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假作真時真亦假
更新時間2012-3-18 21:29:00 字數:3253
“璁哥,璁哥——”花想容袅袅娜娜地先自分花拂柳而來,疑道,“方才好似聽到你和一個女子對話的聲音,那是誰呀?”
玉璁展顏一笑,問道:“容兒,你師姊的傷痊愈了嗎?”花想容還待再問,玉璁已将她攬在懷中,後者一時紅霞滿面,愛嬌地埋怨道:“那日救我師姊,幹嘛不避嫌,在大家面前,就……就那樣了。”
玉璁哈哈一笑,湊近她耳朵道:“我的容兒吃醋了……”花想容只覺一陣暖流酥緩地劃過耳垂,霎時間熱血翻湧,芳心寸亂,整個身子都軟了。
玉璁放脫她身子,改為牽着她手,悠然穿過漫溢着草木清香的樹林,問道:“慕容姑娘回來了吧?”
花想容奇道:“你怎麽知道?莫非……果真是你們神仙教所為?”
玉璁搖頭嘆道:“容兒,你聽過一句俗語叫:‘攀上戀愛山,壽子也跌倒’嗎?”花想容一愣,随即粉拳直搗,不依不饒道:“璁哥,你說我傻,你……你卻還是那麽聰明。”
玉璁輕輕握住她雙手,攏在胸前,道:“我們神仙教分為九天,幽天不過位列第五,碧簫若真有布下五毒奇陣的本事,也不至在我玉璁之下了。這次是有人故布疑陣,以慕容姑娘為餌,引萬花潭入局。此刻他計謀敗露,留着無瑕亦是燙手山芋,自然早早出手為妙。”
“璁哥你果然料事如神,今兒一大早我們剛進入安陵地界,便有一隊琉元武士把小師妹送了回來,此刻大師姐正答謝他們。”花想容道。
“那你怎麽巴巴兒地趕了來,想我了吧。”玉璁調笑一句,又道,“那批琉元武士是否衣飾八重櫻?”
“是八重櫻,你見過?——不過他們大約十四五個,走在大街上紮眼得很,你見過也不足為奇。”花想容道。
“他們是何時救下無暇的,用搶的還是撿的?”玉璁追問。
“什麽搶的撿的,自然是真刀真槍地幹了一架,只可惜當時天色已晚,四名敵人又都着夜行衣,未看清面目。”花想容岔開話題,“璁哥,聽說安陵的雪山很是奇麗,不如我們……”
玉璁卻在心裏盤算:那批琉元武士的功夫稀松平常,根本不可能從布下五毒大陣的敵人手中奪走無瑕,除非……是那人有意放人。
“璁哥,你在想什麽呢?莫非在想其她女人?”花想容憧憬了半天安陵雪山,卻發現眼前美男心不在焉,不由嬌嗔。
“的确在想一個女人……”玉璁不顧花想容勃然變色,接着道,“看來我從前竟小瞧了趙家大小姐,能在三言兩語之間,把賭場上從無敗績的小蕭耍得毫無招架之力,真是有相當手段、相當魄力!”
花想容正欲發作,忽聽遠遠傳來女子驚呼:“小霞!你怎麽了!”
“是碧簫!”玉璁心頭一緊,飛奔而去,正見到長草叢中,碧簫懷抱一名女子,神色慌亂:“玉郎,是小霞,她似乎中了某種極厲害的奇毒,醒不轉來。”
随後趕到的花想容雖對碧簫敵意甚重,但解毒濟世畢竟是萬花潭的宗旨,她俯身查看,見這趙家千金面色如常、鼻息微弱,身上帶一股異常的甜香。
“是曼草,份量很輕,大約昏迷十二個時辰的量,很快便會自動蘇醒。”花想容嫌惡地瞧了碧簫一眼,補充道,“于我們萬花潭而言,這不過是最尋常的麻醉劑,常用來減輕病人痛苦,對那起只懂害人的人來說,自然如臨大敵,當真可笑!”
碧簫不忿,正待反唇相譏,趙倚霞卻已悠悠醒轉,見碧簫在前,激動道:“碧姊姊,可見着你了!我率衆出趙家堡迎你,一個人奔得快了些,誰料想在這長草叢中遭了陷阱,跌落下馬,現下總算見着你,哦,帝君也在。”
碧簫愕然,道:“我的霞妹妹,我進城已是昨日的事了!你昨天明明從我手裏把那個姓江的丫頭要了去,說是想耍耍蕭財神,你怎麽倒忘了!”
玉璁對碧簫耳語道:“問她樁只你們知道的私隐。”
碧簫雖詫異,到底還是問了:“碧姊姊,一年前在無籌居天衣坊,咱們一同看上、争個不可開交的羅裙是何種顏色?”
“藕荷銀邊!”趙倚霞脫口而出。
碧簫和玉璁相視點頭,玉璁心內暗道:這才是真正的趙倚霞嘛!看來,那個精明至令人生畏的的趙大小姐是個冒牌貨。昨日子時前後,無瑕被那神秘布陣人抛給琉元人。午時,趙大小姐便被迷暈,假冒她的人将遇險的江勝男劫走,繼而狠狠耍了小蕭一頓。從時間和手段上看,這兩人很可能是同一人,同一個極厲害的女子!
