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爹, 離!”傅有田一臉認真,那個離字說得斬釘截鐵。
傅老頭裝煙的手微顫,饒是早就猜到結果,親口聽到兒子這樣毫不猶豫的說出來,還是覺得震驚。
老一輩人對婚姻都是一根竹杆從頭打到尾的想法,哪有離婚的?可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了,而且這個兒媳婦确實也沒娶好, 好吃懶做就算了,還盡幹那傷風敗俗, 丢人現眼的事。
他把小餅小馍打發出去, 繼續把煙裝好,拿出洋火來點火。
“爹, 我來。”傅有田伸手接過,抽出火柴盒,拿出一根火柴後又把盒子推回去, 刺啦一聲劃出火來給父親點上了鍋子,然後低頭把玩着火柴盒。
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并不是他所樂見的, 他不是沒給方芳機會, 他給了, 反而給了很多次, 可是她不懂得珍惜,總覺得他這個做丈夫的沒本事,不能給她好的生活, 滿足不了她的需求需要,既然如此,那還勉強在一塊有什麽用?不如離了婚讓她去追求想要的生活。
至于兩個兒子,他會盡最大的努力照顧好他們,以後要是遇不到對他們好的女人,他就不會再結婚了。
傅老頭狠抽了幾口煙,這才開口:“小餅他娘,你有什麽要求可以提,老傅家會盡量滿足你。”
“爹?!”傅有田驚呼。
爹說啥?還滿足她的要求?憑啥呀?一而再再而三做錯事的人是她方芳,憑什麽做錯事的人還能提要求?這太不公平了吧?
傅有糧小聲在他耳邊解釋說:“二哥,爹這也是為了你和小餅小馍以後着想。”
傅有田只是性子軟和,并不傻,一想便明白了,但還是不情願,補了一嘴說:“只能滿足你一個要求。”
方芳立即就說:“那我要小馍!”
父子三人臉色一沉,傅有田立即駁回去:“這不成!”
“咋不成了?你們不是假裝充當好人要滿足我一個要求嗎?我別的都不要,就要小馍!”方芳知道老傅家疼愛孩子,要是她帶走了小馍,老傅家的人一定非常痛苦,雖然她離了婚帶着個孩子不好找對象,但她就是不想讓老傅家好過!
傅有田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反駁,但還是堅持:“就是不成,小馍你別想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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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要小餅!”方芳再說:“兩孩子一人一個這才公平。”
傅有田還要拒絕,你都背着我偷人了,還談什麽公平?
傅老頭卻說:“成,只要他們任何一個同意跟你,你就帶走!”
“爹!”傅有田急了,爹不是最疼愛小餅小馍的嗎?怎麽會答應讓她帶走一個孩子?
傅有糧拍拍傅有田的肩膀安撫,小聲說:“爹這麽做自有他的用意。”
傅老頭見二兒子不如三兒子腦瓜子聰明,想問題透徹,有些無奈。這傻孩子,要是老傅家扣着人不給,那別人就會說老傅家沒人情味兒,也會讓方芳找着借口說他們欺負她沒爹沒媽,可要是讓小餅小馍自已決定,那就怎麽也怪不到老傅家頭上了。
而且上次在城裏,他聽小女兒說小馍不肯跟方芳,小餅和方芳更不親,那就更不用擔心了。
方芳眼睛一亮,看着傅老頭:“你們可不能反悔!”
“我們不反悔,那你是不是想好了,不要別的,就要一個孩子?”傅老頭想确認一遍。
方芳點點頭:“想好了。”
她就不信了,兩個兒子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崽,還能離得了她的?上次在城裏是因為被打架吓着了,所以小馍才會選擇跟傅有田走,這段日子她對他們那麽好,她有信心,兩個孩子都會舍不得她,到時候她就兩個都帶走,讓老傅家後悔莫及!
傅老頭準備朝院子外喊孫子進來,方芳卻說:“等等,這事我想去隊委,請村幹部們做個見證,免得到時候你們反悔,我孤立無援多吃虧!”
傅有田一聽火了:“你……”
“老二!”傅老頭叫住傅有田,對方芳點了點頭:“好,就依你。”
從東屋出來,傅有田不解的問老爹:“爹,你咋啥事都依着她?”
傅老頭嘆了口氣,拿着煙杆走了,他咋生了這樣一個傻兒子?
“三弟,咱爹這是啥意思?”傅有田撓了撓頭問。
傅有糧知道二哥其實就是當局者迷,開解說:“二哥,有些事情還是當衆說清楚比較好,以絕後患。”
“可是小餅小馍要是真被她帶走了咋整?”傅有田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兩兒子一個也不能少。
傅有糧笑了:“二哥,你自己的兒子還不相信嗎?”
