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愛
剩餘下來還有六人,舟岸肇事者二人,清兒和她男朋友文西,李哥,以及張實的“女朋友”——還不知道名字。這陣容比之前顯得更怪異了,清兒左看右看,憋不住大笑起來。
“今天來得值啊,”她忍不住拍桌,“我之前都無聊得想溜了呢。”
她男朋友頭也不擡:“我就說不想來可以不來,”
“我這不好久沒見遠子了嗎?”清兒擠眉弄眼,“是吧遠。”
藺逾岸友善笑着沖她點了點頭。
李哥清了清嗓子,聞一舟朝他看投去目光,李哥說:“我是聽說你要來才來的,之前一直沒什麽機會聯系你,也不知道你最近過得怎麽樣。”
“但是!”李哥又說,帶着一絲興奮,“我看見你們演出的消息了,聽說很成功,連我老婆的同事都去看了。”
“哦對!”清兒也說,“我想買票給忘了,想起來的時候已經售罄了,氣壞我。”
聞一舟道了謝,說:“你幹嘛不直接問我拿票就好。”
“我……我沒你聯系方式啊,”清兒說,“而且咱們以前雖然見過幾次,但也不怎麽熟,我不好意思。”
她男朋友幽幽道:“你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啊……”
清兒一記重錘攻擊在文西大腿上,導致文西操作失誤,手忙腳亂了好一會兒。
“不然我們加個微信吧,”清兒說,“我好幾個朋友可喜歡你們樂隊了,我說我認識你,她們都不信。”
“好。”聞一舟大方地掏出二維碼,“回頭我送你票。”
“好诶!”清兒歡呼。
聞一舟又說:“李哥,你最近怎麽樣?公司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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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來了幾個新的小孩兒,都很有想法——雖然和以前的發展理念不太一樣吧,但總歸很有沖勁兒。”李哥說罷,忽然笑了笑:“看到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聞一舟有點好笑——他這話好像是家裏什麽親戚長輩說的,明明兩人其實關系也不近,但的确也都給對方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生龍活虎的,”李哥老半天湊出這麽個成語來,“說實話,和我之前記憶裏的你不太一樣。”
聞一舟意識到自己剛才應該是毒舌屬性大爆發,把不熟悉的人給吓着了:“我剛才在拐角聽半天了,實在忍不下了才出來的。”
“是,那幾個人說得實在有點難聽,嘴上沒個把門兒的。”李哥點點頭,“我以前還以為……你話很少來着。”
聞一舟噎了一下,心想——是被某個特別唠叨的人給帶偏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針對你。”聞一舟沖那個陌生女孩兒說,“把你也給攪合進來了。”
女孩兒擺了擺手:“我早看他不爽了,張實那狗東西嘴裏就沒一句實話,上次我都抓住他撩騷約炮了,還跟我狡辯。”
“趕緊分,我斷斷續續認識他有些年了。”清兒說,“聞一舟說的沒錯,這人作風有問題,別和他處了,美女不要配垃圾。”
“你說的對!”
“诶我加你個微信吧。”
“好啊好啊。”
兩個女生瞬間自來熟地貼到了一塊兒,李哥站起身說:“那我也差不多先回去了,我老婆該催我了。”
“好的,”聞一舟随着起身,藺逾岸莫名其妙也跟着一塊站了起來,“李哥慢走,回頭有空再見。”
“好的。”
“話說,”清兒忽然道,“你倆真在一塊了嗎?”
聞一舟大方地點了點頭:“算是吧。”
他能感覺到藺逾岸猛然回頭,只是餘光都接收到了那份詫異。
“挺好,”清兒說,“很配,我支持。”
“又有你啥事兒。”她男朋友适時地插入一句打擊——他游戲大概是終于打完了,放下手機道:“也沒我啥事兒,別人愛幹什麽幹什麽呗。”
聞一舟和藺逾岸一前一後走出酒吧,臨近午夜,附近的人倒是越來越多了。
藺逾岸問:“怎麽回去?你怎麽來的,打車嗎?”
聞一舟沒理他,穿過人群繼續往前走。
藺逾岸幾步跟上來,絮絮叨叨地自問自答:“要走一走嗎?這個距離走回家也不算太遠,也可以散散步。”
走出沒幾步,藺逾岸又追上來,語氣竟敢喜氣洋洋的:“聞一舟,你剛才好帥!”
