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定可以推倒了【(6)
巡邏班中,只有他自己原來就是守備隊的成員,其他9人都是臨時調派來的。
雖然卡爾還是普通的二等兵,卻有種忽然多了不少手下的自豪感。出過牆有什麽了不起的,要問城門和廣場的情況,沒有人能比他更熟悉了。比如東邊那裏有家酒館,他家的朗姆酒又便宜又好喝,老板還是個糊塗蛋,買酒的時候說幾句雜七雜八的好話常常就能給免了酒錢。酒館旁邊住着個肥婆,一心想把租她房子的帥小夥搞到手。南邊那戶人家養了一只大狗,那狗特別兇,每次巡邏路過他家門口的時候都會使勁朝他們叫,要不是鐵鏈子拴着,卡爾幾乎要以為那狗能沖出來吃了他,真是讓人心驚膽戰。還有西邊那家,清純可人的小姑娘,和她那一窩肥得走路都要扭來扭曲的蘆花雞。
卡爾想到這裏不由得吞了口口水。沒錯,清純可人的小姑娘啊。他在返鄉節當天負責站崗的位置就在游行的花車隊旁邊,聽說那個小姑娘也要參加花車隊,等節日當天早上所有花車聚集在城門前的廣場聽市長和銀隼團長致辭,怎樣也要聽個個把小時,到時候他就找到小姑娘的花車站到她身邊去,讓小姑娘好好欣賞一下他穿正裝的飒爽英姿。
就這樣,在全城人民的熱切期盼和惴惴不安之中,854年8月17日,第二個返鄉節,如期到來了。
節日當天果然是個晴朗的好天氣。清晨太陽剛一升起來,萬裏無雲的天空就藍得發亮。人們前一天晚上已經把裝點好的花車駕往城門前的廣場整齊地列成一列。那一天天還沒亮就開始有人來到廣場周圍,等待着市長的致辭宣布典禮正式開始,并且一睹銀隼團長阿明·阿諾德的風采。
早上9點,廣場上已經聚集了近兩萬人,周圍的民居中面向城門的窗戶也都擠滿了觀禮的觀衆,連屋頂上也沒有任何空餘的位置剩下。
市長布裏·霍華德準時出現在城門前的觀禮臺上,他在致辭中回顧了希甘西納回歸兩年以來的歷史,和人類奪還領土、重建家園的諸多艱辛和不易。致辭頻頻引起觀衆的掌聲和歡呼,布裏·霍華德不得不多次停下來,等到歡呼聲稍微平息下來才能繼續。
他的致辭結束時,人們的掌聲持續了很久都沒有減弱的趨勢,甚至一浪高過一浪。他們在向這位執政官表達敬意的同時,也在熱烈地歡迎下一位演講者——銀隼團長,阿明·阿諾德。
在震耳欲聾的掌聲中,年輕的團長登上了觀禮臺。阿明身着一套精美的軍服正裝,淡金色的頭發長得更長了一點,用一條絲帶紮在腦後,蔚藍的眼瞳甚至比天空的顏色更加明亮。他幾乎剛一露面,就聽臺下響起了一陣女聲的尖叫。
然而青年正式在臺前站定之後,甚至什麽都沒有做,只是用那蔚藍的眸子掃視了一下四周,廣場上的數萬名觀衆,竟都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一時間整個廣場鴉雀無聲,讓人們的心中不由得有些緊張。
阿明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他的演講。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即便在擴音器中也不響亮,并不像布裏市長那樣抑揚頓挫充滿激情,但卻極為真誠,不少人聽着都落下了感動的淚水。
“……在我致辭的最後,請允許我稍微提一些我自己的事。你們也許知道,我從小在希甘西納長大。我愛這片土地,我愛這座城市。845年巨人來襲的時候,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它被巨人蹂躏、摧毀,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無數的人在我面前死去,而無能為力。因為當時的我太弱小了。我離開故鄉,逃往內地,一方面為自己還活着感到竊喜,另一方面卻為自己被迫舍棄故土而悲痛欲絕。我在心裏發誓我總有一天要回到這裏,我要堅持到底,絕不會因為任何挫折和失敗而放棄。——現在,我終于回來了。”
阿明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停頓了一會,幾秒鐘的安靜之後,人群中才有人反應過來,高喊了一聲“好”,帶起一片掌聲和聲嘶力竭的歡呼。
