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約會
聞一舟和藺逾岸決定這周六去約會。
兩人入住“新房”已經快一個月了,家裏處處都布置妥當,廚具齊全,餐桌換成了兩米的大長桌,兩人平時就在這裏聊天,或者對着電腦各忙各的。客廳還安裝了巨大的投影儀,原本的電視随着藺逾岸的游戲機一起挪到了閣樓上,結果到了晚上,兩人更喜歡窩在閣樓的懶人沙發裏看電視。
聞一舟的工作室也已經竣工,他的樂器被分門擺成了連強迫症看了都會舒爽的陣勢,藺逾岸還給他在門口做了一塊板子,類似“請勿打擾”或“歡迎保潔”之類的效用。聞一舟起初哭笑不得,但後來發現了這板子的一處妙用——他經常把想吃想喝的東西寫上去,然後看着板子比許願池更靈驗地實現。
上個周末,他們邀請了一些相熟的朋友來暖房。聞一舟自然叫了樂隊的人,除了劉子暫時在外地,其他人都積極響應。藺逾岸球隊的人沒幾個知道他性向,于是只邀請了清兒和文西以及周存,Jacob來之前假意不情不願了一番,但仍是按時到了。
Jacob到了之後,先是真心誇贊了一番房子——他早已從藺逾岸原本的家遷出,到新的工作附近同別人合租了一間房——然後開始大肆招惹聞一舟。
Jacob怪聲怪氣道:“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的人自己也是主人,卻看着別人忙活,自己什麽都不做吧。”
聞一舟學他:“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到別人家做客還空手來的吧。”
Jacob立馬指着中島背後的藺逾岸:“我帶了酒!進門就給他了!”
聞一舟:“我沒看見,我沒看見就不算。”
過了一會兒,Jacob又開始挑釁他:“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居然以為餃子涼水的時候就可以下鍋吧。”
聞一舟:“……”
“對了你知道嗎?之前在美國的時候,他把你聊天記錄全給删了——雖然是手抖。”
聞一舟氣得直想吐血——他的兩個痛腳被狠狠踩中:不了解藺逾岸工作的內容且對體育一竅不通,以及藺逾岸逃走跑去美國的那三個月。
孫燕齊最開始見聞一舟吃癟,左右橫跳,瘋狂看笑話,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開始護短,加入和Jacob鬥嘴的陣列。
這頭清兒和聞一舟樂團的蘭蘭玩起了桌游,是一個類似黑白棋一樣的簡單游戲,但兩人十分投入,玩得不亦樂乎,引起了一群人的圍觀。二人游戲最後變成四人游戲,棋盤上擠成一團,寸步難行。
文西今天難得沒有玩手機游戲,和周存大聊足球,嗓門越來越高,一副相見恨晚的模樣,後來幹脆跑上閣樓玩起了實況。藺逾岸一個人忙前忙後,給這邊拿吃的、給那邊送喝的,宛如一條辛勤的大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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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後孫燕齊喝多了,摟着人嗷嗷哭,好像一個女兒即将出嫁的中年大叔,傑晨忍不住道:“哥你抓錯人了。”
“一舟呢!”孫燕齊嚎。
“看你這樣,早跑了!”
走之前,大家人手一袋垃圾拎下了樓,藺逾岸在水池邊洗盤子和杯子,聞一舟幫他擦桌子拖地。然後兩人回到投影前,看了半部電影聞一舟就睡着了,被藺逾岸輕手輕腳給抱上了床。
這天,聞一舟工作告一段落,休息的時候,坐在椅子上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打開門在板子上寫了兩個字:約會。
不多時,藺逾岸不顧“規定”沖進房門內,興奮道:“什麽時候?去哪裏?”
“不知道,”聞一舟手臂擱在腦後,悠閑地說:“就是一個突然的念頭。”
“好好好!”藺逾岸一連說了幾個“好”,“去逛街看電影嗎?還是去吃飯?還是去迪士尼呢?要不要去爬山?”
聽到前幾個選項的時候,“你真的是日本女高中生吧”這句話已經到嘴邊,聽到最後一個的時候,聞一舟連連擺手:“不要不要。”
“為什麽啊!”
