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白靜這人, 江清歡是聽說過的。幽靈宮,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人間紅塵萬丈,各式男女在其中上演各種愛恨情仇。白靜原是快活王柴玉關的原配妻子,後來柴玉關愛上了一個貌若天仙的大家閨秀, 因此休了原配白靜。不止白靜,聽說雲夢仙子王夫人,其實也是快活王的妻子。
快活王此人, 殘忍成性, 雙手沾滿了血腥。
江清歡并不想知道快活王如何,她只是在了解白靜為何會對男子恨之入骨的時候, 聽洪七少幫主說的。
已經月上中天, 黃島主依然還在傲雪苑的院子之中與江清歡對弈。說是對弈, 不如說是黃島主在教四姑娘下棋, 四姑娘生性聰明, 過目不忘, 光是從前跟黃島主對弈時的記憶, 對黃島主的棋路就已經十分熟悉, 雖然她自認不是高手, 還是黃島主帶出來的, 但也不是黃島主一時半會就能打敗的。
而洪七少幫主,則是到了太湖之後, 想着找黃島主喝酒, 誰知黃島主不在桃花居裏待着,少幫主想了想, 覺得黃島主說不定是找清歡妹妹玩了,果然不其然,黃島主正在跟清歡妹妹在棋盤上厮殺呢。
江清歡看到洪七哥哥,可高興了,十分幹脆地許諾洪七哥哥等她将黃島主打敗了之後,就去做小烤雞當夜宵。
少幫主聽到有小烤雞,哈喇子簡直快要流出來。他這麽想念清歡妹妹,也并不是沒有理由的,雪白幹淨的少幫主最喜歡表妹,其次喜歡美食,他吃過美食無數,可還是覺得清歡妹妹做的美食是天下一絕。
江清歡一心二用,閑着沒事,就向洪七打聽幽靈宮的這些事情。少幫主對江湖的上的這些八卦知道得可并不少,問他什麽事情,他都能知道一些,說的條理分明。
少幫主:“當年柴玉關愛上的女子,便是仁義山莊朱富貴的妻子李媚娘。他回去之後,先是與白靜決裂,不料在争吵中打翻了油燈造成火災,白靜便是在那場火災中毀了容。”
江清歡:“這便是為何白靜會對男人恨之入骨的原因麽?”
因為所愛非人,又因為她因為快活王而毀容,因此當她看到陳天相和那苗族女子一同在崖底的時候,只将那苗族的女子救走了。
聽那幾個鬼面女所描述的,估計那苗族女子至死都不知道白靜當時是想殺了陳天相的,後來又覺得那樣殺了他太便宜這男人了。荒郊野外,多的是出來覓食的野獸,讓陳天相看着自己的身體被野獸啃食,豈不是比她親手殺了他要有意思得多?
可憐那苗族女子,什麽都知道被白靜蒙蔽在鼓裏,不僅為她調配毒藥,還将陳天相的秘密告訴了白靜。
少幫主:“或許吧,總有人會因為自己受過的苦而遷怒他人。白靜被柴玉關所害,認為天下烏鴉一般黑,遷怒于所有的男人,也并不奇怪。但是柴玉關在尚未成為快活王時,因為白靜毀容,他又無力與幽靈宮抗衡,後來便又投靠了雲夢仙子王夫人,你可聽說過千面公子王憐花?”
