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麽折騰你，妹啊

第2章 ·用盜版水鏡穿越的神仙你傷不起啊

平靜晴朗的天空，突然之間烏雲蔽日，狂風大作。

數道閃電劃過，空中驚雷轟隆作響，幾乎要将這新建了不到三年的劉府劈成兩半。

附近隐約響起妖物的悲鳴聲。每當天降異象時，鬼怪往往要比神仙更加靈敏，會最先嗅到危險和恐懼的氣息。

楊蓮一家紛紛聚在窗前，遙望那深邃的天空，眉間都隐有擔憂之色。莫非是天罰？可最近幾個月，在這華山附近，誰又引下過這麽大的天罰？似乎聞所未聞，實在奇怪。

“——莫非，與舅舅有關？”

楊蓮獨子沉香如是問道，母親的神色果真愈發悲切：“但願不是。如果真是沖着二哥來的……他現在……”

她将目光投向附近床鋪上的人。那人蓋着破舊的薄被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嘴唇幹裂卻冷汗涔涔，已經昏迷了好幾天了。

他就是華山三聖母楊蓮口中的“二哥”——二郎神，楊戬。

而那驚天霹靂只是片刻，便漸漸熄滅。陽光又慢慢地從雲後探出頭來，劉府依然還是那個寧靜祥和的午後。

只不過他們正在陣中，也在水鏡之中。他們正在看的，是二郎神的一生，為他們盡心付出的一生，為他們走上今天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地的一生。看到今天，已經快要到盡頭了。追悔不已痛心不已，他們如今只希望，只希望等着一切結束後，能把楊戬接回去好好安頓照顧，盡量讓他少受一點苦，贖清自己的罪孽。

而昏迷了幾天的楊戬，卻在雷電過去之後醒了過來。三聖母與小玉驚喜地撲到他床頭，連聲道：“醒了，終于醒了，燒好像也退了……”唯有嫦娥掩着口微驚道：“你們看，他是不是能看見我們？！”

幾人聽了，頓時愣了片刻，立馬看向楊戬。然而這時候，楊戬眼中一掠而過的驚訝已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平靜的無奈。

居然又回來了？現在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距離封神臺還有多久？楊戬自然還是看不見他們的，發現自己又回到此處時，他确實有過瞬間的訝然。但他心裏，卻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來這麽平靜。

因為他不是一個人來的。應該還有一個人，是和他一起來的。而那個人究竟身在何方，他不知道。

試着動用法力，稍稍一提氣，便差不多知道現在已經接近中秋節，那麽還剩下的考驗，就只剩下沉香的走火入魔和黑水獄了。要是他不在這裏，那麽恐怕就只能等到封神臺……可是現在他一個人不知所蹤，萬一……

“二哥，你皺眉了……你是在擔心我們嗎？”楊蓮泫然欲泣，半個身子伏在楊戬身上，低泣道，“二哥，都是三妹不好，三妹任性不懂事，辜負了你……二哥，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回來，我一定好好照顧你，把你治好……好麽？”

也罷，現在他不能動不能說，元神也還沒有重聚，要出去這小屋子找他是難上加難。萬一他的确也在這個三界，只是到了不同的地方，那還不如就等他來找他。楊戬這般想道，便又合上了眼，只想着養精蓄銳，将養元神——一來方便找人，二來則是如果他不在，那麽黑袍就是得由他來對付，時間已經不多，一時半刻都不能耽誤了。

幾人看得見楊戬，楊戬卻看不見他們也聽不見他們，更無法感覺到他們的觸碰。這幾天還算平靜，沒什麽人來打擾，楊戬的修煉便迅速了許多。沉香等人也對此有所感知，為楊戬欣喜不已。這樣的平靜直到中秋節的傍晚，才被徹底打破。

這天夜裏，便是一次所謂的團圓，而直到今天，在場所有人才知道，那對楊戬來說，到底是怎樣一場盛會，怎樣一個節日。

然而事情還沒有結束。到了深夜，龍四公主忽然破門而入——她大概是喝醉了，行走都有些不穩當，就這麽搖搖晃晃地走到楊戬床頭。楊蓮幾乎又要哭出來了，只是盯着那個絕對無法回應她的龍四，喃喃問道：“你，四公主，你來……是做什麽？”

龍四公主哭道：“我……”她真希望來的不是她，要是現在能夠阻止自己，那該有多好！

可惜時光已逝，就算他們現在身在其中，又能怎樣？！接下來的一切，龍四的自語、哭泣，都一幕幕看在眼裏。最後，龍四慢慢地俯下丿身去，吻在了楊戬臉上。

這一切顯得極為美好而單純，這一份苦苦暗戀，若不是水鏡，恐怕在場除了楊戬和龍四之外，沒人能知曉；如今就算被看在眼裏，也平添了幾分憂傷與兩相依偎的溫暖。可是偏偏就在這時，門突然被什麽人重重地一腳踹了開來，還未看清那人身形，便聽得龍四一聲驚叫，竟然就這樣被來人丢出了大門！

而那人根本就連手指都未動一下；因為他手上拿着兩樣東西，一樣是一張皺巴巴的紙，另一樣則是一把折扇。

“……他是誰？！”楊蓮驚道，“莫非，莫非也是來尋仇的？二哥現在可怎麽應付得了如此粗暴之人！”沉香和小玉聽了，都心照不宣地偷偷往一直失魂落魄的劉彥昌那裏看了一眼，神情微變，卻不說話。

