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家人都門口迎他去,深更半夜灰頭土臉的回來,我還沒問話呢!”對着兒子們說“坐在這裏看着你哥回來,不許前頭去。”
耿舒、耿國、耿廣、耿舉、耿霸一個個低了頭,都回去坐好,耿弇這裏剛入了路口,七八個家仆就迎上來,牽馬的牽馬執鞭的執鞭,“公子回來,府裏可是高興的很啊!”
走到自家府門口一看,燈火通明一院的夜燈全都點了,踏進了家門還沒進堂門,鋪面就一陣脂粉香風混着一屋子雲鬓釵影,自己奶媽和兩個姨湊着自己,叫道“公子啊,你可是回來了,我們在家裏擔心的不行是早也想晚也盼,”眼見拿着帕子就要哭天抹淚,耿夫人一聲咳,鴉雀無聲都乖乖站兩邊去了,耿弇這才上前給母親行禮,耿夫人等兒子行完禮,一把握着兒子的手仔細瞧了瞧,又摸了摸耿弇的臉,“我兒可是經了風霜了,瘦了不少!”
耿弇只有低頭,耿夫人回過神對身邊的兒媳鄭氏說“你們夫妻也說說話。”
鄭氏上前規規矩矩地給耿弇行了個禮,“夫君。”擡起頭一張臉恭謹端莊,除此沒有別的表情,耿弇看着家裏的丫鬟都知道拿個笑臉迎他,也不知自己妻子是不是婦德讀多了。
“我兒你先去換件衣服,喝碗鴿子湯,稍後再去見你父親。”
換了件家時的皂色直踞,洗了把臉去後堂見父親,耿況坐在堂裏伸着脖子直看着前院的門,等真看到兒子進來了,又收回頭看着案上就當沒看到似的。
“哥哥”幾個兄弟都叫了一聲,耿弇笑了笑,耿況這才裝腔做勢的咳了一聲“這是哪個回來了?”
耿弇上前行禮,滿面含笑乖巧道:“父親,是兒伯昭回來了。”
耿況擡頭仔細看了一下兒子,看着和家時沒有什麽不同,淡淡地應了一句“回來就好。”
耿夫人說“你看兒子受了苦,也不多說兩句。”
耿況又瞅瞅兒子,“可受了傷不成?”
耿弇搖搖頭“不曾!”
耿夫人心疼道“雖不曾受傷,但這黑瘦黑瘦的,我一時都沒敢認。”
耿況拿了案上的燭臺又湊近看看,兒子的臉比自己的手還白幾分,一絲傷也沒有,“我看好的很,自然不能與你們婦道人家比。”
“父親說的是,男子漢有什麽黑不黑的!”
Advertisement
耿況欣許地點點頭,讓耿弇先回去休息。
回到房裏耿弇看着妻子,柔聲問道“在家中可好?”
鄭氏恭敬道“謝夫君惦記,一切都好。”
耿弇一肚子話一句也不想說了,丫鬟捧了水上前洗漱,鄭氏親自彎下腰要替他脫靴,耿弇忙拉住她,“夫人辛苦,我自己來。”
鄭氏又從丫鬟手裏拿了被褥親自去鋪床,耿弇看着房裏心想為何閨房無樂趣?
次日早上一起來,鄭氏早就起身打扮的一絲不茍,耿弇想喊夫人,心裏卻覺得像夫子。
府裏去找耿況說正事,來回了好幾遍,結果說去校場練兵去了,耿弇也懶去找又窩回房裏去了。
鄭氏看他進房裏,反倒出去了,說大白天夫婦倆關門在一個屋裏看着不成體統。
耿夫人昨夜起來迎兒子,經了風有些咳嗽,炖了川貝雪梨自己喝着,想着兒子沒得喝,開了櫃子取了一盒血燕窩,吩咐炖了和兒媳送過來,耿弇也孝順問“母親這是怎麽了?”
“有些嗆風,我兒不必擔心。”
鄭氏慚愧道“是兒媳服侍不周。”
耿夫人大度道“弇兒回來,你在他身上都用些心才是,記挂我幹嘛?”
耿弇回過神來,“該的,該的,今夜你就去陪母親睡,也好侍奉。”耿夫人忙道不可,自己扶了母親坐下“母親放心,我去跟父親睡,不讓父親睡別苑裏去。”
耿況回來一邊洗腳,一邊說“你這麽大了,怎麽想着來和爹擠。”嘴裏還說着話呢,指着仆人去把院門關上,生怕兒子跑了似的。
耿弇低下身把一盆洗水端了出去倒,回來又替父親更衣,耿況心裏大美,看着兒子在跟前,本累了一天要睡的,此時半分累意也沒了。
爺倆躺着耿弇先從天下說起,慢慢說到劉秀,接着講河北,最後說要發上谷漁陽之兵征河北,耿況只擔心道“這吳漢是什麽人,彭寵輕易能交付于他?”
