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原諒
今天木木一走進公司大廳,就感覺到其他人對她格外的關切客氣,一些從來沒見過的人也過來和她打招呼,大部分都是羨慕的眼神,偶爾還夾雜着一些指指點點。
“木木!”一聲嘹亮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廳,木木吓了一跳,回頭一看竟是蘇粟,旁邊還站着笑容可掬的宇文風。
所有在場的人都驚呆了,不是因為蘇粟突然的呼喊,而是因為宇文風的笑容。他們大領導一直都是走高冷路線的,見到他笑容的機率微乎其微,今天竟然露出了不亞于蘇粟小太陽般的笑容,原來老大的笑容才是融化這冬日積雪的暖陽,可惜,他這個大太陽現在只溫暖木木一個人。
宇文風和蘇粟向木木走過來,宇文風很自然的牽起木木的手,走向電梯,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電梯門“叮”的一聲——關上了,也關上了所有人投射過來的“關心”的目光,在電梯門前碎了一地。
電梯門關上的剎那,木木遮擋在眼前的手才敢放下來。
“你不用遮了,昨天公司的人就都知道你和老大的事了。”蘇粟調侃木木多此一舉。
“那也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如此招搖過市啊,在公司我畢竟是你的員工啊。”木木看着被宇文風牽着的手對他說。
“就今天一次,以後不會了。”宇文風說。
“對呀,你就好好享受今天吧,以後可就沒這待遇了。”蘇粟說。
木木看着笑而不語的宇文風,似乎有些明白了。
随着電梯開門的聲音,他們到達了16樓,剛走出電梯,木木突然想到什麽說道:“我今天是不是該回人力資源部啊,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當初只是說借調。”
“還不算完全結束,得等到展會徹底結束,你才算真正的完成了工作。不過……”蘇粟故意停頓了一下,瞟了一眼老大,說道:“不過我已經和人力資源部的張經理打過招呼了,以後你就在16樓,總經理辦公室辦工,他已經同意了。”他得意的說。
宇文風什麽也沒說,只是很淡然的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蘇粟也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剩下木木一個人杵在原地。
中午的時候,木木接到容真的電話,說是要一起吃中午飯。
木木自從上了十六樓後,容真找過她很多次一起吃飯,可都是因為這樣那樣的事,而沒有成行,而且她也很久沒有見過容真了,便爽快地答應了她。
“今天就我們兩個人嗎?”宇文風四下沒有看到木木。
“對呀,今天木木和行政部秘書,那個叫容真的一起去吃飯了。”
“那訂餐吧,我還有事要做。”宇文風交待完便轉身回到自己辦公室。
留在原處的蘇粟,像是被點了啞穴是的,手指上下指指劃劃的,就是說不出半個字。在指點了半天以後終于無奈的放下手臂,回辦公室前,無力地吐出三個字“算你狠。”誰說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來着,讓他出來,保證不會被蘇粟打死,只會被他打得半死,然後再從這十六樓把他扔下去添一抹紅。
這天,宇文風突然接到一個陌生人打來的電話,是從醫院打來的。
宇文風沒有任何交待,便急匆匆地趕往醫院。
“她怎麽樣了?”
“暫時是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她現在身體很虛弱,她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讓我們通知你過來。”醫生說。
“她家人呢?”
“也已經通知了,正在趕過來。”
“那我可以進去看看她嗎?”
