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想活命,就不能留情
追兵緊随在後,箭矢從背後襲來,不停的在加大趙羽一行的傷亡。
趙羽俯在馬背上,一邊控馬,一邊躲閃着羽箭,還不忘問道:“赤古,出山之後有險可守嗎?”
“沒有。”溫泉宮在魯勒浩克東南的罕布德山裏,出山之後一馬平川,就是因為無險可守,赤古才會第一時間想到退守溫泉宮。
“锵!”趙羽出手幫赤古拍飛了一只箭镞。
“忽彥,您不用管我!”赤古答話去了,才疏忽了後背,見趙羽幫自己擋箭,連忙拒絕。他身為護官,若反而需要主人保護,傳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話。若是害忽彥為他受傷,更是罪該萬死。
“好,你專心防守,別說話了。”趙羽應了岱勒,但周圍不管誰有危險,只要力所能及,她都會出手。與此同時,她在回憶來溫泉宮時經過的地形。溫泉宮離魯勒浩克只有半日路程,追兵看起來有百多號,如果能找個合适的地方阻他們一阻,成功逃回魯勒浩克的機會不小,甚至直接對戰,也能有勝算。
想到幾個可以設陷的地點後,趙羽心頭大定。溫泉宮的海拔本就沒有太高,他們一路猛沖下來,已經快出山了,赤古請示道:“忽彥,我們往哪走?”
“魯勒浩克。”趙羽早已拿準了主意,毫不遲疑的答完,還揚聲鼓勵道,“大家撐住,我有辦法甩開他們。”
“是!”娜音巴雅爾給趙羽挑的這二十個護衛,都是主人說一絕不說二的人,尤其其中有兩個,還是陪趙羽殺烏立坦的人,應聲得最是響亮。
士氣沒能持續太久,在出山看到外面還有數千騎兵後,人人臉色大變,連對趙羽信重有加的赤古,腦子裏也嘆了句,“完了!”
趙羽也吃了一驚,卻很快反應了過來,“別擔心,他們和刺客不是一夥的,你們誰認識旗號?看看是誰家的。”如果刺客外面還有上千人,他們根本不用急着追擊,甚至連伏擊都是多餘的。
“忽彥,好像是您的旗號。”
“我的旗號?”趙羽眼神也不錯,認出那面藍色旗幟上的螭龍銜羽圖案後,她想起娜音巴雅爾說過要派人來接,喜道:“對,就是我的!”
“太好了!”
大驚複大喜,死裏逃生,人人歡欣。不想,給了敵方可乘之機。殺手們不僅沒有知難而退,反而趁人松氣時追了上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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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小心!”看殺手們不要命的沖上來,趙羽眼神一凜,示警一句後,她咬咬牙催馬,在被包圍前一馬當先沖了出去。她的馬比別人的好,如今之計,只能以喊救兵為先,總不能都到自家門前了,反而被人圍攻死。
“追安旭木都格!一定要殺了他!”
殺手們完全不與侍衛糾纏,見趙羽先跑了,他們一心催馬,想在撞上大軍前斬殺趙羽。
趙羽見追兵都沖着自己來了,心裏反倒有點輕松。
殺手們見追不上趙羽,竟以紮傷坐騎為代價加速。他們一刀紮在馬屁股上後,能控住方向的,争着對趙羽揮刀,控不住方向的,摔也一心往趙羽身上撞。
“快去保護忽彥!”
趙羽的侍衛們沒來得及慶幸,見殺手們不要命的追擊趙羽,他們不用赤古催促,也連忙追了上去。忽彥若是死了,他們也不能幸免,問起罪來,甚至以後一家子都不會再有前程。
着急歸着急,可他們是要救人的,又不能讓馬發瘋亂跑,哪裏追得上?
“忽彥——!”眼看趙羽被人撞落馬下,赤古目眦欲裂。
那堆打着“螭龍銜羽”旗的,的确是趙羽名下的親軍——安都軍。麥嘎坦率領兩千安都軍,奉娜音巴雅爾之命來迎接趙羽,發現溫泉宮路口有人逃命時,他就已經派塔勒森帶人出來查看了。塔勒森本來還搞不清狀況,聽到“忽彥”後才反應過來,他心驚肉跳,一邊派人回報麥嘎坦,一邊連不跌拔刀,“快随我救忽彥!”