聞一舟翻了半個白眼,腳下步伐愈發加快了。
“聞一舟聞一舟,你生氣了嗎?你別生氣,他們就是那樣的人,所以我平時也不愛多和他們來往。但都是随口亂說,你別放在心上……”
聞一舟終于忍不住了:“我不是生他們的氣,我生你的氣!”
藺逾岸一個急剎車,慘叫道:“為什麽!?”
聞一舟轉過身來怒氣沖沖地瞪着他:“他們問的時候,你為什麽不承認我們倆在一起?他們剛才那麽說你,你為什麽不反駁?”
藺逾岸表情活像一直被河豚呲紮了嘴的狗:“啊?我,我們倆在一起啦?”
“啊!”聞一舟大叫一聲,“我要揍你!”
藺逾岸下意識抱頭,半秒後又放下手:“我們在一起啦?”
聞一舟深吸一口氣,中氣十足地吼:“滾!”
“我不滾!”藺逾岸追上來:“聞一舟聞一舟,我是你男朋友了嗎?你是我男朋友了嗎?”
“不是!滾開!”聞一舟幾乎已經是在用跑的了——路人紛紛驚疑不定地看過來,以為是什麽搶劫追兇現場。
“我不會滾的,”藺逾岸追上他簡直毫不費力,“你生氣他們說我嗎?可是我覺得還好啊,他們之前說你的比較過分,我實在沒忍住就還嘴解釋了。”
“你煩死了。”聞一舟咬牙切齒。
藺逾岸一把拽住他胳膊:“你煩我也沒有辦法,我哪裏也不會去的!你讨厭我也好,無視我也好,喜歡我也好不喜歡我也好,我都不會走的!”
聞一舟被他的發言震驚了,藺逾岸說:“你之前說過的吧,就算叫我滾也不能滾。”
聞一舟問:“那你為什麽要對別人說我們倆沒有關系?”
藺逾岸一下愣住:“什麽?”
“為什麽要對謝聰他們否認我們有關系,為什麽要在張實面前松開我的手?”他沒好氣地用指節敲了他額頭一下,“你這個孬子,你慫什麽?”
此話一出,不但藺逾岸,連聞一舟自己都愣住了——他忽然明白了自己此前那些所謂的“習慣”是什麽,答案太簡單了,卻花費了他這麽久才明白。
是占有欲,他對藺逾岸産生了占有欲。
藺逾岸結結巴巴:“我,我只是,我以為……”
“你以為什麽?你以為我會在意他們說什麽嗎?你連喜歡我都不怕,我對你冷言冷語的你也不怕,為什麽要怕無關的人怎麽想、怎麽說?”
“因為是你啊!”藺逾岸忽然大喊道。
“什麽意思,什麽叫是我,我的錯嗎?根本不明白……”
“你真的不明白嗎?”藺逾岸打斷他——他臉上那些傻兮兮的表情一掃而空,眉毛嚴肅地聚攏一處:“因為之前再怎麽樣,受傷害的、會痛苦的也只有我。偷偷摸摸喜歡你也好,咬着牙看你和別人在一起也好,你冷漠對我、不搭理我也好,我都可以忍。但是如果要傷害你,即使只是謠言,那就是不行!”
聞一舟震住了。
半晌,他才緩緩開口:“你真的是笨蛋,他們根本說什麽,再多人說什麽,也不會傷害到我。我既然以前不在乎,現在也不在乎。”
“能傷害我的,只有你。”聞一舟脫力地蹲下,身旁人來人往,“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藺逾岸沒料到他會這樣說,表情瞬間癡呆了。他也蹲下身,費力地環過聞一舟肩膀,嘴裏喃喃:“對不起……”
聞一舟只覺疲憊不堪,好像他們倆兜兜轉轉,費盡力氣,似乎跨越了重大的進程,又總是回到原點。
“搞不懂,我是真的搞不懂啊。”聞一舟說,“你愛我,我也愛你不是嗎?這樣還不夠嗎?為什麽總是冒出這麽多無關的人和多餘的事。”
藺逾岸靜了片刻,音調輕飄飄的,問:“你說什麽?”
夜色濃郁,酒色翻滾,人潮湧動,汽車尾燈拉過一條條延時的紅線。
聞一舟下意識擡起頭:“什麽?”
“聞一舟,你剛才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