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絕症叫自戀

第44章

直到底下的工作人員提醒三分鐘的表演時間已到，我才從這種很奇妙的氛圍中清醒過來。這一次的表演我連一句臺詞都沒說，但自我感覺表演十分順暢,只是不知道底下的‘觀衆’是怎麽看的。

我仍然站在臺上,每個試鏡的演員至少都要看到導演的表态才下場，可是在我表演結束後的十幾秒時間內，我還沒看到董飛導演的意思。

持久的沉默讓我不禁有些焦慮,選沒選中至少給個準信啊！我的視線掠過那一桌的人，他們在底下竊竊私語，由于聲音很低，我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麽。我不由把目光轉到站在遠處觀看的嚴祁身上,他彎起嘴角對我露出一個笑容,好像我已經沒什麽可擔心的一樣。

就在我和嚴祁彼此進行着連我自己都不清楚的眼神交流時,董飛導演終于擡起了頭，他先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水,一手在桌上敲了敲,接着對舞臺側方的其他試鏡演員說道：“不好意思耽誤了大家這麽多時間，今天的試鏡就到這裏結束，大家散了吧。”

……衆人面面相觑，顯然已經知道了最後的結果，還有幾個不死心的演員想要說什麽，卻被他們身旁陪同的經紀人擋了下來。最後他們紛紛瞪了我一眼，然後擺出笑容對董飛導演告了別。

畢竟是導演發話，其他人再怎麽說也不能跟董飛較勁，最後把氣發到我身上也實屬正常。我還有點雲裏霧裏，我以為自己會像試鏡的第二個演員一樣，得到導演輕輕一點頭，最後再等消息看自己過沒過，誰能想到這個導演會連之後的表演都不看就定下人選？

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那個紮着辮子，長相很有韻味的中年男人才把眼神對準了我，這時我才發現他淺藍色的眼睛亮的有點讓人發憷。

“齊彥……小齊是麽。”導演用那種很是熟稔的态度喊道，他向我招了招手，那神情活脫脫是看到了疼愛的‘兒子’，有種莫名的慈愛，“快過來，愣在臺上幹嘛呢，這個角色定下來是你的了。”

我印象中的董飛導演一直屬于那種高山仰止的高冷派，這種表情在我看來完全有種觸目驚心的效果，但我還是很聽話的走到了導演的身邊。沒辦法，誰叫我走的就是演員這條路，何況報導出來的人和現實中的人性格哪能一樣？說不定導演就是這麽個溫柔的人？想到溫柔這個詞時，我還是忍不住抖了抖，這完全是被‘惡心’的。

也許是我抖的幅度有點大，被董飛看到了，他誇張的瞪大雙眼道：“小齊啊，你是不是身體虛？這樣可不行，演員要管理好自己的身體，保持健康，不然耽誤劇組工作那就得不償失了。”

這話怎麽聽的那麽怪？我連忙挺直身體，顯示出自己身體狀态不錯，接着還帶了點不确信的問道：“導演，你真的就這麽決定我來參演？其他演員都還沒演，還有前面……”

“停。”董飛直接打斷了我的話，擺着手一副不耐煩的模樣，“你還真有意思，哪個演員被我選中不是一臉高興，怎麽就你呆在那邊，還管別人的閑事。”

我閉上嘴，算是知道高冷的評價不是假的了，他這不是活脫脫的獨裁主義者麽。得到确信的答複，這時候我也稍微放松了些，只是這種答案來的太過輕巧，讓我一顆心還像飄在半空裏，實在沒有實感。

這時我的經紀人管謙走了上來，他就像是一名來做業務的業務員，客氣有禮的和在場人員打了聲招呼，接着直戳主題，“那董飛導演，我們是不是談談關于齊彥接演你這部電影的事？關于拍攝時間以及……”

董飛也很直白的跟着管謙走到一邊，隐隐我還聽到他說的話傳到我的耳朵裏，“放心，我請來拍攝電影的演員，給出的片酬絕不會低，只是你要保證一點，他有足夠的時間進行拍攝，我不想在拍攝中途演員有其他事耽誤拍攝。”

看他們兩個商量的熱火朝天的樣子，等到簽下合約，這件事應該就十成十的沒問題了。我的經紀人在談業務，我也沒閑着，董飛導演不在後，充當陪襯的其他評審們開始找我說話了。其中一個男人沖我友好的點了點頭，“剛才是不是吓到了？導演他向來這麽火急火燎，只要被他看中的人，相信都會有不錯的發展，他那雙眼睛就算被稱為‘火眼金睛’都不為過。”

“謝謝。”我舔了舔有點幹澀的嘴角，試探的詢問，“那個……我剛才的表演？”

“在只給出兩個詞的情況下，你能演成這樣确實出乎我的意料。”男人伸出手，向我介紹道：“我是編劇孟斌，雖然你和我們要找的角色還有點差距，但相信你在看過劇本後會對角色有個全面的認識。”

我趕緊伸出手，“孟哥你好，我是齊彥。”

“哈哈，別緊張。”可能是我的态度讓他感覺有些好笑，他接下來跟我說話也不再那麽客套，“相比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編劇，你可要有名的多，至少我對你還挺熟。”

“嗯？”我豎起耳朵聽。

“或者用另一個說法，你這樣的人混娛樂圈內讓不少人驚訝。”孟斌這種說法讓我無奈的聳了聳肩，他因此又笑道：“見了剛剛你的表演，我有點明白為什麽你會選這條路了，你對演戲有興趣，最難能可貴的是你有天分。”

