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容與神色溫和下來:“沒什麽, 一會該吃飯了,不要一直玩手機。”
沈榆松了口氣。看起來容與似乎不想追問, 那就好, 不然他還不知道要怎麽解釋呢。
容與把他的表情看在眼中,搖搖頭。
他當然知道沈榆不對勁,可就像沈榆不會刻意探究他的不對勁, 詢問他為什麽能到了宋家,然後迅速将他帶走一樣,容與也會保持這種默契,不讓沈榆為難。
一個差點暴露的小插曲就這麽被揭了過去。因為心虛, 沈榆只來得及和裴會那邊說等一等,之後再也不敢當着容與面和裴會他們聯系了。
要知道, 容與這次過來也是有目的的, 雖然他記起自己的身份不會有什麽危險,但是要重來模拟一次現在的情況也很麻煩了。冥府也沒那麽多空閑的時間留給他。
沈榆這邊也暫時把宋家的事情放到了一邊。
可沒必要讓宋家那些讨人厭的事情攪了叔叔阿姨做好的美食。
不過容與可沒有說謊,今晚的飯菜特別好吃, 再加上他們熱情, 時不時就在招呼沈榆, 讓他夾那個菜試試。沈榆吃得肚子鼓鼓,有種想要變成龍球球攤在地上滾兩下消食的沖動。
容與看他可憐巴巴的樣子,好笑地拉着他站起來:“好了,等我把碗筷放到洗碗機, 我們就去下面走走消食, 然後我送你回去。”
沈榆點點頭,對這個決定非常滿意。
阿姨奇怪問道:“回去, 小榆今晚不住在這裏嗎?”
沈榆和容與同時去看他們。
叔叔也搭腔:“對, 這兩天小榆就住在這裏吧, 宿舍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多無聊,”
雖然不知道沈榆遇到了什麽,但是一個孩子,在回家第二天就又回了學校,肯定是和家裏有了矛盾。容與性格他們了解,這麽照顧沈榆肯定有什麽原因,倒不如讓沈榆住下來,也熱鬧一點。
沈榆還在猶豫要怎麽回答,容與應該答應下來了:“那我帶他去散步,晚上回來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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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說道:“正好我收拾一個房間出來。”
“不用了,讓小榆和我住一起就行,最近天氣轉涼了,也不熱。你們工作也很忙,還是早點休息吧。”容與拒絕了她,然後捏捏沈榆臉頰,“是不是,小榆?”
“對!”沈榆用力點頭,贊同他的話。
阿姨想了想,覺得他們兩個認識,住一起也方便點,于是就同意了。
沈榆松了口氣,不用太麻煩叔叔阿姨真的太好了。
兩人下了樓,先回宿舍拿了幾件沈榆的換洗衣服,然後容與帶着沈榆去了小花園裏散步。附近也有不少人從小樹林裏走着。兩人打算休息一會再上樓。容與記得附近有幾張椅子,于是帶着沈榆過去。結果剛到那裏,就看到一對情侶坐在椅子上正在親吻,沈榆好奇看了一眼,就被容與捂住眼睛帶走。
如果是別人沈榆早就掙脫了,但抓住他的人是容與,熟悉的氣息遮在眼前,他迷迷瞪瞪跟着容與往後退,等到兩人站停,這才伸手拽下來容與的手掌。
左看右看,剛才那對情侶已經不在了。
“不是要休息,還看什麽?”容與心虛轉移話題,心裏也有些覺得自己真是傻了。
沈榆都成年了,看到別人親也沒什麽,可他偏偏就覺得這是個小朋友,下意識就想拉着沈榆離開,不要讓他看到這些。
沈榆沒想那麽多,容與不讓他看那就不看了。兩人坐了一會,回去的路上,容與看到奶茶店,讓他等等自己去買奶茶:“隊伍有點長,我可能要排得久一點,你先自己忙。”
說罷容與就離開了,留下沈榆看着他的背影發愣。容與這是在暗示他,自己這個時候可以處理自己的私事了嗎?
一定是了!