赤古那一聲驚喊穿透力很強,麥嘎坦本就在關心局勢,也隐隐聽到了“忽彥”。他也大驚失色,不等塔勒森回報,就點了三百人馬出來。
等發現被人圍困在中心的真是趙羽,麥嘎坦忍不住扇了自己一巴掌。他沒想到有人會在溫泉宮行刺,怕大軍上去會亵渎公主汗,所以只等在了山口。守着守着還讓忽彥在眼皮底下遇險,他都想砍了自己的腦袋。
“護駕!護駕!”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趙羽被一匹瘋馬撞翻坐騎後,也多虧追上來的都是瘋馬,刺客們難以控制馬蹄方向,她才能在馬腿間撿回一命。刺客們發現後,紛紛棄馬下地。
刀兵交戰,趙羽放空大腦,完全順應着新身體的戰鬥本能,該揮刀就揮刀,該躲避就躲避,出手毫不猶豫。想活命,就不能留情。正當防衛,也沒什麽好留情。
也多虧趙羽不留情,肆意發揮新身體的最大戰力,才順利撐到了塔勒森的來援。等她重回馬上,被塔勒森的人護在中間時,身上竟只有幾處輕傷。塔勒森見了長出一口氣,他不知道別人為什麽認趙羽為主,他一家人卻是定要報答安都忽彥大恩的。他在軍中拼命表現,就是想變得對忽彥更有用,若是第一次來護衛忽彥就眼看着忽彥身隕,那不用公主處置,他就要自行殉葬。
麥嘎坦看到趙羽還活着後,也冷靜了下來,他這時才有心情收拾其他刺客。雖然還有刺客在悍不畏死的進攻趙羽,但在內外夾擊之下,已經不成威脅。為忽彥安危計,麥嘎坦不敢再大意,仍然留下來親自指揮,只是派了個副手去傳令,追擊外面敗逃的刺客。
“麥嘎坦,留幾個活口。”
與趙羽彙合後,麥嘎坦才徹底放下擔心,他正想請示趙羽,已聽趙羽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立馬應道:“是!”
可惜,這波刺客都是死士,他們眼看将會被擒,紛紛自殺了,不僅圍攻趙羽的騎兵如此,連山上沒追出來的弓手也如此。
“下仆無能,請忽彥治罪。”麥嘎坦五體投地。
“他們一心自殺,怎麽能怪你呢?起來吧,麥嘎坦。”
麥嘎坦搖頭,“您險些遇害,下仆身為您的親軍長,太大意了,死罪。”
“下仆也請忽彥治罪。”這一下連赤古也跪了下來。
“我也沒想到會有人刺殺我,之前公主說要派兵馬來接我,我還拒絕了。要說大意,我比你更大意。起來吧,麥嘎坦。還有赤古也是,如果拼命護我的人都要治罪,以後沒人敢給我當護衛了,快起來。你的傷還沒治吧?正好,讓岱勒給你看看。”
岱勒處理好自己的傷口後過來給趙羽送藥,此時正好在旁邊,聞言扶起了赤古。
趙羽見另一個人還趴在地上,笑道:“麥嘎坦,你總不會想要我來扶你起來吧。”
“下仆不敢,下仆有罪,請忽彥治罪。”麥嘎坦又磕了頭。
怎麽這麽較真呢?趙羽有些無奈,“那回去讓公主看,怎麽定罪合适。”
“忽彥,下仆是您的親軍長。”
“我和公主是一體的。”安都軍都組建半年了,趙羽覺得,下面的人可能不清楚,但麥嘎坦應該知道,他真正的效忠對象是巴雅兒。
“你這次是領的公主的令,有沒有罪、怎麽處置,公主來決定更好。起吧,別讓我再說了。”趙羽故作不耐。
“是……”麥嘎坦遲疑的爬了起來。
“對了,赤古,山道上怎麽樣?”安都軍搜山時赤古陪着去指了遇襲地點,趙羽想确定自己的猜想。
“忽彥,如您所料,山道後面有拒馬,應該也有埋伏。”
我還真感覺對了?趙羽暗自驚奇,她發現自己有一種奇詭的冷靜和機警。身為一個和平年代的現代人,按說不該有這種屬于戰場的果決。包括之前她不知道殺傷了多少人,如今回想起來,她也僅僅只是讨厭殺人而已。并且想到那些為她而死的侍衛時,她認為自己殺得很對。
是不知不覺被新環境同化了,還是受了原身的影響呢?趙羽有些不解。如果新身體不是女性,也許她真會懷疑“她”是榮樂王。
岱勒目露異彩,至此他才覺得自己缺少識人之明,不僅一開始看錯了娜音巴雅爾,連共處過不少時日的趙羽,都沒有看透。若趙羽是個真男人,他此刻大概已經在後悔了。
“多虧忽彥您及時下令沖下來,才沒被他們前後堵截。”麥嘎坦語帶贊嘆。他聽赤古說了遇襲的情形,自問做不到趙羽的敏銳和果決。
麥嘎坦重回王庭後,還沒見過趙羽的本事,雖然聽說過趙羽的功勞,但耳聽為虛,多少持有些保留态度。直到今天,他方覺忽彥不愧是娜雅公主看中的男人。旁的不說,就說忽彥能從那麽多馬蹄下逃生,還連個重傷都沒有,就值得人佩服。
“多虧永生天護佑。”趙羽擺手,“我們修整一下再出發。岱勒,我這有藥就行了,你給赤古治療一下,還有其他傷員,都需看診。”
“是。”岱勒身為皇醫,無令無需診治旁人,但他是趙羽的專用皇醫,本就該聽趙羽差遣。只是趙羽與公主如出一轍的命令口吻,讓岱勒不知該作何心情。這位還真是個恩怨分明的主,承諾的公私分明也不含糊,逃命時待他一視同仁,能擋的箭都幫忙擋。
麥嘎坦和赤古聽出了趙羽趕客的意思,與岱勒一起行禮告退。
軍士幫趙羽搭了座暫休的小帳,人都走後,趙羽拿着藥瓶鑽回了帳內。不知道是疼習慣了還是新身體耐疼,趙羽對傷口竟沒多少痛覺,她一邊上藥,一邊為新身體的累累舊傷嘆了口氣。
謝謝你的功夫,救了我很多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