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勞碌命

第74章 相川繪理的消失（上）

耳邊除了靜靜流淌的鋼琴樂曲，清水梅子再也聽不到任何外界的聲音，來自身旁碧眼少女的關切詢問也好，伏在冰冷的咖啡桌上的女子低聲的道歉也好，都傳不進她的耳中，整個世界，只剩下咖啡廳的老式留聲機緩緩滑動而出的鋼琴聲，以及黑橡木的咖啡桌上那枚泛着冷光的粉色發飾。

清水梅子在獨立的咖啡隔間外站了很久，直到櫃臺邊的服務員注意到了店中拐角處的不同尋常，金發女子才從夢中醒悟過來一般，微微俯下身，将那枚粉色發飾置入掌心，女子唇瓣微微開合着，微弱的聲音被優雅的音符覆蓋。

順着女子腮邊滑落的清透水珠砸在手心的發飾，清水梅子合上幹燥的眼睑——

——“還是……來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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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剛好喲。”

川香奈美笑盈盈的說道。已經換好戲服的王子樣女人從落滿了光斑的舞臺上一步步走下來到氣喘籲籲的少年跟前，悠然自得的神态完全不見之前和少年練習接力賽時的僵硬和抗拒。

……感覺判若兩人。

美咲收回撐在膝蓋的手，視線觸及到女教授的衣飾時帶上了不解，“怎麽突然又要排練了？不是說今天休息嗎？”

三橋大學的學園祭明天就要開場了，而今天是作為休息日，讓所有疲于準備的同學都有一天空暇的時間調整狀态，以最好的狀态參加第二天的學園祭，畢竟，這次大學的學園祭幾乎可以說是全員出動，每一個人身上都擔着不少于一個的任務。

盛大而鄭重到奇怪的學園祭……誰都不知道提出這個方案的二胖校長在想什麽。

在接到練習通知的時候，少年正在幫某個心情異常美好的男人整理行裝，準備文壇交流會的物品。又想起宇佐見大兔子像是要撐死的幸福得瑟表情，對比起自己酸軟的腰……少年深刻的覺得他應該在出門前多踩那個無恥的男人兩腳。

川香奈美的笑臉帶上了難為情的色彩，“雖然這話由教師來講有點奇怪……一想起明天的演出，我就總感覺沒有準備後，我想利用這個時間再把關于王子的戲份重新演練一遍。給美咲君添麻煩了嗎？”

“怎麽會！正好我也有一點沒有掌握的地方，”少年搖頭，像是想到什麽放下挎包的動作突然一頓，“可是，只有我和老師兩個人可以嗎？”

似乎是早就料想到少年會提出這個問題，川香奈美從容的說道，“恩，其他的公主下午會來和我對戲，上午我只聯系了高橋君一個人，因為高橋君扮演的公主和王子的戲份最多。”而且……你可是最特別的啊，高橋美咲。

高橋美咲抓了抓臉，眼前動人的笑臉總讓他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

嘛……是錯覺吧。美咲沒有多想，爽朗的點頭同意了川香奈美的話。

“撒，時間緊迫，我們開始吧。”川香深吸一口氣，率先跨上舞臺的臺階。

美咲緊随其後。

吉田所找到的訓練場地是荒廢了很久的話劇社的訓練處所，每一個角落包括舞臺都按照學校的大禮堂進行布置的，俨然是一個縮小版的校園禮堂。正因為如此，訓練室裏通往舞臺的臺階高而陡，稍不留神就會一腳踏空。

“啊！”

專注于腳下臺階的少年聽到一聲短促的驚呼，下意識擡頭發現走在前面的川香奈美右腳踩在第三層的臺階上，而本該踏在第二層臺階的左腳則歪扭着，失去平衡的身體向後傾倒。沒有多餘的時間供少年思考，美咲一手穩住川香後倒的身體，一手慌亂之間抓住舞臺臺階旁的布慢，險險的卸去了阻力。

