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龍淩溯抱着畫骨，任由她在他懷中哭的一塌糊塗，畫骨哭了許久才抽噎着擡起頭，伸手戳着龍淩溯的胸，“二哥讨厭，為何要待我這般好？害我在外邊都待不安生，總覺得二哥會哭鼻子。”
伸手撫上這張陌生的臉，找到交接處，緩緩的撕下這張陌生的人皮面具。直到看到人皮面具下真實的臉，一把将畫骨抱的緊緊的，不斷的點着頭哽咽着道，“是是是，二哥會哭鼻子……”
使勁的在二哥懷中蹭了蹭，将臉上的鼻涕眼淚都蹭到了他的衣服上，嚷嚷着，“二哥，二哥我快要被勒死了。”
龍淩溯這才将懷中的畫骨放開，忙拉着她的手道，“你看看你髒兮兮的，快點随二哥回去好好洗一洗。”
低頭看了看，才發現自己的衣服早已布滿灰塵和各種認不出來的穢物，再瞅瞅二哥的衣服，皺了吧唧，胸前還濕了一大片。畫骨歪着頭想了半天，才篤定的點了點頭，定是方才爬五哥家院牆的時候弄上的。
芳姣見到畫骨，愣了許久，龍淩溯又說了一遍讓她去弄些熱水，反應過來的芳姣抹着淚去廚房找水了。
不大一會，芳姣就指揮着幾個小厮将熱水打了來，因自家的主子洗澡不用，自然是沒有準備。畫骨也不挑，将小厮與龍淩溯攆出去後快速的除去了身上髒兮兮的衣服，直撲到了浴桶中。
芳姣安靜墊畫骨擦背，大概是因熱水中霧氣太大熏着了眼睛，淚水撲簌撲簌的湧了出來，落入了洗澡水中。
她不記得有多久沒有見到這個讓人頭痛的錦兮公主了，只記得自家的主子回來的時候好長一段時間頹靡不堪，之後再見到錦兮公主的時候是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的一個人。平時沒有一刻安穩，那時候卻安靜瞪在床上，也不笑了，也不鬧了，整日整日的昏睡。自家的主子每天每夜的守在床榻前，連眼睛都不舍得多眨一下。
“咦，芳姣姐姐我的洗澡水裏不缺鹽，今天我又爬牆又胡鬧的，身上流了不少汗，真的不缺這麽點鹹水的。”許久沒有聽到芳姣說話，便回頭去看看芳姣在做什麽，這一看吓了她一大跳，只得胡亂的嚷嚷，以打破這種尴尬的局面。說着便将手從水中伸了出來去揩拭芳姣臉上的淚水，這不，淚水沒有擦掉，這滿臉都是水了。
芳姣被畫骨這麽一胡鬧，哪裏還哭的出來，撲哧一聲笑了，垂着頭用衣袖擦去臉上的水漬，笑道，“許久不見公主，奴婢有些失态了。”
“想我了就說嘛，為什麽要躲在我背後哭，你看眼睛哭腫了就不好看了。芳姣姐姐長得俊秀，往後定會嫁給一個好男人的。”這話還沒有落就伸手拍着芳姣的肩，拍上了才發現手上都是水，将芳姣的衣服弄濕了一大片。做賊心虛的收回手，只望着芳姣沒有注意，忙将整個身子往浴桶中縮了縮。
“姐姐，今日見二哥，二哥瘦了許多，是不是這些日子他都沒有好好吃飯？”
芳姣替畫骨擦背的手頓了頓，長嘆一聲道，“公主是不知，當初得知公主……死訊，五王爺怕咱家主子知道後出什麽事，所以一直瞞着。主子是回府之後才得知的，當時主子不信，還将五王爺打了一頓。得知公主是在宮裏去世，也鬧到宮裏去了，聖上大怒，主子在天牢中呆了兩日，是五王爺與十王爺救出來的。主子回到府中一直喝酒，醉了醒，醒了醉，五王爺與十王爺就在這裏守着。”
畫骨垂着頭，眼中的淚一滴一滴落了下來，都融到了水中。水下的手緊緊的掐着大腿上的肉，也不覺得疼。
“後來公主回來，卻一直躺在床上，就連蕭禦醫也束手無策。主子整日整夜的守着您，五王爺讓我們家主子休息一下，主子說若是公主醒來看不到他怎麽辦。”
“傻二哥，笨二哥！”
芳姣頓了頓又道，“公主消失後，主子氣極了以為是太子将您偷走了，聯合五王爺和十王爺收集了太子黨作惡的證據，讓聖上廢了太子之位。在抄東宮之時是主子親自帶兵，可是終究沒有找到公主。公主這些日子你都去哪裏了？主子和奴婢都很擔心您。”