“進去吧,只是不要讓她太過于勞累,她需要休息。”
“好,我知道了。”
宇文風輕輕推開病房的房門,病床上的人聽見動靜,緩緩地睜開雙眼,見是宇文風,用一種祈盼、渴望的眼神看着他。
宇文風來到病床前,見躺在上面的人好像一下子蒼老了許多,而且也清瘦了許多。上次見她時,雖然臉色蒼白憔悴,卻沒有像現在這樣孱弱,像寒冷冬日裏孤獨的枝條。
“謝謝,謝謝你能過來。”她用微弱的聲音說着,疼痛已消耗她太多的力氣,但她仍強撐着。
”伯母……”宇文風輕喚着病床上的婦人。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說這些,我也不配做一個母親。可是,我還是想鄭重地拜托你,我的木木就交給你了,我知道你很愛她……咳……咳”突如其來的咳聲打斷了她的話。
“我去叫醫生。”
婦人擺手阻止了他,又平撫了好一會兒,才稍稍止了咳:“你見過我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對木木說。你說的對,我很自私,只考慮自己的感受,從來沒考慮過木木見到我以後會怎麽樣?她現在很幸福,我希望她能一直幸福下去。就當她七歲的時候,她的母親就已……經……死了……咳……咳……。”
宇文風見她咳得越來越厲害,不停按着床前的呼叫器,很快醫生和護士就都跑了過來,宇文風悄悄退出病房,站在門外,心中透着不安。
醫生從病房前走出來,看向他:“暫時沒事了,只是一時情緒太激動了,讓她好好休息下吧。”
“好,那我先回去了,有什麽事請及時通知我。”
“好的。”
宇文風走在醫院裏的走廊裏,這裏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他邁着沉重的步子,徐徐向前走着。前方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他向旁邊靠了靠,給那些急着趕去見親人的人讓出一條暢通的通道來。
宇文風回頭看向那焦急、慌張的向前奔跑的人,在奔跑的盡頭,有他們關心的人在等着,怕來不及見最後一面,怕還有什麽話沒有說,怕有遺憾,怕有後悔……
看着他們消失的背影,宇文風突然加快腳步跑回車上,用盡量快的速度奔馳在道路上,他要在一切還來得及的時候,去做這一切……
回到公司已是下班時間,所有人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宇文風到了十六樓,直接把木木拉到他的辦公室。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把木木按到沙發上坐下,他則半跪在她面前,雙手握着她的雙手,認真嚴肅地看着她。
木木擔心地看着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木木,有件事我想了很久,還是覺得應該告訴你。”
“什麽事?”木木小心地問着。
“其實,我已經見過你媽媽了。”
木木驚訝地看着他,想抽出自己的手,卻沒有掙脫開,“你為什麽要見她?”
“我想知道你痛苦的根源,我想你能快樂,能幸福,不再被以前的事所折磨。”
“如果她沒有出現,我現在會很快樂,很幸福。”
“你真的快樂嗎?幸福嗎?你一直在折磨自己,即使我們都在你身邊,但凡遇到有關你媽媽的事,你就會折磨自己,我不想你這樣,我希望你是真的能從過去中解脫出來,真的開心起來,而不是随時帶着這個□□。”
“是,我是折磨自己,我恨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媽媽,為什麽她會那麽殘忍的把一個七歲的孩子扔在一個陌生的環境?她真的是媽媽嗎?她有想過我會害怕嗎?我那時還是一個孩子,我每天都等着她能回來,對于一個孩子來說,你知道那種天天無望地等待是一種什麽滋味嗎?我不讓任何人收養,因為我一直相信她是媽媽,她會回來的,她會回來的,可她沒有,她沒有!”說到最後,木木嘶喊出聲,把多年的委屈都哭喊出來。
宇文風把淚流滿面的木木抱在懷裏,一邊心疼木木的委屈,而另一邊也感謝木木終于把壓在心底的委屈都說出來了,這麽多年,她一直壓抑自己,不向任何人傾訴,而今天終于說出來了……
不知哭了多久,木木終于慢慢緩和下來,宇文風為木木擦拭着眼淚,一邊又繼續勸說她:“木木,就當是給自己一個機會,你只有真正的去面對這件事,我們才有可能從這件事裏解脫出來。”
“我已經沒事了,我不會見她的。”木木眼神中透着堅定,“她以後不管是生是死都和我沒關系了。”
“真的沒關系嗎?”