“所以還求父親派寇恂去游說世伯啊,我們與他乃是世交。”
“那寇恂去了漁陽,我這上谷之兵由誰帶去河北?”
耿弇趁熱打鐵,“自然是兒子親自帶了。”
“不行,”耿況堅決道“你這剛回來還要帶兵出去,這天下亂成這樣!”
“父親,正因為天下大亂上谷才危險啊,先有王莽又有更始還有什麽王郎,保不齊哪天就想來收拾我們,前些年不還派了個使者來拿印绶嗎?父親牧守一方受命于漢家天子,如今天下造孽橫行兒子出兵掃他個幹淨,也為父親争口氣。當日王莽與父親乃是同窗,後來不過外戚得勢,我家不當外戚要當绛侯。”
耿況心裏雖同意,奈何還是擔心兒子,囑咐道“千萬要小心啊!”
木秀于林
耿弇在家陪弟弟們在校場練了幾天騎射,說說外面的見聞,晚上回家跟父母說說話,好幾次還想纏在耿況房裏,硬被耿夫人罵了出去“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也該為弟弟們開個好頭,我還等着抱長孫呢!”
耿弇百無聊賴只得回房去,鄭氏帶着丫鬟還在理櫃子,見他回屋就把丫鬟都打發了出去,親自添茶倒水,疊被鋪床,耿弇看着手邊幾件冬衣的花色針腳略繁複顯眼了點,問“我見人家府裏将衣服邊都收在裏面繡一層暗紋,細線繡的柳葉挺有意思的,咱倆怎麽還用織錦紋邊?”
鄭氏雖賢德有禮,為人妻房總歸是在意丈夫之心的,她看出耿弇回家來對她的躲避,她也是極聰慧的女子,自己丈夫帶兵在外怎麽就說起其他女子的針線來了呢?
見她發愣不說話,耿弇問“怎麽了?”
鄭氏硬擠出些寬心的笑容來,“沒什麽?繡成那樣女兒家用了些心思呗!”
耿弇也不好再問,心想着郭聖通給馮異送的兩件好衣服,真是都沾了主公的光了。
晚間鄭氏喊了他一聲,耿弇還想着有什麽私房話要說,鄭氏低低道“你出去身邊也該有個服侍的人。”
黑暗裏看不清對方的表情,耿弇心裏騰出一股無名火,真想問問妻子是怎麽想的,被窩裏兩個人離的很遠四周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鄭氏知道丈夫生氣了,也終于忍不住低泣起來,“夫君在外征戰,我在家侍奉公婆,畢竟分隔兩地,外面天大地大難通音信。”
話雖不曾說滿,耿弇卻是相當明白,是啊,外面天大地大不如家裏挑兩個帶去,他抓過妻子的手握在胸前“夫妻之間坦誠相待,你是我妻子我娶了你便是一輩子,将來無論有多少女人你都是夫人,我敬重你也愛護你,你要放心!”
“妾身知道了。”
耿弇嘆了一口氣,好像自從成了婚他們之間就遠了。
郭聖通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無所事事而又愁緒滿懷的日子,白天坐在屋裏看着太陽從升到落,一天過去的時候她驚惶而慶幸,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一天,她等的人沒有一點消息。
秋還是來了,鋪天蓋地的來了,一夜之間霜白遍地,她在被衾間都感到外面的寒意,蛙聲蟬聲都沒有了,窗臺上的紡織娘也一點聲音沒有了。夏夜的時候,劉秀每晚用井水沖完涼的時候,她總是貪婪貼着他的身體感受着涼爽,等到半夜醒來又自己翻身到床裏面貼着牆的那一邊,陰涼的。劉秀好幾次想抱她過來些,她都睡夢裏哼兩聲就把他推開了,可是現在她才知道溫熱的懷抱有多好。
許思歸在院牆裏種了一排□□,臨風而立确有幾分傲世的風采,郭聖通嘆道“菊花長在盆裏才好看。”
玉團放下手裏的針線,出來勸道“姑娘,如今城裏也熱鬧些了,每逢初一十五都有集市呢,要不咱們去看看買幾個花盆回來?”
郭聖通從小到大坐着馬車路過幾次市集,記得人來人往的什麽小東西都有是挺有意思的,以前要去母親不許,現在确不想去了,玉團看郭聖通賞着菊花一副淡淡的神情,心下想姑娘出去散散心解解愁悶,給許思歸抛了個眼色,許思歸手腳雖伶俐,平常卻是個少言寡語的也說不來話,站在一邊為難的臉通紅,正巧許氏和胡氏兩個在廚下蒸了幾個南瓜餅剛出鍋端出來給郭聖通嘗嘗,郭聖通略吃了半塊,有些驚喜“嗯,還挺甜的,比單吃南瓜湯好吃多了,還能做嗎?多做些将士們也吃上一個。”
許氏和胡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