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射箭賽術
射箭賽術本來也是為了助興, 那衛将軍府的老夫人年輕時是書香門第的小姐,嫁給了逝去的衛老後反倒也跟着舞刀弄槍了起來。也因而此次壽宴,特地設席, 剛好今日天氣也好, 雖不能再像年輕時那樣陪着丈夫兒子們去圍場,卻也能看看小輩們射箭圖一樂。
因是在府內, 場地不大,一輪也就設了六個位置,每個位置大約三四十米遠的地方放置了靶子,紅色的靶心在中央, 很是顯眼。
彎弓射箭本就是為男子準備的,所以一開始, 場上大多是男子在。只是還有幾個女眷,或許也都是來自将士之家, 個個倒也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日光充足, 高處篷下擺放着桌椅, 坐着包括那衛将軍府老夫人在內的長輩們。
下面就是射箭場地,插在旁邊的旗子迎風飄揚。可畢竟是只是助助興,派場氣氛雖足, 規模卻不大。
蘇眠月一行人坐在角落,她扭了扭手腕,看着遠處已然準備開始的射箭賽術, 頗有些緊張。
荀元貞看她一直揉着手腕子, 沒忍住問道:“手還好嗎?”
“還好,只是有點緊張。”
方才他們拿着箭練習的功夫, 已經讓她稍微摸索到了射箭的精髓
——跟着感覺走。
沒有技巧, 她腦海裏也根本沒有什麽理論知識, 只是聚精會神,手中運力,箭自然而然就直入靶上。
但是這蘇二姑娘也并非百發百中,剛剛也有過失誤的情況。想來她穿越到這副身軀之前,這蘇二姑娘恐怕也有好些日子沒有練習射箭了,一時間不夠有準頭也正常。
怕就怕等會兒真上場的時候,自己心态不行,也影響發揮。
“你擔心什麽。”蘇眠月看着靶場上援弓繳射的人們,開口道:“這場子還是小場子,連那弓都是再普通不過的弓,對你來說也不過甕中捉鼈。”
蘇眠月扭頭看着今日反常誇她的蘇曉宛,怎麽今日她這個妹妹同平時如此不同。要不是練了一下發現自己的确箭術還行,她都要懷疑這蘇曉宛是不是故意聯同那二人給她設的局,撺掇她參加這什麽比賽去。
一旁的憐心也開口道:“小姐你就像平日裏練習那樣來便可,這場子比起以前二公子帶您去的靶場,可小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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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眠月苦笑着,目光突然看到了不遠處的衛蘭君。
那衛蘭君似是并未發現她,正興致勃勃地同身旁另一男子聊天,那男子拿着弓箭,似乎在叮囑衛蘭君什麽。
她眯着眼,那男子身材高大,皮膚略黑卻五官端正,滿臉正氣,頗有少年将軍之範。她隐約記得在剛剛的宴席,此人坐在主桌,想必也是衛家子孫。
蘇曉宛似乎也看到了那幕,嗤笑道:“看似胸有成竹,還不是要找自己的兄長幫忙。”
蘇眠月疑惑地回頭問:“兄長?”
荀元貞适時開了口:“那是衛府第三子衛空青,擅騎射,也是位猛将。”
她回頭又轉過頭看着,只見那衛蘭君在衛空青的指導下不斷調整着姿勢,那衛空青一直在對她說些什麽,表情一會寵溺,一會又有些佯裝惱怒,倒是一副和諧的景象。
反讓蘇眠月突然好奇,當年那蘇桓陽又是如何教導自己的妹妹,才讓這蘇二姑娘連腦子都換了,身體還記着射箭的技術。
今日天氣好,微風吹來倒是有林叢沙沙作響。
因是衛老夫人七十大壽,因而每人射七支箭。一輪六人,每輪只留第一二名去下一輪。
場上宴請來的年輕男子不少,文臣武将之後也多,願意上場的卻沒預想的多。雖只為祝壽,可射藝不精之人終究不願上臺給人做陪襯。因而雖一場不過六人,可看人數,男子四輪就能直接到決勝局。
射擊的位置後方設了許多空地,站着許多預備上臺射箭的公子們,身旁還帶着奴仆或談笑的友人,倒也氣氛熱鬧融洽。左側有坐有站,不乏一些看熱鬧的年輕夫人小姐;右方便是搭起來略高的篷,坐着的正是衛老夫人等一行人。
蘇眠月刻意選了一個十分角落的位置,願意上場射箭的女子并不多林林總總湊下來也就六人。她擡頭看了看右方坐着的祖母,雖蘇府名聲地位不如各個高門貴族,但那衛家并沒有招待不周。眼下那老祖母和身旁的一位老婦人不知正聊着何事,也讓那衛老夫人在旁邊聽得笑意連連。
随着擂臺聲響,射箭賽術拉開帷幕,第一輪男子上場,幾箭下來已經有人拔得頭籌。
“這一回也算倒黴,怎會剛上來就碰到衛家的公子。”
“想來也是為了祝壽,輸贏又如何?”