踏空的女性的身體墜入少年單薄的懷抱的一瞬間——

少年眼前浮光乍起，記憶的碎片的光影交錯浮略，那是不屬于已知記憶的一部分——

“撲通撲通——”

無限放大的心髒的跳動在耳邊回響——

———灰色的世界，梳着羊角辮的女孩，紅色的瞳孔，

——幹枯老态的屍體，嘶啞瘋狂的叫喊，逐漸消失化成光霧的身體，暧昧的搪塞

“維序者——”

“……世界中心……沒有權限知道更多……”

“哈哈哈哈哈告訴你，全部都告訴你——”

“不要……接近……法則——”

一瞬間，各色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混雜在一塊的不同音色，不斷混合交融扭曲，逐漸形成了同一種音階，彙聚而成的音符線跳動着，起伏而語——

透明的光線在少年腳邊聚集而起，浮動的波紋在散開之前，觸碰到川香奈美的發間之時急速退去。

少年睜大了眼睛，那是他最懷念的聲音——

————“不要怕，美咲”

腳邊透明的水色波紋消失了。

懷中的身體從瘦弱的臂膀退出，川香奈美輕輕搖晃着眼神空洞的少年的肩膀，張合的嘴巴在說着什麽——

“…橋君，高橋美咲君！”

空洞的棕色瞳孔慢慢恢複神采，美咲望着眼前神色焦急的女子，面目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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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倒回——

熱鬧非凡的商業街中心，熱愛購物的女士們依然一如既往的提着一手的購物袋，與同伴們在美麗的服裝之中穿梭。抱着公文包的上班族們步履匆忙的在來往的行人之中快速奔走，企圖趕上早晨準點的電車。悠閑與忙碌，擁有者不同節奏的人們如往常一樣，在名為東京的城市中開始新的一天。

人流稀少的拐角處，一家裝修清雅的蛋糕屋挂上了“營業中”的精致木牌。散發着濃郁香甜氣息的冰櫃前，有一個脖子上套着耳機的女孩正認真的彎腰細數着冰櫃中陳列着的糕點。

巧克力慕斯、奶油黑森林、芒果香布丁……選哪一個好呢？

女孩端詳着每一樣都撒發着美味光澤的糕點，下巴抵着游戲機認真的煩惱着，餘光之中，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透明的玻璃門晃過。

女孩直起腰，驚訝的擡起眉頭，“那個是……相川前輩？”

“喲，相川前輩喲，大清早不去工作在這裏閑逛小心被開除啊。”

一個帶着調侃意味的女聲在身後響起。相川繪理回頭，脖子上挂着耳機的女孩正揮着手裏的游戲機朝她打招呼。

“你是……愛的小分隊的淺井？”

“恩……”精神十足的女孩無力的垮下右肩嘴角抽搐，“哈哈，相川前輩能不提那個丢人的稱呼嗎？”

相川繪理失笑：“抱歉，不會有下次了。”

“嗯~”淺井歪頭仔細端詳着面前女子帶着憔悴的妝容和疲憊的眼角，輕笑着龇牙，“話說回來，能夠碰到相川前輩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啊，不要說平日的聯絡，連集體的聚合會前輩都好久沒有出現了。”

“果然是，工作太忙了嗎？”

“北條隊長他們都還好嗎？”相川繪理避而不談女孩的問題，另起話題。

“恩，大家都很好，那個死胖子依然無比能吃。”淺井也沒有在意女人轉換掉的話題，連蹦帶跳的追上相川的步伐，二人并肩而行。女孩俏麗的短發随着笑聲在蔚藍的天空下抖動，除去了任務時的凝重與成熟，淺井終究還是一個未成年的小女孩。

相川繪理望着女孩天真爽朗的笑容，話中藏着羨慕和嘆息：“是嗎，那就好。”

“朝比奈隊長怎麽樣了？之前津森的事，他應該受了不小的打擊吧。”

相川柔和的神色不禁一頓，腳下的步伐也慢了下來，最後停住了腳步。

淺井擡頭仰視女人突然凝重的神色：“怎麽了？”

相川繪理：“可以談談嗎？淺井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