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患一場相思
第二十九章患一場相思
自與許仙別離,這日子一去五日。白素貞坐在屋裏,整日不安,她忽而嘆氣,忽而傻笑,分明已經神游天外。
陳小青看她如此模樣,心道:“糟了!分明是動了情了。只不過見那許仙一面,就害起相思病來,可見古人女子見到的男子實在太少。”
因為太少,缺乏判斷的經驗。陳小青想勸阻白素貞此時要斷情絕愛,也是萬萬不能,只怕多說了這句,白素貞定要疑她。
因此這話萬萬提不得,白素貞問陳小青,“小青你說他會來嗎?”
陳小青已經不耐煩,不過依舊滿臉微笑,道:“姐姐都不知道的事,我道行卑微,就更不清楚了。”
世間獨有情字猜不得,管你是玉皇大帝,還是如來佛祖,只要沾上了個情字,一瞬間就化作凡人。
白素貞跺腳,她有些不耐煩,又嘆口氣道:“說得也是。”不過寥寥五日,白素貞似脫胎換骨,她懂得了情,那羽化登仙的模樣,早已只是回憶的一角。
她還穿那件白色的衣衫,但已經缺乏了神仙的潇灑。她已被情的鎖鏈羁絆,那條鎖鏈不可見,卻困在了她心上。
陳小青問:“姐姐喜歡那許仙什麽?”
白素貞不肯認,道:“我幾時喜歡人家了?”
不承認,也罷。
“不過許公子風流倜傥,實屬難得,與你對話也是彬彬有禮,全然不似我們前輩所說,是個花腔。”
白素貞到底是知人甚少,還是……沉迷于自己的幻想?
陳小青道:“我好像聽見有人敲門,我去看看。”
白素貞錯亂腳步,道:“是不是他來了?”随後又說道:“定然不是,他怎會為了一把傘而上門來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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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青随她一個人自言自語,胡思亂想。她終于知道了相思病的厲害,尤其是古代女人。若想一個人想的厲害,嫁期便不遠。
她去開門,見是許仙。他終于來了!
許仙站在門口,躊躇不定,見這許多時候未有人來應門,道是人家已經走了,正在門口悔恨自己來的太遲。
為這上門,也頗費他許多心思。怕來的早了,叫人家笑話,怕來的遲了,人家不待見,以為他真的為那把傘而來。
傘不值得幾個錢,最主要的是他想要見白素貞一面。待門吱呀一開,他心中一喜,可見是白素貞的丫頭陳小青,又一面失落。
“公子是來讨傘,我這就取來,你且在這裏等着!”
陳小青做事并不拖沓,她已款款行步,看得許仙兩眼睛突突,連丫頭都這般清麗的姿容,小姐就更不必提了。
他為她害了多少相思病,還不知道她知道麽?
許仙伸長脖子,想看盡白府,只是這府邸很深,樹木叢叢,遮住視線。他道:“可恨,可恨。”一面急的拍手。
小青去房裏取傘,白素貞拉住她問:“可是他?”
“是是是,他來要傘了。”
“他問起我沒?”
“沒啊。”
白素貞洩氣,道:“一把傘也值得他跑一趟?”将挂在牆壁上的傘取下,賭氣的塞到陳小青的手裏,“給他吧,他想要就給他。”
她已獨自坐在床沿生悶氣,陳小青笑,這有什麽可氣的?
陳小青拿着傘出去,許仙果還在門口等着,一見她來,便将愁容掩去,道:“姑娘來了。”
陳小青道:“一把傘也值得你跑一趟,給!”她往許仙手裏一塞,轉身就走,朱紅大門關上。
小青并未走,她就站在門後,用個透視的小法術,将許仙的情緒一覽無餘。
忽然,門又開過來。小青問:“許公子還有什麽要說的嗎?如果不急,進來喝杯茶可好?”
“那就打擾了!”
許仙并不想走,陳小青明白,所以請他進來。
白府很是富麗,看得許仙眼花缭亂,不知何處,心道:“日後要是能住在這裏才好。”他不敢多耽擱,先随着陳小青進客廳。
卧房裏的白素貞聽客廳有動靜,只不露面,她站在屏風後觀望。
聽陳小青說:“我們初來乍到的,承蒙公子雨傘關照才得以安然無恙,雨傘之情,小青我記在心裏了,還望公子喝一杯茶再走。”
許仙聞得茶香溢人,道:“這是什麽茶,這樣香?”
小青笑,“是你們這裏的特産,西湖龍井,聽聞甘甜清香,入口順滑,唇齒留香,我也是聽說,今日特拿來待見貴客。”
屏風後,白素貞心道:“難道小青也看上了許仙不成?”她雙眉一皺,搞不清楚陳小青意欲何為,不過讓小青占了先機她卻不想,因此從屏風後走出。
她佯裝驚訝道:“小青,許公子來為何不告訴我一聲?”