聞一舟瞪着眼:“你每次纜車也不坐,2000米的山一頓硬爬,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去一趟超市就覺得累了,哪裏吃得消。”
“坐纜車的話還叫什麽‘爬’山呀,而且都是景區有步梯的,又不是要攀岩。”藺逾岸說,“你走不動了我會背你的。”
見聞一舟要去擦板子上的字,藺逾岸趕忙奪過來護在胸口,“不行不行,不爬山就算了,做別的也行。”
聞一舟想了想,說:“看電影也可以,我知道一個好地方。”
于是聞一舟和藺逾岸決定這周六去約會。
周六這天,藺逾岸比往日更早起了床。他把衣服洗好,做了早飯,又磨了咖啡豆,鬼鬼祟祟地在床邊轉悠,試圖用咖啡粉的香味勾引聞一舟醒來。
嘗試了一會兒,他發現并沒有效果,索性将咖啡放在一邊,劈頭蓋臉一頓親把聞一舟給折騰醒了。
聞一舟迷迷糊糊的:“怎麽這麽早啊。”
“興奮,激動,睡不着。”藺逾岸的答案簡單直白到好笑。
聞一舟樂了:“激動個啥,電影是晚上8點好嗎。”
吃過早飯後,聞一舟捧着咖啡,在屋裏瞎轉悠,藺逾岸去洗碗,他就貼在背後。藺逾岸去晾衣服,他就蹲在衣服簍旁邊盯着瞧。藺逾岸看他神情呆滞,問:“是不是困了,要不要再睡會兒?”
聞一舟搖了搖頭,說:“不睡了,要不要出門玩兒?”
“出門玩!”藺逾岸立刻雙眼放光,“我去換衣服!”
陽光燦爛,藺逾岸今天難得換了身休閑風的衣服,不再運動上衣褲子鞋,一副備戰奧運會的裝扮。聞一舟看他在鏡子前面捯饬自己,覺得新鮮:“你頭發就那麽長,到底要弄成什麽樣?”
“哎呀,”藺逾岸放下手,“第一次約會嘛。”
聞一舟笑起來:“下午送你回家化個妝,再去吃飯好不好?”
藺逾岸不樂意地癟着嘴巴,聞一舟安撫道:“好了好了,已經很帥了,等會兒陪我去下樂器行,看看效果器。”
兩人在樂器行消耗了大量的時間,聞一舟一鑽進去就好像老鼠掉進了糖罐子,這個摸一摸,那個看一看的。藺逾岸饒有興趣地跟在他後面提問,聞一舟開始耐心地解釋了幾個,很快就嫌他礙事,把人揮到一邊去了。
等他買好回來,發現藺逾岸正坐在一群學彈吉他的學生之中,居然也抱着一把琴,連琴弦都摁不住,還一臉興致盎然、有模有樣的。
“你報班兒了?”聞一舟走上去問,“一個沒看住就被拐跑啦?”
“沒有,”藺逾岸仰着臉看他,“我就坐着玩一會兒,老師就給我發了一把琴,讓我一起湊熱鬧。”
“哦,”聞一舟也在旁邊坐下,“學了什麽,我看看。”
藺逾岸埋着頭,費勁地找到三根弦按住,然後用手指笨拙地撥了兩下,擡起臉道:“沒了。”
聞一舟挪了挪他摁弦的手指,說:“彈。”
聞一舟又調整了一番,說:“再來。”
藺逾岸好像一個撥弦工具人,左手手指快要抽筋,但掃出來的音色卻很不錯。聞一舟點點頭:“好了,現在幾個常用的大和弦你都會了,你可以開始寫歌了。”
“哈哈哈哈!”藺逾岸大笑起來,周圍的人也忍俊不禁。
“要買嗎?”聞一舟問,“想繼續學嗎?叫我一聲老師,我也不是不可以繼續教你。”
“需要嗎?”藺逾岸反問,“家裏不是很多把。”
“哦,真奢侈,”聞一舟面無表情:“想用我的Fender和Gibson做練習琴嗎?”
藺逾岸笑起來,又問:“為什麽你一個學古典音樂的,有那麽多電吉他?”
“你不懂。”聞一舟站起身,拍了拍褲子,反駁道:“為什麽你一個打排球的,有那麽多口大大小小的鍋子?”
藺逾岸嗤嗤悶笑。
“煮玉米需要一個玉米鍋,煮面需要一個面鍋,有必要嗎?”聞一舟掰着手指頭數。
藺逾岸小心地放下琴,沖教吉他的老師道了謝,跟着站起來,有樣學樣:“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