沈榆唇角揚起笑容,這才打開了和裴會的聊天,把自己之前錯過的消息看清楚。
裴會:是人骨。
沈榆喉頭泛起一陣惡心。就算早就有些猜測,可他還是沒有想到,宋家會幹出來這種事情。這可是人骨啊。
裴會:從這骨頭看,死者已經有數百年的歷史了。也不知道從哪個地方挖出來的。
裴會:小榆,你說這東西是給你喝的?
沈榆:對。
裴會那邊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觀察這裏的情況,立即回消息:我就知道這宋家不是什麽好東西!小榆,你說我們要報警嗎?
沒錯,就算他們在陰間可以控制鬼魂,但是在陽間,還要靠陽間的警察才行。
沈榆沒有猶豫:報警吧,到時候把人骨丢到宋家花園裏。
其實沈榆能猜到,這人骨可能給宋家帶不來太大的麻煩。一來時間太久了,幾百年前的不一定能牽扯到宋家,二來宋家還和一個神秘道士有合作。可是,能給宋家帶過去一點麻煩就是好事。
裴會:那行,這事我們來解決,你還在宋家嗎?
沈榆:
裴會:那正好,你這段時間別回宋家了,看看陽間警察這邊能不能查出點什麽。
沈榆應了下來,然後結束了和他的聊天,擡頭一看,正好對上剛走出奶茶店的容與。
就好像,容與是在那裏專門等他,就是為了讓他安心處理自己的事情。
沈榆快步跑了過去,來到容與的身邊。晚上的風已經有些冷了,尤其是表現在沈榆身上的時候。容與将奶茶遞過去,正好摸到了他手上的溫度。
冰冰涼涼的。
容與又把手背貼到沈榆的臉頰上,還是一樣涼。
“臉上為什麽這麽涼?”
奶茶貼到沈榆臉頰上,溫度舒适溫暖,沈榆卷翹的睫毛微擡,和容與垂下來的目光對上,心裏不知道為什麽,忽然一跳,連忙移開了視線。
心裏好像有點怪怪的。
兩人上了樓。
叔叔阿姨一個在書房,一個在卧室。容與讓他先回自己房間,自己則去旁邊的客房取另一床被子。
沈榆打量着容與的房間。屋裏擺放簡潔,不像他在荒村的房間堆了很多玩具。容與房間裏大多都放着一些專業書籍,一張書桌以及電腦。就連床單被套都是普通的灰白黑。
沈榆不知道自己要坐在哪裏,背着手靠在牆邊。容與開門進來,看他站在那裏,奇怪問道:“怎麽不坐下來。”
給沈榆的被子是簡約大方的藍色,容與将被子放到自己床上,然後說道:“要玩一會還是休息。”
“你做自己的事,我看看手機。”沈榆還惦記着離開後陸陸他們的情況。
容與沒多想,點頭去做自己的事情,沈榆則洗漱完以後渾身不自在地坐在了床上,一想到今晚要和容與一起睡,就莫名有些緊張。
容與敲着電腦發呆,半晌回過神來,快速删掉了自己文件上亂敲出來的字符。
也是奇怪,上次沈榆醉酒的時候,他們也不是沒有躺到一張床上過,今天怎麽就覺得有點怪怪的。還是他讓沈榆和自己一起睡的,有必要這麽緊張嗎?
沈榆那邊等到了陸陸發的消息。看到宋家沒有懷疑陸陸以後,松了口氣。
太好了。
他離開家的時候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宋家對陸陸起疑,所以才演了那麽一出,陸陸那邊沒事就太好了。
不過宋家居然害怕他跑出去報警嗎?
