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們闖了進去之後看見了什麽,為何華清當晚就死了,接着甘兒你就被冤枉入獄,而占着卿歡身體的華恒以及夏由又都不見了,甚至連華恒的娘親元氏也沒帶走?”墨有味皺着眉頭問,但是看着萎靡不振、一聲不吭的齊甘,只好嘆了口氣又自言自語接着道,“幸虧華清被身為玄狐的鎮長救活了,這才使鎮長通過華清的話知道了罪魁禍首不是甘兒你,便釋放了你,不然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呢!不過玄狐鎮長因為救人而喪失靈力成了普通人,這多少也算是抵消了些他自己的罪孽吧!”
齊甘自從牢裏出來和他們一起回到卿歡的府邸,然後收拾幹淨,填飽肚皮,接着睡了一天恢複了些體力醒來後,便一直沉默不語。他們向白鼠小姝打聽原委,但是小姝當時在探查消息時因為被鎮長府邸裏幾個下人嫌惡地攆着打着,所以便錯過了重要的時刻。就算他們一家子老鼠使出渾身解數來讨齊甘歡心也不管用,而墨有味先生卻很是不高興地一定要追究出個底細。最後當然以失敗告終了。
“啊啊,哼哼……”一起被帶回來的華恒他娘,自從知道華恒消失後,便開始歇斯底裏地發瘋,以致于就沒再清醒過,只是累極了自己便歇會兒,歇夠了就又接着發瘋。這會兒正在院子裏亂跑亂爬着呢!
“我看又該吃晚飯了,我和小姝得趕緊着準備去!”灰老鼠藝抒發話了,說着他向着墨有味使了個眼色,便拉着他妻子白鼠小姝遁去了。其實他挺聰明的,雖然他只是通過妻子小姝的三言兩語才知道了墨有味的身份,但是他覺得現在也只有墨有味能安撫傷心中的齊甘了。誰讓卿歡無辜地消失了呢!
“甘兒,你什麽都不說是想憋死你自己嗎?你是在為卿歡還是華恒傷心啊?”墨有味脫口出這句話後,突然警覺自己什麽時候氣度變得這麽小了,看到甘兒為別人傷心,自己的胸口竟然悶悶地,竟然連蓮目的兒子也不想給好臉色了。唉,他突然又迷茫了——在遇到齊甘之前,他可以為了尋找蓮目的兒子,為了弄清自己存在的價值而活着,想着或許有一天可以再見到如同母親似的蓮目。可遇到齊甘之後呢?好似那些東西都變得索然無味了。
墨有味又生生嘆了口氣,結果悲哀地發覺自己怎麽越嘆氣越是顯老啊。于是,他在悲哀中強硬地将靠在床頭一直低頭怔愣不語地齊甘納入了懷抱:“甘兒,乖,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在墨有味暖實的懷抱中和低哄的話語下,齊甘終于放聲嚎了出來:“哇哇,嗚~嗚嗚哇~卿歡失身了!嗚哇,華恒那個混蛋騙我,害我!嗚嗚~”
看到齊甘終于開口說話了,而且一張嘴就是重量級炮彈——
卿歡失身了!于是墨有味激動地撫着懷裏圓滾滾的頭顱安撫着:“乖甘兒,有阿墨在,阿墨來照顧你。”唉,大老爺們說這話真素肉麻的受不了了,但是齊甘因為大嚎哭地快腦缺氧了,所以便沒有注意到。
哭了半天,差點兒累壞剛從牢獄裏出來還沒休養好的齊甘,當齊甘喘着粗氣在墨有味懷裏哼哼唧唧時,墨有味便寵溺且小心翼翼地順着齊甘的背來為她緩氣兒。于是終于舒服地發洩了一通地齊甘,痛痛快快将鼻涕、淚水利索地抹到視線模糊中的抹布——墨有味的衣服上,便雄赳赳氣昂昂地蹿出了受困的狹小空間——墨有味的臂膀下,氣豪雲天一跺腳啊,接着一聲吼:“咱沒發情!”