被人這麽誇，我心裏說不得意是假的，但為了以示謙虛，我還是低下頭笑笑不說話。

“既然導演選中了你，那我就先跟你講講這個電影的內容，想必你應該對接下來你要出演的角色很好奇吧。”

聽到孟斌這句話，我自然連連點頭，董飛導演藏得太嚴實了，除了內部人員，根本沒人知道他要拍攝什麽樣的故事，連個角色劇本都沒亮出來，不知道會出演什麽劇情，還吸引了不少演員前來應征，由此可見光是董飛導演的名頭就多麽有號召力。

“來來來，你先坐下，你的經紀人也是個精明的主兒，他和導演談合同恐怕還要談不少時候，我們坐下慢慢說。”孟斌這麽說着，引着我走到原先他原先的位置坐下，旁邊那些原先還參與選角的人已經不在了，似乎他們只是來走個過場，真正的決策人就是董飛導演和這位不知名的編劇先生。

“孟編劇，不介意的話我能不能坐在這兒？”在我身後傳來嚴祁的聲音，我回頭一看到他人，心中就這麽安定了下來。

孟斌看到嚴祁有些吃驚，而後咂了咂舌，“剛才那麽多人，我怎麽就沒注意到你在這裏？”

“孟哥和嚴祁認識？”說實話我有點小別扭，孟斌和嚴祁說話的态度顯然表明他們很熟，但嚴祁從來沒跟我說過董飛的電影是由他這位‘熟人’做編劇。

嚴祁這回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沖我笑笑，“別想太多，我和他不熟。”

孟斌這回不樂意了，眉毛一挑就說道：“嚴祁你別這麽小心眼啊，我們兩個再怎麽說也算得上是朋友吧？”

“是朋友的話，你現在就應該把你的手松開。”嚴祁并沒有給孟斌面子，他皺着眉心的樣子讓人就感到一股子寒氣。

嚴祁這麽一說，我才發現剛才和孟斌握手，他的手一直牽着我到落座都沒有松開。嚴祁跟過來說這麽一番話……難不成是在吃醋？

我抿着嘴，嘴角卻不由翹了起來，只覺得嚴祁真是可愛得很。

孟斌被嚴祁的眼神這麽一掃，立刻像被什麽刺到了一樣，一下子松開我的手，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嚴祁，表情由疑惑漸漸轉為理解，連臉上正經的神色都變得不正經了起來，他豎起小拇指，頗有點八卦意味的壓低聲音問道：“你們……是這種關系？”

嚴祁沒回答他，只是徑自坐在了我的身邊。

“哈哈，他現在還裝模作樣！”孟斌這回擡起手就拍了拍我的肩膀，擠眉弄眼的說道：“沒想到啊，你怎麽能把這麽個軟硬不吃的家夥給搞定的？我還以為他不是這圈子的人，哪想到……”

嚴祁哼了一聲，又瞪了孟斌一眼，這次孟斌迅速把手收走，這就好像是耗子見了貓，不管是言行還是舉止，都表明了他在‘怕’他。

這可有點意思了。我若有所思的盯着孟斌直瞧，學着嚴祁的樣子向他打探起了消息，“孟哥啊，你也知道嚴祁臉皮薄，你就跟我說說你們以前的事兒呗，我保證不往外傳。”

孟斌這回嘴角直抽抽，朝我看了半響道：“我怎麽發現，你跟他真是一個模子出來的，這麽吓人……”

“呵呵。”嚴祁嘴角一扯，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吓人你還拉着他。”

“別，您可別說了。”孟斌好像真被吓到了，連敬稱都說了出來，“我這不是一時被豬油蒙了心，看到這齊家的少爺長得挺俊，所以……”

好啊，我這回算是明白了，沒想到這麽一個人模人樣的編劇，是個地地道道的GAY！而且我還在不知不覺中被這個人占了便宜！嚴祁之所以知道孟斌是什麽樣的人，只怕是孟斌以前也對嚴祁下過手！

這麽一推測，我看孟斌的眼神也顯得有些惡狠狠了。孟斌苦笑不得的對着我和嚴祁，整個人顯得很是頹然，悠長的嘆了一聲，像感悟人生一般說道：“這或許就是命啊，上天這是注定不讓我找個人好好過日子，好不容易看上的人，竟然成了一對，這簡直殘忍。”

這回輪到我嘴角抽抽了，“孟哥，看不出來你感情這麽豐富，還是個情聖。”

嚴祁在旁邊補了一句，“他的感情也不值錢，等你看看他身邊的人，差不過都被他騷擾過。”

孟斌這回表情立馬變得十分痛苦，一邊捂着心口一邊悲傷的說，“你怎麽能這麽說！虧我曾經那麽……”

孟斌剛要說什麽瘋話，就被嚴祁後面一句話給打斷，“要不是看你還有點能耐，就憑你這種騷擾人的本事，沒人敢用你。現在公事公辦，你快點給齊彥說說劇本，別耍嘴皮子。”

“說劇本可以，但這是內部人員才能知道的事。”孟斌大爺似的靠在椅背上，歪過頭道：“只要你不在，我就和齊彥好好說。”

“我不放心齊彥和你單獨在一起。”嚴祁這句話說的可以算是相當直白了，孟斌為此翻了個白眼，最後還是妥協道：“算了，你也不是那種多嘴的人，你的人我怎麽可能下手嘛。”

玩笑話說完，孟斌正了正神色，對我說道：“這部電影你應該聽到了點風聲，拍的就是商人企業家，說到底要拍的就是一場商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