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尴尬
滅了黑風寨的第二日,焦急的李旭終于在落腳的客棧等回了華婉和劉聰,令他有些吃驚的是公主身上竟披着劉聰的外衣。不過李副将雖然是軍官可在官場上也混的不是一天兩天了,瞧出這二人神情間似有些不妥,卻不敢多問一句。倒是歡言心眼實誠,一着急就嚷了出來:“公主,您和劉大人昨日去了哪裏,我們只在黑風寨外找到了您的佩劍,您從來都是劍不離身,可把歡言吓壞了。”
華婉看上去神色十分憔悴,她垂下眼簾默不作聲,這下便連歡言都看出了異樣,她探尋的看向跟在華婉身後的劉聰,卻見他滿面不自在的轉開了臉。
“李将軍,劉大人的手受了些傷,幫他找個大夫。”好半晌,華婉才冷冰冰的丢下這句話,李旭這才注意到劉聰的左手一直蜷在袖子裏,露出來的皮膚上一片青紫斑斓。他忙答應着吩咐下去,随後便将找回銀車一事向華婉彙報了一遍,她這才淺淺的露出一個笑容:“你們做的很好!”不過這笑容轉瞬即逝,接過李旭呈上的烈火劍,她再不發一言,轉身回了房間。
“劉大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的手怎麽會受這麽嚴重的傷?”兩個男人眼巴巴的看着華婉回了屋子,李旭終于沒忍住內心的疑惑。
劉聰嘴角牽出一個苦笑:“你們去黑風寨之前我和公主已經先跟他們鬥了一場,不慎兩個人都摔下了山崖,幸虧山崖下有樹藤接了一下,我這才只受了些輕傷。”這話說的半真半假,李旭将信将疑的看過來,劉聰卻滿眼的誠懇,此事還有許多未解之謎,例如為何公主的佩劍會插在山寨前的泥地裏,又例如為何黑風寨的寨主王大牙會渾身插滿了銳利的毒針死在一個山窪中,不過李旭并沒有問出這許多為什麽,如今銀車已經追回,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趕快将功補過将銀車運到徐州,至于對于劉大人和公主的事情,自己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劉聰的手掌骨折處昨晚還沒有覺得那樣的痛,可今晨華婉清醒過來之後,他便覺得那痛真是痛徹心扉,用鑽心刺骨來形容也不為過。她只是呆愣了一下便想起了昨夜發生的所有事情,随後她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本以為她會哭,會鬧,她卻默默的一句話也沒有說,似乎将他當做了透明的空氣,這一路趕回來,他費盡心思想要和她說上一句話,她卻連一個表情都欠奉,只是當他将外衣披在她身上時輕輕說了一句謝謝,這句客氣又疏遠的話徹底讓他的心涼了半截,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走進了她的內心,卻發現一晚纏綿後,她卻對他重新封鎖了心門。
知道自己的傷普通大夫根本看不好,他今日一早已經傳了消息給華陽靜,此刻估計無憂子已經快到此地了,劉聰疼的鑽心,随口敷衍了衆人幾句,便執意不願麻煩衆人自己一個人出去看大夫了,歡言進屋回禀華婉時,華婉正背對着她躺在床上,她淡淡的嗯了一聲。
“公主,您怎麽了,是否不舒服,奴婢還是給您請個大夫過來看看吧!”歡言剛剛走進,便聽到華婉一聲厲喝:“不要!”吓得她渾身一個激靈。
她小心翼翼的走進華婉,女人整個人都蜷縮在床上,肩膀似還在微微顫抖,歡言大吃一驚,随後腦中竟閃過一絲可怕的念頭,公主莫非,莫非是遭遇了什麽,這個念頭十分可怕,剛一興起就被她自己狠狠的給壓了下去,不會的,不會的,公主武功那樣高強,怎麽會遭遇什麽,是摔下懸崖受了驚吓,一定是這樣。
“我沒事,就是有些疲倦,你先出去吧!”華婉将頭蒙進了被子中,她不敢翻身,翻身便會讓歡言看到她此刻滿臉的淚痕,她心亂如麻甚至有些惶恐不安的情緒便會徹底的暴露人前,不行,不能讓他們看見。
歡言的輕輕阖上門扉的聲音終于傳來,她松了口氣,眼淚又不覺順着眼角一滴滴落在枕頭之上,錦被下傳來斷斷續續的嗚咽之聲,她全都記得,昨晚的一切,醒來後她竟然全都記得,那樣清清楚楚,那樣的刻骨銘心,她不敢相信昨晚自己竟會那樣的淫/蕩不堪,回憶中的每一個片段幾乎都讓她羞愧欲死,她越是想忘,那一幕幕不堪的記憶便越是如骨附蛆般的鑽入她的腦中,一遍遍的回放,讓她根本無法冷靜下來,更無法控制不讓眼淚向外奔湧,她此刻就是想哭,她無法冷靜,她更無法原諒自己已非清白之身,以後,她又該如何自處,又該如何向大師兄解釋......
一想到這裏,心內便如同有一把尖刀在攪動,撕扯,痛的無法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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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離華婉一行人最近的一處民宅內,劉聰此刻滿頭大汗,斷裂的手掌此時正被無憂子握在手中,咯噔一聲,無憂子用力一擰,幾乎痛得他昏厥過去。
“二公子,每次見到你,不是這裏傷就是那處斷,您能不能稍微對自己的身體上上心!上次洛陽城那個庸醫,差點把你的肋骨都接錯位了,這次若不是我和華陽公子正好便在不遠的飛狐鎮,您這手只怕就會廢掉。”無憂子板着臉說道。
劉聰呲牙忍痛笑道:“若非知道您便在左近,我又怎敢冒如此大險孤身闖那黑風寨!就算剩下一口氣,您還不是能把人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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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子冷笑一聲:“若真的只剩下一口氣,我就直接給你定副棺材,也省了我多少的靈丹妙藥。”
“哈哈!”窗外響起一聲輕笑,一個黑衣人推開窗戶跳了進來:“無憂子大師這話卻說錯了,您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哥哥這樣的人輕易還死不了!”