這□裸地一聲吼,着實吓着了墨有味。不過,接着他又高興起來:既然甘兒還沒發情,那麽現在在她身邊唯一的男人我,不就近水樓臺先得月嗎?唉,戀愛中的男人墨有味,真是利索索地降低了他的高智商,不然怎麽沒發覺人家齊甘說的明明是反話嗎?不過有一點他考慮的不錯,齊甘身邊現在只有一個男人。哦!難道他想□地誘惑人家齊甘嗎?
當墨有味想趕緊的将齊甘從過往揪出來,然後讓其緊緊地撲到自己懷抱裏時,齊甘突然便又啼哭着撲進了他的懷抱:“嗚嗚,齊甘沒覺得自己樣子怎麽了,為什麽大家都嫌棄咱,丢掉咱。哇嗚,咱沒戀愛,也沒發情,只是可憐。嗚嗚,阿墨,那天,那天……”
華恒不知為何自己看到齊甘如今紅着眼睛忍着不哭的樣子,心裏便揪着難受。而且齊甘的突然出現确實有些打亂了他的計劃。但是他只能将計就計了,不然他不甘心多年的隐忍以及擺脫不了當時死時的恐懼無助的陰影,他非常不甘心。所以,他擡高下巴,忽略了齊甘的存在(因為齊甘很低),然後狠心威脅道:“如果不想出人命,那就別走漏什麽風聲!晚上這個院子的後花園見。”接着,只見他又在夏由耳邊不知道耳語了番什麽,又偷偷塞給了她一包東西,最後深深地看了夏由一眼,便不再回頭地從屋裏的後窗一躍而走。
當晚,夏由和華清兩個人在屋子裏吃罷飯,便和也剛吃過晚飯的齊甘一起,趁着沒有下人發現,偷偷去了後花園。誰知,就在他們仨人剛到不久,華清便昏死過去,接着只見一個黑影飄來,夏由就消失了。緊跟着就聽見一聲“少爺死了”,鎮長府邸便亂糟糟成了一片。最後,齊甘便因為身上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來的一包毒藥,而被鎮長因為那承受不住驚吓而剛剛昏過去的鎮長夫人,沖冠一怒為紅顏地給下獄了。
“嗚嗚,咱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被關了起來。後來,後來幸虧華
清被救活了。雖然我不知道華清向鎮長他們說了什麽,但是還是謝謝華清,可是卿歡他……”
Advertisement
聽着齊甘沒有邏輯的話,墨有味稍微分析出了那麽丁點的事情脈絡。看來,華恒從他家帶着齊甘離開後,便早已計劃好了一切,所以做起來才那麽有條不紊。不過,也許是因為齊甘的突然出現,打亂了他的好事,所以他在心虛慌亂中才加快了計劃的步驟,難道他對齊甘……哼,已經破瓜的男人去邊站去。
想到這裏,墨有味哼了一聲。如今,齊甘好不容易脫離危險,又大哭了一場,不能再讓她沉浸在不該沉浸的事裏——讓她傷心的男人們的回憶裏,繼續消極下去了。于是,在齊甘講完了事情原委,又想蹲到床角委屈而生氣的畫圈圈時,墨有味及時地抱起了齊甘,然後邊哄着齊甘邊邁着大步向外走去:“乖甘兒,別氣了,等咱們吃飽飯有力氣了,就能想出法子救出卿歡了。之後咱們就對着卿歡狠狠撒氣,誰讓他是幫兇呢,這樣咱們便不會聲悶氣氣着自己了,對吧?”
齊甘聽了這話,覺得很有理,于是随意一抹淚水與鼻涕,眼裏閃着璀璨的星光仿佛要什麽勢在必得地脆聲道:“恩恩,得找到卿歡了,我才能出口氣!哼哼!”最後的一聲“哼哼”,好似真是揍了人似的般出了氣。唉,誰讓卿歡他的一聲娘子,成為了第一個亂了齊甘心湖的人呢!
