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節
以想了這樣的法子來讓我死心。”
林徹一頓,将她的手慢慢合在自己懷裏。
晚卿渾身冷得直打顫,那份心死,再也暖不過來了,最最絕望之後,她卻輕輕笑了起來,一字一字,像有分筋錯骨的力度,“好。。。好!”
你這樣逼我!你竟然這樣逼我!
小腹生疼有如刀絞,她低下頭,手慢慢扶上去,你也在恨是不是?你也在恨他是不是?
林徹見她那般神色,更是難過起來,恰好前方的車輛動了,他忙發動了車子。
兩人心裏都各自有着擔憂,臉上也盡是凄迷絕望,哪裏像是來辦喜事的,那工作人員反複确認了好幾遍才放下心來,卻還是禁不住好奇的打量他們。好歹辦完手續,又馬不停蹄的趕回醫院,晚卿下了車便一路飛奔。樓梯那樣高,像怎樣也邁不完似的,她只想着母親,不曾注意腳下,一個步子沒倒開,縱使被林徹眼疾手快的扶住,也還是半跪了一下,小腹正磕在樓梯上,很快便是一陣劇痛,晚卿臉色蒼白如雪,額上也疼的出了冷汗,她顧不得了,什麽也顧不得了,只往病房沖去。
母親的病床前已經圍了一圈的醫生護士,見她沖進來,便都退開了,主治醫生拍了拍她的肩,輕輕搖了搖頭。晚卿本能的一哆嗦,走到病床前,小聲道:“媽,我回來了。”
素母已經看不清人了,只大致尋着她的方向,極慢極慢的問:“怎麽樣了。。。”
她顫着手把結婚證捧到母親面前,竭力想露出一抹笑,“媽,您看看。。。別再擔心我了,我都好。。。”
素母這才終于放心了,目光凝在晚卿臉上,眼裏含着淚,“我這一輩子。。。到底是虧待了你。。。從沒有讓你過上。。。一天的好日子。。。你怪不怪我?”
她拼命搖着頭,淚水早已淌了滿臉,素母的手虛握成拳,顫顫抖抖的舉起來,“給我。。。打開。”
晚卿接過來,見是一枚銀色的心形吊墜,能看出已經年月已久,卻保存的那樣完好,她打開一看,只見那中空的吊墜裏裝着一張合影。
母親貌若桃李,笑似春花,另一個,是位清俊儒雅的男子,眉目含情,溫存款款,晚卿心裏一酸,自然猜到了什麽,她細細望着那男人,萬萬沒想到,今生第一次看見他,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他日。。。他日。。。如果他來找你。。。答應我。。。你不要恨他。。。答應我!”素母的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凄然望着她,眼裏竟滿是哀求,晚卿忍着淚道:“我不會的。。。您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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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母第二日淩晨便去了,她今生所有的心願都已了卻,臉上是微微帶着笑的。晚卿一直很鎮定,親眼看着母親停止呼吸,被蓋上白布,被推出病房,臉上木木的沒有一絲表情,林徹看得心裏害怕起來,扶正她的肩膀,小心翼翼的盯着她的眼睛,“哭出來吧,你好好哭一場。”她也像聽不見,手在床單上輕輕摩挲兩下,便慢慢站了起來。
一應殡葬事宜紛雜繁重,林徹一直陪在她身邊盡心盡力,連懸挂遺像、購買香爐等小事都不讓她動手。晚卿自然對他感激涕零,眼見一切塵埃落定,這日便對他說:“明天我們去把手續辦了吧。”
客廳的吊燈壞了一個燈泡,林徹正踩着椅子換下來,全神貫注像是沒聽見一樣,跳下來反複打開開關看了兩下,道:“好了好了,總算亮了。”
晚卿只應了一聲,卻連看也不看一眼,輕聲叫他:“阿徹。”
林徹擰開水龍頭,細細洗着手,他洗的極慢極慢,眼簾也垂得低低的,屋裏只聽見嘩嘩的水流聲,晚卿便走上前,遞上一條毛巾,“這段時間真的很謝謝你幫了我這麽多。”
林徹自嘲一笑,回過身,接過那毛巾甩在一邊,望着她道:“這麽多年來,你對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謝謝你。”
“我總不能做個忘恩負義之人吧。”
“你不是已經以身相許了嗎?”林徹的目光溫溫軟軟,是久違的熱度,直勾勾的盯在她臉上,“晚卿,我們。。。”
她忽然驚呼一聲,低頭望着自己已經隆起的小腹,“寶寶剛剛。。。踢了我一下。”
他訝然笑起來,忙拉着她到沙發上坐下,自己則蹲在地上,把耳朵貼了上去,“讓我聽聽讓我聽聽。”
晚卿任他動作,手微微扶上他的肩背,她望着天花板,眼裏靜靜的。
“在媽媽肚子裏就這樣調皮,長大了可怎麽辦。。。”他笑着擡起頭,撞見她的眼神,臉上的興奮漸漸退了下去,“晚卿。。。”
她輕聲說:“為了完成我媽的遺願,你被迫和我做了那樣的事,這些日子又天天陪在我身邊,你女朋友該誤會了吧?不如讓我去跟她解釋解釋。”
林徹低聲道:“你何必要這樣。”
“我不想讓你們因為我而生了間隙。”
他的手還停在她的腰上,那份溫存也尚且不曾退下,他卻忽然覺得這樣難受,“我們早就分手了。”林徹看着她,目光并不逼人,只隐隐有絲哀傷,“你明白的。你一直明白。我愛的人只有你,從來不曾變過。”
晚卿靠在沙發上,幽幽別過臉,“明天,我們明天就去辦手續。”
天色漸漸暗了,屋子裏只有些疏光淡影,沉靜的聽不見絲毫聲響,林徹枕在她膝上,慢慢閉上眼,“即使到了現在,我還是不行嗎?晚卿,就連退而求其次,你也不願給我一個機會嗎?”