傅有田看着廚房門檻上并排坐着歡快吃着煨土豆的倆兒子,總算明白了老爹的用意,他握了握拳,這些年方芳就沒盡到過做媽的責任,他相信兒子能分辯好賴,他來到兒子身邊,揉了揉他們的頭,去廚房打水給他們洗澡。
這時,方芳把小餅兄弟倆叫屋裏去了,一晚上沒再出來,兄弟倆一身是汗,連澡都沒洗。
第二天早上,方芳從東屋出來,臉上滿是得意,小餅小馍情緒不明,睡在另一個屋裏的傅有田眼圈都黑了,顯然是擔心兒子被方芳說服,一晚上沒睡。
吃了早飯,傅家一家子,包括剛滿月的小雨都被帶着往隊委去了,請了隊上所有的幹部和村子裏德高望重的老人作見證,一家子把這事挑明說開了。
劉三河身為生産隊大隊長,由他作為公證人,詢問傅小餅和傅小馍問題,他把兩孩子叫到面前,聲音哄亮的問:“你爸你媽要離婚了,你們可是同意?”
“同意。”傅小餅答。
傅小馍聽哥哥這樣一說,也點了點頭。
劉三河繼續問:“那你們兄弟倆個誰願意跟你們媽走?”
所有人都看着兄弟倆,方芳很是得意的站在那,沒有一點俱意,也沒有一點覺得沒臉,如此一來,倒顯得傅有田不鎮定了。
傅小雨很是佩服這個二伯娘,恢複能力扛扛的,臉皮比燒磚還厚,才過了一晚上,就對昨天發生的事情完全不放在心上了,果然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她豎起耳朵認真聽,心裏想着,餅馍兄,你們可要給力點啊,別讓人給帶偏了,留下來給我當哥哥哦,給我當哥哥以後有肉吃的啦!
“我不願意!”傅小餅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大聲回答。
媽根本不疼他,上次把他從舅家趕出來,任憑他怎麽哭怎麽喊怎麽求,她都不開門,那時候他就知道了,媽其實不疼他,所以,哪怕餓死,他也不會跟媽走。
原本一臉得意的方芳聽到大兒子毫不猶豫的話,又是驚訝又是痛心,她看着幾乎在這個巴月身高蹭了上去的兒子,擠出一抹笑來:“小餅,我是你親媽,你不跟我走,将來你爸娶了後媽,一定對你不好,乖,聽媽的話,跟媽走行不?”
昨天晚上她苦口婆心和兄弟倆說了一籮筐的好話,本以為他們聽進去了,一定會同意跟她走,沒想到大兒子一開口就是拒絕,弄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我不,我要跟着我爸,哪也不去!”傅小餅一臉堅持,看着面前的人,将心裏積壓的怨氣都發洩了出來:“你還沒三嬸對我好,三嬸給我喝麥乳精,給我吃糖,還給我喝妹妹的奶,你有啥好吃的都偷偷吃,不給我和小馍吃,也不給爸吃,你穿的衣裳那麽好看,我和小馍只能穿補丁衣裳,大家都笑話我和小馍是後媽生的,你才是後媽,我不跟你走!”
所有人朝母子三人的身上看去,可不是小餅說的那樣,方芳頭發梳得油光發亮,衣裳幹幹淨淨,雖然是舊衣服,但一個補丁也沒有,而小餅小馍,一身污跡,衣服褲子都短了一大截,還補丁摞補丁。
母子倆這一比較,簡直是天壤之別,哪像是母子倆呀?
還有傅家上下都穿着補丁衣裳,連受盡寵愛的傅小雨也穿着補丁的小衣裳,只是補丁少一些罷了,這樣一看,方芳在傅家簡直像是鶴立雞群,哪像是一家子?
以前餅馍兄弟看着瘦瘦小小,這個巴月卻長高長壯了些,原來是李秀芝給開了小竈,瞅瞅,嬸子都知道疼侄子,親媽卻不知道疼兒子,這樣的媽要來做啥喲?
一時間大家都開始議論紛紛,原本支持方芳帶走一個兒子的人都反悔了,這樣的媽,孩子在她手上能好活嗎?
方芳震驚萬分,她本以為她做的那些事情傅有田興許會知道,但傅有田不敢吱聲,兩個孩子還小,是不會明白好賴的,沒想到,才八歲的孩子,已經記得這麽多事兒,當着大夥的面這樣揭她的短!