演講者只是微笑着擡起手來,示意大家安靜。
“但是,後來我在想,我回到了這裏,希甘西納就是我旅程的終點嗎?我要堅持到底,那個‘底’究竟在哪裏?150年前人類舍棄了牆外無限廣闊的家園逃到牆內,他們是不是也曾像我一樣拼死渴望過重返故土的那一天?我的終點不會止于牆壁,人類的事業還沒有結束,我們的戰鬥還沒有結束……”
這一段明顯宣揚出牆意圖的言論引起了現場觀衆的一片唏噓。就算是銀隼的團長,說出這樣的話,對于目前極端保守的中央政府而言也是莫大的忤逆。然而人們低聲的議論只持續了短短的幾秒,就被一陣巨大的轟鳴聲所打斷。
大地都在劇烈地震動,一陣陣雷鳴般的巨響敲擊着廣場上數萬人的鼓膜。終于人們在驚恐中看到新城門西側不遠的位置,50米的高牆開始剝落坍塌,牆上的磚塊嘩啦啦地落下來,掀起一片灰色的煙霧。
在那灰色的煙霧之中,是一只裸_露着鮮紅的肌肉的,巨型巨人。
人群在一瞬間爆炸了。現場的數萬人開始争先恐後地向遠離城門的方向逃命,尖叫聲、嘶喊聲和兒童的哭聲不絕于耳。
卡爾·詹姆斯有一瞬間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真的巨人。原本豪情萬丈要斬殺巨人成為英雄,現在真的站在巨人面前,他只覺得雙腿都在劇烈地發抖,一步也邁不出去。
那時有人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僵硬地回過頭,見到一個身材矮小的男人。
卡爾記得這個人是後來調入他所在的巡邏班的,好像叫穆特·希什麽來的。一直以來他因為“腿傷未愈”被特別允許不必參加日常的巡邏和站崗,這一點已經讓卡爾感到很不滿,不巡邏來巡邏班幹什麽呢?再加上這個穆特性格十分傲慢無禮,更是給卡爾留下了極差的印象。
他一直以為這就是個派不上用場的傷兵而已。
但現在這個人的眼神如此鎮定而銳利,讓卡爾覺得自己慌亂不安的心一下子竟被死死按住了。
“維持秩序,組織觀衆撤離,你不是最熟悉城門這一帶的路嗎?”男人沉聲說道,清亮的聲音似乎有種穿透嘈雜的力量。
卡爾愣了一下。
“能做到嗎,卡爾·詹姆斯!”男人見他仍不回答,皺着眉喊道。
聽到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才總算讓卡爾能夠鎮定下來,他向男人敬了個軍禮,高聲答道;“是!”
男人點點頭,“那就好。”說罷繞過卡爾,朝巨型巨人的方向走去。
卡爾跟着轉身,只見到男人操縱立體機動裝置離地而起的背影。他覺得那個身影是那樣輕盈靈活,仿佛在男人的背後,還有一雙看不見的羽翼。
作者有話要說:
喜聞樂見的爆字數啊_(:з」∠)_
今天更得比較早XDD
這是過度的一章,雖然兵長和艾倫都沒怎麽出場,不過還是挺重要的_(:з」∠)_
☆、番外·七夕節賀
番外·七夕節賀
所謂一見鐘情——青年艾倫之煩惱(一)
艾倫·耶格爾是在年末的一次商演中,第一次見到了那個男人。
身為曼哈頓音樂學院專業排名第一、拿過好幾次國際大獎的年輕演奏家,他拉自己同學組建的四重奏樂隊在曼島相當有名。樂隊成立兩年來從來不缺商演的機會,對于獨自出門在外又不願過多依靠叔叔資助的他來說,只靠商演賺來的外塊來交學費和房租也綽綽有餘了。
韓吉·佐伊是他秋天時一場小型音樂會的聽衆。那場音樂會是他的個人音樂會,四重奏樂隊的其他成員作為他的嘉賓,只參加了一個節目。音樂會結束之後韓吉在電梯出口攔住他,激動得眼睛都在放光。在表達了對他的音樂的贊美之後,又問他是否願意為斯密斯事務所的新年會表演30分鐘。
艾倫原本不想接這個演出。商演也分幾種類型,新年會這樣的場合通常沒什麽人是來聽音樂的,嚴肅音樂也往往不讨喜。他本人雖然相當年輕,對自己表演的态度還是比較古板的,總覺得演奏給一些意不在聆聽的人是對音樂的不尊重。這樣讓雙方都不太爽快的事,他從一開始就有些抵觸。
加上韓吉所說的日期正好是他最後一門理論課考試。好不容易考完了,緊接着又是聖誕節,誰不想跟朋友開個party好好瘋一個晚上呢?
