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雞鳴之時,兩人帶着畫骨趕到了明王府,龍雲何見到畫骨也不由的一陣激動,可見畫骨無聲無息瞪在二哥的懷中,心頓如墜冰窖。
天微亮,王管家就大街小巷的去找大夫,大夫看過之後皆搖首道:束手無策。
龍淩溯帶着畫骨剛出了宮,昭帝就發現畫骨不見了,忙命人封鎖了整個皇宮,折騰了一夜也沒有找到畫骨的身影,怒的将鳴鸾殿的侍婢下令全部斬殺。
慌了神的龍淩溯忙要去禦史府找大師兄,宮裏卻來人指明所有的皇子都要進宮,想來定是昨夜不顧後果的将畫骨帶出皇宮被發現了。
兄弟三人合計了半晌,才決定将畫骨送進明王府的密室之中,明王府除了一早四處去請大夫的管家,皆以為自家的主子酗酒過度傷了身子,幾乎沒有人知道府中多了一個人,再三檢查過後,三人才跟着宮內來的內侍去了皇宮。
到了皇宮才知就連被圈禁許久但子也被召了來,許久未見太子,如今再見竟憔悴的不成樣子。不知是為那日硬強畫骨而內疚,還是因畫骨自刎而自責。
昭帝自是不敢明目張膽的問是哪個兒子私闖後宮帶走了畫骨,畢竟畫骨殁可是昭帝親口說的,若是如今再光明正大的問畫骨的去處,那絕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即便畫骨不是昭帝的親生女兒,可這父女之名怎麽着也挂了十幾年,若是捅出來,這之罪昭帝是帶定了這頂高帽子。
衆皇子皆不知何故,被囚在皇宮一日,直到黃昏才得以歸去。
剛從皇宮出來的龍淩溯直奔禦史府,逮着了蕭衍便拽着往明王府趕去,哪裏還顧得上什麽禮儀。雲承、徐澤與周韻本就是住在禦史府,見二師兄拽着大師兄,自然是要跟去看一看的。
到了府中才知今日自己的府中被宮中的禁衛搜查了,龍淩溯揩拭着頭上的冷汗才知後怕,若不是今日老五提醒了一句,将畫骨藏在密室,說不準從宮中回來已經看不到畫骨了。
愣了半晌将自家的兄弟,以及各位師弟進了密室,蕭衍也是此時才知明王府的密室在何處。
原本畫骨在宮中之事,昭帝就有意期滿衆人,更何況蕭衍這幾日雖去過鳴鸾殿診脈,可中間都隔着簾帳,哪裏看得到誰歸誰,自然是不知畫骨在宮中。如今蕭衍見到畫骨,比誰都欣喜,只是他面上淡漠慣了,也沒有表現出異常的狀态。
診脈許久,蕭衍才收回搭在小師妹手腕上的手指,瞅着眼巴巴的看着他的衆人輕輕的搖了搖頭。
“畫骨……沒救了?”龍淩溯抖着唇問,盼了一天難道就得出這麽一個結局?
