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章節
得頭啰?”
“臣絕不敢有這個有這個意思。”那人吓得跪倒在地不住的磕頭,郭聖通聽着他的磕頭聲在偌大的殿裏“咚,咚”的回音聲勢浩大,就覺得腳下的地都似乎震起來了,撫着額忙讓人請他下去。
天下憂怖
郭聖通因為太陽穴突突的跳,心下更加不穩,讓宮人打開窗戶透氣,撲面就是一陣西風卷着黃葉零落在窗邊,她依稀還記得十幾年前劉秀走後的那個秋天,望着窗外思緒萬千。
夜間她請劉秀來說話,決意年前一定讓劉彊和初元成婚,劉秀問她為何這樣的急,畢竟初元還在服喪期間,她只是覺得心裏不安穩又說不上來,白天那“焜黃華葉衰”的場景又映在了她的眼前,她哀從心起,“我有心當好一個皇後,偏偏這些年也漸漸覺得有心無力了,讓孩子們成了家我心裏也就踏實一點了,畢竟人有旦夕禍福,多年前陰貴人母弟的事兒,至今唇舌遍洛陽。我有多少心力,又能撐得了多久,我現在想想高祖呂皇後也是能理解的了,她有多少心力同那些人較量,較量完了自己也完了,只得殺人。”
劉秀後背透了一層冷汗,可眼前的郭聖通還是一副言語溫溫的樣子,甚至還帶了些談笑的意味,劉秀沉聲道,“這是絕對不允許的事!”
郭聖通嘆了一口氣,淚水湧上眼眶,“那我一生真是白擔了個殺人的名兒了。”
劉秀的心鈍鈍地痛起來,他明白郭聖通的處境,也想得到自己去後的局面,上前捏住她的手,“通兒,你是個最最好相處的好性兒的人,求你看在我的面上……”說着也是要哭了,抱住郭聖通的肩膀,恨道“你還想不想當皇後了?”
郭聖通眼裏淚光閃閃就忍不住大笑起來,邊笑邊哭,最終只搖搖頭。
劉秀愣在了一旁,心裏驟然間就像空了一樣,茫然無措。郭聖通走到榻邊就倒下來,閉上眼指着門外說,“你等着瞧,等着瞧,他們看在你的面上好好度田嗎?聽從我與太子嗎?笑話,百姓常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們追随你是為了喝西北風,枉留個虛名嗎?馮異已經死了,吳漢病在床上,當年見我們成婚的還有幾個人在呢?舅舅,姨兄,”她嘴裏念叨着,輕笑了兩聲,過去的人和事全都物是人非,包括當年的“蕭王”和“夫人”。
劉秀心裏沉沉甸甸的,郭聖通的話也已經差不多說透了,“當為妻子壯”她此言是沒有說錯的,韓信不反焉知韓信世襲的子孫會怎麽樣?自己豈不是也要忘了出身的根本,與天下人為敵?麗華與孩子們就算無心政事也會被當成一面旗幟,夫唯不争也有人替他們争,劉秀也是從所未有的惶恐,他的妻子,他的家人,他的手足,他是一個也割舍不下的,他原本以為大家可以各退一步的,才發現人是可以退的,勢是不可以退的。
此時,青、徐、幽、冀四州叛亂,郡國大姓及兵長、群盜處處并起,攻劫在所,害殺長吏。劉秀不得不派遣使臣抵達各個郡國進行安撫和鎮壓。盜賊李廣攻陷皖城,交趾郡征側、征貳姐妹起兵造反,交趾震動。劉秀滿朝文武無人可用,只得拜馬援為伏波将軍率軍南征,放了牢中的劉隆以中郎将的身份作為副将,與樓船将軍段志等随馬援南征交趾。軍到合浦時段志病逝,劉秀下诏令馬援統率段志的部下。
劉隆接到劉秀的诏書,熱淚盈眶,二話不說就另率一軍南下,劉隆所部在禁溪口大破叛軍,俘獲其帥征貳,斬獲首級一千餘級,投降的達兩萬餘人。劉隆得勝回京之後,更封大國,劉秀對之前度田之事只字不提,劉隆伏地拜道:“臣願為陛下肝腦塗地。”
劉秀又想起那時劉隆全家被王莽所殺,一個人入長安求學在太學撞見自己,“南陽劉秀你将來無論做什麽,我一定追随你。”果然,後來聽說自己在河內他就一路追來,為了追随自己妻兒都被李秩殺害,始終也未有一句怨言出口。
劉秀想起了以前的那些苦日子,都是他們陪着自己幾次死裏求生。如今馮異,劉植,耿純這些人都已經不在了,自己在河北的那段歲月也是沒幾個人知曉了。
建武十七年,二月劉彊和吳初元剛剛完婚,日食。至此度田三載,日食兩年,天下憂怖。郭聖通站在卻非殿前看着,天上烏雲密布,天光漸暗,那一輪白日最終被黑影遮斷,暗無天日群星浮現,一陣塑風呼嘯而過吹得山河破碎,搖搖欲墜,郭聖通眼前一黑身子向前一傾,吐了一口鮮血,劉秀慌得抱住她:“通兒,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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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叔,這天下容不下我了。”竟淺淺綻出一個笑來,劉秀大叫了一聲,“來人啊!”