☆、華恒(身是客)的覺悟
是夜,華恒帶着夏由一路無阻的逃到了鎮外不遠處的山裏,因為四周一片漆黑,兩人便找了一個山洞暫作歇息。夏由因為一天經歷了太多的變故,虛弱的昏睡了過去。而華恒,如今坐在篝火旁,看着夏由那火光映射中微紅的沉沉睡顏,只覺一陣恍惚。
此番兩人幾乎天衣無縫的配合,多虧了他的早作準備——在鎮長府邸裏離開齊甘後,他就去府裏的藥房偷偷配了一副藥,順手還将在卿歡府邸後花園摘下的紫陽花的莖葉碾碎摻和進去。以及他與夏由那一場纏綿中的對話。
“如果你還愛我,如果你想知道鎮長如今到底是人是妖,如果你不想身敗名裂的話,就按我吩咐的去做!因為,因為你曾經是我的愛人呵……”在夏由壓抑着的或是興奮或是恐懼的顫抖中,華恒到達了□。
其實當華恒他臨死得知如今的鎮長大人早已不是他的父親大人時,他對于親父的恨突然就莫名的消失了,剩下的,也只是對于命運的不甘罷了,在這不甘心的怨氣中,他不想草草死去,便躲開了鬼差。他通過依附卿歡的身體複活後,想要報仇,也只是茫然所措中、無依無靠下将自身被殺的矛頭指向了真兇而已。但是為何他讨厭華清?因為就是華清母親的出現,他和娘親的幸福全毀了,這讨厭的感覺在見到他那蒼老又毀容的的娘親後更甚。他為何想過殺掉那妖嬈女子卻一直沒有動手,因為他學藝秉持着一項原則:不傷婦孺。這也是為何他只是口頭上出氣威脅那妖嬈女子罷了。
殺掉華清,不過是讓他有種出了口氣的順暢,他一點兒也不覺得愉快。但是就是這般,才能讓許多人看到鎮長大人的真實面目。因為,他堅信,若妖怪能化為人,為何救不了人呢?
他一切的計劃,在遇到突然出場的齊甘時,就越來越亂了,以致于草草收場,甚至他還來不及接走其母親,就倉皇逃走了。他覺得,其實報仇的這段時間,真是一場無聊的夢境,只除了遇到了一個迷糊可愛的人。
第一次見到齊甘時,他傷害了一只小鼠崽子的性命,将齊甘惹怒惹哭。也正是那番特別傷心的大哭,讓他死後一直死寂沉沉、冰冷冷的心,突然熱和了一下。
雖然和齊甘相處甚短,但是如今他卻能回味起來齊甘的一哭一笑,一言一語,以及其無聊時挖鼻孔和吃飽時打嗝的可愛模樣。他覺得齊甘就像那好吃的肉包子,看着平凡,卻讓人一吃即回味無窮。
“你,和卿歡都要好好的哦……”那時他和齊甘分別
時,齊甘低喃的話語,似乎成了他們之間最後的言語了。因為,他感覺自己現在很虛弱,好似是生命要消失般的虛弱。
卿歡的身體終于要反噬回來了嗎?看來我終于還是要走了。華恒苦笑着如是想,然後就愣愣地瞅着夏由的睡顏一動不動……
夏由醒來時,天早已大亮。想到昨日的變故,她猛地一哆嗦從地上坐了起來,但下一瞬又想到和華恒的纏綿,她連忙嬌羞地捂住了羞紅的臉蛋兒,不敢看向華恒的方向。半天,她才稍微緩了口氣,然後低頭撫弄着發梢,澀澀道:“恒,一切都過去了,是嗎?嗯,你也會對由兒負責到底的,對吧?”