那多傻,他打電話就可以報警,還需要特意跑到警局。
不知道裴會那邊報警如何了,這會陽間知不知道宋家那裏人骨的事情,或者能不能在花園那裏找到什麽線索。
畢竟花園那裏可是宋家陰氣最重的地方。
沈榆腦子亂亂的時候,就開始發散思維胡思亂想,時間也就一會過去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感覺到自己旁白的床鋪塌陷下去一點,屬于另一個人的氣息占據了床鋪的另一邊,強勢地将沈榆擠到了另一邊方向。
容與到床上來了。
沈榆攥緊被角,偷偷去看容與。
“看我幹什麽?不睡覺?”容與挑眉。
沈榆心裏一跳,立即躺平,然後拉着被子蓋住自己,閉上眼假裝休息。
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小的時候,一個人睡的時候他特別希望能有人陪着他休息,可是現在長大了,願望實現的時候,怎麽就感覺哪裏奇奇怪怪的,像是心裏放了個泡騰片,嘩啦啦泛起了氣泡,可又琢磨不出來味道。
一只溫暖的手背貼到了臉頰上,沈榆身體一僵,縮在被子裏沒有敢睜開眼睛。
容與的聲音就在耳邊:“奇怪,都回來房間這麽久了,怎麽還是涼涼的。”
因為不是凍的,本身體溫就冷。
沈榆在心裏回答。
擔心凍到容與,沈榆縮回了自己的手,沒想到一具溫熱的軀體覆蓋上來,将他攏住,仿佛連身上的寒意都隔絕開來。
緊閉的雙眸睜開,沈榆怔怔看着他。眼前是容與俊美的面容,從他的方向看去,能看到對方高挺的鼻梁和一開一合的嘴唇。
“躲什麽。”容與把他又往自己懷裏拉了一點,“距離開空調還早,你這樣怎麽行。”
“你會冷。”
“一點都不冷。”容與下巴抵着他的發旋,輕笑着說道,“像個小空調,夏天的時候我抱着小榆,冬天的時候小榆抱着我,剛好互補。”
沈榆縮在他懷裏,耳尖紅得發燙,再次感覺現在和以前有什麽變得更加不一樣了。
可是這個不一樣,好像,也不是很壞。
耳邊水火輪的提醒音叮叮當當響個不停,不知道又在說什麽,容與沒當回事,隔着被子拍拍沈榆,哄他早點睡。
七天假期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假期結束前一天晚上,沈榆和容與遇到了剛從圖書館出來的梅清、幕城。巧的是,他們正好要趕去城隍廟登記入冊。
“以前我們待在各自的領地裏不出來,可這段時間我們看了不少人間的東西,原本的郁氣也散了很多,聽說冥府的考試還有五個月就要開始了,我們想早點登記入冊,到時候試着去參加一下,也許就能成功了。”
沈榆比他們還自信,鼓勵道:“我相信你們肯定可以的,加油!”
“那正好,我送你們過去吧。”容與問道,“你們還不熟悉去那裏的位置吧。”
兩人沒想到他會這麽說,都有些驚訝。他們本來是打算聯系裴會,到時候帶他們過去的,可容與要幫忙的話那更好了,畢竟比起陰差,容與和他們也更熟一點。
說到這個容與依舊是不可思議。
之所以這麽提議,還是風火輪告訴他,等到兩人登記入冊的時候,他還要去看看二人功過審核,做出判斷。這還是對幕城和梅清。如果日後遇到那種作惡的鬼,還需要對他們下了裁決,決定他們的懲罰。
他一個法學院的學生,第一個處理的居然是陰間的案子,說出去怕是沒有人相信。更不要說水火輪還讓他自由發揮,不要害怕出錯。
可這陰間的案,現在也能用陽間的法來審了?
“為何不可以,陽間可以借鑒學習的東西很多,而且除了你之外,還有十殿閻羅審核,完全不用擔心出什麽問題。”
容與将信将疑,但是趁此機會去一趟城隍廟,了解一下冥府也不是壞事。
就是他有些擔心沈榆。本來說好一起回去的。
“我沒關系啊。”沈榆說道,“而且山陶再過會就要回來了,沒準我回去還能碰上他呢。”
那事情就這樣決定了。容與帶着兩人去城隍廟,沈榆自己回去。
圖書館距離他們的宿舍不遠,沈榆上了五樓,忽然察覺有些不對勁。他們房門外面有好多人正在偷偷摸摸往裏面看,還能聽到在議論什麽,而屋子外面隐約能感受到一股陰氣。
“是他嗎?”
