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聯翩 他就是忍不住想照顧戚衡
還在正浩玩的時候, 戚衡接到了加油站老板的電話。
通知他明天正常上班。
他看季岑跟鐘正浩說話回來後心不在焉的,也沒心情玩了,就說早點回去休息。
汪鵬沒跟他們一起走, 說要玩通宵, 天亮了正好去附近四醫院接董佳慧下班。
外面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雨。
砸下來的雨點不算小。
出了正浩的門戚衡便要跑, 季岑卻慢悠悠壓着步子在後面走。
戚衡回頭道:“跑啊。”
“跑什麽,前面又不是不下雨。”季岑說。
戚衡對這個說法無言反駁,便也跟着季岑按照正常速度走。
正浩和永利隔着沒多遠,到屋的他們沒有被淋濕。
戚衡先去洗的澡,他在洗手間裏能聽到季岑在外面不知道給誰打電話。
情緒不高漲,甚至還帶着幾句罵。
林特加在電話裏說要在開發區住幾天, 季岑就沒把鐘正浩目前的具體情況透漏。
他覺得這事在沒塵埃落定前,傳來傳去都是在添麻煩。不管是給鐘正浩, 還是給警方,都是。
鐘正浩之所以對他沒有隐瞞, 除了他們間有分擔憂心事的到位關系外, 也是不想他的生活被打擾。這才讓他這幾天別去正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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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衡不僅洗了澡,也把他借季岑的那件被雨水打濕了的花襯衫洗好挂在了樓梯邊欄杆上。一起的還有內褲和襪子。
他回卧室後問季岑:“你怎麽那麽多花襯衫。”
季岑正準備去洗澡, 他蹲在衣櫃旁翻找內褲,頭也不回的說:“還能為啥, 喜歡呗。”
用毛巾擦着頭發的戚衡立馬覺得他問的不對,應該問“你為什麽喜歡穿花襯衫。”
突然的一道閃電,讓開着燈的室內又明亮了些。
“嚯, ”季岑起身道, “這雨又不能小了。”
季岑的關門聲被“轟隆隆”的雷聲蓋過。閃電再次把暗色天空撕裂。
很快他又将門打開, 把縮在樓梯拐角的将軍放進了房間。
戚衡以為是将軍自己進來的。本就拖家帶口在這睡, 他怕給季岑添麻煩。剛要給狗攆出去, 季岑的腦袋就鑽進了門縫:“打雷下雨的,讓它在屋裏睡吧,反正洗澡了,香的。”
将軍是搖着尾巴進來的,到了屋裏也沒亂跑,而是找了個相對舒适的地方卧倒了。
就在落地電風扇的底座旁,蜷縮成圈,首尾相連。
戚衡沒有急着爬上床,而是坐在電腦旁的椅子上等季岑洗完澡上來。
他想等季岑躺下後他來關燈。關了燈再到上鋪去。
季岑洗了澡上來,看到戚衡跟将軍都在老老實實的靜待。
他笑着說:“幹啥呢,你咋不上去睡?”
戚衡指了指燈的開關:“等着關燈呢。”
“我回來不就關了麽。”
戚衡開始了貧嘴:“我怕我爬上去了,某人再踢我床板讓我下來關燈。”
季岑坐到床上後,看向了戚衡的方向說:“你他媽就是在吹頭發對不對?”
戚衡确實是把風扇的頭掰到了只對他吹的方向,他扒拉着頭發說:“馬上幹了。”
季岑:“洗手間不是有吹風機麽,沒看到?”
“還真沒。”
“那你倒是問啊,”季岑躺在了床上,“馬桶旁那個櫃門,打開就看見了。”
戚衡笑着點頭:“下次洗頭再用。”
“你這麽吹估計又要頭疼。這次可賴不上我的蚊香了。”
“所以你到底為啥買過期的蚊香。”
“什麽叫我買過期的蚊香,”季岑繼續道,“那是去年買的,我看便宜,就沒在意它是臨期産品。後來,我就給忘了。”
戚衡:“平時你自己沒點?”
“就買回來點了一次吧,後來發現我沒那麽嬌氣。蚊子咬了就咬了。”
“你是說我嬌氣?”
“我可沒那麽說,趕緊關燈睡覺,你明兒不是早起上班麽。”
關了燈往上鋪摸爬的時候,要不是閃電給戚衡照了亮。他非要踩到季岑放在梯子邊的腳上。
躺下後好半天戚衡都沒再說話,季岑也已經準備放下手機睡覺了。
上鋪的戚衡突然探頭從簾子與上鋪床板的空隙往裏看,外面正好一道閃電滑過。
屋裏被照的通亮。戚衡那張本來就白的臉像是會發光。
季岑罵道:“你他媽想吓死我。”
“岑哥,”戚衡在雷聲裏加大了音量,“鐘正浩家怎麽了?他的狀态好像不太對勁兒。”
季岑反問:“你也看出來他不對勁兒了?”
