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然後勾着唇冷笑出聲,“攪混了湖水,還怎麽賞魚?走!”莫堯盯着梅笙的背影,想了想又無所謂地看了眼蘇子軒,“蘇兄,那女人可是個啞巴,實在配不上你,我那麽做,不過是替你出氣罷了。若是舍不得,這桃花宴也就散了,你先送她回去吧。”
蘇子軒眸底濃黑,聽見莫堯這麽說,卻是僵直了身子,“不知道子轅可作好詞沒有,走吧。”至于離開的杜如蘅,她若聰明,便可以吩咐車夫先載她回去,若是不會,同他可沒什麽關系,怪就怪她太傻了。
莫堯嘴角的笑愈發大起來,大咧咧勾上蘇子軒的脖頸,眼底卻流動着一抹詭谲的光,“衮州季家你可知道?季家千金上回正好随母親來青州城省親……”
衮州可是關中大城,與青州城毗鄰,富庶至極。蘇家這幾年已經站穩了青州城的商鋪,蘇子軒正打算往将生意做大,而這衮州便是他最想得到的地方。只是衮州同青州城一般,百年老城了,城裏世家盤踞,他一個外鄉人想要進去開鋪做買賣,必須有人保舉才行。
而這季家,雖不是什麽商戶,但在衮州卻是極有頭臉的人物。季家祖父季賢曾做過當朝宰相,告老還鄉後便回了衮州養老,收過幾個徒弟,現如今可都是朝上響當當的人物,其子季禮奉皇命在家編纂全書。這樣的人家,別說是衮州人認識了,就連青州城的百姓也是知道的。
蘇子軒狐疑地看了一眼莫堯,有些不明所以。莫堯卻是慢悠悠地踱着步,“說起來,蘇兄你可真是走了好運。季夫人同家母可是舊事,前兩日來家裏拜訪時倒是特意問起你的事來……”莫堯玄妙地看了一眼蘇子軒,然後繼續往下說,“算起來,你同這季家小姐可真有緣,竟挑上同一本書,你可還記得?”
莫堯将話卡在這兒,蘇子軒若還沒聽懂,那就真不應該了。
因着杜如蘅的進府,蘇子軒一直心情郁卒,在家裏雖見不着杜如蘅,但蘇子軒一想到那女人在家,他就渾身不舒服。初七倒也是個機靈的,同他說寶書齋最近新進了一批不錯的,問他要不要去挑挑。
雖然大家都知道蘇子軒從商了,可也就初七知道,蘇子軒私底下還是會練練字,挑本書來看,但卻是再也不作詩寫文罷了,而這寶書齋在青州城裏自是小有名氣的,老板不知道從哪兒弄的,隔些個時日總會有新鮮玩意擺出去。聽初七這麽一講,蘇子軒索性去了趟寶書齋。
蘇子軒到寶書齋的時候,書齋裏頭也沒幾個人,蘇子軒算是店裏的熟客了,小二招呼過,蘇子軒便留初七在外間候着,自己進了裏間挑書。也就是那個時候,蘇子軒才看中一本《蘭芝語錄》,想要拿起時,一雙修長嫩白的手也正好落在那本書上。蘇子軒一擡頭,就見到一位身着粉色襦裙,頭上罩着一簾薄紗的姑娘。
寶書齋裏也不是不接待女客,只是蘇子軒很少看見在這兒見到什麽女客。瞧着對方通身的氣質,也就笑了笑,不多說什麽,放下書,轉身走了。等他還想挑書時,初七喊他,說是有事。蘇子軒也就離了寶書齋。
聽莫堯的意思,當時在寶書齋裏挑書時遇見的女子,就是他口中的季小姐了。上回不過是萍水相逢,連初七都不知道,莫堯又是怎麽知道的?而且,同他說這些,有什麽用?
蘇子軒狐疑地盯着莫堯,莫堯倒也是爽落地嘿笑兩聲,然後湊近後壓低了聲音,“你這呆子,平日裏頭自诩風流,這般事,不是你說的,剩下還能有誰?”見蘇子軒微張嘴,一臉啞然後,莫堯眼底的揶揄味道更濃了,“這季家小姐八成了看上你了,你這人,還真是豔福不淺!”