半晌,沒有聽到回應,夏由疑惑地扭頭看去——只見洞裏殘留着昨夜篝火的灰燼,但是卻少了一個很重要的人物。華恒呢?!夏由驚慌失措地站了起來。
“不,他,他只是出去找吃的了……”當夏由在洞口附近找遍了也沒有發現任何人影蹤跡後,這樣安慰自己道。
“不是這樣的,他一定不會抛棄我的,不會的!”但是下一瞬,夏由急煞地忍不住啜泣地低喊起來,當她準備掏出身上的絹帕擦拭眼淚時,突然發現腰間塞着的一塊兒眼熟的灰色殘布。這不是華恒身上的下人衣服布料?
夏由急忙拽了下來,當她打開時,才知道這是一份用篝火灰燼書寫的離別留書。
“由兒,對不起。我知道道歉本就微不足道的不足以證明什麽,更無法彌補我對你的所作所為,但是如今,我能做到的也只有如此了。因為,我要走了,是的,我就要死去了。我能感覺到生命的流逝,就如同這洞裏将要燃燼熄滅的篝火似的。而且我感受得到這具身體本來的主人在催我離開。也許我還能逃過此次來勾魂的鬼差,但是我不想如此做了,不然終将會殃及自身或是身邊的人的。而且我也愧對你,我,是個無恥的負心漢!因為我如今,同時愛着兩個女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愛上另一個姑娘的,以致于在占有你後,也無法專一的去愛你,更無法面對自己的心。我無法原諒自己。也許等經歷了漫長的時間後,我才能認清自己的真愛,但是,我沒有時間了。而且,以我現在的狀況,我不知該怎樣對你負責,我……我以前愛你的溫柔,希望你以後不要變,你可以恨我,但是不要淪為仇恨的奴隸。是啊,我又有什麽資格去說教你呢?對不起,我該走了。另附一封認罪書,這樣即使他們找到了你,你也是無辜無罪的。此外,我
從府邸裏順了一些銀兩、珍貴物什,相信能保你餘生安度的。來生做牛做馬結草銜環!”
看完後,夏由因為氣極、傷極,以致于吐出一口血。擦拭着嘴角的血跡時,夏由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咬了咬牙。恒就算是死也不願告訴我使他變心的女子麽?哼,是那個女孩兒麽?……
卿歡終于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子,也許是因為華恒的突然虛弱,也許是因為他感受到華恒對齊甘愈來愈強烈的戀慕之心,所以掙紮着醒了過來。但是不知道為何這次的長眠,卻讓他旁觀了華恒所經歷的一切,以往他都是無意識的。難道是因為他不是通過吃葡萄才昏睡的原因嗎?
“卿歡,我快要不行了,在鬼差來臨之前,能否讓我通過你的眼睛再見我娘親最後一面?”虛弱不堪地躺在卿歡身子角落裏的華恒用微弱的聲音央求道。
卿歡嚴肅認真地沉默了幾秒,點頭答應了。
卿歡眼睜睜看着剛複活的華清喊着嚷着将入獄不到一夜的齊甘救了出來,然後又眼睜睜看着墨有味将齊甘抱走了。為何他只是眼睜睜看着,因為他不敢面對齊甘,以如今這副不再清白的軀體。當時華恒和夏由在纏綿時,他很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所以他很是羞恥。如今的卿歡,也不是當初那個灑脫的他了。