“是,沒關系。”木木掙脫宇文風的懷抱,起身離開,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如果,如果你媽媽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你也不肯再見她一面嗎?”宇文風對着木木的背影說道。
木木怔了一下,然後轉過身來問宇文風:“你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沒有多少日子了?”
“你媽媽得了胃癌,晚期,現在就在靜安醫院裏。木木,我不想讓你留有遺憾,不想讓你将來後悔,她必竟是你媽媽!”
木木剛剛止住的淚水,在聽到宇文風的話後,又瞬間蓄滿了眼眶,她無力地癱倒在地上,宇文風來到她身邊,半跪在地上,把木木扶在身邊。
“她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為什麽?難道抛棄我一次還不夠嗎?”
“木木……”宇文風心疼地安撫着她。
……
送木木回家後,宇文風給老爸打了一個電話,只說公司有事可能要晚點回家。挂掉電話後,宇文風來到卧房,見木木側身躺在床上,知道她在假裝睡覺,他躺在她身邊一只手環抱着她,向她講述着他曾最不願提起的一段傷心往事……
“我曾經也像你一樣怨恨着我媽媽,在她的心裏,爸爸就是她的一切。爸爸去世後,媽媽因為接受不了這個打擊,就選擇了自殺,丢下我一個人。我有很長時間都怨恨着她,怨她為什麽要丢下我一個人?剛到孤兒院的時候,天天和其他小朋友打架來發洩我心中的怨恨,當時孤兒院的院長已經對我都沒有辦法了,甚至想送我去少管所。”說到這裏宇文風緊緊抱了一下木木,然後繼續說道:“就在那時,我爸爸出現了,他放棄了院長說的聽話的好孩子,執意要收養我,我當時就覺得他是不是哪裏有毛病,剛開始的時候,我總是惡狠狠地瞪着他,也不和他說話,而他卻一直就在我身邊,不管我怎麽對他,他也沒有離開我,他說‘他永遠都不會離開我’,也是因為這句話,我才最後跟爸爸回了家,成為現在的宇文風。後來我才慢慢理解我媽媽,爸爸走了,她的世界沒了,她整個精神世界也都崩潰了,她不是不愛我,只是她已經失去了能力,當時她也曾努力過,她也試着把我當作她的世界,可是她始終抵不過那思念之痛,每一次看到我,都會想起我爸爸,想去失去的痛苦,最終她還是跟着爸爸一起去了,我相信她所承受的痛苦不會比我少……”
木木靜靜地聽宇文風講他曾不為人知的過去,聽到最後,她轉身投進他的懷裏,宇文風抱緊她繼續說道:“木木,我知道你恨你媽媽抛棄你,可是她也有她難以承受的痛苦,你要相信世上沒有哪個父母是不愛自己的孩子的,,她肯定也曾試着努力過,只不過,我們都敗給她們心中的痛……”
……
第二天,宇文風一早醒來身邊已沒有木木了,起身出來才看到木木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他坐在沙發上看着她。什麽都不想,只是就這樣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你起來啦。”木木轉身看到已坐在沙發上的宇文風,微笑的說道。
“你在做什麽?”
“做早餐啊,吃完飯好去上班啊。”
“好。”宇文風說。
宇文風吃了一口粥,假裝不經意的問:“昨天睡的好嗎?”