她覺得腿上涼涼的,那股涼意透過皮肉滲進來,到底還是讓她的心狠狠疼了一下,晚卿輕輕呼出一口氣,嘆道:“天晚了,你先回去吧。”
林徹聽得分明,剎那間歡喜起來,他只道這麽多年的等候終于守得雲開,他和她終于看到了希望,“晚卿。。。晚卿。。。”
她虛軟笑起來,那笑容宛若春時的柳影花痕,簇在人心尖人上的婉麗,“走吧。”
她送他到門口,一直望着他下樓去,林徹像是歡喜的不可自勝,下了幾級臺階又停下來,回身望着她,臉上是溫柔的笑,她靠在門邊,身形半隐在暗影裏,輕忽得像是風一吹便要飄散開去,林徹停在樓梯中央,仰起臉,眉目間盡是癡然,“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晚卿緩緩點了點頭,臉上綻開一抹笑,輕聲道:“我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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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徹歡喜的下樓去了。她關上門,打開客廳的吊燈,那光芒像是比以前更亮似的。牆上挂着素母的遺像,溫婉微笑,清韻如茶,她走上前,望了一陣,重新點起香,插在案上的香爐裏,又拿起那枚銀色的吊墜,慢慢戴在脖子上,心形吊墜正垂在她的胸口處,微有涼意。
她坐在沙發上,從抽屜裏拿出一瓶安眠藥,擰開蓋子,嘩啦嘩啦全傾倒在桌子上。
街燈已經悉數亮起,遠遠望去,像是一彎閃着光的緞帶,幾日前的雪化了大半,只依稀還能看到幾處零星的白,空氣裏寒風瑟瑟,被枯枝殘幹扯得呼呼作響,蕭然切切。林徹坐在車裏,手握着方向盤,忽然輕輕笑了起來,那一種歡喜從心底處升漫上來,漸漸将他全身都裹住,只覺得暖洋洋的。
他盤算着明日該如何跟她說,如何讓她明白自己永遠不離不棄的心意,他甚至覺得暈暈乎乎的,好像枯木逢春,漸次含芳抽芽,吐蕊生香,一切都那樣不真實,對面有車駛過,車燈一閃,在他眼前大敞大亮,刺目的光叫他不禁閉上眼,那一瞬間,腦子裏卻有靈光一現,他忽然想起方才分別時,她臉上的那抹笑。
林徹猛的一哆嗦,推開車門便沖了出去,一路跌跌撞撞的爬上樓,他陪在她身邊這麽多年,他認識她多久,就愛了她多久,他是這樣了解她!
他怕得厲害,手也劇烈顫抖着,可掏出鑰匙來,卻一下就插進了鎖眼裏,他用力一轉,幾乎是撞開門。
廳裏燈光明亮如晝,晚卿坐在那裏,正對着大門,指間一枚白色的藥片堪堪抵在唇邊,見他驀地沖進來,也呆愣住了。
林徹一把将桌上散落的藥片拂下去,一枚又一枚,噼噼啪啪的在地上跳動着,他望着她,一時眼裏只有驚痛,“你憑什麽。。。憑什麽單單對我這樣狠毒!你就那樣确定明日我看見你的屍體之後,不會和你一同去了嗎!”
晚卿一驚,惶然看他一眼,又別過目光,并不說話。
林徹被她那分波瀾不驚徹底激怒了,怒到極點,竟點頭笑起來,“你不是要死麽,那我陪你,反正你死了我也生不如死,倒不如一起陪你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