雖然跟鐘正浩接觸的沒有季岑多,但戚衡還真覺出了鐘正浩的反常。
戚衡“昂”了聲。他試探着問:“不打算說說?”
季岑沉默後先是嘆了氣,然後把鐘正浩跟他說的給戚衡大概複述了下。
他在決定如實相告的時候,是覺得戚衡之于他不是外人。
所以他說了。
戚衡聽完季岑的話,算是将在網吧跟鐘正浩彙面後季岑的完全不在狀态對上了號。
“這麽說,他哥肯定是犯了不小的事。”
“不然呢,”季岑扯了扯被子,“警方都在暗中布控了。”
戚衡:“他真會來找鐘正浩?那不是往包圍圈裏面跳麽?”
“誰知道呢,”季岑繼續道,“你聽個熱鬧就行了,可別說出去。”
戚衡重新躺好:“我不會的。”
倆人說完這事都有些睡不着了。
下鋪的在盯着上鋪床板,上鋪的在盯着天花板。
屋裏最先睡着的是将軍。
季岑睡不着絕不是因為風雨和雷鳴吵鬧。
而是心裏有鐘正言的事在繞。
他想不通,鐘正言竟然會做違法的事。
他認識的鐘正言,是個好兒子,好父親,好丈夫和好哥哥。
平時的來往中,他還時常拿鐘正言做榜樣。認為鐘正言擁有的一切都是他想要努力奮鬥去得到的。
聽聞鐘正言出了事他尚且痛惜無比。鐘正浩肯定是分秒煎熬。
也不知道鐘正言會不會來找鐘正浩。
如果真的來了,鐘正浩會怎麽面對他哥。
如果不會來了,那警方還怎麽把人抓到。
老天爺喧鬧了一整晚都沒消停。
戚衡是在淩晨四點多起來的。
他沒怎麽睡,滿腦子都是鐘正言車裏那個洋娃娃。
他甚至夢到了耿勳同和從未謀過面的安安。
他看不清孩子的臉,但他知道,被耿勳同抱着的就是丢失了的安安。
為了防止下床動作太大,他是順着梯子爬下來的。
可下鋪躺着的季岑還是睜開了眼睛。
“吵醒你了。”戚衡小聲說。
“沒,”季岑深呼吸,“是我根本也沒怎麽睡着。”
戚衡穿上了鞋後蹲下身系鞋帶,将軍湊過來舔他的手背。他推開狗頭說:“我也是。”
季岑打了個哈欠,外面的雨還在下。閃電和雷聲雖沒了蹤跡,但聽着雨勢仍然未減。
他說:“你這工作真夠調理人的,起早貪黑太遭罪了吧。換一個吧。”
“換一個倒是也能換,”戚衡苦笑着起身,“但依我的情況。沒文憑,沒手藝的,不管幹啥,都只能是挨累的活兒。”
季岑:“沒有就學呗,錢不着急賺,因為這輩子錢這個東西都賺不完。”
說到這的他轉而問:“出來後你就沒想學點啥嗎?”
戚衡給将軍的頸圈勾上了牽引繩:“想過。”
“那就去學啊,”季岑翻了個身,面朝着戚衡的位置,“你真以為你每個月賺那兩千三千的很管用麽。”
“糊口還是要的。”
季岑嘆氣:“你找了個後爸幹啥的,管肖明軍要啊,他巴不得給你錢花。你真不用那麽懂事。”
戚衡笑了笑:“岑哥,你是不是小看我了。”
“我是這意思麽?”
“我知道你不是,開玩笑的,”戚衡牽着将軍要下樓,“你的建議我考慮一下。”
季岑坐起了身對着即将關上的房門大聲道:“外面雨太大了,你開我車走吧,反正我暫時也不用。”
“那我開走了?”戚衡沖樓上喊。
“開吧,我用的時候提前告訴你,你再給我送回來,你先開着吧。”
戚衡笑:“謝了岑哥!”
“謝個屁啊!”季岑說。
戚衡是開車頂着雨離開長青的。
從長青往南一路去距離較遠。
季岑要是不借給他車,他打車就得老費事了。
這麽大的雨,這麽早的時間。
确實沒有什麽出租車。
加油站地面裝修的時間趕得很巧,前面幾個大晴天水泥已經完全被晾透。
這場大雨對地面算是一次及時的檢驗。
戚衡将車開進去的時候,明顯感覺地面平坦的不得了。
穿着雨衣蹬着自行車到來的于其就在他車後進的加油站。
見他下車後推着車子過來說:“行啊小戚,開上車了都。”
戚衡将車鎖好:“不是我的。”
于其從雨衣懷裏掏出個袋子說:“早飯吃了沒呢,我買了包子。”
戚衡:“你要是夠吃就分我兩個。”
“夠呢,特意多買了的,”于其看了看站到遮雨棚裏的将軍說,“不僅夠你的,将軍也有份。”
戚衡笑着給将軍發口令指示:“謝,謝一個。”
“媽的,這狗是真招人稀罕,”于其看着作揖的将軍笑開來,“它以前真咬過人?”
