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餌兒你果然舍不得放下呢。只是不知道杜家那個小啞巴該有多傷心了。
莫堯丢開手裏的小玩意,站起身拍了拍手,“正好沒喝夠酒,而且還能讓如玉姑娘唱曲兒來聽呢。”梅笙皺了皺眉,什麽話也沒說,但卻是朝春風館的方向走去。
今晚上,蘇府定然有事發生過。只是不知道那個傻丫頭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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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花酒
龜公走得也算快了,但卻怎麽也趕不上梅笙與莫堯的步子,見離得實在是遠了,索性就慢了下來,晃悠悠在後頭走着。
莫堯走了半天,氣息平順,斜了邊上的梅笙一眼,語氣有些漫不經心,“梅笙啊,自從見了這個小啞巴以後,你就變得很不一樣了。”有些事,梅笙雖然從不曾說過,但莫堯知道,梅笙心底是苦的。他通身的清貴之氣,卻只是個樂師,縱然名滿天下又如何?莫堯知道,梅笙的才華根本不止這些。而這個杜如蘅,竟能牽動梅笙的注意,莫堯便知道,有些事會越來越好玩。只是莫堯在這好玩背後多了一些認真。
梅笙沒有停下腳,目光在夜色裏熠熠生輝,卻沒有去看莫堯。莫堯偏着頭,竟在他眼底看到一絲從未見過的暖意,莫堯腳下一個停頓,竟是有些晃動了身形。
“莫堯,你跟我不一樣,從來都不一樣。我的心,留在15歲那年,走不出來了,而她是唯一站在那兒的一個人。”梅笙唇角微揚,透出一絲淡淡的暖意,卻足夠莫堯想起太多事來。失神片刻後,莫堯追上前頭的梅笙,“不管你對她怎麽樣,既然她留在你心裏,那我就把她搶來,讓她一直陪着你。”
梅笙依然沒有停下來,“莫堯,她跟着我,不合适。”然後兩個人不再有言語,朝着春風館的方向走去,只要莫堯會怎麽做,從來不是梅笙能夠管得到的。
白日裏看春風館,只不過幢古色古香的宅子,屋檐角上綁着豔麗的紅流蘇與粉紗帳子。走過這條巷子的人都會低着頭快步離開,只是心底想法卻又多是相同的。而晚上的春風館,它是真真豔麗到骨子裏的。
那豔紅的燈籠搖晃着香風裏,叫濃墨的夜裏也多了些嬌媚味道來。梅笙眸光裏印着水紅的燈籠,俊美的臉上只寫着透骨的涼意。梅笙不喜歡這裏,一點也不喜歡這裏,只是他又不得不留在這兒。
莫堯不喜歡女人的親近,這一點,春風館裏的女人們早就知道了,至于梅笙就更加沒有女人敢往上湊了。
避開大廳裏的那些歌舞笙簫,梅笙同莫堯往如玉姑娘後院走。
春芽遠遠地就看見梅笙同莫堯過來,立馬提着燈籠迎了上來。如玉姑娘的心事,大約整個青州城的人都瞧清楚了吧,更何況是她們四個貼身的侍女。只是梅笙公子并不常來如玉姑娘的院子,只要梅笙公子過來一趟,如玉姑娘必然開心得要命。
嬌俏地沖莫堯公子福禮,“公子,蘇大少也剛來,要不要春芽去廚房叫些你們喜歡的飯菜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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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笙眸光潋滟,逗得小丫鬟面色泛紅,卻是半會兒也沒回過神,至于邊上的莫堯倒是抱着胳膊也不說話,心底想着什麽卻是誰也猜不透。
“春芽就是讨巧,知道還沒用膳呢,就勞煩春芽丫頭了。”梅笙嘴角含笑地招呼了下春芽後,帶着莫堯進了如玉的院子。夏花跟秋實正在隔間裏做些針線活,瞧見梅笙他們進來,立馬站了起來。梅笙揮了揮手,也不用秋實她們打簾子就走了進去。
莫堯看了一眼屋子。蘇子軒坐着桌邊悶頭喝酒,而如玉卻是妖嬈地躺在軟榻上,神情閑适,屋子裏燃着的荷香倒是一點也不過分。
“你小子可真是個貪杯的,在桃花林沒吃夠,這會兒還有美人紅袖添香,倒是真真是個享福的主。”莫堯打趣蘇子軒,眼角卻見到梅笙皺了皺眉尖。
蘇子軒也不說話,只是拿了兩個杯子,又倒了兩杯出來,“你也是個貪杯的,既然來了,咱們就一醉方休吧,如玉姑娘,煩請你彈首曲子來助興吧。”自梅笙進來後,如玉便睜開眼,站了起來,潋滟水色裏滿滿的都是梅笙一個人。
“我可是聽說蘇家二公子回來了,之前梅笙你作的曲子也就該有詞了吧?”如玉的聲音極動聽,比起妙音來更是好聽不少,尤其這會兒因着梅笙的關系,就更是摻了蜜汁一般,纏人心弦。