劉聰橫了他一眼:“你的皮又癢了嘛!”
華陽靜縮了縮脖子,臉上露出一個有些猥瑣的笑容:“哥哥昨夜可是爽到了?”
劉聰的臉瞬間變了顏色,驚疑不定的望向他:“你,你......”
“想問我為什麽知道?嘿嘿,王大牙滿身都插滿了我給你的暴雨梨花針,若不是我把他的屍身搬了老遠,你和華婉只怕早就被李旭那幫人順藤摸瓜的給發現了,還容得下你倆在那小潭裏快活了一晚?啧啧啧啧!”看到劉聰瞬間垮下的臉,華陽靜更加得意起來:“我可沒有留在那裏聽壁角呀,嘿嘿,你們最後還幹的挺大聲的。”
劉聰沒做聲低下頭,臉上神色莫辨,華陽靜暗忖自己這玩笑是不是開的太大了,正要說點別的什麽岔開話題,劉聰卻突然冷冷的開了口:“鈎鐮劍歸你了。”
咦?華陽靜一怔之下才明白,劉聰這說的是他們的賭約,他這是認輸了?不過看他的神色好像不太對勁,他早知劉聰一向對華婉心有觊觎,如今得償所願不是應該高興,興奮,然後滔滔不絕的和他分享所有的細枝末節?怎麽現在男人卻像是滿腹郁悶,他身上那濃烈的頹然情緒便是隔了老遠都能聞出來,難道昨夜女人沒讓他爽到?
“哥哥,你沒事吧?”華陽靜小聲的問道。
“啊!”劉聰一聲大叫,吓得他的小心肝一顫。
“很疼!”劉聰皺着眉頭滿頭大汗的看着無憂子:“大師,能輕點嗎?”
“不行!”無憂子很幹脆的回答。
無憂子手上的一盒藥膏終于完全上好,然後又給他纏上了一層厚厚的白布,這才拍了拍手:“若是一個月內再沾水,這手廢掉了我可不管!”知道他這是叮囑自己不要沾水,劉聰忙不疊的點點頭。
華陽靜覺得自己被冷落了,或者是劉聰刻意不與他對視,難道大哥是害羞了,想了想又覺得不可能,正滿腹狐疑間,劉聰一雙銳利的眼睛似終于發現了房間裏還有這麽個人:“還有事嗎?”
“不是哥哥你發信號叫我過來的嗎?”
“哦,其實我只是需要無憂子大師幫我治傷而已。”華陽靜被劉聰一句話噎的半死,他這才發現哥哥果然是有些着惱他了,可是,為什麽呀?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華陽靜只覺一頭霧水,他偏着頭想了想,最後還是覺得應該将最新的情況彙報一下:“這次穆玄倒是像哥哥你說的那樣,舍車保帥,他将飛狐鎮的暗舵已經撤走了,我們随時可以填上自己的人。”
劉聰點點頭,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內,穆玄這樣的選擇是最明智的,不過也恰好中了他的計,他真正的目的便是讓他的人遷出飛狐鎮,飛狐鎮地理優勢十分明顯,易守難攻,更是通往洛陽城最重要的一處關卡,此地若是經營得當,便是兵家要地,穆玄看到了此點,他也看到了。
“還有個事情不知道該說不該說,是有關大公子的!”華陽靜猶豫了一下道。
劉聰眼中寒芒一閃:“說!”
“大公子最近和修葺宮中禦安殿的監工走的很近,他手下的人還秘密聯系了逍遙派的祈雨寒弄了一批奇火木進宮,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幹什麽!”華陽靜吞吞吐吐的說道。
“奇火木?”劉聰眉頭一皺,這是一種遠在匈奴才特有的木種,見火便燃,乃是匈奴人平日裏砍柴燒火最喜歡的木種,如今大哥千方百計的将這種木頭運到宮內,禦安殿已讓天雷劈了一次,難道他還想再燒一次不成?
一瞬間,千百種可能性和設想從他腦海中掠過,正想再仔細問問華陽靜具體情況,卻發現這厮已經一只腳踩在了窗戶上,正準備翻窗離開。
“等等!”
“哥哥還有吩咐?”華陽靜轉過頭問道。
劉聰突然心中閃過一個強烈的念頭:“華婉那個師弟還關在你處嗎?”
“是呀,怎麽好端端的突然又提起他?”華陽靜不覺一愣。
“殺了他!”森然的語氣讓華陽靜心下一寒。
“可,為什麽呀?”華陽靜對于美人一向憐香惜玉,何況柳塵卿的小模樣也讓他一直心癢難耐,他性好龍陽,柳塵卿可是難得他看的上眼的人物之一,若是就這樣殺了,豈非暴殄天物。
“沒有用的人自然要滅口,難道還等着他哪天逃出去給華婉報信嗎?”劉聰有些不悅,他一向習慣不給自己留下任何的把柄,華婉的小師弟便是個定時炸彈,他用他的身體研制出專門針對華婉的藥物,若是他活着,此事便終有可能洩露出去。他要她,一輩子都不知道真相,而他相信自己終有一日将取代穆玄在她心中的位置。
“得令!”盡管如何心不甘情不願,華陽靜還從來沒有違拗過劉聰的命令,在跳窗而出的一刻,腦海中卻突然閃現出男孩那一雙精靈剔透的黑眸。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上一章糾結了很久.........加油!劉聰還是很要面子的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