傅小餅繼續說:“你偷我家的自行車給別人用,背着我爸偷人,讓我們一家子都沒臉,你就不是我們家的人!我原本有個妹的,都是你臭顯擺,把我妹抱出去凍沒了,你賠我妹,賠我妹!”他越說越激動,沖過去抓住方芳的衣袖用力扯了起來,刺啦一聲扯掉了一截。
方芳向來看重自己的衣裳,平日裏寶貝似的,洗幹淨都是小心翼翼的疊放好,今日她特意選了最喜歡最好看的一件衣裳穿上,可沒想到她最喜歡的衣裳被兒子給扯壞了,先前兒子揭她短本就很惱火,如今心中的怒火沖上腦門,她擡手一把掌呼了過去:“死孩子,你做啥呢這是?”
傅小餅捂着火辣辣的臉,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來:“她又打我,以前就老是打我,現在為了這麽一件破衣裳又打我,她不是我媽,我沒有這樣壞的媽,嗚嗚……”
傅小馍見哥哥挨了打哭了,也吓哭了,走向前抱住哥哥一起哭了起來,一時間兄弟倆的哭聲十分凄慘。
“有你這樣做媽的嗎?這可是你親生的兒子,為了件衣裳對孩子下這麽重的手,你還是人嗎?”傅老太心疼孫子,忍不住指着方芳罵起來。
傅冬月也氣說:“虎毒不食子,你比老虎都毒啊!”
傅有田想向前揍她,被傅有糧拉住了,如今有利局勢全部傾向了傅家,要是傅有田再動手,就會偏向方芳這邊。
劉三河嚴肅訓斥:“方芳同志,你讓我們大家怎麽放心把孩子交到你手上?先前小餅說你是後媽我們還不信,如今親眼所見,才知道你這當媽的竟這樣對孩子,那麽可愛的孩子,咋就舍得下這樣的毒手?”
村幹部和老人們也都紛紛指責方芳。
聽着那些罵她的話,方芳幾乎想找個洞鑽進去了,剛剛也不知道是抽了啥瘋,怎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打了小餅,本來有利的局面現在徹底被那巴掌打沒了,她悔啊!
但她不罷休,小餅不肯跟她,不是還有小馍嘛,她看向傅小馍,柔聲哄:“小馍,媽的乖兒子,媽最疼你了,你跟媽走行不?媽給你買好吃的。”
傅小馍吓得直搖頭:“我不,別打我。”
大家夥見孩子吓成這樣,便斷定傅小餅說得不錯,方芳在家老打孩子,一個個都擋在兩孩子面前,不讓方芳靠近。
方芳的心沉了下去,不是勝券在握嗎?為什麽輸得這樣徹底?怨恨在心底滋生,她看向傅老太:“是不是你這個死老太婆教他們說的這胡話?你教他們誣蔑我是不是?”
“你罵誰死老太婆?”傅有田怒問。
方芳此刻也顧不得許多,掂起腳,脖子一仰:“罵你娘又怎樣?”
“臭婆娘!”傅有田用力甩開傅有糧,揚手就是一巴掌:“我讓你罵我娘,讓你打小餅,你這個黑心爛肺又不要臉的臭婆娘!”
傅有糧險些被甩了個跟頭,見二哥又打上了,忙不跌去拉,雖然方芳該打,但到這份上了還動啥手啊?
傅有田被拉走,方芳被打得臉都腫了起來,在場之人卻沒有一個指責傅有田的,方芳不是一個好媽,不是一個好妻子,也不是一個好兒媳婦,這樣的女人太差勁了!
見沒有一個人幫她說話,方芳怨恨的目光在老傅家人身上一一掃過,看到李秀芝抱着傅小雨站在一旁,心裏一個毒念镩了出來,她彎身在地上拿起一張板凳就朝李秀芝的方向砸了過去。
大家夥有的在哄傅小餅兄弟,有的在勸傅有田,沒注意到方芳又朝別人下手了,等發現的時候,那張板凳朝李秀芝母女飛了過去。
李秀芝吓得臉都白了,看那張板凳直愣愣的朝懷裏的閨女砸來,什麽也沒想,抱着傅小雨就轉過了身,板凳狠狠砸在了她背上,她險些被砸得栽倒在地,被不要命一般沖過來的傅有糧給扶住了。
所有人都驚得呆了幾秒,随着傅冬月一聲驚天動地的三嬸才回過神來,紛紛朝李秀芝沖了過去,劉三河立即讓村民将方芳抓了起來,怕她再行兇,用麻繩給綁了,扔在一旁。
傅老太吓得險些沒暈過去,抱過傅冬月接過來的孫女,見小丫頭癟着嘴,強忍着哭,心都要疼碎了,忙哄:“小雨乖,別怕,奶在,奶不會讓任何人害你的。”
傅小雨倒也不是怕,而是心疼媽,剛剛她被李秀芝打橫抱着,根本看不到情況,只能聽聲音,聽到方芳罵傅老太的時候,她很生氣,可怎麽也沒想到方芳會對她下手,她自生下來就沒與方芳見過幾次面,啥時候惹到她了?