千面公子王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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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歡點頭,那必須得是聽說過的,那也是個人才,易容之術出神入化,即便是讓男扮女裝,也是沒人看得出來的。
少幫主拿起桌面上的清茶一口氣灌到肚子裏,跟江清歡說道:“若我猜的不錯,那千面公子王憐花,便是快活王柴玉關的兒子。”
江清歡眨了眨眼,“哦”了一聲。
這時,一直不怎麽關心江湖八卦的黃藥師難得掀了掀眼皮,看向江清歡:“你好像并不驚訝。”
江清歡彎着眼睛,“這有什麽好驚訝的麽?與其驚訝那千面公子竟是快活王的兒子,我倒是要驚訝為何朱富貴的妻子李媚娘,會與柴玉關扯上關系?一個大家閨秀,一個是江湖人人恨不得殺而後快的禽獸之徒,竟然也能有一番愛恨糾纏,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其實不管是白靜還是柴玉關這些人,江清歡都是有印象的。但還是得說上一句,年代久遠,即便是年幼時看過這些人的悲歡離合,如今也記得不太清楚了。但白飛飛和朱七七這兩人,她可還是記得十分清楚的,以及朱七七的娘親李媚娘。許多事情都不記得,但朱七七并不是朱富貴的女兒,而是快活王柴玉關的女兒這事情,江清歡可都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黃島主聽到四姑娘的話,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微揚。也是他多慮了,眼前這姑娘特立獨行,想法也異于常人,關注的問題向來都比較特別。
黃島主看着對面拿着白子在棋盤上比劃的姑娘,情不自禁地柔和了五官的線條,說道:“這些愛恨情仇也并不是你我所能了解的,不過後來李媚娘與朱富貴成親,想來當時應該是柴玉關一廂情願吧。”
江清歡聞言,不禁擡眼看向黃島主,這一擡眼,便是撞進了男人那雙難得柔和的桃花眼裏,不由得微微失神了一下。
誰都知道,桃花島主有着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一般人若是有着一雙桃花眼,那必然是會讓人覺得他風流多情的。可黃島主卻并不,細長的桃花眼裏,時常是冷冷清清的,哪怕是他不喜不怒地輕輕掃過,似乎都帶着一種利劍出鞘般的銳利,愣是将眼角挑出的那幾分風流壓了下去,可依然是好看得令人移不開眼。
江清歡忽然想起其實黃島主對愛情是矢志不渝的,在他看來除卻巫山不是雲,若是愛上了,失去了之後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将就。所以,他大概也不會想到李媚娘确實是跟柴玉關産生了感情,不止産生了感情,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完了,然後嫁給了朱富貴。不過李媚娘和柴玉關的那些破事,朱富貴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這種事情,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旁人也沒什麽話好說。
黃島主看着對面姑娘那微微失神的模樣,問道:“怎麽了?”
江清歡聞言,回過神來,随即彎着雙眸,語氣中帶着幾分調侃,“沒怎麽,就是忽然覺得黃島主十分好看。”
黃島主:“……”
洪七少幫主:“……”
少幫主是江湖莽漢,天生少根筋,他沒覺得這兩人之間有什麽異常,只是覺得清歡妹妹可是越來越大膽了,連黃島主都敢調侃。所以說,少幫主的表妹一直都在刁難少幫主,就是不願意履行跟少幫主的婚約,也是有理由的。
可随即,黃島主就恢複了平常的模樣,他輕咳了一聲,說道:“中原姑娘不會這麽說話的。”
江清歡眨巴着眼睛,十分新奇地看着黃島主,她還是頭一次發現黃島主也有不自在的時候。原來誇黃島主長得好看,他會不好意思嗎?
江清歡:“可我不是中原的姑娘啊,上次我在太湖玩水,洪七哥哥可是跟我說了,中原的姑娘被人看了腳都要旁人負責的。”
黃島主聞言,頓時皺眉,看向洪七少幫主。
少幫主被黃島主那麽涼飕飕地一看,顧不上多想些,連忙擺手,“別誤會啊,我沒看!你別誤會,我可不能負責的,我負責了我表妹怎麽辦啊?”
可清歡妹妹一點都不能體諒少幫主此刻的心情,她低頭将手中的白子放在棋盤上,帶笑的語氣有些漫不經心,“看過有什麽奇怪的?難道黃島主見過有人下水是穿着鞋子的麽?”
黃島主:“……”
少幫主欲哭無淚,跟清歡妹妹說:“清歡妹妹啊,你這話私下說就算了啊,可不能讓旁人聽見,更不能讓我表妹聽見。”
; 清歡妹妹聽洪七哥哥一天到晚表妹前表妹後已經一年多了,可洪七哥哥的表妹到底是什麽樣的?難道比她的師父聶小鳳更有女人味?比她的師姐梅绛雪更清麗無雙?
江清歡眨了眨眼,跟洪七哥哥說:“沒事啊,洪七哥哥,你表妹要是聽見了,我會負責向她解釋的。”
洪七哥哥:“你怎麽解釋啊?”
江清歡:“我就跟她說,我們冥岳姑娘沒有被旁人看了腳便要旁人負責的規矩,讓她別多想。洪七哥哥是個正人君子,光明磊落,肯定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情來的。”
少幫主聽了江清歡的話,十分心酸,“不,表妹不會聽的。她只會說我不聽我不聽,別人不要你負責,你就可以看了嗎?我就知道你其心不軌,我要跟你解除婚約!”
江清歡聞言,頓時無語。
這時,黃藥師一個黑子落在棋盤上。
江清歡一愣。
對面的青衫男子擡頭,朝對面的紅衣姑娘露出了一個笑容,“凡事切忌一心二用,清歡,你又輸了。”
江清歡:“……”
都怪洪七哥哥的小表妹讓她分心!