悄悄跟着墨有味到了卿歡他自己的府邸,卿歡看見了華恒那個愈來愈瘋的娘親。
“有什麽話要我代你向你娘親訴說嗎?”卿歡藏匿好身形後問。
……
半晌,華恒才虛弱的道:“我愧對娘親的養育之恩,希望你以後代我好好照顧她。如果她還有能恢複神智的時候,就請你代我向她問好,然後,然後說她兒子今生愧對她,只願來世還能做她兒子以盡孝道……”
最終,卿歡親眼看着鬼差來到,将華恒從自己的身子裏抽離并帶走了。就在華恒和鬼差完全消失的一瞬間,他聽到了不遠處屋裏墨有味對誰吩咐着的聲音:“讓甘兒先好好睡一覺吧……”
☆、最終章
卿歡看着在自己懷裏扭着肥嫩嫩的嬌軀好奇且欣喜地左瞅右瞄,前張望下俯瞰的齊甘,不由得再次覺得昨夜他做的決定很對。
昨天華恒被鬼差帶走後,隐匿身形的他從墨有味和灰老鼠藝抒夫婦對話的聲音裏得知齊甘累得已入睡了,便入定般思索了幾秒,然後做了一個決定:延緩救治山水姑娘的期限。當初他以應諾山老爹娶他閨女山水姑娘以便更好救治其為由,才拿到半顆蓮目靈珠順利進入到了鎮子裏。所以,承諾別人的事情怎能反悔呢?但是,他可以争取拖延時間。
于是,卿歡毅然地飛向了山老爹府邸的方向。但是半路上,他卻遇到了華恒的初戀情人夏由,便耽擱了些功夫。
“卿郎,難道你不打算對我負責嗎?”從華恒那裏,夏由知道了這個身子的真正主人是卿歡。
卿歡不知道華恒記憶裏那個嬌弱溫順的夏由何以變得如此難纏,只好硬聲拒絕道:“姑娘,如果你有什麽怨氣,你大可以跟随華恒而去找他做個了結,何以對和你不熟的在下這番糾纏呢?如果是因為你嫉妒齊甘的話,我希望你就此作罷,畢竟那都是華恒的一廂情願而已。你以後莫要再來攪擾我或者打齊甘的什麽主意,不然我不會讓你好過的!最後姑娘,我送你一句話: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後會無期!”說罷,卿歡毫無留戀地飛走了,留下夏由一個人在那兒痛哭流涕。
進入了山老爹府邸的結界內,他那稍微氣派的府邸便像變戲法似的一下子出現在了眼前。
“山老爹,你知道我是個守承諾的人,所以,我希望你将婚期暫緩一周,因為在下還有心願未了。在此我奉上半碗自己的心頭血以暫時穩住山水姑娘的病情,因為那半顆蓮目靈珠我不小心丢失了。”在卿歡半委婉半強硬的話語下,山老爹看了看身邊那拿着一雙渴切的目光偷窺着卿歡的女兒山水,稍微猶豫了一下便同意了卿歡的決定。
當晚,卿歡悄悄返回了自己的府邸。在墨有味抱着齊甘和藝抒一鼠家子一起用完了晚飯稍作歇息準備就寝時,便趁着四下無人進入了齊甘的卧房。
“娘……”看着在床上輾轉反側的齊甘,卿歡輕輕出了聲,但是因為自己的過錯,他始終愧疚地無法如往常一樣開口喚齊甘為娘子,只好輕輕嘆了口氣作罷。
而齊甘,因為心煩沒有睡着,剛剛好聽見了那熟悉的聲音,但卻以為是因為和卿歡分開過久而好長時間沒有聽到過他的聲音了,所以出現
了幻聽,便自言自語道:“娘什麽娘,咱還是個小姑娘家家的!”