“将她救回來,可曾在她的身上找到什麽?”蕭衍沉聲問,眼睛卻盯着面前的每一個人。
龍淩溯搖了搖頭,“她身上什麽都沒有。”
“畫骨在山中研制的毒藥我都知道,就連解藥配制也是我幫忙。如今她體內的毒很罕見,大約是她最新研制的,至于解藥,想必也不會在身上。以畫骨前不顧後不怕的性子,只怕是還沒來得及研制出解藥,定是突然發生了什麽事,讓她不得不對自己下毒。”
“畫骨啊,你究竟遇到了什麽,竟不顧後果的吃了這毒藥?”龍淩溯心痛,可卻無處發洩,坐在床沿上撫着畫骨的臉一遍一遍的說着話。一旁的蕭衍眼神一沉,就連垂在身側的手也不自覺的握起來。
自那日昭帝支開龍淩溯搜查明王府後,龍淩溯就再也沒有上過朝,整日整夜的守在畫骨的床榻,就連蕭衍想接近畫骨也不是那般的随意。龍雲修兄弟二日幾乎日日來看,雲承與徐澤也常常來,倒是周韻已經從禦史府搬出來住到了明王府,便于照顧畫骨和二師兄。
如今畫骨的一切都由龍淩溯經手,為她喝湯喝藥,為她擦洗身子,猶如小時候那般,周韻也只是打打下手。看着畫骨日漸消瘦的臉,坐在床沿撫上她的臉呢喃般的道:“生在帝王家,人們只看得到表面的風光無限,又有誰知道背後殺機四伏。自幼,我便盼着,望着不是皇嗣,沒有那麽多的鈎心鬥角、爾虞我詐。兄弟姐妹可以相親相愛,而不是自相殘殺。
母妃雖榮寵一時,卻終究還是因此喪了命。在我心裏一直都希望,在我疲憊不堪的時候與我說說話,累了、倦了會有一個人拉着我的手說:我們回家。
我總是在皇宮中到處走,從一個宮殿走到另一個宮殿,我不知自己究竟在找什麽,也不知自己究竟要什麽……”
龍淩溯的聲音很低沉,仿佛又回到當年,看到那個只是靜靜站在角落中的少年。手不斷的摸索着畫骨蒼白的臉頰,心卻一陣一陣帝。
“不會讨人歡心,本宮要他這個孩子有何用?”那句冷入骨髓的話還猶如在耳畔,從未離他而去。
“畫骨,你知道嗎?在我對那個冰冷的地獄絕望之時你出現了。那天秋日的陽光灑滿了整個皇宮,讓人昏昏欲睡。聽內侍們說父皇封了一個民間的公主,今日進宮面聖,是在母妃的鳴鸾殿。
進去時,你被一貫冷漠的父皇抱在懷中,若是旁人定是高興壞了,獨獨你臉上的厭惡被我捕捉到了。
你伸着胖胖的小手嚷着‘二哥抱,二哥抱……’看着你那帶着乞求的神色,那一剎那就覺得心仿佛什麽溫暖的東西填的滿滿的。
母妃說要你留在她那裏,沒有人知道我有多害怕。咱們的母妃有着很堅強的靈魂,但她卻不是個好母親。我時常看着她因沒有得到父皇的寵幸而鞭打宮婢,你和我不過都是争寵的一顆棋子,我怕,怕她會拿你出氣。我怕丢失這得來不易的溫暖,怕你離開我。”
“人前,她是端莊溫婉的淑妃娘娘,只有我知她是個吃人的惡魔。若是因我的錯而得不到母妃帝愛,我不怨她,可是……她不該對你下手。你是冰冷地獄中唯一的一盞可以給我溫暖的燈,我只是想靜靜的守護你,為你承擔所有的危險。”
說道這裏,龍淩溯垂眼看着畫骨,似乞求般的道:“畫骨啊,二哥求你,醒來吧。你這個小懶豬,睡了好久了,睡不夠麽?”
站在門外的周韻吸了吸鼻子,将眼角的淚水擦去才進到屋中。
“二師兄,不要再自責了,若是畫骨得知你這般,定會雄。”走上前伸手搭在二師兄的肩上道。
二師兄對畫骨的感情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那是十多年積累起來的。今日才知她根本就代替不了畫骨而存在,原本只想答應畫骨守着他,守着他慢慢的忘記畫骨,直到在屋外聽到了方才的一番話……
“韻兒,我錯了,我不該執意出征,讓她陷入絕境,讓她孤立無援。若是得知是這樣的結果,我寧願不要這天下。”
“二師兄,畫骨只想讓你好好活着,若是她知道你還活着,定會很歡喜。你知道畫骨這孩子雖有時任性,可是誰都沒有她堅韌。她若想做的事,沒有做不到的,她不會丢下我們離開的。”
“畫骨成了如今這般,我脫不了幹系。我打算帶着畫骨回冥山,求師父老人家想想辦法。”
“可是這帝都的事……你打算不管了?
“有師兄在,我很放心。更何況還有雲修和五弟幫忙,我更無後顧之憂了。”
準備帶着畫骨回冥山,似乎就這樣定下來了。只是萬事都有變數,在龍淩溯決定帶着畫骨回冥山,第二日一早去畫骨房間的時候只見芳姣倒在地上,床上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