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勞碌命

第69章 遲來的電子郵件

“嗷嗷嗷——”

“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

東京某酒店式公寓的最高級套房內，一個身穿運動套裝的女性正肆無忌憚的發洩着自己的憤懑之情，被紮成兩麻花辮的大波浪卷随着女人豪邁的捶打動作逐漸向四個麻花靠攏。

在被無情無恥無理取鬧的女人虐的啪啪悶響的長條沙發下，堆滿了白花花的文件，仔細看還能夠看到上面寫着“XX教案”“冬季運動會企劃”等字樣。

終于厭倦了捶打姿勢的女人毫無預兆的站起身，面向沙發選了個最柔軟的的地方，擡腳——踹！

“西奈西奈西奈！！！！！！！”

“為什麽我堂堂一個大小姐必須要在這裏準備煩死人的教案啊！準備教案也就算了，憑什麽那個該死的運動企劃案也必須要我來寫？我是老師吧？是專門教書的大學教授吧？！”

腳下的沙發慢慢變成了某個道貌岸然的老妖怪氣死人的笑臉，踹得更加起勁的川香奈美蛇精病似得神情一變，斜着眼模仿二胖校長的語氣呼呼說道，

“川香教授，聽說你是名校畢業的管理學博士，那這份企劃書就交給你啦，不要讓領導們失望啊——”

傳神的表演好在繼續，

“川香教授，作為哇們三橋大學教師團的一員，怎麽可以沒有傲人的體魄和與學生同樂的精神呢，好好帶領着可愛學生投入到充滿意義的體育活動之中，體會到友愛精神也是我們教授的偉大使命啊——”

“去你—哔—的偉大使命，你不過是老年發福想讓所有人陪你一起丢人吧！”

收拾房間的女仆一號淡定的繞過某個臺風過境的區域，撿起被甩到一邊的抱枕撲撲拍好放回原位。新調來的女仆二號有點适應不良的僵化在原地，小女仆生硬的扯了扯前輩的圍裙，低聲問道：“大小姐那樣……沒關系嗎？”

“沒關系，”女仆一號對震耳欲聾的發飙聲充耳不聞，專注的握着掃把掃掃掃，“大小姐每個月都會有這麽幾天，命名為‘沉重的那一天’，習慣就可以了。”

女仆二號：“…………”不要随便做奇奇怪怪的命名啦！

……而且，大小姐真的很讨厭這些工作嗎？女仆二號囧囧有神的看着某個一邊怒嚎一邊奮筆疾書到歡樂得腳打後腦勺的主人，抹了把汗。

“叮咚~你有一個視頻電話~”

一個聽着就像扭動的電子音突然出現在大廳中。

川香奈美從成堆的文件中擡起頭，視線在發聲源周圍掃了一圈，用手撥開某一堆文件小山，從裏頭把正在叮咚作響的筆記本挖了出來。

望着屏幕上跳動的名字，川香奈美的眉毛厭煩的一皺，回頭朝打掃中的女傭使眼色。女傭們彎腰退下。

“什麽事。”川香按下接通鍵，語調冷硬。

筆記本屏幕中出現的男子有着精致俊朗眉眼，唇邊似有似無的笑意讓五官帶上了誘人的危險，“只是來問問我親愛的大小姐偉大的事業進行得怎麽樣了。”

“恩，不過看起來大小姐似乎對某一副業更樂在其中啊”，男人意有所指的低吟。

川香奈美無視對方特意展露的風情，壓低嗓音警告：“這和你沒有關系，安格爾！”

“哦呀哦呀，還真是無情，”安格爾把玩着酒杯，杯中的紅酒在燈光下紅的醉人，“但是啊大小姐，再不趕快做點什麽就來不及了喲，為了表示善意，在下很願意為大小姐效犬馬之勞。”

“……死吧。”不願意在看到對方哪怕多出一秒，川香直接切斷了通話。

安格爾對着黑屏的聳肩，“啧，真是不識好人心。”

“少爺，川香小姐只是讨厭您而已。”憐憫的聲音從男人的右手邊響起。

“太直白了，賽羅！”左手邊的女聲适時補救，“請放心少爺，小姐絕對不是讨厭您，只是不想要看到您而已！”

被左右手真摯的捅了兩刀的安格爾：“…………”

粗暴的切斷通話的川香滿心煩躁的捏住筆記本屏幕的一角，正準備合上之際，突然瞟見電腦右下角閃爍的光标。

是一封Email。

兩篇文檔和一段36分鐘的視屏。

不知所謂。

即使這樣想着，川香奈美依然将失蹤了一段時間的合夥人的文字從頭讀到了尾，沒有意外，女子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文字的最後一段——

“……請謹記，若是女士想要重新回歸屬于自己的世界，必定先要融合于這個世界，破而後立。我想我的某些行徑一定會給女士帶來足夠的參考。”

