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荀大公子
“多日不見, 近來可好?”
齊家小姐心情看似不錯,身邊還站着一男子。
蘇眠月看着齊家小姐這副模樣,莫名想到“笑面虎”三字。
“還好, 多謝關心。”
近些日子她倒是聽過不少風言風語, 總之這蘇眠月若無意外,是必然會嫁入侯府了, 她自然一改從前太多不願得罪。
“這是我兄長。”
旁邊那男子倒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對方不露聲色打量了一下蘇眠月。
許是冬日身子還弱,倒是一副弱柳扶風的病西施模樣,讓人怪憐愛的。
“蘇姑娘。”
見對方一副還算有禮貌的份上, 蘇眠月也點頭回禮:“齊公子。”
“聽聞你與聞侯婚事已板上釘釘,我在這裏提前恭喜了。”
不知為何, 她看着這齊小姐的模樣總是覺得對方笑裏藏刀。
“謝謝,我還有事, 先失陪了。”
“是去找華南煙?”
蘇眠月一怔, 她望向遠處, 仍能看到華南煙在同那男子說笑。
齊家小姐輕笑一聲:“冬天到了,有些人卻開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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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并不友善,蘇眠月皺着眉頭開口道:“何必這樣陰陽怪氣。”
“不過是意外, 華府千金竟如此不潔身自好。”
“不過是逛逛湖畔攤販,何來不潔身自好一說。”蘇眠月瞥了一眼齊家小姐:“齊小姐講話未免刻薄。”
那齊小姐還未開口,她一旁的兄長倒是先說話了:“恐怕蘇小姐不認得那男子吧。”
蘇眠月一愣, 她的确不認得。
齊公子見她這副模樣, 也能猜出她一無所知。
“那男子是從娼妓堆裏出來的,其母是妓, 其父不詳。”齊公子看着遠處那兩人, 臉上也露出了輕蔑的笑意。
“不過是靠一身蠻力上了幾趟北疆沙場, 即便是跟着那幾個将軍沾了點光,依舊改不了卑賤的出身。”
看着他們兄妹倆這副鄙夷的神情,不知為何蘇眠月心頭有些發悶。
遠處的華南煙笑得倒是燦爛,那男子高大魁梧,看起來也沉穩可靠。
若是此地沒有門第之別,又怎會有人覺得他們不算一對良配?
“我不認識那男子,但是英雄不問出處,既是保家衛國俠肝義膽的忠士,齊公子何必用出身貴賤來評斷他人。”
那齊氏兄妹略有些愕然地看着她,蘇眠月表情認真,望向那對佳人的神情滿是欣慰。
“出身高貴也有貪官污吏,厚顏無恥之徒。何必以出身判斷一人。南煙性子直率光明磊落,那人若是她所鐘愛之人必然也不會差。”
她轉頭看那臉色稱不上好的兩兄妹,心情反倒莫名有些舒暢:“二位若既只知出身,倒是不好評判了。”
齊公子是個沉得住氣的,雖有些難堪,卻也沒說什麽。
“倒是個通情達理的。”齊小姐呲笑道:“想來我到差點忘了,以蘇小姐的出身,能替那匹夫說話,倒也合情合理。”
“我也能替你說話,只不過不想而已。”
“你…”
“月兒。”
蘇眠月驚訝地看着走來的荀元白。
“元白哥?”
荀元白倒是一臉心情不錯的模樣,雖名字裏帶白,但總歸常年在塞外,所以反而略微有些黝黑一些。
他笑意盈盈地看着蘇眠月開口道:“你怎麽也在此處。”
齊家兩兄妹自然是認得眼前人的。
那齊公子更是比方才還恭敬:“荀公子,回京後一切可好?”
荀元白只笑着看了他一眼,便伸手替蘇眠月攏了攏披風,倒是一副親近的模樣。
“怎麽穿這麽少在這風大的地方站着。”
蘇眠月同那齊家兄妹眼睜睜地看着面前人替她整理着披風,柔聲細語說着話,她甚至有些沒反應過來,只呆呆看着他。
整理妥帖後荀元白便轉身看向那兄妹二人。
他雖常年練兵習武,可身上總有一股如松儒雅氣質。
“打擾二位了,我還有事同月兒說,不知可否方便?”
齊公子見二人關系不尋常,便也識相道:“當然。那我和舍妹就不打擾了。”
荀元白點點頭:“前日進宮面見聖上,倒是讓我想起當年聖上也甚是挂念桓陽的遺妹。想來即便忠定将軍逝世多年,應當也無人敢欺月兒吧。你說呢,齊公子?”