捧了兩捧水洗了洗臉，又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扭頭看着芳姣笑道，“就是偷偷的跑出去玩了幾天，對了，我的衣服還沒有拿來吧。勞煩芳姣姐姐給我拿一套衣服吧？”又伸手指了指被自己仍在地上的衣服道，“穿了兩天了，好髒呢！”
芳姣放應允，将毛巾搭在浴桶的邊緣，雙手在衣服上抹了兩下便出去找衣服了。見芳姣離開，雙手掩着臉小聲的抽泣起來。
努力的在九重那裏洗白二哥，為的就是不願有朝一日與他兵戈相向。從小到大，他總是為她着想，而自己的喜怒哀樂他總是最先發現。
也許淑妃這一生多了許多的壞事，可是至少有一件事她做對了，生了這麽善良的兒子。
芳姣進來的時候只看着畫骨弓着背捂着臉很壓抑的抽泣，捧着衣服不知是該進還是該退。
畫骨洗完澡已經是一個時辰後，打開門就看到龍淩溯站在屋外，畫骨歡喜的喚道，“二哥，你一直在這裏啊？”
龍淩溯揉了揉畫骨那還沒有幹透的頭發笑道，“二哥以為你掉進浴桶中了，正在想着要不要進去撈你上來。好了，餓了吧，廚房做了你愛吃的菜，去吃飯吧。”
一聽有吃的，那還紅着的眼更紅了，抱着龍淩溯的手臂嚷嚷着，“走吧，走吧，吃飯去喽！”
看着活蹦亂跳的畫骨，龍淩溯也就沒有再去問那紅着的眼是怎麽回事。芳姣亦步亦趨的跟在畫骨與龍淩溯的身後，只是不明白方才還哭的很悲慘的人為何轉眼就能笑的這般的沒心沒肺。
這一次畫骨沒有狼吞虎咽的掃滅一桌子的飯菜，而是不斷的往龍淩溯碗中夾菜。
“畫骨啊，快點吃吧，你看二哥的碗都被你堆成小山了。”
“二哥你看你這般的瘦，往後要怎麽保護我啊？”說着又往高高的小山上夾了一塊肉。
這一次見畫骨，龍淩溯突然發現似乎有什麽不一樣了，可是卻不知哪裏不同。淺笑着道，“好好好，二哥都吃完，都吃完。”
忙着布菜的畫骨咧嘴一笑，伸出還空閑着的左手拍了拍龍淩溯的肩膀道，“二哥真好！”
一旁的芳姣真想把眼珠子給瞪出來，這個公主絕對是表裏不一，即便是做了壞事在別人面前也是一副我是無辜的模樣，除非她自己承認。
看着二哥将那堆成小山的飯菜給吃光，畫骨這才開始掃蕩，芳姣要上前布菜卻被畫骨擋了下來。這若是看到畫骨吃飯的人，絕對會錯以為這丫頭定是餓了幾百年，吃飯也沒個吃相，直接上手，抓着就往嘴巴裏塞，兩只油膩膩的小手根本就沒有閑過。
芳姣不淡定了，眼角一抽一抽，看向自家的主子，主子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只是滿眼憐愛的看着這個吃沒吃相的公主。芳姣撫着額，很想說一句：公主啊，您吃慢一點，真的沒人和你搶，這滿桌子都是你的，都是你的……
可是，想想只是想想而已。不過好在自家的主子面色不改的伸手将公主沾到臉上的菜葉捏了下來，竟然還溫柔的笑着說，“畫骨啊，慢些吃，慢些吃，沒人和你搶，不夠了再讓廚房做。”
忙着往嘴巴裏塞食物的畫骨，嘴巴只顧着嚼食物了，哪裏還有空說話，在伸手撈盤子裏的雞腿之時點了點頭。芳姣閉着眼想：其實公主能把形象毀的更徹底一些的，站起來一腳踏在地上，一腳踏在凳子上，一手拿着酒罐子，一手撈菜。絕對是一不拘小節的江湖女俠啊！
半晌後打着飽嗝的畫骨這才讓嘴巴和手歇息了一下，伸手拽過二哥的衣袖胡亂的擦了擦手和嘴巴。龍淩溯連眼皮子都沒有多擡一下，只笑着問，“畫骨啊，吃飽了麽？”
畫骨使勁點了點頭，“吃飽了吃飽了，還是自家的飯好吃。”
此時的芳姣想撞牆的心都有了，主子啊，你的衣服可是值十兩銀子啊，不是擦手的布啊！
轉眼畫骨似乎是想起來什麽，站了起來扭着小身板左右瞧了瞧，“二哥吶，我是不是長胖了？”
龍淩溯嗜着淺笑搖了搖頭，“你若是圓潤一些，二哥倒也放心一些。去了冥山後你便一直這般的瘦弱，二哥一直很擔心。”
“哼，二哥就會哄我開心，胖了哪裏好看了？二哥啊，我真的不胖麽？”
“真的，二哥哪裏會騙你。”
其實所有寵溺只有一個原因，僅僅是為了愛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