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兩人
會議室。
“這次項目的要求大概就是如此,在音樂上各位才是專家,我們只能提出一個大的方向性,具體的設計和編曲,就還勞煩各位多多上心了。”
這次的項目主管是一名相貌銳利、十分精明的中年女性,言辭簡明扼要,效率很高,會議很快就結束了。
“沒問題。”孫燕齊說,“交給我們吧,回頭我們整理一下時間線,然後盡快把大的框架和概念和您這邊确認一下。”
“好的。”她說着站起身來,“有問題随時溝通聯系。”
聞一舟也點點頭跟着起身,一群人出了交響樂團的辦公室,劉子伸了個懶腰,說:“今天天氣不錯。”
傑晨也活動了一下肩膀:“舟哥嘴巴也很紅。”
孫燕齊打總結:“兩件事情很有聯系。”
聞一舟黑着臉:“有些人皮很癢。”
孫燕齊笑了幾聲,忽然說:“我想好了。”
聞一舟訝異地看着他:“你說。”
孫燕齊雙手交疊放在胸前,閉着眼誠懇道:“支持,祝福。”
聞一舟差點沒噴出來:“我他媽以為你想好音軌怎麽做了!”
傑晨大笑起來:“尊重愛情,不要地鳴!”
聞一舟沒好氣道:“有病,一群大老爺們兒每天都這麽八卦,你們女朋友知道嗎?”
“我沒有女朋友,而且,我愛遠哥!”傑晨朝天張開雙臂,“自從上次彩排,我就愛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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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排的時候,大家一片混亂之際,聞大王正在噴火,場面一度失去控制,卻被藺逾岸兩三句話給摁住了。
聞一舟揮揮手:“那你和他處去吧,我忍痛割愛,尊重,祝福。”
“不過……”劉子又說,“他不是那誰的朋友嗎?”
聞一舟挑起眉瞅他:“哪誰啊?”
“就是那誰。”劉子擠眉弄眼,“你倆好上之後,他們以前的朋友知道嗎?”
“不知道,我不知道。”聞一舟若有所思,“就昨天,還在街上碰巧遇到一個。”
只是……他想到藺逾岸下意識的反應,以及突然抽走的手。
“哇,你抛下我們不和我們一起吃飯,卻和小遠一起逛街去了。”孫燕齊擺出大為受傷的表情。
傑晨跟着起哄:“哇。”
劉子慢了半拍,也一起:“哇。”
三個人頓時抱作一團開始嗷嗷假哭,樂團中唯一的女生——負責鍵盤的蘭蘭和聞一舟站在一起,無語地看着他們仨。
“走了,回去分工,趕緊開始幹活。”她面無表情地說。
“我來打車。”聞一舟同她一起轉身。
“新歌。”蘭蘭忽然說。
“嗯?”聞一舟看她。
“很好聽,”蘭蘭說,“很有你的風格,但又很不像你,我很喜歡。”
聞一舟笑了笑:“謝謝。”
“我也很喜歡。”孫燕齊湊過來。
“哦。”聞一舟立刻恢複面癱,簡直是赤裸裸的區別待遇。
一條消息進來,聞一舟無視了旁邊鬧騰的孫燕齊,點開來看,發現是藺逾岸發來的。
藺逾岸:晚上可能不能一起吃飯了。
藺逾岸:張實叫聚會,昨天剛答應的。
聞一舟回複:知道了。
藺逾岸發了一個抓狂滿地打滾的表情。
想了片刻,聞一舟打字: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這次藺逾岸沉默了良久,才發了一個震驚的狗頭表情。
聞一舟也覺得自己此舉實在莫名其妙。明明他以前對這種社交場合向來沒有興趣,明明他同何謙原來那些朋友也沒幾個聊得來的,明明他并不在意別人知道或不知道他私生活的內情。他幾乎從來不在社交網絡發感情狀況的更新,甚至對于早年何謙拉着他介紹給朋友的“走親戚”行為還十分抗拒,但……
自從藺逾岸消失了三個月之後,他忽然發現自己已經養成了一個可怕的習慣。
他習慣了對方一腔熱血、莽莽撞撞、花樣百出地愛他,少一分都嫌少,缺一刻就不滿。
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叛逆地很想讓那些人也知道這一點。
那頭藺逾岸發過來小心翼翼的兩個字:真的?
聞一舟不想和他多解釋:地址。
藺逾岸飛快地把時間和地址定位發了過來,聞一舟回複:好,我還有事,可能晚點到。
藺逾岸:好!
聞一舟忙完再吃好飯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他來到定位指示的地點,赫然發現這裏與那日夜裏他和藺逾岸巧遇的酒吧只有一牆之隔。附近一條街都是各類酒吧、餐廳和夜店,聞一舟得避開穿着西裝的夜店公關,脖子挂着香煙箱的小販,以及若幹游走的都市男女,好不容易鑽進了酒吧。
酒吧面積相當之大,好像倉庫一樣的結構,分上下兩層。吧臺後方碼放着直通天花板的大量酒瓶,側邊一整排冰箱,裏面五花八門的精釀啤酒,二樓角落的鐵網後還能看見生啤的大蒸餾桶。聞一舟仰着脖子于大廳打量了一圈,沒見着人,于是順着樓梯往二樓走。
只是還沒完全邁上最後一截樓梯時,聞一舟竟然在嘈雜的人聲和音樂聲中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所以你是真的和聞一舟還有來往?”
他聽見一個人問。
“不會吧,上次張實說碰見你倆了,我還不信呢。”另個人說。
聞一舟停下腳步。
“是的,”藺逾岸的聲音說,“他等會兒有空應該也會過來,我和他說過了。”
“啊?”衆人一片訝異起哄的聲音,“不會吧,以前謙哥的局他都不見得來吧,聞大藝術家不是不屑于和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為伍嗎?”
“對啊,我們去謙哥家裏的時候,他也不怎麽待見我們。”
“可不是,他要麽在卧室呆着,要麽關在他那個錄音棚裏,有時候根本不招呼我們。偶爾出來倒個水碰上,還愛答不理的。”
“沒錯,傲什麽啊。”他辨認出張實的聲音,”不過小遠一直挺喜歡他的吧,好像你倆以前關系就還行。“
“得了吧,小遠那是脾氣好,沖誰态度都好,還有文西,你之前和聞一舟也能聊。”
一個男生模糊的聲音:“嗯。”
一個女孩兒的聲音說:“我覺得他挺好的啊。”
“哎呀,你們女孩兒就是看臉,”張實說,“不過可惜,他也不喜歡女的,看不上你的。”
“有病吧你們幾個。”那女孩兒說。
趁這個機會走出去吓吓他們吧,聞一舟暗自冷笑。
藺逾岸的聲音在此刻卻又忽然響起:“我也覺得他很好。”
這笨蛋,聞一舟再次止住腳步,不知道這種時候就順着說就行了嗎。
“而且我們一直去別人家裏叨擾,經常鬧到半夜,聞一舟從來沒說過什麽。我們又不是他的朋友,他本來也沒有義務招待我們。何況每次去的時候,也不是每個人都有和他打招呼吧?”藺逾岸語氣相當認真,一時間竟然沒有別人插話。
“但如果有事情問他,他從來沒有不禮貌,都耐着性子和我們說話不是嗎?”藺逾岸說,“性格不同的人本來就很難在同一個節奏一起玩不是嗎?文西每次都坐在一邊兒打游戲,你們從不說他,這也很正常。況且了,人家本來就是在自己家裏,想怎麽生活是別人的自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