對方雖面帶笑容,但那眼中缺不乏寒意,其話中意他們自然也能聽明白。
齊公子躬身道:“荀将軍說的是,是在下唐突了。”
那齊家小姐臉色并不好看,可也知這荀國公府的長子不僅身份尊貴,還是北疆重将,自然是惹不起的。
蘇眠月擡頭看着荀元白收緊的下颌,不由得想起了那日翻出來的日記。
需要等的,在北疆的。
尋來不知緣,唯此夢中白。
這分明就是在說荀元白。
打發了那二人,荀元白便帶着蘇眠月去湖畔的茶房,圍爐煮茶賞湖景,倒也落得清幽。
蘇眠月看着面前如大哥哥一般的人,感激道:“今日還得謝謝元白哥替我出氣。”
荀元白拿着手中的熱茶,看着眼前方才還滿臉蒼白的蘇眠月面色終于紅潤了些,有些欣慰起來。
“即便我不開口,你也不會讓自己受委屈,是嗎。”
蘇眠月點點頭:“不過一時口頭之快,倒也談不上委屈不委屈的。”
她見荀元白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莫名感覺有些別扭。
就像在通過看着她,而去努力找另一個人的樣子。
“你似乎變了好多。”
荀元白笑着:“也說不上和從前哪裏不同了,就是變了。”
聽他這麽一說,蘇眠月倒突然有些心虛起來。
她想起那日記,試探開口問道:“之前落水後失去了記憶,現在還沒想起來。”
“嗯,聽說了。難免可惜啊。”荀元白嘆了一口氣,看向她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悵然。
“畢竟你連桓陽也忘了。”
見對方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蘇眠月難免于心不忍。
“那麽從前我是什麽樣子的呢?”
“你?”荀元白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笑了笑:“小大人,總愛跟着我們這些男子舞刀弄槍的。小時候不知鬧過多少笑話,機靈古怪的。”
“我還記得有一回你同元貞非要來練兵場看人打兔子。也不知怎的,平日裏看着只小蟲子便怕得不的人,居然敢直接用手拿着那血淋淋的野兔。元貞看着當場就被吓到了,你卻手裏沾着血,揪着那只兔子就追着元貞跑。”
像是陷入了什麽美好的回憶,荀元白臉上也不知不覺覆上了溫和的笑意。
“後來元貞被吓得直哭,還是緒風将你攔住了,才讓他逃過一劫。”
他笑着搖搖頭:“現在想想,那時候你還那麽小,現在都到了出嫁的年紀。”
蘇眠月聽着,雖沒經歷過,可也能想象那畫面。
“還有一回,你趁着桓陽睡着了,拿着筆墨就在他臉上塗塗畫畫,醒來之後那些平日裏看着他大氣都不敢喘的将士們可憋笑了許久。”
“那他們這麽不提醒呢?”
“無人敢開口。都猜許是蘇将軍又出了什麽新奇的點子,磨砺他們這些将士。”
封塵的回憶又再度清晰了過來,蘇眠月看着對方劍眉星目的模樣,仿佛也能想象到自己那哥哥是怎樣的英姿飒爽。
只是聽對方的描述,這蘇二姑娘後來變得寡言少語,或許她兄長離世父母雙亡給了她不小的刺激。
莫名的她就又有些憐憫起這個女子。
“那,我和元白哥呢?”
荀元白微怔,有些疑惑地看着蘇眠月。
“我以前和你,又是怎麽相處的?”
荀元白笑了:“從前倒是像影子一樣跟着我同桓陽,總是愛在旁看着我們習武練劍。後來出兵戰場,見面的時機也不多了。”
“再後來,桓陽走了,你性子也不似以前活脫明朗了。”他神色又有些傷感:“總是草草見面,沒聊幾句便離去了。”
蘇眠月心裏暗自點頭。
想來是越長大,少女心事越重,便也就越不好意思在心上人面前說些什麽了。
那看來這荀元白,還真是這蘇二姑娘的心上人?
不知為何她腦海裏竟出現了聞緒風,她有些心跳加速,沒忍住開口問道:“那我和聞緒風呢?”
荀元白一愣,而後莞爾一笑。
“你果然和從前不一樣了。”
他放下手中玩弄的茶盞,看着蘇眠月認真說道:“你是從何時起,對緒風芳心暗許的?”
對方的眼神晦澀難懂,蘇眠月有一瞬間感覺自己身份被識破,正在接受什麽盤問。
“我不過是問問,什麽芳心暗許……”
荀元白輕笑:“我已經聽緒風說了,你們兩情相悅,又有婚約在身,倒不失為一段金玉良緣。”
“是聞緒風說的?”蘇眠月愕然,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從他人口中聽到聞緒風對自己的心意。
荀元白看着她比方才更通紅的臉,莫名覺着可愛。
“你們二人若是能成一對,想來桓陽泉下有知也會安心。”
聽着對方說的話,她卻不知為何又想到了那日記。
“不過倒也是奇怪,你們幼時倒也沒說過多少話。”
她擡眼看着荀元白思索着吐槽的模樣,忽然認清了一個事實。
這荀元白對這蘇二姑娘根本不像有兒女私情的模樣,反倒是比蘇桓朗蘇桓山更像一個哥哥。
所以這蘇二姑娘,一直在單戀?
想到此處,她對這小姑娘又多了幾分憐憫。
作者有話說:
這幾日會保持日更或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