“對,就是。”
“長得也不怎麽樣嘛,那群小姑娘什麽眼光。”
“你管人家什麽眼光呢,讓開點,我拍張照片,我女朋友跟我要了好久呢。”
沈榆左看右看,奇奇怪怪,他們在說誰啊?肯定不是鬼,不然這會哪會這麽淡定。沈榆穿過兩邊的人群到了宿舍前,就看到門前擠了好幾個人。
短發的淩厲女人指揮着幾個人正在往宿舍裏搬東西,在他旁邊站着一個衰衰的戴墨鏡男生,似乎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雙唇泛白,神色飄忽。
然而讓沈榆矚目的,是騎在男生肩膀上,與他緊密貼在一起的女鬼。
那女鬼雙手摟着男生的脖子,這讓他的腦袋不由得微微後傾,雙眸眼白上翻。最重要的是,那個女鬼的模樣,分明就是他和容與看電影的時候,一直在電影裏追逐季溫文的女生。
所以這個戴墨鏡的人居然就是季溫文,他們最後一個室友?
沈榆終于遲疑地意識到了這件事,猶豫走到了宿舍門口,和那指揮助理的女人對上了視線。
旁邊其他宿舍的男生看到了,用胳膊肘了他一下:“小榆,你們那個大明星室友來宿舍了。”
女人聽到這話摘下墨鏡,露出一張保養精致的臉頰,向沈榆遞出手:“你好,你就是我們溫文的室友吧,我是他的經紀人,今後溫文要在學校生活一段時間,麻煩你們互相照顧了。”
沈榆和她碰了一下手,然後收回手去看宿舍裏面的變化。畢竟季溫文這個陣仗還挺大的,他害怕待會進去認不出宿舍了。
經紀人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笑着說道:“放心,我們有分寸,沒有動你們的東西,只是給溫文的床位簡單收拾了一下。”
也确實像她說得那樣,宿舍裏的變化不大,沈榆他們的東西也好好地沒有被動。
沈榆松了口氣,對他們的觀感好了不少。
最起碼看這個室友的樣子,之後的日子應該不是要找茬吧。
旁邊的季溫文不樂意說道:“我真得要住在這裏嗎?你确定不會影響到別人。”
經紀人看了他一眼:“那位大……醫生說了,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正好将之前的課程補上來,放心,我也是為你好,這裏是最适合你休息的地方。”
季溫文還想說什麽,可在她不容置疑的目光下還是敗下陣來。沈榆好奇地看着他們對峙,目光和那只女鬼對上。
女鬼原本趴在季溫文的背上,癡迷地盯着他,等到沈榆第三次掃向她的時候,她終于發現了不對勁。
“你能看到我?”女鬼從自己的世界中脫離,狐疑的目光打量着沈榆。
沈榆目不斜視,沒有吭聲。
女鬼不願意從季溫文身上下來,于是驟然拉長脖子,面條一樣長的脖子上挂着一個腦袋,飛到沈榆的面前仔細盯着他,仿佛要透過沈榆的神情看清楚他的想法。
“這就是溫溫的室友啊,好讨厭,為什麽不是我呢?”面條一樣的脖子繞着沈榆轉了一圈又一圈,勒在沈榆纖細的脖頸周圍,評估物品一樣看着,“長得也還行,對了,我可以鑽到他的身體裏,這樣也就可以成為溫溫的室友了。”
女鬼眼睛一亮,長長的脖子驟然攥緊沈榆的脖子,繼而化作一縷黑氣向着沈榆身體裏飛去。
評估完畢,是壞蛋鬼。
沈榆漆黑的雙眸驟然散發出琉璃一般的光芒,繼而,濃郁的陰氣從他身體之中散出,絞住女鬼。
“啊——”痛苦從四肢百骸傳來,女鬼還沒從鑽入沈榆身體後的黑暗中掙紮出來,就迎接到這道攻擊,仿佛魂魄要潰散一般的痛意讓她迅速從沈榆身上撤離,惶恐地看着面前這個詭異的小鬼。
同時,原本被鬼魂纏身的季溫文忽然感覺自己身上一輕,原本那種什麽東西壓在肩膀上的感覺消失了,仿佛失去了沉重的負擔,雖然只有一瞬,但仍舊讓他眼前一亮。
經紀人還在好言相勸他留在學校的好處,季溫文忽然說道:“我同意了。”
經紀人卡殼,沒想到他忽然想通了,笑着說道:“那就好,這段時間也不用工作,你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情就聯系助理。”
季溫文點點頭,然後說道:“好了,你們沒事也先回去吧。不要打擾別人休息了。”
經紀人這邊又張羅了一下,然後帶着其他人離開了。圍觀的人熱鬧看夠了,也覺得沒什麽意思,留在這裏一直看也不合适,還是回了自己的宿舍。
整個樓道裏只剩下季溫文和沈榆。
季溫文摘下墨鏡,和沈榆在電影裏看到的他比起來,此時的季溫文看起來蒼白瘦削不少。沈榆也知道他為什麽要戴墨鏡了。在這個人的臉上挂着兩個巨大的眼袋,顯然是好久沒有睡好才這樣了。
“以後就是室友了,我是季溫文。”季溫文笑着說道。
沈榆知道他,點點頭:“沈榆。”
“對了。”季溫文忽然想到什麽,從兜裏摸出三個護身符,遞給他其中一個,“這是我從大師那裏買的符,據說很靈,這個給你,剩下的兩個你可以幫我交給其他室友嗎?”