“不好。”木木搖搖頭說,“因為你在旁邊。”
“咳”,宇文風被一口粥嗆着了,木木則在旁邊哈哈地笑起來。
宇文風卻難得羞赧起來……
其實,木木并沒有睡着,她一夜未眠,宇文風說的話讓她想了很多,想起爸爸還沒去世前的日子,本已模糊的記憶卻突然清晰起來,那時她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爸爸總是把她扛在肩頭,而媽媽則總是擔心,冒失的爸爸會不小心摔着她,她就和爸爸一起偷偷跑出去玩,讓媽媽擔心,然後咯咯地笑……
木木從梳妝臺最下面的抽屜裏拿出一本有些殘舊的詩集,裏面夾着一張發黃且重新拼湊起來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騎在男人的肩頭,而旁邊一位美麗的少婦則雙手側扶着小女孩,微笑地看着鏡頭。那是木木唯一留着的一張全家福。這張照片支撐了她在孤兒院的日子,卻也是她痛苦的源頭,她曾經想毀了這張照片,卻在撕破後後悔了,又把碎片一片一片的拼湊回去。
木木一整天都看着和平常一樣,可這樣反而讓宇文風擔心,他害怕她會和小時候似的,把什麽事都放在心裏,久而久之當身體承受不了的時候,會被迫選擇另外一種傷害自己的方式宣洩出來。
下班後,宇文風出來找木木,卻發現她早已不在辦公桌前了,“木若心呢?”宇文風問其他人。
“一下班就先走了。”其中一位秘書回答道。
宇文風拿出電話,轉身回到辦公室,電話接通後卻被挂掉了。木木故意挂掉了她的電話,宇文風拿起外套,急沖沖的走出去。
木木來到護士站,請問:“胃癌病人的病房在哪邊?”
“患者名字叫什麽知道嗎?”護士問。
木木有剎那間的恍惚,然後回答道:“她叫藍若珊。”
護士在電腦中搜索了一陣:“在305。”
她一間一間的看着病房號,終于在一間病房前停了下來。手把着門把,遲遲不敢開啓,最後終于還是顫抖着輕輕打開了那扇門……
“是她嗎?”木木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真的是她嗎?眼前這個蒼老、骨瘦如柴、憔悴不堪的人真的是她嗎?
一滴眼淚滴落在白色的床單上,快速暈開來了。
躺在病床上的人不舒服的動了一下,然後張開了眼睛,“是做夢嗎?”婦人心想,直到确定站在身邊的那個是真的以後,婦人激動地看着木木,眼淚奪眶而出,“木木,是你嗎?真的是你嗎?你來看媽媽了嗎?”婦人艱難地擡起手想要抓住木木,卻落空了。
木木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陌生的人竟是她又愛又恨的人,她驚慌失錯地跑出病房,與迎面走來的人撞在一起,卻沒有片刻的停留,繼續向外跑去……
她呆呆地立在走廊上,久久不能平靜。這麽多年的怨恨,卻在看到她的瞬間覺得那樣不值得一提,抛棄她、以她這麽多年的委屈、疼痛、折磨最後換來的日子就是這樣嗎?為什麽到最後還是要讓她這麽悲慘……
“你是木木嗎?”突然有人問道。
木木擡頭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她從來沒有見過他。
“我是你母親現在的老公,你是來看你母親的吧?”男子問。
木木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我知道你是木木,剛才我們在病房前見過。”男人說。
木木不記得什麽時候見過這個人了……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男人突然說,“如果我早知道你的存在,你也不會受這麽多苦,你母親也不會日日折磨自己。”
木木不想再繼續聽下去了,轉身離開。
“你母親真的很想念你,剛剛看到你來,她很開心。在她最後的日子裏,希望你能原諒你的母親。”男人對已漸行漸遠的木木喊道。
回到家中的木木,直接癱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前方,眼淚在眼眶中彙聚,從哽咽流淚,到嗚咽抽泣,再到嚎啕大哭,雖然恨了她這麽多年,但她一直都希望她能過得幸福,而今天看到她這個樣子,她心中對母親的怨恨,都化成了對她的不舍和心疼……
此時宇文風已經從醫院趕到木木家,卻在門口碰到了白慕辰。
“你怎麽來了?有什麽事嗎?”白慕辰見他一臉擔心、焦急的樣子。
“慕辰,木木在家嗎?”宇文風問。
“應該還沒回來吧,房間的燈都沒開。”
“上去看下。”
“怎麽了?”
