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置之死地
的樣子實在是太驚奇,似乎從來沒想過會離開這裏,因此許久都未曾回過神來,直到店家送了飯菜上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這才穩了穩神色,驚疑不定的看着。
“殿下怎會生出這樣的念頭?”
一旦離開長安,再想回來可就難了。畢竟,也不是沒有藩王一輩子沒有回過長安。
“先用飯吧。”
看着日頭,已經過了往日午膳的時辰,猶有不甘,只是食不言寝不語,只好先按下話頭,給盛了湯,便極快的吃起來。
這還是兩人一起吃的第一頓飯,看他這般心不在焉的樣子,心裏十分無奈,只好重新把話題提起來。
“如今長安這番情形,我們繼續留在這裏,也不會有什麽作為。何況,我與父皇母親早已生疏,在長安的地位實在尴尬,倒不如将姿态擺足。”
并非不知朝事,只是幾年不理會,難免有些生疏,這麽一說,他便想起來今日一天的遭遇來,對越發心疼愧疚,說到底是他手段不夠,不然也不至于讓他一朝情形便面對這樣尴尬無奈的局面。
他面色稍稍變化,便能猜出個八九分來,一時間只覺無言以對,可惜他幾十年皇帝做下來,涉獵甚廣,偏偏不知道怎麽哄人,一不小心便故态萌生。
他将的手緊了緊,低聲保證道:“你安心,即使我們離了這長安,九五之位,也仍舊會是我的。”
本以為只要是男人,沒有不想建功立業的,這樣子也不像是盼着自己一事無成,這番決心表達出來,合該得到一些響應才是,但是只是給了他一個無力而敷衍的笑容,再沒有說話。
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這市井之中,又實在不好說太多,只好作罷,安安靜靜吃飯。
等兩人走出食肆,恰好那店家拿着錢袋走進來,一見兩人,頓時露出歡喜的笑容:“兩位公子,可真是財神爺,下次再來這裏吃飯,小人給您備最好的酒菜。”
不欲與他多言,點點頭拉着便走,那店家卻又追出來兩步,遠遠的喊道:“小人名喚桑弘羊,兩位貴人莫要忘了小人。”
桑弘羊行事倒是随性,不由抿了抿嘴唇:“這店家倒是有趣。”
雖是一見便認出了桑弘羊,前世這人立有奇功,身有大才,現下卻還不到用的時候。
而他提出的那可稱得上是荒誕的讨賬說法,普天之下,大約也只有桑弘羊能這樣讨到飯錢。
雖然如此,聽見這樣評價別人,他仍舊忍不住眉頭一皺,問道:“哪裏有趣?”
未曾察覺到他語氣中的不悅,低低笑了一聲道:“看着不過是個少年模樣,倒是膽量十足,咱們方才那一餐,他倒是不知在哪裏要了多少倍的銅錢回去。”
還未曾打量過那桑弘羊的長相,聽見這麽一提,心裏頓時一堵:“你倒是看得仔細。”
這話裏的不悅已經很明顯了,不由一愣,對他這番情緒變化,有些摸不着頭腦,讷讷道:“殿下?”
甩頭,覺得自己白活了那幾十年,心智倒是越發不成熟了。
看着他的臉色,見他已經恢複了些,心裏悄悄松一口氣,雖然現在這樣的确是大好的樣子,可是這好的太快了些。
反而讓他有種不真實感,總覺得,他随時會複發一樣,恨不得時時刻刻看着他,這幾日,看起來倒是比以前更加憔悴了些。
“殿下已經決定了嗎?可是大病初愈,陛下恐怕并不會讓您離開。”
勾勾嘴角,按理來說确實如此,可是今天他給皇室丢了臉面,他那幾年沒見的父皇,平白多了不少兒女,本就和他關系冷淡,這次大約要對他心生不滿了,若是他那母親有心借此多做什麽,這事,大約能成。
何況,太子殿下和那位館陶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燈。
仍舊憂心忡忡,路走的心不在焉,險些撞到別人家的攤子上。
把他扯進懷裏:“無需多思,一切有我。”
眼睛微微睜大,似乎這句話讓他很是震撼,竟然有些晃神的樣子,樣子看起來竟然十分無辜可欺。
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的捏了一下,讓他呼吸一緊,幾乎要大庭廣衆之下做出失禮的事情來,可他到底是忍住了。
就算他不要臉面,還是在意的。
只是兩人這樣走,速度着實太慢了。
于是,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便又被負在了背上。
“殿下……這于禮不合。”象征性的拒絕了一句,便很自然的放松了身體伏在他身上,伸出雙臂勸住他的脖子。
