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蘇皎月一臉焦急,被刺卡喉最是難受,偏生他才四歲,小孩子家身子嬌嫩,丁點不慎就易釀下大禍。
麗嫔被她大聲喊的懵了,一時反應不過來,旁邊宮女自是也沒聽清,蘇皎月幹脆自己拿起筷子去給他夾。
不過筷尖還未觸到菜面,就被一只溫熱的大掌拉住了手腕。
蘇皎月回頭看去,宋景年神色晦暗不明,他低聲說:“這法子無用,我已傳了太醫了。”
蘇皎月放下筷子,以為他是覺着小皇子太小,咽了菜更容易噎着,這點她也考慮的不周全,便忙說:“食醋也是可以的,太醫來的慢,可以先傳了宮女拿了醋來——”
“醋也無用。”宋景年淡淡打斷了她,“這些法子稍有不當刺會卡的更深,別着急,太醫馬上就來了。”
這是蘇皎月一直了解的民間方法,聽說是有用的,從前朋友被魚刺卡着,也是吞了好大一口青菜下去就無事了。
但這些一時不知如何跟他解釋,宋景年松開了手,快步走到小皇子跟前,他還在哭鬧,蘇皎月看見他蹲下身跟他說了什麽,小皇子依然在抽泣,卻也沒掉金豆子了。
宋景年一手輕輕托住孩子的下巴,讓他把嘴巴張大,另一只手在桌上拿了個湯匙,慢慢壓住他舌尖,低下頭認認真真地看了看。
已是傍晚,屋子裏光線有些暗,蘇皎月吩咐宮人拿了明燭來,走近了些,讓他看的更清楚點。
宋景年擡眸對她點了點頭,才又仔細盯着小皇子去了。
刺卡的不深,就在舌根處,由于他一直哭鬧,舌上被劃破了,有血絲滲出來。
太醫很快到了,一路上走的急,來不及停歇就立馬上前查看情況。蘇皎月聽到宋景年跟他說:“……劃破了,注意着點……以免感染。”
他聲音壓的很低,許是音色本就低沉,她聽得斷斷續續的。
太醫得了吩咐,沒多說什麽,仔細看了會就開了藥,據說是能軟化魚刺的,過了一會,小皇子不再鬧了,就又派人拿了些草藥來給他服下。
麗嫔先前急的眼淚都掉了下來,此刻塵埃落定,心中難免留有餘悸,蘇皎月寬慰了她一陣,天色也不早了,就和宋景年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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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嫔是很有些抱歉的,為賠罪特地請了人來,還有也是為了拉攏下太子,可沒吃好就罷了,倒還讓人看了笑話。
回宮路上,莫名的氣氛低沉,宋景年背手走着不說話。
蘇皎月跟在他身側,感覺他也不像是生了氣,更何況她也沒做什麽,可宋景年一向讓人捉摸不透,她便輕聲解釋說:“殿下,方才在那永和宮,妾身也是聽了土法子,再者有故人試過,就以為用在小皇子身上也是好的。”
涼風清透,夜間的皇宮甚是寧靜。
宋景年停下了步子,轉身看她:“這些法子都不對,食醋也是,弊大于利,容易引起他腸胃不适。還有,”他繼續道,“你從前閨閣小姐一個,哪裏聽來的這些土法子?”
他果然還是問了,蘇皎月在路上也自省了,一時情急說了這麽些法子,叫人不懷疑都難。
她定定神:“妾身常吩咐瑞香出府買些雜物,自然聽她說了很多趣事,其中就有吞飯食醋,能咽魚刺一說。”
蘇皎月神色從容淡定,說謊她倒是擅長的,過去也能哄的宋燃團團轉,一般人自然不在話下。
宋景年看着她,眉尾微挑,也不知信是沒信,回過身倒沒再問了。
蘇皎月就松了口氣,她其實很有些佩服宋景年,他是深宮太子,懂得的醫理倒不差,看起病來還有板有眼的。
她算是醫盲,大學裏學的是新聞傳媒,職業是記者,風裏來雨裏去,見過無數生離死別的場面,看慣世态炎涼,受傷也是常有的事。
緣于家中有位醫生,倒是省了很大一筆包紮費用。宋燃反對她這職業,她不愛說話,做記者時話說太多,回家就一個字也懶得說。
宋燃不同,他不愛冷場,就自找話說,她聽着,偶爾是醫院的趣事,偶爾就是些醫學常識……她覺得沒意思,晦澀難懂,他偏偏講的津津有味。
蘇皎月這才想起來,宋燃似乎也跟她說起過魚刺卡喉的解決辦法,但時間過得太久,她倒是有些記不清了。
臨入睡時,宋景年照常睡在外邊,蘇皎月想過幾次要不要自己主動睡外面,古時男尊女卑,她沒什麽地位。不過宋景年這方面倒是紳士,次次都以看書為由回絕了她。
起先屋子裏多了陌生男人的氣息她很不習慣,夜裏常睡不着覺,後來轉念想宋景年興許也反感她在屋子裏,兩人都互相忍耐着,久而久之,心裏一平衡,也能睡熟了。
一兩月過得極快,宮裏頭日子磨人,蘇皎月整日悶在屋裏,不是看書就是練字,透氣的時間就是每日去皇後那裏喝湯藥。
兩月來她同太子在旁人眼裏都是歇在一處的,格外親近了些,可皇後見她肚子卻毫無動靜,吩咐了補品劑量也加重了些。
身子補的倒好,直接導致蘇皎月這日看書時,一滴鮮紅的血珠就落在了書頁上。她伸手一摸,鼻尖的血就開始不受控制地緩緩墜落。
瑞香吓了一跳,就要派人去傳太醫,蘇皎月攔住了她,流鼻血是極正常的事,若是她喚太醫,來的多半是王太醫。
能自己解決的情況,還是別煩他過來的好。
她現在也不是很願意見着他。
蘇皎月仰起頭,血液不流通,一股腦往喉嚨裏灌,所經之處,皆留下一片血腥,鐵鏽味甚濃。
她仰着頭不便做事,就吩咐了瑞香倒茶,蘇皎月憑着感覺摸索着白玉杯,往手心倒下一灘,就立馬拍在脖頸後。
來回數幾下,血液似乎凝固了,她不放心又多拍了幾下,瑞香看着心疼,便說:“娘娘不讓傳太醫……你這樣拍着又疼,奴婢瞧着也沒見得好……”
蘇皎月笑了笑,停下動作微低了頭給她看,血液并未像剛才一般泛濫如洪,果然止住了些,瑞香這才松一口氣,說話也輕松了:“娘娘哪裏學來的法子,倒是極有效的。”
“在書上看到的。”蘇皎月随意就搪塞了過去,又倒了些茶水在掌心裏,然後稍使了力拍在脖後。這法子雖好,不足之處就是容易弄濕了衣領。
她現在衣領就濕了一大片。
宋景年從屋外進來,就看見她不斷拍打着頸部,又垂眸見她鼻間泛紅,有幹涸的血跡。
瑞香行了禮,蘇皎月方起來福了福身,血已然止住了,她才拿了手帕擦拭了一番。
作者有話要說:
熬夜确實很困,眯着眼在碼字,歡迎捉蟲~~明天時間較多,一定多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