三更已過,黃藥師和少幫主才從傲雪苑離開。也虧得是幾人行為坦蕩,又是自稱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因此也不會有什麽風言風語。不過,這一片都是冥岳的地盤,大概是不管會有什麽風言風語,都會被清歡妹妹扼殺在搖籃中。
江清歡起來伸了個懶腰,也不想驚動侍梭他們,轉向後院。
平常這時候梅绛雪早已睡下,可江清歡路過梅绛雪的屋子時,卻發現房間的燈還亮着。江清歡腳步微微一頓,擡手輕叩了一下房門,輕手輕腳地進了梅绛雪的屋子。燈光下,僅穿着白色中衣的梅绛雪正對着她的小臂發呆,察覺到動靜,連忙将衣袖放下,站了起來。
“清歡,黃島主和少幫主都走了嗎?”
江清歡笑着将屋子的門掩上,走了進去,“走了,師姐怎麽還不睡?”
梅绛雪低頭笑了笑,說道:“我本來已經睡下,忽然被噩夢驚醒,就再也睡不着。”夢中,她愛上了一個男人,并且與那個男人雙劍合璧殺了師父。她被自己的噩夢驚醒,半天無法回神。忽然便想起了自己至今依然撲朔迷離的身世,她到底是不是師父的女兒?
江清歡默了默,想起剛才進屋時梅绛雪的模樣。大概,梅绛雪是在想她到底是不是師父的女兒吧?
江清歡在梅绛雪對面坐下,忽然問梅绛雪:“師姐,想師父了嗎?”
梅绛雪擡眼看向江清歡,搖搖頭,又點頭。
江清歡在雲南的時候,跟梅绛雪沒什麽深厚的情誼,倒是離開了雲南到了太湖之後,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對這位師姐的态度。江清歡從小就是被師父帶大的,說是被冥岳衆人放在心尖上也不為過,沒有仗着師父對她的寵愛任性得要上天已經是十分難得,更被說她會将心比心這一套。
只是這一年以來,離開了雲南,離開之前師父循循叮囑她要和梅绛雪相互關愛,她們在太湖也确實人生地不熟,江清歡不怕困難,對江湖上的風雲莫測也不覺得恐懼,就是想念師父的時候,未免就會想到身邊的三師姐。
如今師姐妹之間雖然不能說毫無隔閡,但比起在雲南之時,也是親密了許多。
江清歡已經很久沒想起梅绛雪小臂上的那個字了,對她來說,梅绛雪就是梅绛雪,跟她是不是師父的女兒并沒有太大的關系。但看剛才梅绛雪的模樣,估摸是做了跟師父有關的夢,不然怎會盯着自己的小臂發呆。
江清歡想了想,便跟梅绛雪說道:“師姐,聽說陳天相在仁義山莊。”
梅绛雪愣住,有些震驚地看向江清歡,“真的嗎?你怎會知道?”
江清歡微微一笑,将她昨晚捉到的那幾個鬼面女之事一一告訴了梅绛雪,“我猜那個苗族女子,便是師父曾經說過的餘罂花,只有她才有可能知道陳天相和血池圖的事情。”
梅绛雪聽得一愣一愣的,随即皺着眉頭輕斥道:“那幾個鬼面女,來意不善,你察覺之時,便不該自己進房,若是一時不察被她們所傷,後果豈不是不堪設想?那個偷偷摸摸說是對我有愛慕之心的人,也是與她們串通好的嗎?”
江清歡挑眉,“大概是的吧?”
梅绛雪眉頭皺得更緊了,“幽靈宮我曾聽說過的,據說幽靈宮中,盡是女子。幽靈宮主白靜,武功高強,獨門武功陰陽煞厲害無比。”
江清歡聽到梅绛雪的話卻是一笑,語氣輕蔑:“她再厲害,敢來招惹冥岳,也是死路一條。”
身為女子,若是被男人所傷,像她師父聶小鳳那般自強自立,既不會遷怒他人,也不會因此而性格扭曲用些旁門左道去控制別人才是楷模。白靜是個什麽鬼東西,能跟柴玉關那樣的禽獸之徒湊一起的,連替她師父提鞋子的資格都沒有。管她什麽陰陽煞黑白煞,來一個打一個,來一雙趕一雙,她才不會怕什麽幽靈宮的白靜。
梅绛雪被自家小師妹的狂傲弄得一噎,随即嘆氣,“清歡……”
語氣有些無奈,又有些莞爾。
略頓了下,她的心思随即又回到了陳天相身上,“你說那幽靈宮的鬼面女說陳天相在仁義山莊,我們都是師父的徒弟,到仁義山莊也是代表冥岳,陳天相與師父之間的恩怨十分複雜,又害得師父與一對女兒骨肉分離,得知我們前去,他難道就不會離開嗎?”