“木木剛剛見了她媽媽。”宇文風去到醫院後,才從那個男人那裏知道,木木真的去了醫院看她的母親。
“什麽?”白慕辰一聽也跟着宇文風向家裏跑去。
“木木,你在嗎?木木……”宇文風砸着房門。
“我有鑰匙。”白慕辰從包裏取出鑰匙,打開房門,在微弱的月光下看到有一個人躺在地上。
宇文風直接沖過去,跪倒在地上,把木木扶起來。白慕辰打開燈光,看到的卻是一個如行屍走肉般的木木,滿臉淚痕,眼神空洞無神。
白慕辰也半跪在地上,兩人擔心地看着她,木木在發現來人是他們時,硬是擠出一絲虛弱的笑容,看着更令人心疼。
“木木……”
“木木……”
兩人同時輕喚她。
“為什麽會這樣?她為什麽會成那樣?”像是詢問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木木,你在說什麽?”白慕辰焦急地問道,不知道木木在說什麽。
“我恨她,可我從來沒想過讓她成為現在這個樣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這不是你的錯,木木,這不是你的錯,這不是我們能控制的,她生病了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宇文風安慰着木木。
“我該怎麽辦?怎麽辦?”木木擡頭詢問着宇文風。
“你還有我,還有慕辰,還有院長、妮妮,我們都會在你身邊的。”
木木只是一直喃喃自語着,無力地躲在宇文風的懷裏。
“我帶你去休息。”說着宇文風把木木從地上抱起來,往卧室走去,白慕辰掀起被子,讓宇文風把她放在床上,然後蓋上被子,木木輕輕地合上了眼睛……
宇文風從卧室出來 ,看到白慕辰在客廳裏面無表情地坐着,他在他旁邊坐下,然後一只手輕輕拍在他的肩上,似是給他安慰,也像是給自己安慰。
“她母親怎麽了嗎?”白慕辰問。
“胃癌晚期。”
“怎麽會見到她母親的?”
“妮妮過生日那天,她去了孤兒院找木木。”
“哼”,白慕辰冷笑一聲,“現在生病了,才想起自己曾經還有個女兒嗎?想要忏悔嗎?還是想再來傷她一次。”
“慕辰!”
“她有當過木木是她女兒嗎?你知道木木因為她幾次差點死掉嗎?現在卻又要來見她,你也看到了,現在木木是什麽樣子?你不覺得她很殘忍嗎?”白慕辰激動地說。他從小和木木一起長大,每一次木木因為心絞痛被送進醫院的時候,他不僅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更害怕木木再也走不出去了,他已經失去過一次家人,那種恐懼每每在木木進醫院的時候,都再次浮現。而現在,在木木快要走出陰影的時候,傷害她的人卻又出現了,讓他怎麽能不憤怒?
宇文風看向白慕辰,沒想到他的感受和木木一樣深,對木木的感情也這樣深,這還是那個陽光、開朗的少年嗎?
“她媽媽始終是她的一個心結 ,不解開這個結,木木永遠都不可能真正的開心。”宇文風說。
“那你想怎麽做?繼續讓木木見她媽媽嗎?”白慕辰質問他。
“你也看到了,木木現在更多的是對她媽媽的擔心,見不見就由她自己決定,我們任何人都幫不了她。”
“你也不能嗎?”
宇文風看着白慕辰,堅定地說:“我會盡我所有,讓木木幸福,不管任何事,我都會陪在她身邊和她一起面對。”
“希望你能說到做到。”白慕辰鄭重地說,“我不是相信你,而是因為木木愛你。”所以我才願意放手,最後一句是白慕辰說給自己聽的。
“我知道。”
此時的白慕辰不是木木的弟弟,而是她的多年守護者,今天卻把這個身份交給了宇文風,從此以後他只是她的弟弟,有誰敢欺負木木,會為她打架的弟弟。
一切好像從未發生過,這幾天他們都正常的上下班,上學,沒人再提起關于木木媽媽的事情。木木也沒有再提起,只是偶爾一個人的時候會發呆,偶爾會不知她去了哪裏。
這天,宇文風帶木木出來吃飯,宇文風在旁邊接電話時,木木卻在酒店門口碰到楊奕。
“木木,怎麽自己在這兒?”
