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個所謂的一家人實在是太陌生,她以為如今就已是一家人團聚了,原來不只是她一家人。
“通兒可是不願意麽?”
面對劉秀的問題,郭聖通回過神來,“豈有我不願意的理,只是大家往日不相識,不知脾性可相處呢?”
“哪有什麽人同你都處不來呢,就算有那也她們跟你不熟悉,知道了通兒的為人又怎麽會處不來?”
郭聖通看着劉秀那明亮的眼神,滿眼的期許,只得點了個頭。心裏卻沒譜的很,暗暗道,君子慎獨,豈能人人相厚?
郭聖通心中為此事思慮,劉秀心中為此事大喜。
天氣入秋轉涼,郭聖通卻越發心燥,已經到了懷胎九月的時候,醫官天天請脈都叫要多喝些潤燥湯飲,奈何一連數日都是如此,郭主很是放心不下,一日乘着沒有外人,問道:“你為什麽心不靜呢?
郭聖通把劉秀當日說的話,一一告與郭主,“母親,他們俱是南陽舊相識,只我一個外鄉人罷了。”
郭主聽了心下正在考量,一旁錦成道,“翁主,舊日王宮之中姑嫂母舅都不能和樂,況乎姑娘今日宮禁之深。”
郭主和劉揚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因為是王後所生,郭主對後宮之事只有見聞,沒得深省。後配婚郭昌又沒有姬妾又沒有姑嫂,獨幾個妯娌她自己又是翁主,哪有家事讓她愁悶,聽了錦成的話,“你不開解姑娘倒吓她嗎?”
錦成立即跪倒,“婢子絕對沒有吓姑娘的心,實在是為姑娘打算。”
玉團和郭聖通對視了一眼,郭聖通道“她說的并沒有不對,母親不要怪她,只是臨盆在即,事雖如此我也沒法子。”
“聽她瞎說,陛下是極愛護你的,通兒莫要想了,天塌下來自己的身體才是正事。”郭主寬慰道。
玉團悄悄給錦成遞了個眼色,晚間等郭聖通睡了,她偷偷去了東間,錦成果然在那裏等她,玉團拉她坐下,“你說的何嘗不對,前日陛下要派人去南陽接人不知派誰,還是姑娘說先前傅俊很穩重的,今日還遣他去一樣的。你說說,這當真一樣可怎麽處?”
錦成冷面道:“若一樣還是好的了,常言道三人成虎,到時他們何止三人?”
玉團一聽心下更加揪心不已,“這幾日南陽的人就要到了姑娘臨盆在即,這可怎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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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聽到外面宮門開了,有說話聲,玉團錦成兩個趕緊去看剛出屋子,就在回廊上撞見劉秀,劉秀這段時間因郭聖通懷孕所以就宿在側殿,剛才宮外傳消息說傅俊接了麗華和姊妹已經到了城門口,他正準備去相見冷不防撞見她們,“這深更半夜的,你們不守着通兒,在這裏幹什麽?”
“婢子,……”玉團和錦成四目相對,一時不知怎麽解釋,劉秀更加狐疑,正是相持不下的時候,聽到正殿寝宮亂起來,一個宮人慌張跑來,“玉姑娘,貴人她要生了。”
“什麽?”玉團也顧不得劉秀,提着裙子跑過去了,錦成也顧不上其他,吩咐宮人說:“快,快去叫翁主過來,就說姑娘要生了。”
劉秀還沒有經歷過女人生産,只呆呆看着那邊宮室裏燈火通明,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
郭聖通睡到半夜迷迷忽忽覺得身粘粘糊糊的像是小遺的樣子,細想想不對“玉團,快掌燈叫人,我像是要生了。”
叫了幾聲不聽玉團回答,門外值夜的宮人卻是掌燈進來了,一個個都起來了,郭聖通吩咐去叫大夫,穩婆 ,玉團跑進來伏在郭聖通的榻邊說:“姑娘,是我疏忽亂跑,您……”玉團淚已經忍不住抛下來了,郭聖通腹中斷斷續續的鈍痛,皺着眉吸氣,旁邊穩婆端了一碗蒸雞蛋來,“玉姑娘,你不是哭的時候,快,趁貴人還沒發陣吃些東西,生起來體力不支可是大忌。”
玉團趕緊抹了淚,接過來扶着郭聖通給喂雞蛋羹,外面錦成叫人開了宮門吩咐人去叫郭況來,宮門口傅俊派了副将正在哪裏等劉秀示下,又見開了門卻不是劉秀,便道,“姑娘,傅将軍接了南陽陰貴人同公主在城外請陛下示下,請姑娘代為通傳。”
錦成心裏冷笑一聲,想““這算什麽事偏偏在這個結骨眼上,這些人也忒不知輕重了些。”
郭況接到消息,套了件外衫三步并成兩步走,一路奔到宮門口,錦成望見他來了,心生一念對那人道,“婢子能通傳什麽事情,将軍不如同這位公子一起入宮面見陛下豈不好?”