壞女人害得她媽受傷,寶寶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她當下就在心裏許下兩個願望,媽平安無事,方芳自食惡果。
農村的家具大多是自家砍些山上的雜樹打制的,雜樹不值錢,但做出的家具厚重耐用,剛剛那條板凳雖然不大,但很重,又那麽遠砸過來,将李秀芝砸得背都直不起來,痛得臉色蒼白,汗珠直滾。
傅有糧怒瞪了還在罵罵咧咧的方芳一眼,背着李秀芝就沖向耿老頭家。
傅老頭氣得握煙杆的手都抖了起來,指着方芳說:“虧得我還覺得你喊了我們這麽多年的爹媽,終究是一家人,給你留足顏面,又讓你帶走一個孩子,可是你不但不感念我們的好,反而變本加厲的禍害人,老傅家也算仁至義盡,反正小餅小馍也不願跟你,你和老二馬上去鎮裏辦離婚,馬上離開傅家!”
說着又看向劉三河:“麻煩隊長給開個證明,讓我家老二和她把婚離了,傅家可經不起她再這樣折騰。”
“傅大叔放心,這事就交給我,有田,我這就給你開證明。”劉三河說着就進了屋裏,不一會兒拿了張證明出來交給了傅有田,讓人拉着方芳往鎮上去辦離婚。
方芳在起身之跡想要跑,結果踩着她甩出去砸李秀芝那張板凳摔了一跤,跌了個鼻青臉腫,一顆牙也崩了,痛得連聲音也發不出來,眼淚直流。
大家夥先是一愣,接着覺得好不解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看着方芳遭了報應,傅小雨這才痛快了,咿咿呀呀指着李秀芝離去的方向,傅老太懂得她是要找媽,讓傅有田搞定一切,她和傅老頭帶着一家子走了。
傅老頭帶着四個孫子先回家,傅老太和傅冬月帶着傅小雨往耿老頭家去,還在半道上就見傅有糧和李秀芝回來了,忙迎上去。
傅冬月問:“三哥,三嫂咋樣兒?”
“沒事,耿大叔說沒傷到筋骨,只是皮有些紅腫,讓擦點油,沒兩天就好了。”傅有糧輕松答。
傅老太有些不信:“那麽重的板凳狠狠砸中,會沒事?”
“說來也奇怪,原本我是被砸狠了,痛得心肝直顫,可是痛過後就一點兒事也沒了。”李秀芝說着,還動了動胳膊,讓大家看看她真的沒事。
傅冬月笑說:“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我三嫂人好自然傷不着,二嫂,不,那個壞女人心壞,瞧那下摔得真狠,真解氣!”
“二嫂摔了?”李秀芝吃驚問。
傅冬月點頭:“我二哥要帶她去鎮上辦離婚,她想跑,踩着砸你那張板凳摔了一跤。”
“活該!”傅有糧也覺得解氣:“真是自食惡果。”
大家都點頭稱是。
傅小雨在心裏一笑,有根粗壯的金手指,還怕有實現不了的願望嗎 ?
傅有田在下午時分回到家,手上拿着離婚證,一家子都放下心來,聽傅有田說,到了鎮上還是費了一番周折才把婚給離了。
原因是方芳耍無賴,不肯離婚,民政局的工作人員以為他們強逼離婚,有些遲疑,但他有隊上的證明,又有人證,并将方芳做的事情一一和工作人員說了,工作人員派人往隊委去核實了,這才給他們辦了離婚。
傅老太皺着眉頭問:“她人呢?”
“不知道,從民政局出來就跑了,我想喊她回來收拾東西,她也沒理。”傅有田搖搖頭,提到方芳很是厭惡。
傅小雨看着自家二伯,見他全身上下都透出一種解脫感,想來也是,一段委曲求全的婚姻總算結束了,他自然覺得身心自由了。她又看向兩個堂哥,正與自己兩個哥哥在玩皮筋兒玩得不亦樂乎,絲毫沒有被爸媽離婚所影響。
她放下心來,等過些日子,她再給二伯許個願,讓二伯找一個真正愛他疼他,又對兩個堂哥好的女人,安安穩穩過日子。
傅冬月也是厭煩透了方芳,狠狠說:“管她呢,現在她已經和我們家沒關系了,她愛去哪就去哪,最好是永遠也別出現了!”