莫堯倒是笑着拍了拍手,贊嘆了一句,“果真是個玲珑剔透的女子,這都被你想到了。”莫堯沖梅笙攤開手,“快把《踏花詞》拿來,叫如玉姑娘唱給咱們聽聽。”
如玉挑着眉眼,半點沒有之前對蘇子軒時那冷眉冷眼的模樣,面容精致漂亮到每一處都足夠動人心弦。蘇子軒看着如玉對梅笙的好,想起杜如蘅那滿面污血的微笑,心底微微緊了一下。
梅笙将懷裏蘇子轅寫的《踏花詞》拿了出來,遞給如玉,眉目溫潤如玉,倒是收起那些潋滟輕佻來,“子轅兄寫的詞,倒真真将我的琴給比下去了,現在由你來唱,只會叫人如臨仙境了吧。”如玉臉上一熱,卻是嬌嗔地睨了梅笙一眼,小心翼翼地接過這張還帶着梅笙懷裏溫熱氣息的詞,過去燈下細細一看。
莫堯也不拘謹,坐到蘇子軒對面,喝了一口酒後,才漫不經心地問蘇子軒,“不是說家裏要擺宴替子轅接風洗塵的嗎?怎麽又一個人跑來喝花酒了?”蘇子軒不想開口,邊上的如玉卻是冷冷地哼了一聲,“他想休妻,可不就跑到我這人來喝悶酒了麽?”
如玉的話,叫梅笙微微一愣,眯起的眸光裏滿是冰涼,休妻?之前只知道他不喜歡這個啞巴娘子,只是居然娶進家門了,還沒一個月,他就鬧着要休妻,這又是為哪般?梅笙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輕笑的莫堯,心底有了個念頭,莫堯在湖畔同蘇子軒說過什麽,不然蘇子軒不會突然鬧着要休妻的。
想着杜如蘅,梅笙嘆了口氣,他是真不打算摻和進去,也不想連累杜如蘅。只想聽天由命罷了。
莫堯等到梅笙轉開視線後,心底微微一愣,這呆子,他這些現在可都是為了他,竟是半點也不動?
蘇子軒對如玉的話也不惱,只是又悶了一杯酒後,才開口說,“我沒想到她性子這麽倔,竟會撞牆尋死……我,是不喜歡她,想要休妻,卻沒想過要她死……”梅笙擡手喝酒的動作一滞,喝下去的酒水卻是泛出滾滾苦澀來。
她,果然是個倔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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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同房
杜如蘅其實不是倔強,而是傻。
杜如蘅這一生,活在母親的偏執裏,她雖憐憫母親,卻依然身不由己地随着母親,走上她的老路。杜夫人這輩子,就跟所有的宅門女子一般,端莊持家,将所有的心血都耗在丈夫身上,為杜家嘔心瀝血,到頭來,仍舊為了一個名分舍了自己的性命。
這樣的母親,算不得是個真正好的母親。她不能為自己的孩子撐起一片天,以為保住了嫡女的身份,就能正大光明地配上蘇家大少爺,卻始終忘記了,她的女兒在外人眼底只是個啞巴!杜如蘅眼見着母親受苦,明明可以躲開這場劫難,卻偏偏被母親所累,執意留在蘇府,只怕擔上那被休的名聲,不然又怎會鬧到今天這般田地?
梅笙垂眸,一聲不吭地飲酒,看似漫不經心,但入口的美酒卻是半點味道也品不出來。莫堯好笑地看了梅笙一眼,然後湊到蘇子軒邊上,主動替他滿上酒後,聲音裏滿是雀躍味道,“你家那啞巴小娘子真撞牆了?來來,說來我聽聽?”也說給梅笙聽聽,那人,從莫堯認識他起,今天可是顯出情緒最多的一日,真想看看他徹底失控的樣子是怎麽樣的,哎。
蘇子軒想起杜如蘅臉上衣襟上滿是血污的模樣,心底便怎麽也覺得不舒服,何況同莫堯平日裏的交情還不至于好到述說這些事。只是莫堯今天倒是格外不懂得看人臉色,又幫蘇子軒滿上酒後,目光炯炯地盯着蘇子軒,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勁頭。
梅笙從進屋後便不怎麽開口了,如玉盯着梅笙看了好幾眼,然後開始彈琴,蘇子轅的這首《踏花詞》黏着如玉的朱唇确如仙樂般動人心弦。梅笙想着自己該醉了吧,只是不知道究竟是醉在哪裏。
十五歲那年,梅笙失去了所有,仿佛十五年裏發生過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夢醒了,他醉了,然後一點也不疼,因為那些疼充斥着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除了麻木還是麻木。他連痛都成了奢望,真不知道自己活下來是為了什麽。
若非杜如蘅,他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