江清歡眨了眨眼,然後笑着說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他要是離開了,那也沒辦法。”
梅绛雪:“……難道你不想為師父找回她的兩個女兒嗎?”
江清歡側頭,要笑不笑地看向梅绛雪,不答反問:“師姐呢?師姐想不想?”
燭光下,只見她眉目如畫,梅绛雪才猛然發現,原來一年的時間,自己的小師妹已經出落得如此動人,尤其那雙鳳眸,要笑不笑之時,勾勾轉轉,稍不留神,就要沉迷其中。
梅绛雪低頭,不着痕跡地別開視線,“這些事情,并不是我們想,就能做到的。”
江清歡見梅绛雪這樣的表現,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語氣也是淡淡的,笑道:“師姐說的極是,既然這樣,何必問我?”
梅绛雪默然。
江清歡見狀,也不再與她多說,叮囑了兩句就出了梅绛雪的屋子。院子中的廊道上,一擡頭便能看見那一輪西沉的明月,江清歡想,何必糾結那麽多?師父早就知道陳天相還沒死,可她一直都沒有追查陳天相的下落,可見師父心中早就有了計較。
師父在擔心什麽?不外乎是擔心被陳天相撫養長大的孩子,與陳天相羅玄一般,認為自己的母親是個邪魔外道,說不定,還要大義滅親呢。想到這兒,江清歡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她倒是要看看師父的兩個女兒是不是要大義滅親?敢滅她師父,她就先滅了她們。
可說起來,師父不是說等閉關之後,也到中原來嗎?
師父怎麽還不來?她都想師父了。
惆悵。
江清歡決定了要去仁義山莊, 梅绛雪自然也是要一起。
去仁義山莊不能帶着幾只鹦鹉,于是江清歡只好将幾只鹦鹉留下,帶着白虎和白雕,汗血寶馬自然也是要跟着的。難得要出門一趟呢, 雖然說路途不會太遠,可是也不太近,汗血寶馬小紅平時就在那小山坡上玩耍, 一點都不能盡興。
一出門, 就撒丫子狂奔,跑盡興了再回頭來找小姐姐。
江清歡也随小紅自己折騰, 自己不緊不慢地跟師姐梅绛雪一路游山玩水, 可真是奇了怪了, 黃島主明明說要跟她一起結伴去仁義山莊的, 可到她出發的那天去桃花居找黃島主, 黃島主人居然不在?
江清歡沒轍, 只好去了一趟歸雲莊, 結果陸乘風也不知道他的師父到底是去哪兒了。
走了也不交代一聲, 江清歡心裏或多或少都有些失落, 她以為經過将近一年的鄰居關系, 自己在黃島主心裏好歹是有些與衆不同呢,結果卻是她自作多情。
難過。
黃島主不去, 那洪七哥哥呢?
江清歡又去丐幫去找洪七哥哥, 丐幫的長老看到清歡姑娘臉上的褶子都笑出來了,然後抱歉地告訴清歡姑娘, 因為丐幫在山西的分舵有點事情需要少幫主親自去處理,少幫主就不打算去仁義山莊了,說與其去仁義山莊吃圍桌餐,不如去山西吃肉夾馍。
清歡姑娘無語凝噎,覺得少幫主這樣未免也太不夠義氣了,吃肉夾馍什麽的,難道不能等她查明一下幽靈宮的事情再去嗎?就算不能,也跟她說一聲,虧她還挺期待跟少幫主一起闖蕩江湖的 。
鑒于少幫主太不講義氣,清歡姑娘覺得下次見到少幫主的時候,要烤十只小烤雞放着,只給他看不給他吃。
而且在出發去仁義山莊前,江清歡還特別放走了那幾個鬼面女,并且讓雕兒跟想找出幽靈宮的老巢到底是在哪裏。打算幽靈宮再惹她不痛快,她就給白靜點一把火,把幽靈宮給燒了。可那幾個鬼面女走了沒一會兒,雕兒就回來了,告訴江清歡那幾個鬼面女在路上遇見了仇人。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那幾個鬼面女大概是被黃島主的附骨針折磨得不輕,沒兩下就被對方打死了。
江清歡:“……”
諸事不順,只好帶着萌寵和師姐一路寄情于山水。
江清歡一路和師姐游山玩水,原本是十天的路程,愣是被她走了半個月才到仁義山莊所在的開封城。可人才到開封城外,就遇上了奇人異事。
她看到一個長相陰柔的男人,領着一隊人馬進城。那些人服裝一致,十分氣派的模樣,在中間有一輛轎子,轎子兩旁都守着人,由此可見那轎子之中的人物定然是重要的人物。
江清歡和梅绛雪見狀,對視了一眼,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人。
而這時,只聽見那領頭之人與城門的人說道:“在下快活王座下色使,朱爺壽辰将至,我特地來給朱爺獻上壽禮。”
原來是快活王座下色使,江清歡聞言,還特別多看了那色使兩眼。對方似乎是察覺到江清歡的視線,轉頭看向她,還十分禮貌地朝她微微颔首。
江清歡眨了眨眼,随即也朝對方露出一個微笑。
梅绛雪看得一頭霧水,問江清歡:“清歡,你認識那人麽?”