沈榆接過符紙打開看了一眼。冥府也會和陽間的道士打交道,所以他對符箓勉強認識一些。
這個符,畫符的人有點水平,但不多。
也怪不得擋不住那個女鬼。
“你這個符多少錢。”
“也不貴,一張三四千。”
沈榆臉頰鼓起。這就是可惡的有錢人嗎?
季溫文緊張補充道:“你一定要拿着這個符,就算不相信,随手夾帶上也沒什麽,肯定不是壞東西,帶上身上心情都會很好的。”
沈榆好奇:“為什麽一定要我們戴這個?”
季溫文神情複雜,張口想要說什麽,又不知道該如何說?
難不成說他身上帶着鬼,所以害怕你們也受到影響,于是給張符嗎?
可這話說出去估計沈榆也不會相信。一般人怎麽能知道世界上有鬼呢?
季溫文苦笑。
他遇到鬼是從上個月開始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忽然感覺自己周圍的溫度總是降低,而且莫名其妙的時候耳邊都會有女生在說話,絮絮叨叨,完全不知道在念叨什麽,可莫名令人心底發毛。
後來就是他身邊許多女性都會莫名其妙受傷,到了後來連男性都會這樣。圈內對這些東西總是信一點的,經紀人于是找了四五個大師,沒想到那群假大師都沒有作用。反而讓那鬼受了刺激,越發騷擾起了季溫文,那段時間,季溫文不僅沒有休息好,夢裏都是有個女鬼正在追他。
而他還要被迫和女鬼談戀愛結婚,吓得季溫文幾天都不敢睡覺。
最後,還是這個畫符的大師幫了他。對方的符雖然對他的作用不大,但是給經紀人他們以後,他身邊的人倒是再沒有遇到危險了。
他會給這三張符也是害怕室友受到自己的連累。
這次之所以來學校,也是大師的提議。
彼時,大師帶着圓框墨鏡,嘆了口氣說道:“這個鬼實力不強,但是麻煩在于,有什麽東西護着,比我實力強,我給你們算了一卦——”
聽到此話,經紀人給他轉了錢,大師繼續說道:“這位小哥不是在溪川大學上學嗎?溪川大學人傑地靈,沒準就有解決辦法,而且學校陽氣重,人一多,也壓得住鬼。哦,最好住校,好像就這麽多。”
至于怎麽算出來的,為什麽會算出來,大師也沒說,經紀人将信将疑地帶季溫文過來。季溫文自己則是不完全相信,卻不想剛才還真的覺得那一直壓在肩膀上的沉重負擔消失了不少。
所以那大師還真的有點東西,原本不知道要不要給符箓也一下子有了用處。
他殷切地看着沈榆,希望他不要拒絕。
沈榆搖頭,符箓送回到他手裏。三四千的東西,他要不起。
猶豫了一下,沈榆勸說道:“這個大師不太行,這麽貴,你換個別的吧。”
季溫文苦笑,知道他不懂,所以也沒多解釋。
兩人往宿舍裏走,那忌憚觀察了沈榆很久的女鬼也很想跟着進去。沈榆在她後面,伸手拽住她後背的衣服把她扔了出去。
“你幹什麽!”女鬼敢怒不敢言。剛才沈榆那一下讓她怕得不行,可季溫文還在裏面,她舍不得走。
“這裏是男生宿舍,你早點離開吧。”沈榆合上宿舍門。
女鬼驚懼地看了他一眼,雖然不想和季溫文分開,可也不想摸虎須,只能不甘心地看了他和季溫文一眼,然而化作一道輕煙離開。
同時,季溫文感覺自己身上的冷氣随着關掉的宿舍門一起消失幹淨,周身重回溫暖,就連身上都松快了很多,仿佛卸下了沉重的負擔。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宿舍還有自己。
那大師還真沒騙人,學生宿舍果然有用?
