兄于床笫之間的事情，必然比自己通透，他請教一二總比去尋摸些不正經的東西要好。

他細細寫了一封信，鉻腿的竹筒裏塞不進去，他只得放了個香囊系在鴿子脖子上，又囑咐宣灏仔細喂了，才放它走。

事關大昌民生，軒轅瑾也不敢再因為私情耽擱，匆匆命宣灏出門去辦事，張铮急的抓心撓肝，拼命請命，他被留在這小村子裏，實在是有些憋屈。

軒轅瑾卻不肯，只覺得張铮如今年紀越大，反倒越耐不住，這可不是好事。

張铮沒法子，只能暗搓搓的瞪着宣灏，無奈的抹了一把臉：“爺晚上可有想吃的東西？瞧着雨停了，屬下去鎮上置辦些，也算是為陳主子和陳老接風洗塵。”

軒轅瑾點頭：“也好……”

雖說不是出門辦差事，好歹也不用困在院子裏，張铮捏了錢袋子就要出門，冷不丁想起來，軒轅瑾是不挑食的，随便什麽都吃，可陳英卻是有喜惡的，只是他素來對陳英不上心，眼下卻是兩眼一抹黑。

他想着該去問問軒轅瑾，又怕對方也不知道，自己問出來了，徒添尴尬。

他猶豫片刻，忽的想起來陳為仕還在他們院子裏，當即眼睛一亮，偷偷摸摸鑽了進去，陳為仕正倚在炕頭上，自己拿了棋盤打發時間，瞧着也不過是個尋常的老頭，張铮瞧他瘦的一把骨頭，先前的敵意倒是輕了些。

他将來意說出來，陳為仕微微一愣，張铮瞧他這樣子，便知道自己這是白來一趟了。

他嘆了口氣：“算了，我瞧着置辦吧……”

陳為仕也嘆氣，拿着棋子一下一下敲着棋盤：“他是個好孩子……”

這還用你說……

張铮腹诽一句，轉身出了門，卻瞧見軒轅瑾在不遠處看着他，當即心虛的縮了縮脖子：“爺……”

軒轅瑾點頭：“不錯，如今都記得要來打問他的喜好了。”

張铮讪笑，更加心虛。

軒轅瑾目光柔和，擡手遞給他一張紙條：“你選兩樣置辦，不必齊全。”

張铮明白過來，這是怕陳英又多想，他點點頭，轉身就要走，軒轅瑾又喊住他，側頭看了看陳為仕的屋子，囑咐道：“添道滋補的湯品。”

張铮抱拳答應了，他心裏發虛，速度極快，眨眼就不見了影子。

軒轅瑾目光柔和的瞧了一眼院門，轉身回了屋子。

陳英還躲在被子裏，軒轅瑾料理完了公事和私事，便騰出功夫來和他胡鬧，一把便将被子掀開。

陳英一驚，猛地往上一蹿，軒轅瑾微微側頭，避開了他撞過來的腦袋，頗有些無奈：“你這是做什麽？”

陳英讪讪的笑，心想你沒事掀我被子，還不準我害怕，也太不講理了些……

軒轅瑾猶豫片刻，擡手摁住他肩膀，眼神微微移開，說話聲音有些發顫：“你覺得剛才的感覺怎麽樣？”

陳英被問得一呆，心想被吓着了還能是什麽感覺……不就是心驚肉跳？

他用滿臉茫然回答了軒轅瑾，軒轅瑾不由沉默，心裏捉摸着難道這種舒服的感受只有他會有？

他不死心，摁着陳英的力道大了些，他深吸一口氣：“我覺得很舒服，你再感受一下……”

陳英有些崩潰，你這是什麽愛好，吓人怎麽還能舒服……

他絞盡腦汁想着怎麽勸說軒轅瑾放棄這個愛好，就瞧見他慢慢将臉湊到自己跟前來，然後蜻蜓點水似的在自己嘴角親了一下。

陳英一呆，軒轅瑾冷着臉，拿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陳英只覺腦中「叮」的一聲響，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問得是先前被親了一口的事，登時有些哭笑不得，倒是将剛才又被親了一口的感受給忘了。

他讪讪一笑，不好說自己忘了感受了，只能敷衍：“挺，挺好的……感覺挺好的……呵呵呵……”

軒轅瑾覺得他的反應有點怪，卻是因為緊張也沒太在意，反倒是雙手都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我們再試試？”

陳英很想說，你這也太幼稚了點，該幹的都幹了，現在又想起來玩純情……會不會太詭異了一點……

然而軒轅瑾并不打算給他反駁的機會，話音一落，便湊過來，又在同一個位置親了一下。

陳英起先還想說，自己好歹也混跡風月場所好幾年，雖說沒動真格的，姑娘卻是親了數不清多少個，先前那是猝不及防，眼下還能再跟個毛頭小子似的丢臉嗎？

卻不想軒轅瑾的吻一落下來，他便覺得嘴角像是着了火，燙的他整張臉都紅了。

他自己尚且不覺，故作鎮定的點了點頭：“不是說了挺舒服的……”

他後知後覺察覺到自己的嗓子啞了，而軒轅瑾正瞧着他，眼底帶着十分鮮明的喜色。

他擡起陳英的手親了親：“真好，你也喜歡。”

陳英連忙把手抽回來，總覺得再親下去，手就要熟了。

他打了個哈哈：“是，是啊……我我我先去茅房……”

軒轅瑾雖嘗到了滋味，卻并不強求，聞言便讓開了路，由着他去。

陳英卻是一路直奔廚房，只覺自己口幹舌燥的，急需喝水，卻是四處尋不着，只有一口水缸，便舀了一瓢，還沒張嘴喝進去，倒是在水裏瞧見了自己紅的不像話的臉。

陳英愣愣的看了一會，猛地丢了水瓢——又丢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