那人将門砰地一關，大步流星走到楊戬床前。清亮的月色照亮了他的臉，隐約還能看清他的容貌。雖不清晰，卻猶勝平常，可謂眉清目秀，卻偏偏眉眼清冷，簡直可用“漂亮脫俗”來形容。沉香頓時便認出他來：“是他！娘，那天晚上就是他把舅舅帶走的！”

“什麽？！帶走了？！”楊蓮頓時大驚失色，“怎麽會被帶走？你們為何沒人告訴我？！”

小玉低着頭道：“那天晚上大家都累了，但聽見後院有動靜，我和沉香就來看看。哪知道就是看到這個人，他把舅舅帶走了。”

“後來……後來爹也來了，”沉香猶豫了很久，才決定還是喊劉彥昌一聲爹，“他說娘你累了，先別打擾你，明天再跟你說。我們也是現在才知道，原來爹沒告訴你，可能是忘了吧。”

“忘了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反正那時候真君在你們眼裏，就和一只螞蟻沒兩樣，”百花嘟囔道，“就算只是一只小貓小狗被人拐走了，主人家也應該知道吧，何況這還是個大活人。”

楊蓮聽了，愈加悲戚，擡頭愣愣地看向那人，抓住他的衣袖懇求道：“求求你別對付我二哥，別帶他走，他現在這樣真的不行的……”

然而那人是肯定聽不見她說的話的。他站在床頭，定定地看着楊戬，滿臉怒氣沖沖上門算賬的樣子；楊戬也同樣看着他，方才的倦意居然一掃而空了。

兩人就這麽沉默了一陣，那人忽然在床邊坐了下來，仿佛松了一口氣似的。歇了片刻，他把那張皺巴巴的紙展開，放在楊戬面前，道：“我從真君神殿翻到的。二郎神，你好雅興啊，居然還會畫美人望月。”

美人望月？楊蓮總覺得這畫有些熟悉，仔細一想，原來是兩千多年前的中秋節，楊戬為她畫的。那年她不知為了什麽事和楊戬鬧脾氣，好幾天不理他，楊戬為了哄她開心，便畫了這幅畫送她。後來她獨自去了華山做地仙，好些東西都沒帶走，不想楊戬居然把這幅畫收了起來，到現在還留着。

“二哥，三妹……三妹……”楊蓮泣不成聲，跪倒在地上痛哭不已。小玉将她扶起來，讓她在旁邊坐坐定定心，以免傷了自己。

然而這廂如此悲痛，楊戬和來人卻分毫感覺不到。聽見他有幾分陰陽怪氣的“美人望月”一說，楊戬眼中不覺帶了幾分笑意——那真的不是嫦娥，那是楊蓮啊。

可惜他現在說不了話，沒法告訴他這是個誤會。看這張紙破成這樣，大概是發現的時候被踩了好幾腳又捏了好幾下的緣故。現在居然還能看得出畫上畫的是個人，可見這幅畫的運氣還算是很不錯的。

“笑什麽笑？看見嫦娥就高興了？要不要我帶你去外面看月亮？”

聽着這一連抛出的三個問題，楊戬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反應才好。旁邊的嫦娥卻漲紅了臉，低着頭一聲不吭。這個人莫名其妙，明明拿着三聖母的畫，卻說到她身上來，奇怪。

來人哼了一聲，顯然不想理會楊戬眼神裏的無奈，反而毫不掩飾地用目光在楊戬身上走了一圈，皺眉道：“你這身傷倒是沒那時候麻煩，卻也需要花費我不少工夫。好好想想怎麽報答我吧，所謂的三界第一戰神。”

諷刺，諷刺，都是諷刺。沉香不由道：“此人果然是舅舅的仇敵，居然用這樣的口氣對我舅舅說話！可惜舅舅現在……我也不能幫他，實在可惡！”

于是那可惡之人便将那幅畫又随便折疊了一下，塞進袖口，起身在掌心凝聚起法力。亮銀所過之處，大小外傷皆已痊愈，楊戬能明顯感覺到疼痛的減輕。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過後，那人收起法力，又在床邊坐了下來，喘了幾口氣：“感覺應該好些了？現在先不要說話，再過幾天，嗓子應該就能完全好了。回頭給你炖川貝雪梨吃。”

“……什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小玉愕然地看了看沉香，卻發覺不只是沉香，身邊的人臉上的表情都和她差不離，都是滿臉的疑惑和不敢置信。最先回過神來的還是百花，她指着那個年輕人結結巴巴地說道：“他……他……他肯定是和獨臂人一樣……想讓真君養好了傷，再和他……和他決一死戰！”

嫦娥點頭道：“不錯，确有這種可能。”

過了片刻，那人大概歇夠了，起身便來抱楊戬。哪知這時候屋外吵吵嚷嚷，沉香暗道一句不好，果然，房門大開，他和小玉從屋外闖了進來，大叫道：“大膽賊人，擅闖劉府，到底有何居心？！”

黑暗中只聽得一聲輕笑，那人的聲音仿佛挺愉快，可現在的沉香卻明顯聽得出他的憤怒：“你就是救母小英雄？真是失敬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坑求撒花~！【啊喂這不是番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