“是不如何,只是若能贏到最後,總是好的。”
蘇眠月聽着身旁的人閑言碎語,又順着衆人的目光看去。她們這個方向只能看見射箭之人背影,那得分最高的身影,便是方才她們所議論的,衛蘭君的哥哥衛空青。
對于衛空青這種常年待在沙場的人而言,即便場內所設之弓不如兵營,但區區十幾丈的距離,要想射中也不過輕而易舉。
他一襲暗紅色窄袖,彎弓拔箭間都透露着同旁人不同的幹淨利落。雖為提高難度箭靶已然縮小,可他還是幾乎支支射入靶心。
一場結束,四周傳來了歡呼同掌聲,那遠處座上的老夫人聽着周圍人對衛空青的誇贊笑得口不攏嘴,連在射箭場上候場的人們都驚嘆着。
“不過如此。”
聞言蘇眠月好奇地轉過頭,卻見那蘇曉宛看着剛結束完射箭的衛空青,輕聲開口道:“和二哥哥比起來。”
蘇眠月怔住了,她頗為出神地看着那些意氣風發的少年,想來若是她那親哥哥還在,只怕英姿更甚。
只可惜她沒有機會見到。
突然憐心看到了一個眼熟的身影,指着遠方略有些驚訝開口道:“那不是侯爺嗎?”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聞緒風立在人群的确顯眼。許是剛剛他坐在人群,因而他們并未發現他的身影,那衛空青結束一輪從那臺上下來,聞緒風才站起同他說些什麽。
蘇眠月有些疑惑開口道:“聞緒風還會射箭?”
蘇曉宛白了她一眼,眼神又看向他那處:“那是自然。侯爺自小習武,劍術箭術都了得。文采也佳……”
“知道了知道了……”蘇眠月見對方一副滔滔不絕的模樣就知再不打斷她這個花癡妹妹不知還要說多少。
“我剛剛還以為你已經對聞緒風無感了,怎麽還是對他濾鏡這麽重。”
蘇曉宛反駁道:“濾鏡是什麽?我不過實話實說罷了。”
“在你眼裏聞緒風就無可挑剔,打個噴嚏都是天籁。”
“何謂在我眼裏,侯爺本來就十全十美。”
蘇眠月懶得和她繼續鬥嘴,反倒是一旁的荀元貞看着她們姐妹相争頗有意思,笑道:“我怎麽感覺你們姊妹二人同從前不同了。”
“才沒有!”
“才沒有!”
