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剛開封,淚光裏,琥珀色的液體盡是扭曲的,她知道自己今日是絕對躲不過去了,喝與不喝,又有什麽分別,她終于完完全全的絕望下來,倒還不如醉的不省人事來得輕松,她沖過去,捧起瓶子就猛喝了一大口,那酒極烈,她才咽下就咳嗆出來,有人從後面絞住她的頭發,逼得她仰起頭,酒瓶抵在唇邊,辛辣的液體源源不斷的灌進來,她一邊嗆吐一邊流淚,痛苦得恨不能立時死去,只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沒了意義,這樣艱難的活着,又是為了什麽?
模糊間似是聽到張先生慌亂的喊聲,身後的人立刻停了手,那張先生神色複雜的看她一眼,便急匆匆的走了。晚卿軟軟的趴在地上,腦子裏昏昏沉沉的,身上沒有一點力氣,腳步聲由遠及近,仿若閑庭漫步一般,正停在她眼前,她慢慢擡起頭,便在那時,逆着光影,她看到了容七少。
他低垂着眼簾,面無表情的望着她。
每次在她最狼狽、最屈辱、最不知所措時,他都像天神般出現在她身旁,晚卿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下意識杜撰出的一個幻覺,她忍不住伸手揪住他的褲腿,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不見了似的,七少卻猛撤一步,她又跌在地上,跌的連心都疼起來,是啊,他怎麽會來,他定是恨死她,再也不想看見她了吧,晚卿慢慢縮起身子,如置隆冬,渾身卻忽然一輕,朦朦胧胧間只望到容七少棱角分明的側臉,緊抿着唇,眉頭也死死皺在一起,像努力壓着什麽火氣一般,一言不發抱着她往門口走去,她怔怔的,一點一點,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的下巴,他的腳步更急了些,出了門,晚風習習吹過,她徹底清醒過來,他已抱着她上了車,晚卿又掙紮着要躲開,七少一把鉗住她的手,目光森森得看不清,低低道:“去華府。”
趙之臣從接到電話起就一直擔心着,七少若不來,那還一切好辦,可他到底還是沒管住自己,以後怕是再不會放過素小姐了,可臨着這當口,他哪敢勸上一句,只得聽了吩咐。
晚卿一路被他扯進屋,他擡腳踹開卧室的門,一把便将她推在床上,她摔得七葷八素,一時眼前都是花的,滿眼只望到一種墨藍,那床單是緞面的,涼滑的像一池水,無邊無際一般。容七少解開袖扣,脫下西服随手扔在地上,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只凝在她身上,房間裏沒有開燈,他眼裏卻燃着火,晚卿往後縮,一直一直,直到床角,她已經沒力氣,也已經沒有退路了,他的目光像一張網,網住了她的前世今生,她逃不開,她再也逃不開。
容止非狠狠的吻她,又是那種恨不能把她整個人都吞掉的力度,她拼命去推他,卻被他單手制在頭頂,他終于不想再對她溫柔,不想去管她的未婚夫,不想去管她願不願要他,他緊捏着她的下巴,不容她避開,只問她:“你愛不愛我?”那語氣竟有些惡狠狠,像虛張聲勢一樣,晚卿閉上眼,淚水順着白玉般的臉頰滑下來,正滴在他唇上,他用盡全身力氣,竟只換得她灼燙的一滴淚,七少再也不想聽她的答案,只在她頸間吻着,是她讓他變成這個樣子的,她憑什麽還能一副楚楚可憐的無辜相,她憑什麽不愛他,手終于摸到她衣服的邊緣,用力一扯,那黃豆色的扣子被扯飛到地上,噼啪跳了兩下,便不再動了,月色靜白,淺淺照進來,如煙似霧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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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從一早就下起來,絮絮的滴答了一整天,直到黃昏時分才停下,空氣裏像融了薄荷一樣,滿是涼薄的濕意。晚卿對着鏡子照了照,雖粉黛未施,頰邊亦有紅暈,三月桃花般明豔照人,她抿抿唇,把盤着的頭發散開,緞子似的垂下來,泛着烏亮,平白添了幾分妩媚。
落微靜靜的瞧着,問道:“又是和他出去嗎?”