反複默念着寓意深長的文字，将語句拆開，碾碎，細致的咀嚼着其中的含義。深入骨髓的念想在宿主一遍一遍的思考中翻湧而上，慢慢舔舐着川香失去規則的心跳。川香奈美思索的視線移到了郵件中附帶的視屏文件上，帶着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狂烈期待，女人點開了靜靜躺在郵箱中的綠色圖标。

明滅的光在女人棕褐色的大眼中躍動，名為真相的卷軸在川香的眼底慢慢展開。津森，高橋美咲，宇佐見秋彥……還有維序者們。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就像是一群提線木偶，以操作師的時間和生命為代價，為這個看不清神情的女人演示一場簡陋精彩的戲劇。

視頻早就停止了，在全黑的屏幕中，女人垂着眼角沉思的畫面反射其中。川香奈美一個人在沙發上坐了很久，她在消化。運行到極致的大腦在消失的津森的刻意引領下，尚未完全的猜想被逐漸完整。

沒有照明的室內昏暗不清，從落地窗外爬進的暗紅色的殘晖是最後一抹光線。

昏暗之中，沙發上的身影動了。

在消逝的光明中，川香奈美慢慢的擡起頭，隐在暗中的交疊着的手指在輕輕顫動——那是興奮的戰栗。

“哼呵呵呵哈哈哈哈！！！！——”

女人突然不可抑制的狂笑出聲，來自喉間尖利的笑意肆無忌憚的從幽窄的咽喉道擴散到空氣中，空氣中震動的極度喜悅讓門外的女仆不可抑制的發抖，那種來自最暗沉的歡欣讓無辜的旁觀者從心底開始發冷。

“咳咳咳！！”

川香奈美猛得彎下身，雙手按着抽疼的喉嚨不停的咳嗽。低頭抖動期間，川香奈美帶着燃燒的瘋狂的視線透過淩亂的發絲，牢牢釘在了運作的筆記本上，發光的屏幕靜靜呈現着來自郵件最後一篇文檔中标記着無數紅色叉的地圖。

女人眯起細長的眼角，嘴角幾乎揚到了極致——

“撒——讓我們來一場盛大的學園祭吧。”

時鐘撥回到高橋美咲告白成功的冷飕飕的夜晚——

盡管潔白的雪花滿足過大多數少女對浪漫的美好幻想，但是現實中，它絕對沒有理想中的那麽可愛。

忘記帶錢包的少年和出門太過匆忙，身上只揣了一串鑰匙的男人正手拉着手一走在凍死人的雪夜裏，他們征途是距離車站還有一段相當距離的高橋兄弟一家愛的小屋。

身上罩着男人脫下的大衣，美咲将沒有套手套的右手塞回寬大的大衣內暖烘烘的衣袋內。兩人交握着的手上各自套着一只相同材質的手套。

“說起來，宇佐見桑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大阪？”少年好奇的看着宇佐見秋彥，說話間吐露的溫暖氣息在冰涼的空氣中變成了轉瞬消失的白氣。

宇佐見的臉頰的肌肉不自然的僵硬一秒，極快的露出與平時一般無二的笑臉，“當然是因為我想見美咲。”

……真相才不是這麽美好的東西。

真實的原因其實是眼巴巴守在追蹤器面前等着少年自己送上門的老男人在經歷過目标人物在自己樓底下繞了兩圈消失了，和大晚上在車站繞了兩圈又不見動靜的刺激之後，懷着為什麽不上來不上來不上來抓住他抓住他抓住他的陰暗心理，決定來近距離盯梢。

所以說，姑涼們，別以為說些給你時間之類的漢紙多有耐心，那只是表象啊表象。

“恩——”少年眨巴這樣望着男人，突然一臉認真的開口：“其實我也很想宇佐見桑。”

“……？！”宇佐見秋彥驚悚看，我家戀人不可能這麽坦白！

唱了很久獨角戲的可憐男人表示幸福來得太突然，他還沒有辦法适應。

…………

真是久違的沉默。

“……果然還是不太習慣，”少年摸了摸鼻子，“雖說，不用管對方的感受，直接表現自己的心情什麽的，但是執行起來還是有點難度啊。”

聽見少年略顯尴尬的碎碎念，宇佐見的嘴角不禁好心情的彎起，随後又突然下撇，“美咲，這話是誰告訴你的？”

“嗯？是尼桑，”美咲兩頰紅紅，興奮道：“而且尼桑和我說了很多有用的東西呢！像是‘只要自己開心不用想什麽負責的問題’什麽的。”（啥？！）

宇佐見秋彥：“……”

為什麽……他突然有種被坑了一把的微妙感？

為什麽呢？

男人望着少年‘尼桑教義在手，戀愛無憂’的笑臉，陷入了長長的思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