想到這裏,季溫文連忙拿出手機,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經紀人。他這輩子都不想離開宿舍了。
經紀人也沒想到這麽有效,連忙打了個電話想要追問情況,季溫文抱歉地笑了一下,然後進了衛生間悄悄和她聯系。
沈榆則趁着這個機會打開門,本以為會看到那個女鬼,沒想到正對上了掏卡開門的山陶。
山陶吓了一跳,拍着胸口:“小榆你吓死我了,你這是要出門嗎?”
“沒有,出來看點東西。”
山陶湊近說道:“小榆,你知道嗎?咱們那個新室友來了。”
“知道,你先進來吧。”沈榆讓開,正要關門,房門上方忽然掉落下一個腦袋,剛才消失無蹤的女鬼惡意看着他,似乎想看他吓一跳的樣子。
沈榆一巴掌拍了出去。女鬼的腦袋瞬間像皮球,飛出脖子,滾落到地面上跳了好幾下。女鬼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以後尖叫:“啊,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沈榆冷冷掃了她一眼,女鬼立即想起之前被陰氣擊飛的痛苦,腦袋往後滾了一點,嘴裏還在咋咋呼呼吵個不停;“你究竟是什麽東西,為什麽會和溫溫一個宿舍,你是不是想要傷害他,我告訴你,溫溫是我的,你的任何陰謀詭計都不可能成功……”
她一邊叽叽喳喳,一邊腦袋跳動想要趁機溜到房間裏。
沈榆一把将門關上,合起的門扇夾住女鬼腦袋,這次她甚至不用尖叫就直接化為輕煙消失了。
沈榆完全沒當回事。壞蛋鬼,才不讓她進來。
山陶看他進來,正要和他繼續八卦,卻不想從廁所裏走出來一個人,可不就是他們的室友季溫文。他當即驚天動地咳嗽一聲,把剛才的話全都卡在喉嚨裏。
季溫文奇怪看着這個新室友,上前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季溫文。”
“山陶,你好你好。”當面八卦別人差點被發現,山陶變得格外熱情,在那裏各種話題找補,争取給季溫文回家一樣的溫暖體驗。
季溫文确實感覺到了。在沈榆那裏受挫的自信心在山陶這裏又重拾了回來。
他拿出之前被退回來的符箓,送到山陶面前:“初次見面,我也不知道你們喜歡什麽禮物,這個黃符是我找圈內的大師做的,送給你,可以讓人心情變好。”順帶驅驅鬼。
山陶經過之前幕城的事情也有些心有餘悸,這會看到黃符,從他手裏小心接過來,仔細端詳。
“那個三四千,你要怕,我給你寫一個。”沈榆提醒他。他其實也會點,雖然不多,但比那個大師多一點點。
手上這玩意居然要三四千,山陶立即像丢燙手山芋一樣,小心翼翼送回到了季溫文懷裏,然後湊到沈榆面前說道:“那小榆你給我畫一個吧。”大師又如何,他山陶還見過鬼呢。小榆和容哥可比那些大師靠譜多了,實在不行還有陰差呢。
沈榆應了一聲,走到書桌前,随手拿起旁邊的圓珠筆,又撕了一張紙,然後畫了一張驅鬼符,送到了山陶懷裏。
那符箓其實不重要,但是他在紙上留了一絲自己的陰氣,要是有東西想要傷害山陶,就可以幫他抵擋一下。
山陶如獲至寶地收在了衣兜裏,越發顯得季溫文的符箓備受冷落。
看到他們胡鬧一樣的舉動,季溫文痛苦面具。想要告訴他們真相,又害怕他們以為自己是神經病。
好難。要不等到下次室友不在的時候夾在他們書桌下面吧。
沈榆以為他也想要,問道:“你也要?”