傅老頭是個厚道人,還是說:“老二,把她的東西收出來放着,等她回來再讓她拿走。”想着傅有田一個大老爺們兒也不會幹這活,他對傅冬月說:“你去幫你二哥收拾。”
傅冬月撅了撅嘴,還是跟着傅有田走了。
傅老太看了看在院子裏玩樂的四個孫子,嘆道:“小米他娘,以後小餅小馍你就多費點心,這兩孩子是好孩子,就是沒攤上好娘。”
有方芳那樣一個媽,要是孩子真的放在她手上教導,還真讓人擔心她把孩子教壞,而李秀芝性格好,人品好,孩子交給她看顧,他們放心。
“娘,我知道的,以後我會把小餅小馍當成自己的親兒子看待,有小米小飯一口吃的就不會餓着小餅小馍。”李秀芝立即應道。
傅老頭看着三兒媳婦越看越滿意,老傅家雖然家門不幸娶了方芳那樣不賢惠的兒媳婦,但好在有李秀芝這樣人品貴重的兒媳婦,沒虧!
回到西屋,李秀芝把睡着了的傅小雨抱到床上放下,準備去打水洗把臉,傅有糧握住她的手,感激說:“秀芝,謝謝你。”
“一家子說啥謝不謝的?”李秀芝臉微紅。
傅有糧摟住她:“好,不謝,那我加倍疼你。”說着就将她壓在了床上。
一邊傅小雨睡得噴香,一邊兩口子激情肆意,一靜一動,卻格外和諧。
方芳是第二天下午才回到傅家拿東西的,整個人已經與那日發瘋打人完全不一樣了,看上去十分精神,好像有什麽喜事,并一副不計前嫌的模樣和傅家上上下下都打了招呼。
傅冬月好奇她怎麽有這麽大的轉變,就問:“這是撿着錢了還是咋的?樂成這樣?”
“差不多吧!”方芳從兜裏拿出一張紙展示給傅冬月看。
傅冬月看了一眼:“介紹信?”
“沒錯,我哥嫂在城裏給我找了份工作,要求嘛也簡單,只要單身就好,正好我也是單身不是?所以我馬上就可以回城了,而你們……”方芳一臉鄙視:“怕是這輩子都只能待在這種窮山僻壤的地方了此一生,可悲啊可悲!”
昨天離婚後,她去了知青點,想在知青點落腳,正好哥嫂送了信過來,她得到消息後可高興壞了,原本迷茫的人生突然就開啓了一條康莊大道,又沒有兩兒子拖後腿,人生太美好了。
傅冬月氣極,想罵她,被李秀芝拉住了,既然她要走了,又何必再吵,也盼着她将來能好,免得再回來打擾他們的生活。
方芳提着收拾好的東西高興的走了,傅家上下都覺得身心一松,瘟神終于走了,以後家裏就安靜了。
周旺被革去了生産隊副隊長一職,弟弟周順也失去了供銷社的工作,身為村幹部,卻與有夫之婦鬼混,破壞別人的家庭,周旺被按上壞分子的名號,連累一家人都要被批、鬥。
在這個時期,批、鬥并不只鬥一次,而是很多次,而在黃土山生産隊,鬥的時間是每天早上上工之前,會給壞分子戴上高帽子,挂上牌牌,拉到衆人跟前,細數狠批他的罪名和過錯。
這樣的場合,但妨有點自尊心的人都覺得羞愧難當,更何況時不時還要遭些毒手,鬥一次下來,已經去了半條命。
傅家人只是去點個卯,并沒有真正參與其中,用傅老頭的話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在傅家事情已經了了,就翻篇了,如果不是組織紀律,他們連點卯都不會去點。
李秀芝怕小餅小馍不習慣沒媽在身邊,白天自己帶着做些家務,晚上就把兩孩子接到西屋和小米小飯兩兄弟睡,只是兩個孩子并沒有半點不适應,反而比以前更開朗活潑了,一家子這才放下心中大石。
這日,李秀芝把傅小雨放在一個木盆裏躺着玩傅老頭給做的木頭撥浪鼓,她在摘中午吃的白菜,傅老太在洗衣裳,傅老頭帶着兄妹三人四個孫子去上工了,婆媳二人時不時說笑幾句,傅小雨也跟着咿咿呀呀,院子裏十分溫馨。
突然,傅有糧從門外沖了進來,見到李秀芝就喊:“小米他娘,不好了,剛剛下田生産隊有人來報信,小米外公那邊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支持,入V第一章派六十六個紅包,字數多的優先!這是兩章合一的,還有一章在一點鐘左右,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