卿歡乍聽見齊甘的回應,以為她知道自己來了卻不說話,所以才生氣地說出這番言語。便咬了咬牙,幾步走到臉朝裏躺在床上的齊甘身後,認錯道:“對不起,我……”
“啊——”齊甘蹭了幾下将身子蜷縮到一起,正準備入睡好趕走那擾人心緒的幻聽時,誰知那聲音一下子清晰的出現在了耳後,便吓得一下子跳将起來的同時也不太迅速地扭轉了圓滾的小身子,吓道,“呀嗬喲,你,你,你……”
齊甘對于這個突然真實出現的人物又氣又怒又吓了一跳的不知道該怎麽言語了,支吾了好半天口不成言于是決定放棄了開口說話。只見她先是緩了幾口氣,然後蹭蹭幾下跳下床榻,對着還沒反應過來的卿歡的屁股就是咚咚幾腳。最後,索性又躺回被窩蒙頭大哭起來。
卿歡幾下子沒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時,齊甘已經躲到了被窩裏縮成一團抽噎着,始終不肯露個臉面。
“乖娘……,乖甘兒,別哭了,只要你高興,你随意對我打罵都行,別哭了,乖。”卿歡慌亂地安慰着。
呼一聲,只見齊甘聽了卿歡的話,掀起了一個被角,露出了一雙圓骨碌的眼睛,道:“呸,咱罵你打你咱還累類,況且咱也舍不得你的細皮嫩肉被咱一個不小心給破壞了,咱……”說着說着又抽噎了起來,半天才伸出一只小胖手随意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咱只怪你讓咱好不容易懷春的一顆少女心,對于美好的愛情又恐懼了,嗚嗚……”說着,又躲到了被子裏不打算出來了。
聽了齊甘的話,卿歡沉默了半晌,然後認真道:“甘兒,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麽去彌補那個過失,但是,希望你能向剛才一樣和我說說你的心裏話,比如你現在最想做什麽,想要什麽,我,我在有限的時間內一定竭力幫你達成。”
“有限的時間?”一下子探出頭顱的齊甘打斷了卿歡的話,這回齊甘腦子終于好用了回,抓住了這話的重點,“什麽時間啊?”她迷惑的問道。
“嗯,這個,當然是有限的生命裏……”卿歡本來是随意胡謅個原因,誰想到這原因讓他愣了一下。是啊,齊甘畢竟只是個人類,她的生命遠不及妖怪的生命長。不過,幸好他沒想要委曲求全的活着。
“咱最想做什麽……”齊甘聽了卿歡的回答,覺得那就是個廢話哇,便自動又将重點放回到了其他的地方,
“咱現在最想周游世界,來彌補咱暫時對于愛情的恐懼。”
在齊甘的豪言壯語中,卿歡自發給齊甘穿好了外衣,然後連覺也沒睡,便抱着她沖動下就去周游世界了。畢竟他的時間是有限的。
晚上涼風習習,黑魆魆的,能看個啥啊?但是這裏畢竟是個妖仙人并存的世界,所以當然也有不同的風景。于是趁夜,卿歡将齊甘帶到了一個距離這裏最近(對于會飛的卿歡來說是比較近的)的一處名為中極的小島。當然半路上少不了齊甘慢半拍的質問現在他們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剛進入小島,齊甘便驚呆了,于是停下了啰裏啰嗦的疑問。這裏真是一處在夜晚中與世隔絕的光的世界!只見小島被一片片如彩虹般的弧形、或如随風飄搖的絲帶般搖曳的形狀、又如磅礴的瀑布般的屏障形狀、或如煙花四散狀等等形狀的色彩斑斓、變幻莫測的光輝交相輝映的籠罩着。齊甘驚訝欣喜地合不攏了嘴。
“好看嗎?這裏只有夜晚能看到,所以我趁機就帶你來了。”看着齊甘綻放的紅潤潤的笑臉,卿歡的心情終于也撥開了雲霧。
“好看……”齊甘早已被這些美麗的光束迷惑的不知今夕何夕了,便只是模糊回應了卿歡,又繼續張望去了。
“許個願吧!”卿歡看着齊甘的容顏柔聲道。