各色莺燕自玉璁腦海中快速切換,美貌如花想容、勇毅如紀冰、毒辣如碧簫、純真如慕容無瑕……都已是女中極品。但這般智慧與手段,除卻神仙教教主秦也之外,自己從未得見。玉璁不由對此女生出絕大興趣。
此時,碧簫已護着趙倚霞往趙家堡休息。玉璁與花想容二人則向鯨吞賭場尋萬花潭一行人去。
尚未見着賭場,玉花二人遠遠就見着一個銀光閃閃的身影踱來踱去,活脫脫似只熱鍋上的螞蟻。
他猛地望見玉璁,如蒙大赦般飛奔而來,立足不穩就苦着臉哭訴道:“玉老大救命!”
說着可憐兮兮地對花想容道:“花大小姐,借用下你的璁哥,行不?”便不由分說把玉璁拉到一邊。
一陣翠谷疊浪般的笑聲自內堂傳了出來,接着是莺莺呖呖、七嘴八舌的女子聲音,玉璁俊眉含笑道:“萬花齊放,何等景致?你也忒俗了,竟敗下陣來。”
蕭逸之扯了扯高聳的衣領,無奈道:“你知的啦,我最怕就是一堆婦人女子,叽叽喳喳,圍着我這這那那的,那一番聒噪,真是受罪……害的我沒看着小木頭一眼,就給十七八個問題砸回來了……”
玉璁指着他魚鱗狀的古怪衣衫道:“誰叫你打扮成這副怪模樣啦,女人好奇心最重,真是自作孽。”
蕭逸之撇撇嘴,不屑道:“你樣樣都強過別人,只這對着裝的品味啊,只一個字——菜!我這身叫‘人魚裝’,在歐羅巴最流行了,每一片都是用南海珍珠蚌打磨成的……”
玉璁素知這癡人對奇裝異服的愛好已達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争論下去,只會自讨苦吃,忙打斷他話,道:“把你那塊破銅爛鐵借我用下,保準一刻鐘後,讓你同慕容姑娘共享二人世界的溫馨時光。”
花想容遠遠瞧見他二人你言我語、嘻嘻哈哈的模樣,不由在心中慨嘆,出了名任性妄為、喜怒無常的無籌居主人,在璁哥面前,卻也是這般友善平和,他當真是天地造物鐘靈毓秀的一件傑作……
一刻鐘後,玉璁帶着一隊青衣小厮魚貫而入,每人手上都捧着一只碩大的首飾盒,圍在慕容無瑕身畔的萬花潭衆女立刻便被吸引了過去。
玉璁笑吟吟地招呼道:“衆位仙子,蕭世子為大家置辦了小小禮物,不成敬意,請到外間來挑選吧。”
紀冰微笑颔首,衆女歡叫着奔出去,打開首飾盒,只見到璀璨奪目的珠寶玉石、釵環簪纓,直欲将人的眼都耀花了。
這些姑奶奶們雖也多是錦繡叢中長大,但一則萬花潭清修之地,難得見到有趣玩物,再則放眼天下,實無人及得上無籌居主人這般豪闊,更兼有玉璁這般深谙女子喜好的供貨商,一時間只将這些姑娘們哄得是心花怒放。
蕭逸之趁此機會,早悄悄溜進內室,紀冰生性簡淡,本不欲加入挑選首飾的行列,但見着門邊蕭逸之探頭探腦的身影,啞然失笑,便即知趣地避了開去。
“小木頭!瞧瞧,你蕭哥哥這身衣裳炫吧!”蕭逸之蹭地蹿到無瑕床前,滴溜溜轉了幾個圈。
無瑕本自慵倦地倚在床頭,一見蕭逸之蹦出來,樂得俏臉生花,拍手道:“好看,好看,哇!通身不下上萬片……應該是貝殼磨制的吧!還摻了夜明珠粉末呢,要是熄了燈,更好看吧!”
待得玉璁敲門進屋時,這兩小無猜的一對正熄滅了燭火,在大呼小叫地觀賞“人魚”裝上發散的萬千螢光,無瑕一對忽閃的大眼睛裏面映出的全然是蕭逸之單純到透明的笑顏。
無瑕見有人進屋,便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忙收斂了形骸,一斂衽道:“玉公子,無瑕多謝你對我萬花潭的大恩。”
玉璁正要謙遜幾句,蕭逸之已拿一塊玫瑰色的糖糕塞住他嘴,一手圈住他頸項,另一手環住無瑕,大笑道:“玉老大、小木頭,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更何況是兩個?來,來,來,嘗嘗我老蕭親手做的‘米糕糖’。”
無瑕明媚的容顏在閃閃的螢光間,驟然鋪上了一層玫瑰色的紅暈,更增嬌豔,而蕭逸之只是沒心沒肺地推銷他特制的米糕糖。
玉璁在心中暗暗嘀咕,這小子,敲起算盤來一分一毫都不會有錯,但在女孩子的事情上,卻怎麽好像還不曾開竅的模樣,該好好啓發他一下了……
無瑕斯斯文文地吃了兩口米糕糖,忽然想到什麽,急問道:“玉大哥,我聽師姐們說,先前勝男妹妹還在這兒,她現下去了哪裏呢?我好想她啊。”
玉璁斜了蕭逸之一眼,拖沓着音調道:“問他——”
蕭逸之為人雖然任性,卻最講誠信,出了名的童叟無欺,一時張口結舌,把嘴癟着,嗫嚅無語。
玉璁對無瑕道:“慕容姑娘不用擔心,江姑娘有事先行了,我已派人随行保護,等她事了,自然會找你相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