晚卿輕輕點了點頭,“他約我去吃飯。”
落微一笑,忽然摘下耳環遞過去,輕道:“戴上更好看一些。”
那墨玉耳環是她極心愛的飾物,墜在耳下宛若星波一般,更襯得人眸似秋水,晚卿接在手裏,深深的道了一句謝,落微淡笑:“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
她也有愛得無怨無悔的人,自然明白何謂情不自禁,那日晚卿只低低的對她說了一句話,“我沒有辦法,我試過了,可我真的沒有辦法。”
像是放棄一切一般,只甘願做那繞着火光盤旋的飛蛾,再也沒有力氣掙紮。
司機不一會兒就到了,她上了車,一路往商業區駛去,道旁是林立的寫字樓,怎麽看也不像有食肆的樣子,她輕咦了一聲,問道:“七少讓你接我去哪?”
司機道:“七少在一家會館和人談生意,算着時間應該也快結束了,便要我将您送去那裏。”又笑道:“可能是想早一點見到素小姐吧。”
晚卿臉一紅,随口岔開話題,“怎麽這幾天沒見到趙之臣?”
“趙先生被七少派去日本公幹了,您找他有事嗎?”
她忙道:“只是問問而已。”
很快就到了地方,有服務生小跑過來拉開車門,晚卿走下來,她只着一襲簡單的鵝黃色吊帶裙,素顏溫婉,烏發濃垂,款款站在那裏,像一朵開在暮夏的小雛菊,幽幽靜靜的驚豔,渾身上下唯一的點綴就是那對耳環,卻也被她秋水似的眼波給比了下去。
平日裏那些服務生接待的都是一些華服麗裳的豪門太太,今日乍見晚卿,竟微微愣了一下,而後才笑道:“您裏面請。”
她進到裏面,入目是連成排的真皮沙發,牆上鑲了一塊巨大的電子時鐘,顯示着各個時區的時間,大廳裏很靜,只偶爾有幾個西裝革履的人經過,低聲交談着,前臺小姐走過來,朝她彎身道:“小姐您好,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她不敢說她是來找容七少的,此時竟有些後悔進來了,只好歉然笑道:“我還是去外面等好了。”話猶未落,她已望到正從裏面走出來的人,氣度卓爾斐然,霎時成了所有人注目的焦點,容止非也第一時間看到了她,眉目不由多了些溫情,晚卿也沒迎上去,靜靜的等他過來。
跟在他身邊的還有一個中年男人,見此便笑道:“七少不介紹一下嗎?”
容止非只淡淡道:“尋常朋友而已。”
他也不介意,向晚卿伸過手,随口問道:“小姐貴姓?”那男人儒雅清俊,笑容如沐春風,她不由多了些好感,又見容七少并未多說什麽,便道:“您好,我姓素。”
男人一怔,這才擡眼細細的望着她的臉,竟有些審視的味道,晚卿不明就裏,想抽出手來,他卻緊握着不放,只盯着她的臉出神。
容止非沉下臉色,低聲道:“陸先生,我就不送您了。”
那陸先生回過神來,忙松開她,笑道:“七少既有佳人相伴,我就不打擾了。”他匆匆告辭,臨走時卻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晚卿只顧着納悶,手腕忽然一緊,容止非已拉着她進了包廂,擡手松了松領帶,他坐在椅子上,神色有些郁郁,晚卿倒了一杯茶過去,輕笑道:“總不會是因為剛才的事生氣吧?”
七少掃她一眼,卻動也不動那茶。
晚卿更是笑起來:“那位陸先生當我父親都綽綽有餘,你想到哪裏去了。”
他只道:“張成悅的年紀不夠做你父親嗎?”
晚卿愣在原地,再也說不出半句話,包廂裏一時靜得人心慌,容止非又低低的道:“怎麽傻站着,快坐下吧。”
她便垂着眼坐到他身旁,強笑道:“怎麽今天要我來這裏吃飯?”那抹笑容襯在她臉上,渾然帶了些素月荷花似的輕愁,他看得難受起來,握了她的手道:“正好剛和人談完事情,想趁着方便多和你待會,這裏的意菜也是很不錯的。”
“什麽菜吃到肚子裏還不都一樣。”
“可我就是想讓你嘗嘗最好的。”
“我若說最好的是你親手做的呢?”
他失笑:“你偏偏就只會難為我。”
她微微側頭望着他,耳邊滑落幾絡頭發,他擡手摸上去,輕聲道:“以後不準再把頭發散下來。”
她訝然:“不好看嗎?”
他揚起下巴,道:“不好看。很不好看。”
晚卿自然明白過來,笑道:“能不能不聽你的?”
“你敢嗎?”
“我為何不敢,你不是不準我再怕你嗎?”她眼裏有些靈黠的光,亮亮的,兩彎星子一樣,他笑道:“我這倒是自食惡果了。”
吃過飯,天色還早,容止非道:“我帶你去看樣東西。”
她見他目光柔和若水,又有些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