“咦?還能許願?”聽到卿歡如此說,齊甘終于因為好奇而清醒了過來。
“嗯,這個島是願望島,這些光就是機緣巧合進入這裏的人們或者妖怪等等許下的願望變幻而成的,願望到了實現的那天,那個光才會消失。當然如果繼續許願,又會增添新的光束。”
“那你是怎麽進入這裏的啊?”齊甘本來準備開始許願,但是一聽卿歡說什麽機緣巧合,便又好奇問道。
“我以前闖入過一次,便許願自己能每次都進入這裏。所以這願望應該就實現了吧,不然現在咱們怎麽進去的?”卿歡狡黠的說道。其實是當時卿歡流落他鄉,想着如果以後真沒個什麽去處了,就安家到這個幾乎無人的小島裏。
于是,齊甘慎重地許下了願望。只見她剛許完願,一道如萬馬奔騰的寬闊光束瞬間飛射而去,沒有留下任何影子。
“這是?”齊甘被那瞬間的變化給驚呆了。
“也許是在你許願的瞬間,你的願望就将實現了……”
當晚,兩人便在島上暫作歇
息。第二天上路的途中,卿歡他們卻遇上了因為饑餓許久而出來覓食人類的妖怪。為了救齊甘,不勤加修煉以致功夫不到家的卿歡便受了重傷。接着,兩人落荒而逃,不知不覺中就擺脫了妖怪的追趕。因為卿歡的傷勢,兩人只能先做停留。
“嘶,肯定很疼。”齊甘邊幫卿歡清理着傷口,邊說道。其實因為齊甘最怕疼了,所以才皺眉苦臉的一副不敢擺弄傷口的樣子。
“對不起,都怪我當時因為好奇便上去和那個妖怪打招呼,所以……”齊甘哼哼唧唧又接着道。
“沒事,我怎麽說也是個妖怪,這點兒傷不算什麽。”卿歡看到齊甘皺眉嘆氣擔心他的樣子,便有些愉悅地安慰她道。
“難道不疼嗎?”看到卿歡一副輕松模樣,齊甘疑惑地撓了撓腦袋,“我明明看見那個妖怪狠狠咬了你一口的啊!”說着,便試探着狠狠向卿歡的腰間按了下去。接着,卿歡疼暈了過去。
卿歡醒來時,看見自己身前翻騰着一條還沒咽氣的小魚,在前方,是渾身濕透,春風一吹便哆嗦幾下子的齊甘。
“咱,咱好半天才在附近的河裏捉住了一條魚,但是不會生火,阿,阿嚏!”
看到齊甘像是要着涼了,卿歡連忙施術将齊甘的衣服烘幹,然後又生了一堆火,當齊甘終于舒服地去烤魚時,卿歡便去捉魚了。一會兒工夫,卿歡便用衣服捧來了一兜大大小小猶在做垂死掙紮的魚。
一周時間過得很快,雖然因為卿歡傷勢的拖沓,兩人只是游覽了附近幾個簡單的地方,但是路途中卻一直充實着脈脈的溫情——就在卿歡将烤熟的魚遞給齊甘時;在卿歡編織了一個有着粉嫩可愛小花的植物耳環費了些許功夫才挂到齊甘那沒有耳洞的耳朵上時;在齊甘困了就拿卿歡當被褥舒服地入睡時……原來,只要懂得珍惜,再簡單的事情也很幸福。
分別的時候到了。齊甘不知道為什麽當自己醒來後,就已經出現在了卿歡那個府邸裏,身邊圍着的是着急很久,找了她蹤跡很久的墨有味和藝抒那一家子老鼠。而之前和卿歡經歷的一切,如今看來,就像一個夢幻般的美夢。
當天,山老爹有些愧疚神色的向齊甘他們運來了一副白布遮掩的屍體。原來卿歡在遵守了約定按時回來後,便答應開始救治山水姑娘。誰知他早做了犧牲的準備,不打算用迂回的法子和山水姑娘成親,然後留自己一命的救治她。而是掏出了自己活生生的一顆玄狐心髒,在心
髒沒有萎縮前及時地讓呆愣中的山水姑娘吞了下去。之後吓傻了的山水姑娘極其老爹,連忙将剩下的半顆蓮目靈珠塞進了已經昏倒奄奄一息的卿歡嘴裏,誰知一個手抖那靈珠就被卿歡咽了下去。
但是半晌這副軀體也沒有複活的征兆。于是山水姑娘極其老爹,在愧疚中就将卿歡的屍體送還給了齊甘他們,并告訴了其原因經過。
“原來是你們?”墨有味在看到山老爹時,便想起了生命即将終結時的蓮目。
于是墨有味嘆息且無奈地告訴了山老爹,其實卿歡是蓮目的兒子。接着山老爹又是一番悔不當初,祈求齊甘原諒的言語。誰讓他竟然“恩将仇報”呢!