莫堯歡暢地笑了兩聲,然後又狀似無奈地搖了搖頭,“本來我娘想替我向季家提親的,可哪想到人家開口就問你的事,我娘後來可沒少提着我耳朵念叨,哎,你看,緣分這種事,誰說得準啊?”莫堯勾着蘇子軒的肩,語氣仍是歡鬧調侃的,只是眼底卻斂了那親厚的味道,“季家太太既然問了,那你便是有機會的,只是你也明白,季家的女兒,不可能嫁你做偏房,就是平妻也是不可能的。”
要怎麽做,就看你蘇子軒自己的了。莫堯松開蘇子軒的肩,跳着追上前頭的梅笙,邊跑邊喊,“哎呀呀,梅笙,給我留些桃花酒,不然今晚我可就賴在這兒不走了。”
等追上前頭慢悠悠踱步的梅笙後,莫堯卻分明沒有調笑的味道,“你認識那啞巴娘子?”梅笙懶懶地擡了眼睑,目光又淡淡地飄到後頭有些愣住的蘇子軒身上,嗤笑一聲,“你這人,一肚子壞水,又想鬧騰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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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堯倒真有些急了,拽上梅笙的臂彎,“你知道公子……”梅笙的臉唰一下沉了下來,眸底閃着幽暗詭谲的光,只盯得對面的莫堯驚駭極了。梅笙輕嘆了口氣,垂眸不再看莫堯,“他的事既沒查清楚,你這般做,主子日後若是怪罪,只怕我也保不了你。”梅笙掙開莫堯的手,将手中的酒壺遞給莫堯,“既是讨酒喝的,這酒就給你吧。”
接過梅笙遞來的酒壺,一搖,裏頭卻是半點聲音都沒,莫堯臉上一紅,卻是瞪着眼沖梅笙後背殺過去,“好你個奸猾的,還本少爺酒來!!”梅笙輕巧一避,卻是閃回到蘇子轅身後,眸光一掃,沉聲嘆了一句,“果然好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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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踏花詞
“踏花何曾惜春好,歲歲年年,江畔舟自渡,卻沉佳音無處尋。”梅笙的眸光落在詞曲最後一句時,禁不住輕吟出聲。青城四少裏,蘇子轅最年輕,卻是才學最好的一個。梅笙自诩是個舞風弄月的好手,但那些詩詞到了蘇子轅面前卻是憑的蒼白無力極了。
之前那曲,他自己不是沒動手寫過,畢竟他才是作曲的那個人,自然明白曲子裏藏着何種情思,可怎麽寫,就是找不到貼近琴意的詞。可蘇子轅竟只聽了一次卻明白他藏着的那些話,貼着眼前的景,怎能不叫梅笙驚豔?
梅笙的驚嘆自然也叫莫堯收斂不少,過去搶過另一壺滿的桃花酒,心滿意足地灌上一口後才圍過來盯着看蘇子轅的字,同梅笙一般,眼眸熠熠生輝,嘆息說,“子轅文采斐然,吾輩之人,難望其項背啊。難怪,先生獨鐘愛子轅,只帶了你出門游學。”
莫堯說這話的時候,話語裏倒透着真心實意,并不見什麽妒忌或者酸意。梅笙也不再開口說什麽,只是點點頭,仔細端詳着蘇子轅的詞,配着曲子,只想着便手有些癢,恨不得立馬配着詞曲再彈上一遍。
蘇子轅臉頰微紅,眼底卻依然清淺溫潤一片,并不曾透出什麽悲喜顏色,“只是聽梅笙大哥的琴音婉轉,加之眼前美景,有感而發罷了。”若是別人,說這話時多少會透出些虛僞的洋洋得意來,可蘇子轅說這話,饒是莫堯這般精通人情世故,察言觀色之徒也瞧不出半分虛假來,只能嘆一句,果真是溫潤如玉的公子啊。
這蘇子轅也不知道是如何長大的,只怕是蘇家太太與蘇子軒實在護得太好了,才能長出這般溫潤清淺的性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便是他莫堯,也做不到。不然,也不會明裏暗裏叫蘇子軒不好下臺了。
梅笙拿着蘇子轅寫的詞,只後悔這次沒帶上歌姬一同出來,若不然此刻就能叫歌姬襯着琴音唱上一曲了。
這邊廂梅笙三人沉浸在詞的美妙韻味裏,蘇子軒的心卻在湖畔便随着那碧玉般的湖水一起沉浮不定。
季家,那時的女子,竟是季家的千金小姐。
蘇子軒這人從商後,倒不像是季家先祖那邊只懂得守成,在青州城站穩腳跟後,便尋思着要将生意做大。只是這時候交通不便,臨邊幾個小鄉鎮倒也容易,蘇家鋪子開了之後也開始盈利了,偏生最大的衮州城進不去。
這衮州城,就連最小的攤販那都是有來路的,他這般外鄉人想要進衮州城倒是真不怎麽容易。前幾次蘇子軒過去衮州城,倒發現這衮州城茶葉極少,便想着過去開個茶葉鋪子,将蘇家茶莊裏的那些個茶葉賣過去,比在青州城裏賣的自然能高出不少。
可等蘇子軒查看好鋪子,融通了衮州官府,拿着批文買鋪子時,才發現不止是他相中的那家鋪子,就是整條街的鋪子他都拿不到。蘇子軒這人本尋思着要做大買賣,自然需要好的鋪子,可不管他開出高幾倍的價錢,也拿不到鋪子,尋了人問過後才知道,這衮州城排外得很。
幾次三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