喜歡他這樣全然信賴放松的樣子,便輕輕的應了一聲,這時候兩人都不說話,卻也不覺得尴尬,反倒像是無聲的默契一般,讓人十分喜歡,甚至忍不住要沉溺。
然而将近府邸,才知道,不過是睡着了。
韓城一直在門口徘徊,見兩人回來,誇張的松了口氣,敷衍的彎了彎腰算是行禮:“兩位殿下可算回來了,平安一個人傷痕累累的回來實在是吓了下臣一跳……”
瞪了他一眼,韓城禁了聲,有些莫名其妙的摸了摸後腦勺,心裏滿腹疑問,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
但是這膠東王一恢複正常,身上的氣勢實在是可怕,他雖然跟着伺候了他幾年,這時候也是大氣不敢出一聲。
等看清酣然的睡顏,他才恍然大悟,自己「嘿嘿」樂起來。
懶得再理會他,這些跟着的人,禮數上的确是差了些,但是好在心性上佳,對也是一等一的忠心,患難之中仍舊盡心盡力,實在難得,那些小處,他也就不再計較。
而且,被人跪拜了幾十年,他也确實厭惡了這些繁文缛節,若是有機會,全部改了吧,那樣便再也不能說「不合規矩」,「禮不可廢」這樣讓人生氣的話來了。
一到床上便醒了過來,正彎腰給他蓋被子,視線掃過來的時候,他像是做壞事被捉到了一般,心跳的如同擂鼓一般,慌忙之中便又閉上了眼睛。
只看見他睫毛不停的顫來顫去,像是掃在自己心上一樣,實在癢的難以忍耐,剛才在街上便有的念頭迅速蹿了上來。
他伏下身,仔細看着這張想念了幾十年的臉龐,心底溢出濃重的喟嘆來,世事無常,誰能料到他一生叱咤,摯愛卻早已離去,若非是習慣了自欺欺人,早該是不人不鬼的樣子。
因此,這個吻便變得十分纏綿悱恻起來,帶着的得償所願和小心愛護從兩人嘴唇相觸的時候,便驚吓般睜開了眼睛,傻愣愣的看着上面的,目光直勾勾的,絲毫不加掩飾的透出迷茫和隐忍來。
的眸色逐漸深沉起來,這個原本并不帶欲望的親吻,因為這樣坦誠的眼神而慢慢變了味道。
了這個吻,手從被子裏伸進去,的衣服,眼角驀地睜開,似乎對這樣的發展十分意外,想去推拒,但是又不忍心拒絕,眼睛裏也露出掙紮來。
帝王的霸道獨斷這時候徹底顯露出來,興致上來,渾然不顧的糾結掙紮,自顧自的折騰起來,被子下的身體很快便光裸起來。
被這樣不管不顧的折騰,實在沒忍住掙紮了一下,懲罰似得的下嘴唇一口,正打算繼續進攻,韓城在門外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
“殿下,宮裏傳旨召見。”
的動作一頓,臉色有些兇狠,被他看得縮了縮脖子,然後抿了抿嘴唇,心情竟然莫名其妙的好起來,實在奇怪。
然而卻不自覺,只是看着臉上露出很明顯的不甘不願來,低頭仿佛是兇狠的猛獸要進食一般再次了好一會,才站起來整理身上的衣裳。
本想起來幫忙,但是一動,便覺的有冷風從四面八方鑽進被子裏,登時不敢再動作,窘迫的滿臉通紅的僵在床上。
好在劉徹知道适可而止,并沒有再對做什麽,也沒喚下人進來,自己收拾好了衣裳,溫和的看了一眼,便轉身出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心思有些恍惚,不知出神了多久,韓城又在外面說話:“公子,針線上來人了,問是不是要為殿下量夏日的衣裳尺寸。”
往年都是這個時候量的,但若是要往膠東去,那邊的氣候與長安并不相同,這邊的衣裳未必合用。
“且先讓她回去,明日這個時辰再來見我。”
韓城答應一聲,聽腳步聲卻是在門口徘徊了一陣子才慢慢走了,仿佛是還有什麽事情沒說完,卻又不好當着別人面說,說不得過會還得過來。
打起精神,覺得自己這番樣子實在是羞恥的很,連忙将衣裳摸索出來,卻都被那沒輕沒重的力道給撕扯的變了形,皺皺巴巴的,顯然是不能再穿了。
的臉又紅了起來,兇巴巴的瞪了那皺起來的衣服好一會才彎了彎嘴角,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來。
只是心情就算好了,衣裳卻不會自己變得平整,他還是要去拿衣裳。
即使屋子裏沒有人在,他也做不出來赤身裸體的下床的事來,最後只好裹着被子挪了下去,腳下走的不順暢,好在他常年習武,雖然磕磕絆絆,到底還是好好的拿到了衣裳。
剛換好中衣,韓城又在門口喊了起來:“公子,王夫人又派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