可是齊甘在看到卿歡屍體的一瞬間,就像失去了魂魄了般癔症住。本來這幾天還和她一起活蹦亂跳的人,如今卻……果真世事無常嗎?齊甘就那麽傻傻地看着那個一動不動地卿歡,仿佛聽到了卿歡又在慢悠着聲調喚她:娘子。
看到齊甘死氣沉沉地樣子,墨有味靈光一動,道:“甘兒,卿歡還有呼吸。”其實自聽了山老爹說卿歡吞下了那個蓮目靈珠也還沒有暫時清醒的反應後,記載過許多怪異之事的墨有味也覺得這下子很是麻煩了。但是如今,先讓齊甘有些希望總是好的。
這話一下子驚醒了齊甘,她連忙問墨有味有什麽救治的法子。
“有是有,我曾經收集過這方面的典籍資料,都在我家裏。”墨有味只得模糊回應道。
最後,墨有味被齊甘央求回鎮上去拿這方面的典籍去,而齊甘自己,則默默地守着躺在床上還是一動不動的卿歡。
進鎮後,墨有味遇到了帶着兒子華清出來游玩的鎮長和其夫人妖嬈女子。原來這妖嬈女子自從鎮長因為救治華清性命而變成普通人後,也接受了他,畢竟如今的鎮長還是那個一如既往愛着她的,當初說要替她贖身出勾欄院的阿玄。
而華清,因為想見齊甘,便纏着父母親撒嬌,最後如願随墨有味走了。當然,鎮長爽快地同意華清離開,還是因為他想和這妖嬈女子趕緊造個他們兩人的子女。
墨有味通過翻閱無數的珍藏典籍,實驗了無數次,而齊甘和華清又自願獻身試藥了無數次,卿歡在喝了無數次藥後還是沒有醒轉的跡象。
這些年下來,華清的娘親即那個瘋婆子也病逝了。灰老鼠藝抒和其老婆白鼠小姝也壽終正寝了,他們的子孫則綿延下
去,始終陪着齊甘他們過活。華清在其父母終于制造出了孩子後,也不再喜歡回去了。而堅持試藥的齊甘和華清二人,則竟然奇跡般的沒有衰老,就像長生不老般地墨有味似的。
又過了許多光景。
一天早上,齊甘正在呼呼大睡,一個人邁着悠然的步子漸漸靠近她的床榻,然後搖着當初叫藝抒他們老鼠起床做飯的鈴铛,柔聲喚着:“該起床了。”
很久後,當齊甘他們幾個再次踏足鎮上時,那個鎮子卻經過世事境遷已經不見了,已然變成了一片青草漫延的土地。而山上原坐落着簡陋乞丐廟的位置,也早已被蔥郁的樹林占據了。
山老爹他們似乎不知道幹什麽去了,因為他們的府邸雖然還在結界內,但是卻沒有人影。
于是,齊甘他們,便真的去周游世界了。
“有誰知道咱額頭上的紅點點究竟是怎麽回事兒麽?”齊甘用她的粗指頭戳着那個她一直好奇着的紅點點實為朱砂痣的東西,疑惑地問。
“蚊子咬的好看疙瘩!”華清搶答道。
“這可是美人痣。”卿歡眨眼一笑。
“說不定是守宮砂呢。”墨有味摸着依舊亂紮紮一片的胡子,酌情猜測道。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