江清歡:“不認識。”
梅绛雪聞言,不由奇道:“你既然不認識他,他為何會朝你點頭?看着好像你們是認識的一般。”
江清歡:“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行走江湖,有時候還是得客氣一點,所以我也朝他笑了一下。”
梅绛雪:“……”
而這時,一道冷清的嗓音猝不及防地在她們耳旁響起——“哦?是麽?四姑娘行走江湖這麽客氣,為何那時在牛家村,非要與我動武呢?”
江清歡被那聲音吓了一跳,回過頭去,只見是已經半個月不見的黃島主長身玉立地站在她們身後。江清歡見到他,先是十分驚喜,随即想到他不辭而別,也不知道跑哪兒去,心裏又有些不痛快。
于是,四姑娘輕哼了一聲,跟黃島主說道:“此一時,彼一時。何況那快活王座下色使,看着便是十分好相處的模樣。”
黃島主冷笑了一聲,“沒想到你這般眼拙。”
江清歡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我眼拙我樂意,黃島主不是說要與我一同前來仁義山莊的麽?怎麽忽然就不見人了?”
理虧的人總是理虧,黃島主被四姑娘那麽一兇,默了默,居然沒有冷言相向。
其實黃島主不見人,也沒什麽,不外乎就是那天四姑娘說黃島主沒請帖。黃島主不信邪,特地回了一趟桃花島,人還沒到桃花島呢,就看到大徒弟曲靈風拿着請帖想去歸雲莊找師父。
得了請帖的黃島主,二話不說就趕到了開封城外,知道四姑娘還沒到,每日定時定點到城外散步,沒想到卻能與四姑娘偶遇呢。
本來以為是意外之喜,誰知意外是意外了,卻不驚喜。
江清歡也沒想到會在開封城外遇見黃島主,本來嘛,她是覺得雖然仁義山莊名聲在外,朱富貴再有錢,不過也是一介商人,黃島主看不上眼也是十分正常,所以不來也是情理之中的。
可她沒想到不止黃島主來了,他還早三四天就到了開封城,并且在開封城東邊的地方找了一個環境清幽的地方住着,走進去,什麽東西都井井有條。一個青年的男子正在院子裏幹活,見到了黃藥師,畢恭畢敬地站了起來。
“師父。”
黃藥師頗有威嚴地“嗯”了一聲,指向他身後的江清歡和梅绛雪,“這是冥岳的三姑娘和四姑娘。”
然後他又轉而跟将江清歡兩人說道:“這是我的大弟子曲靈風。”
江清歡點了點頭,覺得黃島主不僅是個風雅之人,在某種程度上也是會以貌取人的。江清歡如今不過才見過黃島主的兩個徒弟,可不管是曲靈風還是陸乘風,雖與盛世美顏無緣,可好歹也是中上水平。
曲靈風聽到黃藥師的話,心中有些驚訝地看向江清歡和梅绛雪。尤其是江清歡,這一年多來,曲靈風等人在桃花島,不知道收到了多少來自陸乘風的信件,信件的內容無外乎就是師父對這個冥岳的四姑娘有多特別,而這個四姑娘,又是多麽的精靈古怪得令人頭疼。白雕引路,白虎在旁,無論怎麽想象,都想象不出來眼前的姑娘竟是如此清豔靈動。
難怪近日師父到了開封城之後,總是定時到城外去散步。
白虎和白雕進了黃島主的地盤,依然要緊緊跟随着小姐姐。尤其是白雕,也不找最高的屋頂待着了,直接就蹲在小姐姐的肩膀。
黃藥師看着蹲在江清歡肩膀上的白雕,皺着眉頭:“它的分量也不輕,怎麽老是蹲在你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