陳小青明白白素貞來的蹊跷,本想斷了他們這段情分,看來上天早有注定,她且在心裏說道:“罷了,罷了,順其自然吧。”
小青回說:“我想許公子只是來取傘小事一樁,不勞小姐費心,因此自作主張請公子喝茶,以代小姐感激之意。”
是的,她不搶許仙,她對這樣的男人沒興趣,頂多是為白素貞你鋪鋪路,待客而已。
白素貞佯裝發怒,道:“你太自作主張怠慢客人了!”
她已經不耐煩陳小青在跟前礙手礙腳,唯恐她搶了自己的心上人。陳小青知趣,她已走,留下兩人訴說別後衷腸。陳小青道:“小姐要是有什麽吩咐,就喚我,我去卧房做針線。”
好笑,實在好笑,她幾時會做針線了?白素貞已聽懂她的意思,道:“你去吧,有事我叫你。”
陳小青不過出了門,她有什麽可做?她來到屋頂上,盡量動作小的不讓屋裏的人發現,窺伺可不是她的愛好,可确實無事可做。
白素貞與許仙尚且扭捏,但彼此之間已眉目傳情,一個眼睛閃成了一對桃花,一個臉紅紅如塗上腮粉。
許仙道:“我說——”他可說什麽好呢!急的搓手,平時出口成章,好詞好句信口拈來,現在卻結結巴巴,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平時不是口舌生花麽,怎麽見了女人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可恨,可恨!
白素貞接着許仙的話,道:“你說,你要說什麽?”她軟軟口語,如清風拂面,讓許仙臉面不适,他用手抓了抓臉,道:“還是白小姐說吧!”
兩個人‘你說我說’蘑菇了半天,才聽白素貞問道:“許公子家可有家嫂,不時可來往,彼此說體己話。”
許仙忙的否定,“沒有沒有,小生現在還一個人,暫時住在姐姐家,有姐夫幫襯着一起過日子。”
“是嗎?那太可惜了,像公子這樣的一表人才難道還沒有人賞識嗎?”她循循善誘,希望他能多吐出些真相。
許仙慚愧,道:“貧家子誰願意跟,白小姐說笑了,莫要笑煞了人。”他在這點上還是自卑的。
許仙怕白素貞看不起他,羞得連頭也不敢擡起,心恨道:“早知道就不來了,何苦受她的冷落,侮辱。”
但白素貞沒有侮辱他,也不曾冷落他。只不過是因為許仙心裏有鬼,所以沒有注意到白素貞一直含情脈脈的看着他,她只是一條化身為人的蛇,縱然有千萬的花花腸子,但在情的面前,她還是個嬌弱無害的幼兒,她什麽都不懂,只知道許仙家裏并無妻兒,這已足夠。
可恨許仙心裏翻江倒海,全然沒有想到這一點。他已經急得要走,怕再待下去,臉面都要羞的燒着了。他已起身告辭,“白小姐,時間不早我還要回去。”
白素貞想留,卻又不敢多留。“許公子慢走,有空來坐。”心裏惱許仙不開口求親,卻想溜走,她一個女兒家,如何開得出這口來?
許仙已出了大門,陳小青來到門前,明知故問,道:“姐姐,許公子走了?”
“走了!”白素貞倒在椅子上,悵然若失,心不在焉。
陳小青問:“姐姐是舍不得許公子?不如我讓他留下來!”她這話已說到白素貞心裏去,可礙于面子,白素貞道:“他要走就走,不用留他。”但心裏卻希望陳小青莫要聽她的話。
陳小青自然了解白素貞,不然這五百年算是白混了。她追出去,口裏還有留給白素貞的話,“姐姐不想留是姐姐的事,我瞧着這個姐夫就不錯。”
她已經認了許仙做姐夫,她沒有非分之想,這就是陳小青要告訴白素貞的。
白素貞當然聽懂了,所以她任由陳小青去追。
許仙的腳程再快也比不上能飛行的陳小青,他已走出了巷口,還站在巷口發呆,白白的讓一個大美女飛走,心裏多少不舍得,只怪自己沒有家私,怎能與人家相配。
陳小青又化作了中年男子的模樣,她與許仙又是巧合相遇。許仙驚訝,問道:“這不是那位斷橋下的先生?”
陳小青佯裝才注意到許仙,道:“原來是許公子,可與小姐見過面了,情況如何?老夫是不是能等着喝喜酒了?”
陳小青臉上一派喜悅,好像吃定了喜酒似的。但許仙卻是一副瘟雞模樣,完全提不起精神,他揚了揚手道:“罷了,這事莫要再提了,我哪裏配得上白小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小青心道:“幸好你有自知之明。”
她道:“許公子為何如此說,自古有緣千裏來相會,既然相會,怎麽能說癞蛤蟆想吃天鵝肉?這話不通,不想吃天鵝肉的癞蛤蟆那才叫癞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