二人異口同聲,說完又看了眼對方,頗為不悅地轉過頭去。
憐心和荀元貞面面相觑,都不知這二人究竟發生了何事。
遠處新一輪的比賽又開始,聞緒風換了席上寬袖的衣袍,重着一襲輕便的白衣持弓站上臺。他本就高,一往上站更是奪人眼。
與那衛空青不同,即便他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樣站在上面,讓人聯想到的也不是什麽少年将軍,反而更像随性的江湖俠客,不過持弓把玩。
號令響起,聞緒風左手持弓,右手拉弦。許是手長腿長,他彎弓射箭的模樣和周圍人比起來并不顯力,似乎只是随意往後一撥,再輕巧松手,那箭就如脫缰馴馬,飛馳靶心。
四周響起了細碎的議論聲,這支箭太有準頭,穩穩直插靶心的最中央。
蘇眠月只看這一箭便有些驚訝,縱使剛才衛空青箭術精妙,也未能射出如此正中紅心的箭來。她身旁的蘇曉宛更是目光灼灼望向聞緒風的方向。
另一邊高篷上的衛老夫人笑着,和對旁邊的國公府荀夫人說道:“風兒這箭術,我看空兒恐怕都未必能及,只怕我衛家也只有年輕的光兒和重兒能與之相較高下。”
衛玉棠在旁笑着,四周都是些奉承的話,荀夫人難掩喜悅說道:“哪兒的話!我這侄兒也就運氣好些,平日裏就愛往那沙場跑,如何能和空青比!”
旁邊的衛夫人開口笑道:“哪來的話,風兒可是同重兒一同出師,空兒比不上啊也合情合理。”
荀夫人一邊謙虛嗔怪,一邊又不掩笑意接受着其他人對聞緒風的贊許聲。
她雖已有兩個兒子,但一個常年在邊疆甚少歸家,一個成日裏和他爹一樣是半個悶葫蘆只愛詩書。聞緒風幼年喪母,她一向把她哥哥這唯一的兒子當作自己的孩子看待。雖身份特殊,難成高官大将,但文韬武略卻一樣不落,讓她這個姨媽頗為欣慰。
幾支箭下來,不等結束,本輪第一是誰衆人心中已然有答案。
聞緒風射完最後一箭,舉重若輕地轉身走下,眼皮一掀,像是朝蘇眠月她們的方向看去。
蘇眠月看着對方朝這邊撇來,心中暮然一驚。但很快她又覺得是自己的錯覺,她們前頭還有一片人群,怎麽可能随眼一瞧就能看到角落的她來。
之後的幾輪都沒什麽眼熟的人,反倒是旁邊的荀元貞在向她介紹着。裏頭有些人是她失憶前就在其他場所就打過照面的,還有些是只聽過本家沒見過的,只是更多的是同她從未有過交集的名門貴子。
幾人正低聲閑聊着,豈料那聞語鳶突然找了過來。
“眠月!你真的在這裏!?”
蘇眠月轉頭看去,見那聞語鳶滿臉驚喜帶着華南煙走了過來。
幾人匆匆打了招呼,那聞語鳶直接開口問道:“你去哪兒了,我找了你好久。哎都怪我,被她們拉着都忘記你在身邊了!”
蘇眠月笑笑:“不礙事。”
那聞語鳶見她們幾個人在這射箭候座,旁邊還站着個荀元貞,便好奇問道:“你們在這裏做什麽?元貞哥哥要去射箭?”
“是我要去。”蘇眠月臉上略帶一絲苦笑。
“什麽!?”
聞語鳶頗為驚訝,別的不說她來京城時間并不久,此前同蘇眠月交集更是少,自然不知對方有此技。
一旁的憐心開口道:“我家小姐雖許久未練,但箭術可不一般!”
“确實,我曾聽聞過。”華南煙笑笑,說道:“家中的兄長還誇過,只說蘇将軍的妹妹頗有天資,一教就會。”
聞語鳶點點頭,又像是想到什麽連忙開口道:“方才你可有看到風哥哥射箭!英姿煥發,氣宇不凡,真令人怦然心動!”她怎麽會放過這機會,縱使剛剛未能成功撮合他倆見面,但聞緒風場上之姿她也當然想讓蘇眠月看到。
旁邊的荀元貞表情并不太好,蘇眠月卻點點頭。雖然看聞緒風有些不順眼,但客觀來說剛剛的确容易讓人動心,看看旁邊始終對他念念不忘的蘇曉宛就知道了。
“蘇姑娘。”
不知是誰叫了一聲,衆人回頭。見那衛蘭君仍着那一襲紅衣,只是換了一身更輕巧的些,笑着朝她們走來。
作者有話說:
今日雙更,還有一更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