戚衡想起了季岑後笑着咬了口包子:“咬過。”
這場雨斷斷續續下了好幾天。天空幾乎沒完全放晴過。
肖明軍跟喬艾清擔心他們婚宴那天也是大雨天,說怕不吉利。
長輩們總有那麽多的不吉利,人都在一起了,還怕一場雨幹啥。
“小岑啊,你車給戚衡開走了?”喬艾清在飯桌上問。
季岑點頭:“嗯,我這幾天也不用,來回上下班他能方便點。”
喬艾清笑着跟肖明軍說:“你看看,小岑就是有當哥的樣子。”
季岑也不知道,他就是忍不住想照顧戚衡。
不只是借車這事,之前好多事上尋思尋思,都是。
戚衡就比他小六個月,他潛意識裏總覺得戚衡比他小了六歲似的。
叫啥來着?叫過度照顧。他放下碗筷:“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吧。”
正趕上永利另一側隔壁的奶茶店老板來挑水果,季岑就沒讓肖明軍起身,他到門口給結賬。
那老板是個三十出頭的大姐,她付錢的時候說:“這兩天門口停車位上總有別人亂停車,你那車位是不是也被占了小季?”
季岑給大姐找着零錢,心裏明白那是警方安排的車。他的車位從戚衡把他車開走後再就沒空過。
還都是不同的車,裏面早晚都不離人。
他觀察過,這附近還多了個陌生的煎餅果子攤位。城管從來沒驅趕過。
他能看出來,是因為他對事情知情。但對于不知情的來說,肯定看不出其中的玄妙了。
他笑了笑說:“可不是麽,怪招人煩的。”
大姐拎起水果袋向外走:“趕了好幾次了,懶得趕了。”
恢複上班後戚衡就沒過去長青那邊。
但他每天都有在網上跟季岑聯系。
問問季岑用不用車,再打聽打聽正浩那邊的情況。
季岑的回複都是“不用車”和“便衣還沒撤走”。
戚衡給耿勳同打電話想打聽下他同哥孩子找的怎麽樣了。
但他聯系不上耿勳同了。
因為肖明軍和喬艾清的婚宴,他提前跟老板請了一天假。
眼看着日子越來越近,已可以用後天來形容的時候。
季岑終于給他打電話說要用車。
正好天已放晴,正好是個白班。
正好他還發了上月工資。
反正都是好事。
卻被老板的一句“要加會兒班”給毀了。
“就知道帶薪休假是誘餌,陷阱都給後頭呢。”朱麗嘟囔着說。
從夕陽西下到夜幕降臨,這場加班也還沒完。
戚衡不得不給季岑發消息,他說:“還在加班,車晚點兒給你送回去。”
之所以要用車,是季岑發現紙張又不夠用了。明天正好是他在印刷廠庫房的那熟人坐班。
他就想過去弄些紙回來。
他收到戚衡那條消息的時候正在樓下清點最後的紙張。
一個個空了的紙箱都被他踩扁捆到一起留着賣掉。
收銀臺上的小音箱在放着音樂,就是去江邊路上他跟戚衡覺得好聽的那首。
他快速地打着字:“沒事兒,沒功夫送回來我用肖明軍的貨車也行。”
戚衡:放心,今晚肯定能給你送回去。
外面天已經黑透了,如果不是等戚衡來送車,季岑早就把卷簾門放下了。
他将捆好的紙殼靠牆邊放好的時候,他放在桌面的手機又來了條戚衡的消息,但他沒看見。
他被樓上突然的動靜給吸引了。
聽着什麽東西撲通一聲,季岑立馬往樓上去。
一定是方丈它回來了。
不知道是把什麽東西撲倒了,聲響大了些。
“方丈?”季岑邊上樓邊試探叫着。
洗完了碗筷的喬艾清端着盤切好了的哈密瓜出來遞給肖明軍:“你去給小岑送去。”
肖明軍接過盤子走出四季水果店挪到了永利門口。
看到裏面開着燈卻沒人,推門進來後對樓上道:“怎麽還不鎖門?你舅媽給你弄了水果,放前臺了哈。”
好半天樓上才傳來回應聲:“知道了,我一會兒下去吃!”
黑漆漆的卧室內,除了季岑還有個人。
這人斜背着個運動包,戴着個黑色帽子,氣息不穩地站在季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