“宇文風在那邊講電話。”木木指了指不遠處的宇文風。
“你最近有什麽事嗎?”只是幾日不見,卻發現木木似乎更消瘦了,臉色還有些憔悴。
“沒有啊?”
“宇文風那小子是不是對你不好,怎麽和他在一起後,比以前更瘦更憔悴了呢?”楊奕一只手不自覺的撫上她的臉頰。
“沒有,怎麽會呢,只是最近沒有睡好。”
“那就好,要是他欺負你,我會替你教訓他的。”楊奕開玩笑地說。
“好。”木木微笑的說。
“楊大哥。”陳眉挽着父親,來到楊奕身邊。今天他們是因為合作的事約在酒店見面的,卻看到楊奕特別寵溺地看着一個女人。除了楊茜,她從來沒見過楊奕對任何一個女人如此寵愛。
“陳總,眉眉你們來了,我們進去吧。”楊奕說。
“好好,楊總請。”陳眉父親滿臉堆笑地對楊奕說。
“木木,我們先進去了,下次再約你。”
“好,楊大哥,再見。”
“嗯。”
此時宇文風講完電話回到她身邊,“剛才那是楊奕嗎?”
“嗯,好像是和……”木木心想,剛才那兩個人是誰呢?那個女人臨走前瞪她的那一眼,讓她心生疑惑。
“怎麽了?”
“沒事。”
“楊奕和你說什麽了?”
“楊大哥說,你要是欺負我,他會幫我收拾你。”
“他想太多了吧。我不會給他任何機會的。”說着攬着木木的肩膀向包房走去。
“啪”一只酒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裏面的紅酒被濺了一地,猩紅矚目,周圍的人吓得縮在一起。
“公司沒了,你們才發現老子是被人給陰了。你們這群飯桶都是幹什麽吃的?”宋大寶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他自認對楊奕和宇文風客客氣氣的,沒想到他們竟然在背後連起手來一起對付他,更讓他生氣的事,底下這幫人卻在公司倒閉以後才查出來。
“你說,楊奕今天約了誰見面?”他對其中一個黑衣人問道。
“陳氏的陳總和他女兒。”手下趕緊說道。
“然後呢?”
“撤資的那幾個合作商和陳氏關系都很密切,沒錯的話,楊奕應該是透過他讓那幾位老總撤資的。”
“那宇文風呢?”
“公司的客戶都是宇文風找人撬走的。”
“好啊,一個背後撤老子的資,一個搶老子的客戶,他們配合的真是好啊。”
“老大,還有……”
“還有說什麽,趕緊都給我說出來。”
“陳總的女兒——陳眉好像是楊奕的女朋友,陳氏公司的職員是這麽說的。”
“你說叫什麽?”宋大寶好像想到了什麽。
“陳眉。”
“楊小姐的好姐妹?”他突然想起曾經在咖啡館見過,還派人調查過。
“是。”
“去調查下陳氏公司的財務狀況和經營情況?”
“是。”
“還有,查到宇文風這麽做的原因了嗎?”