天昏地暗裏,又了一陣人影錯亂。
明日天下又是怎樣一個亂法,劉秀也不及去想了,在榻邊等郭聖通醒過來,問道:“你可好些了”
郭聖通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文叔,這皇後我不能當了。”
劉秀急得扯着她的手額上青筯暴出:“你這是什麽話?你是我什麽人?你不當皇後誰當?”
“文叔你放過我吧。”郭聖通凄聲求他,“求求你,蕭王!”
劉秀如五雷轟頂的一般,後退了一步,“蕭王?”又苦笑起來,“通兒,你竟要棄我而去嗎?”
兩人四目相對,淚水又溢上眼簾,原來從相識到如今他們也從不曾說過一句要相守終身的話,郭聖通問:“陰姐姐在嗎?”
劉秀指了指門外,郭聖通讓宮人請陰麗華進來,陰麗華只因為皇後吐血,她本在門外等着問侯的,這時見郭聖通醒了和劉秀兩個人在房裏叫自己進去也不知道是什麽事。進門依舊上前要行禮,郭聖通卻上前扶住她,“陰姐姐,你對文叔之心我明白,“娶妻當娶陰麗華”這話不錯,錯得是我。”
陰麗華聽了這話心驚肉跳,擡眼去劉秀,“文叔你怎麽了?文叔,你別哭啊!”陰麗華忙上前替他拭淚,“文叔,你怎麽了?皇後怎麽了?”
郭聖通看着他們:“文叔,事已至此,你還取舍兩難嗎?”
劉秀轉過身:“你們不要逼我,好好的,怎麽就要走到這步呢?”
錦成在屋外靜靜聽明了一切,剛才郭聖通的那口血讓她觸目驚心,她跑進殿裏跪在劉秀面前:“陛下,婢子無禮,我家姑娘要活不成了,陛下你放了她吧!”
劉秀的心涼透了,無力的靠在柱上,“你讓朕怎麽放她?”
“這個簡單。”郭聖通坐到書案邊,她的字是寫的極好的,不輸博士們的筆力,當即寫了寫了一封書:“皇後懷執怨怼,數違教令,不能撫循它子,訓長異室。宮闱之內,若見鷹鹯。既無關雎之德,而有呂、霍之風,豈可托以幼孤,恭承明祀。今遣大司徒涉、宗正吉持節,其上皇後玺绶。”
這都是這些年外間說她的,聽多了寫起來也得心應手,她寫完遞與劉秀,劉秀看了一眼,就扔在了地上。陰麗華上前撿起來,從頭看到尾,吓得帛從手上飄落,揪着她的衣袍跪下來,“皇後,這都是沒有的事,皇後若只為這此與文叔見怪,那就只當是妾身的過錯吧!”
劉秀不顧一臉的淚痕,走過來拉了陰麗華起來:“麗華你起來,這不關你的事,都是我不好。”拉着陰麗華到自己的身後,強忍着悲聲問郭聖通:“通兒,你決意如此?”
郭聖通看着劉秀護着陰麗華站在自己面前,心中百感交集,覺得難過又覺得圓滿,淚如泉湧的那一瞬間,她點了一下頭,閉了眼。
劉秀笑了:“甚好,甚好。”上前拿了筆在書後又續上,“陰貴人鄉裏良家,歸自微賤。自我不見,于今三年。宜奉宗廟,為天下母。主者詳案舊典,時上尊號。異常之事,非國休福,不得上壽稱慶。”扔了筆看着诏書,一邊看一邊笑:“通兒的字就是好,我就是狗尾續貂的了。”
大笑了一陣,将诏書拿了出門去了。郭聖通看着他遠去,無語凝噎捂住了胸口,錦成忙上前扶住她,“姑娘,我們回家去,沒事的。”
陰麗華只愁心劉秀的狀況,也只追着劉秀出門去了。
紅顏未老
劉秀将把劉彊和劉輔都诏到了一起,将诏書先與他們看了,劉彊和劉輔都默然無語。
劉秀問,“你們為人子的就沒有什麽要說的嗎?”
劉彊看了弟弟一眼,開口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兒子請辭太子之位,願供養母親。”
劉秀震驚地看了劉彊,這是他的太子,“你又是什麽時候有這個心思的?”
“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