季溫文搖頭。大師的符箓都沒有用,更不要說室友的了。
山陶看傻子一樣看他。
那三四千的大師符箓還不一定有他們小榆有用呢。
晚上,容與将幕城和梅清送走後也回了宿舍,得知新室友過來的時候沒多過問。季溫文給他遞黃符的時候他也拒絕了。
沈榆拉着他來到自己書桌前,兩人在那裏小聲說話。
“你來的時候遇到什麽人了嗎?”
“沒有啊?”容與奇怪。
沈榆捏着他的衣袖,看了一眼季溫文,然後說道:“你還記得我們看電影的時候遇到的事情嗎?我看到那個人了。”
容與神色一凜,之前臉上的輕松表情消失:“在哪看到的。”
“門口。”沈榆聲音更小。
兩人對視一眼,容與摸摸他的腦袋:“行了,這個事情我知道了,之後我和裴會說一聲。”
季溫文不知道他們在聊自己的事情,他正在敷面膜,然後打算抓緊時間睡覺。
沒辦法,自打被那個莫名其妙的鬼纏上以後,他不知道多久沒睡好了,連夢都不敢做,就害怕夢裏莫名其妙英年早婚。
這會沒有那個鬼的擾亂,他別提多困了,打了個哈欠,和三個室友說了一聲,就倒在被窩裏睡得人事不知。
經紀人給他請了幾天假,所以距離他上課還有幾天,這兩天他要在安全的宿舍裏一直補覺。
季溫文把宿舍當成了安全屋,睡得人事不知。
然而沈榆他們三個正好都有課。所以第二天早上七點都起了床,離開了宿舍。期間季溫文連個聲響都沒聽到,正在夢裏思考自己今年要出的新歌。
宿舍外面,看到沈榆他們相繼離開的身影,樓道上方的一片陰影裏,女鬼從裏面一點一點鑽了出來。然後順着房間的縫隙一點一點蔓延進去,最後進了507。
季溫文戴着眼罩睡覺,對這一切都不知道。女鬼看到他,卻迅速加快了步伐,像是長出了八只腳的蜘蛛,緊緊貼着季溫文上方的天花板,癡迷地看着他。
“溫溫,我好想你啊,要不是昨天那個可惡的臭小鬼,我怎麽可能和你分開那麽久!”她捂着臉頰,手指的縫隙中透露出扭曲的五官,然後一點一點向下掉落,身後的黑色如同粘稠的膠狀物體,拉出無數條細絲,将她和季溫文包裹在一起,“現在,終于到了我們獨處的時間了。”
夢境中,季溫文剛唱完歌,下面的粉絲尖叫聲仿佛能貫穿整個場館。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忽然多了一個粉絲送花的環節。以前都是沒有的,但是在夢裏,倒也沒有那麽多邏輯。
黑發的女生捧着一大捧花,連她的臉蛋都遮住了。季溫文看到她走到自己面前,用甜絲絲,又略有些耳熟的語氣說道:“溫溫,我好喜歡你啊,你也會喜歡我的對不對?”
季溫文有些尴尬。不知道經紀人他們怎麽選的人,他作為偶像,面對的是所有粉絲,而不是單獨一個人,當然不能随便回應女生這種問題。
“我當然喜歡大家了。”他只能這麽說,然後勉強笑着去接花,心裏已經開始思考明天營銷號又要怎麽編排自己了。
結果雙手拿到花上,卻怎麽也拿不過來。
女生緊緊地攥着那捧花,聲音逐漸陰翳:“為什麽,就不能只喜歡我一個人呢,我那麽喜歡你。”
嬌豔的花朵在眼前一點點腐爛,不再有枯萎的花朵遮擋,後面那張腐爛的面容同樣露了出來。
那個鬼,正死死地看着他。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