“宇文風的女朋友——木若心,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他是為了保住孤兒院才這麽做的。”
“哈!竟然都是為了女人!”宋大寶怎麽都沒想到,苦心經營多年的公司,竟然因為一個孤兒,而變成現在這樣。
“這幾天派人跟着那個女人,把她的行動都報告給我。”宋大寶指示說。
“是。”所有人都回答道。
“眉眉,今天和楊奕說話的那個女人是誰?”端坐在皮質沙發上的陳父厲聲質問她。
陳父一直以為,雖然楊奕一直沒有松口說喜歡陳眉,但随着兩家的合作,楊奕對陳眉肯定是有心的。他才剛剛放下心裏的石頭,以為終于靠上一棵大樹好乘涼,結果今天卻殺出一個“程咬金”來。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真的無關緊要嗎?你一定要抓緊楊奕這個大靠山,知道嗎?”陳父厲聲呵斥說道。
“我不會讓任何人搶走他的。”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女人,總是固執地認為,自己才是那個命中注定的人,任何其他女人的出現,都是敵人。
經過一個月的展覽,兒童慈善攝影展終于結束了,大部分作品都被收藏了。今天木木到楊氏做一些後續工作的總結。
“木木,我們聊聊吧。”楊茜攔住木木說。
她們約在公司旁邊一家咖啡館的二樓,這裏放着輕緩的音樂,客人三三兩兩的坐着。在熱鬧的市中心,能有這樣一個寧靜的地方可以休憩、發呆,也算是給巨大的工作壓力、生活節奏加快的一種安慰吧,所謂偷得浮生半日閑,應該也不過如此了吧,楊茜和木木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低頭向下看去,正可以看到楊氏公司的入口。
楊茜細細品味着手中的咖啡,以前經常喝的,可現在喝起來,卻有點苦。木木坐在對面,點了一杯奶茶,她不太喜歡咖啡,太苦了。
“我們有一個月沒見了吧。”楊茜說。
“嗯,上次見面還是攝影展開幕的那天,已經一個月了。”僅管上次見面她們也沒有說上話。
是啊,已經一個月了,這一個月她每天正常工作,準時回家、正常回家吃飯,正常和爸媽說笑,可是,她卻瞞不過自己,每到深夜,她總是睡不着,感嘆這夜太長,總是想到在開幕式上看到的那一幕——宇文風把木木攬在身側,為她擦拭眼淚。而木木雖然在流淚,但那淚裏卻是幸福。她一直在求讓自己傷的徹底,可徹底以後她又有些承受不了那痛。
她知道她的夢該醒了,也該碎了,她自以為是的認為,宇文風不喜歡她只是因為不了解,可是結果卻是——她不是那個人,不管她再怎麽的優秀,再怎麽成為他喜歡的類型,只要不是那個人,他都不會喜歡的。他喜歡的類型,也是為他喜歡的那個人定的,對于宇文風來說,木木就是他的類型,不管她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知道我為什麽會在我哥的公司上班嗎?”楊茜問。
她看了看木木疑惑的眼神,繼續說道:“因為宇文風,我以為他會喜歡。”
不僅木木沒想到楊茜會如此坦白,連她自己也沒想到,她會這麽坦然的向木木說出這件事,她以為她會羞于說出,她不想平添木木的煩惱和此時的尴尬,她只是想和自己曾經的愛情告別,而木木卻是她想到的最合适的人選,雖然看起來有些諷刺。
“可是他只喜歡你。”楊茜苦澀地說。
“楊茜……”
“當他說他心裏有你的時候,我就該放棄了,不該說什麽要傷就傷徹底。可是,當我真的親眼見到的時候,我卻寧願沒有見到。”
“楊茜……”木木不知此時該怎麽安慰她,而且她的身份也不适合安慰……
楊茜臉上一抹苦笑,“明天我就不來上班了,我真的不太喜歡辦公室裏的這種工作,太悶了。”
“那你要去哪裏?”
“在攝影展看到那些孩子們的照片和孤兒院的孩子們,才知道我奶奶當初為什麽會把那裏送給我作為十八歲的生日禮物,我想去寧姨的孤兒院待一段時間,去照顧那些孩子們。”
“你真的想去孤兒院嗎?”木木絕沒想到她會做這樣的決定。
“嗯。”
“謝謝你!”木木衷心地說。
“是因為我沒有和你搶宇文風,還是因為孤兒院的事?”楊茜有些苦中作樂,開玩笑地問道。
“所有的事。”木木真心覺得楊茜是一個很帥氣的人。
“是不是突然覺得其實我很好。”
“你一直都很好。”木木真心的說。
兩人相視而笑,也許以後的以後,她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