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瘋婆子摔跟頭那哼哧的一聲響，也是很清晰地回蕩在這因為偏僻而顯得尤為寂靜的路口。因為旁音的打岔，那小個子的精明乞丐登時恢複了神色，連忙轉身退後要堵住那可能會給他們倆乞丐帶來災難的聲音的源頭——跛腳高個子乞丐大張的嘴巴。
而齊甘，則蹭蹭爬下墨有味的懷抱，好奇地向着身後那自從有人跌到後就一直不停發出哎呦聲的地方跑去。這一瞅，直吓得齊甘一個趔趄又跌到因疑惑也轉過身走來的墨有味懷裏。
邊護着一下子跌到自己懷裏的齊甘，身是客邊細細查看了番面前不遠處依然跪坐在地上哼唧着的老婆子。嗯，面部嚴重毀容，好像是類似刀子的利器狠狠滑傷的。雖然現在只剩下觸目驚心的傷痕，但是就因為這傷痕完全掩蓋住了臉部原來的面容，只剩下兩潭渾濁的死水般的眼睛，所以才會顯得更加恐怖。這婆子也不知道是因為飽經風霜才造就一副年邁的軀殼，還是本就是如此年邁的年齡了？不過這婆子好像有些神智不清，因為當她自從擡起頭看向走過來的齊甘時，雖然還無章法的哼唧着，但是眼睛卻無端放大同時很是急躁害怕地邊向後畏縮着便挪移着蜷在地上的身體，就好像看見了什麽令她害怕的人。不過事實上，齊甘與這婆子是第一見面。
齊甘剛一見到這老婆子的面容，一下子就想到了前世自己死時的模樣，所以有種頓時分不清今生前世的錯覺，才會慌亂之下退到墨有味的懷裏。不過當下看到這婆婆無措害怕的表情後，齊甘心軟地掙脫墨有味的懷抱，夾着肥臀小心翼翼地走到那髒穢不堪的老婆婆的身邊，然後親切地說道：“婆婆，我扶你起來吧！”
可是這婆子完全不領齊甘的好意，非常排斥齊甘的接觸，而且顯得更加不安地嗷嗷亂嚎起來，但是就是沒有嚎出一個字來。
“甘兒，這婆子沒有舌頭！”墨有味替不知所措地齊甘解了圍，“我來吧！”說着，墨有味走到跪坐在地的婆子身邊，然後看着對方，用食指指了婆子一下，又雙手握拳比劃了幾下。
但是婆子并沒有看懂墨有味的手勢，只是突然好像見到能保護自己的人一樣幾下子從地上爬起來，就扯着墨有味的一只胳膊躲在他的身後便佝偻着身子不願再出來了。
看到婆婆無端地害怕自己，齊甘很是受挫，便急切且語句混亂地向墨有味尋求答案：“阿默，我怎麽了啊？還有你剛才問婆婆什麽啊？”這急得連叔叔也不再叫了。
看到齊甘鼓着包子臉，皺着小鼻頭一副沮喪的樣子喚着自己阿墨，墨有味先知足地一笑，然後揮手喚齊甘走到自己身前，才道：“我只是問她怎麽了，但是她好像不懂手語。沒
事，也許她之前遭遇過什麽不幸的事情，所以精神受到刺激了而已。”說完，為了讓齊甘放心似的又摸摸她那滾滾圓的大腦袋。
這一會兒功夫，那路乙和陸仁家倆乞丐早恢複了平常的神态，也和白鼠小姝在旁邊看了會兒的熱鬧了。于是為了化解因這老婆子引起的尴尬氣氛，兩人準備帶老婆子去他們的乞丐聚集窩處暫住。誰知這婆子誰也不跟，就認準了墨有味，于是，墨有味只好将婆子安排在了自家小屋內。這小屋分為兩間，一間內室作為收藏書籍等重要文件的屋子，一間外室則是休息吃飯活動的區域。
老婆子一進到屋內，就一個人默默地坐着發呆，好像這樣子安靜下來，就能澄清腦子裏如渾濁的淤泥水般的思維，讓腦子能夠出現一絲清明。
而路乙和陸仁家兩位，則直直地盯着坐在小凳子上的齊甘，欲要開口說什麽卻不敢說的樣子。
齊甘則認真地在觀察老婆子的神态，想試着觀察看看能否找出老婆子對她那麽害怕的原因。所以空餘她身邊的小姝瞅着那虎視眈眈朝這邊盯着的陸仁家和路乙兩位而憂心不已。
不過，墨有味适時地幫助小姝解了壓。因為他用少有的嚴厲聲音對路乙和陸仁家吩咐道：“你們就将乞丐廟的事情忘了吧，齊甘她是個普通人，你們不要胡亂臆測，知道嗎？不然讓鎮長知道了我可不保你們的命！”
墨有味在這些乞丐裏本來就有地位，他一呵斥完，吓得兩個瘦弱的乞丐直稱是。于是，他們掃興地離開了墨有味的屋子，将他們從出生以來至今為止見過的似乎是最恐怖靈異的事件永遠爛在了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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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姝看到墨有味這麽有野性有男人味的一面，也忍不住贊嘆不絕。但是這情景卻沒有驚動兩個在沉思的人——靜默的婆子和看着婆子而沉思中的齊甘。
看似今天發生的一切曲折的事情就要随着夜晚的來臨而暫時從人們的心中退隐了，誰知飯後，和小姝正在裏屋收拾床鋪的齊甘，突然肚子一陣子揪疼。起先她以為是着涼了，所以沒很在意，誰知又過了片刻，肚子疼得她手腳發軟，呼吸急促，接着便兩眼發黑一下子無力地癱軟在了地上，這時的她幾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了，只剩下微弱地呻吟喘息。齊甘突然的異狀，驚呆了不明所以的小姝，但是她片刻鎮定下來，連忙去叫外屋的墨有味來這裏幫忙。
墨有味因着豐富的經驗，有條不紊地對着齊甘做起了人工呼吸，一看齊甘對這似乎沒任何反應後，連忙又實施了其他的緊急救助措施，但是效果甚微。于是，本來将關切壓在心底的墨有味，這時也慌了。于是墨有味下定決心在這天大黑人也差不多都就寝時，抱
着齊甘一起去鎮上叫大夫醫治。
但是天無絕人之路，在墨有味将要抱起齊甘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們背後飄了過來，這聲音此刻早已消失了平常懶洋洋地語調，甚是渴切地說道：“讓我來！”說着，便跨上前去，接過了墨有味懷裏的齊甘。
這聲音的主人，就是醒過來後追随而來的卿歡。一同來的，還有路乙和陸仁家。原來路乙和陸仁家從墨有味屋裏出來後并沒有回到乞丐窩，而是如往常般在夜晚的鎮子上沒有目的的四處游蕩着，好似等着老天給他們降臨什麽驚喜似的。接着，他們就遇見了一個渾身散發着散漫卻又親切氣息的雖然樣貌普通但越看越極是順眼的年輕人，不過這問路人急切打探胖女娃下落的話語和他的氣質很不協調。
路乙和陸仁家聽後琢磨着這年輕人估計找的女娃就是剛才墨先生懷裏的那位。所以出于對這問路人的好感，兩個乞丐就将他帶到了墨有味的小屋門前。看到門沒有鎖，他們就直接進屋了。越過那熟睡的老婆子躺着的外屋，他們在裏屋就看見了這麽讓人慌心的一幕。
但是卿歡是怎麽進的小鎮的呢？他身上的鬼氣可是陰森森的一團，而不是齊甘的一小口。就算是齊甘的一小口，也害的齊甘剛才那副痛楚不堪的模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