“如此多謝姑娘,多謝公子。”
那人向他們拱手做謝,郭況如今也不考慮這些旁雜事體,開口就問姐姐的情況,急匆匆就往郭聖通寝宮去了。
郭況到時劉秀坐在前殿一副忐忑不安的樣子,郭主在裏面見不得女兒受苦也只得在外殿擔驚受怕。
“陛下,長樂無極。”那副将跪在殿前,劉秀心裏正亂呢,不明所以,“你是何人?”
“末将,是傅将軍的下屬,因南陽兩位公主和陰貴人之事,特此侯陛下旨意。”
郭主和郭況聞言心中一緊,都望着劉秀行事,內室裏人影随着燈影晃動
劉秀的心也晃的厲害,宮外更深露重夜色寂寥,不知是誰打翻了銅盆,“哐當”一聲震得郭主心驚肉跳,忙叫錦成去看,唬得郭況坐不住直伸頭向裏望,劉秀握拳皺眉,急急譴人道“你回傅俊夜深不便,宮禁難敕,加餐休息,明日上午相見,珍重之意。”
“唯。”那人也只得匆匆去複将命。
劉秀兩難之下已經取舍,卻遲遲不見産房之內有人回信,急得鬓邊都冒出汗來,一時雲破月出,宮外月華滿地,錦成疾跑出來,“翁主大喜,姑娘生了,生了皇子。”
劉秀跳起來,從坐下攔問道,“通兒生了?”
錦成點頭,“生了,生了,陛下大喜,皇子出生。”聲音氣息不勻,神色喜氣洋洋。
“那,那姐姐可好嗎?”郭況追問道。
“公子放心,母子都好。”
郭主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眉眼舒展開來,吩咐錦成催廚下送羹水來,自己親自進房去看。
東風西風
劉秀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小的嬰孩,紅紅的臉五官還皺在一起,軟軟的身子托在手裏卻是熱烘烘的,熱得劉秀的心都要化在他身上, 一瞬間感受到這個小生命的鮮活生動,與自己的血脈相連“”。
郭聖通已經睡了一覺醒了,玉團端了熱水替她擦了身子,換了衣衫,松松挽了頭發,幹淨清爽。屋裏多了個奶媽是早先郭主就讓人去真定挑來的,此時侯在那裏等郭聖通說話,母親挑的人她自然是中意的,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多大年紀?”
“回貴人的話,民婦姓紀,賤名田,青春二十五歲。”紀田長相平平,好在白淨。
郭主道:“她是舊人了,你姨姐當時生第一胎時,也是她奶的。你只管養身子,保母奶娘都是妥當的。”
郭聖通吩咐玉團去抱孩子來,到了外間看劉秀抱着孩子在懷裏,她也不好開口要過來,錦成在一旁看在心裏對她使了使眼神,她只搖頭,錦成慢慢移步到她身後,“怕什麽,叫陛下自己抱了孩子進去。”
“不是風俗不好嗎?”
“天家哪裏理風俗?姑娘睡着公子就進去看了,公子不怕天子還怕,都是唬人的罷了。”
劉秀一心用在兒子身上,也沒在意她們兩個嘀咕,玉團上前,“陛下,姑娘醒了叫您呢。”
劉秀也正急着見郭聖通,自己抱着孩子就進去了,郭聖通靠在那裏,剛剛生産面色蒼白了不少,氣色也虛弱了些,劉秀心疼她,“通兒。”
本來因生産之苦,郭聖通還是有些抱怨的,此刻看到他懷裏抱着兒子,心下只剩甜蜜罷了。
郭主吩咐奶娘将孩子抱了,就告退了。
劉秀望着她欲言又止,低聲道,“通兒,傅俊他回來了。”
郭聖通只笑笑,“去了豈有不回來的,只是我如今出不得門,也顧不得人,兩位姊妹和陰貴人都見不了,陛下一夜沒有睡吧?”郭聖通看着窗外晨色,再看回劉秀,“陛下如今該補一覺,上午才能去接她們。”
劉秀的眼睛直楞楞看着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郭聖通倒是很坦然的樣子,旁邊熏着瑞腦香,兩人都默然無聲。
因為産後郭聖通鬓邊有了一層薄汗,劉秀起身去擰了一條帕子遞給她,郭聖通看着眼前的他的手,遲疑了。
良久,劉秀看她還是不接,就自己替她擦了臉,郭聖通怔怔的垂了眼簾故意沒有看他。
“通兒你好好養,旁事不要挂心。我是不能睡了,要诏告天下皇子出生呢。”劉秀本來就是溫潤潤的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