不過韓吉顯然沒有體會到他委婉的拒絕之意,一直跟着他從電梯門口走到了音樂廳的門外,一路上軟硬兼施死纏爛打無論如何都想要請他到新年會演上這一場。艾倫停下腳步,正奇怪能商演的樂隊遍地都是為何這個人就非他不可的時候,女人利落地從包裏掏出支票本,唰唰兩下簽了一張支票塞到艾倫手裏。
“出場費在演出結束後再給你餘下的一半,你看怎麽樣?”
這張支票倒确實讓艾倫動心了。韓吉順手簽的數字已經是一般商演出場費的1.5倍,而之後再付齊另一半,總共就是3倍。只有30分鐘的話,只要演奏五六支小曲就可以,節目都是現成的也用不上額外排練,如果放在新年會的最開始,回來再開party也來得及……
艾倫在心裏算好了這筆賬,才露出一個有點為難的笑容,“等我問一下我的同學那一天是不是有空。”
問的結果同學當然是有空的。其他三個人見到那張支票也高興得很,他們當天就分了錢到一家高檔餐廳大吃了一頓。
等到12月末,商演如期到來。
主辦方很周到,專門為他們四個人準備了一間單獨的休息室,所需要的東西都一應俱全。艾倫趁兩個女生忙着補妝,調好弦試了試琴音。然後跟其他三人一起合了一遍要演奏的其中一首曲子暖手。四個學生沒什麽參與這種頂級企業活動的機會,因此都覺得很新鮮。
雖然對在這種場合演出不太滿意,既然來了,他也會認真對待。
新年會正式開始之後,他們只在宴會廳門外等了一會,創始人的致辭一結束就是他們的表演。演出經驗相當豐富的艾倫完全不覺得緊張,一旦開始演奏,就整個人都沉浸在音樂裏,再不受外界的任何打擾。
相比獨奏,他更偏愛合奏。他喜歡那種數條聲線無比和諧地交織在一起的感覺,尤其當他作為演奏者之一,身處于這數條聲線之中,自身就是這和諧的一部分,那種絕美讓他無比着迷。
然而這一次,他的這種接近封閉的感官之中,卻擠進來一個東西。
一個人。
一般情況下,表演者在舞臺上是很難看清臺下的人的。艾倫本人對此深有體會,哪怕演奏中刻意往臺下去看,往往也只是看到一片毫無意義的形狀,辨認不出誰是誰來。而在專注于演奏的過程中,誰也不可能總是刻意地去看臺下。
這一次,他竟然莫名其妙地注意到了一個人。仿佛并不是他自己注意到的,倒像是這個人的身影,就那樣硬生生地擠進了他的視野。
那是個很矮小的男人。
男人雖然矮小,身材卻不顯得瘦弱,穿着西裝的樣子極為筆挺。他站在宴會廳很靠前的位置,離艾倫所在的舞臺大概只有十幾步遠。艾倫注意到他的時候,他正一手端着盤子,一手擎着酒杯,怔怔地望着艾倫。
接着男人狠狠搖了搖頭,把半杯香槟酒一口氣灌了下去。也許因為酒精的刺激,他的眼角微微泛起一抹紅暈,眼中滿是氤氲的水汽。
借酒澆愁?艾倫心裏驀地冒出來這麽一個詞。不知為什麽,這種想法讓他莫名覺得有些苦澀。
接下來的時間裏男人的視線沒有一刻從他身上移開。自幼學琴到現在,大大小小的演出少說他也演過一兩百場,早過了會因為觀衆的注視而臉紅心跳頻繁失誤的年紀了。現在的他能夠在幾千人的注目中怡然自得地演奏,只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中,再不受外界的任何打擾。
但這個男人的視線,卻讓他無法忽視。他甚至隐隐有些急躁,揉弦的頻率高了很多,琴音也顯得更加動情。他的左手微微發緊,指尖敲擊琴弦好幾次都用了多餘的力度。艾倫不禁回想着,上一次有這種緊張感似乎還是初中時候的事。後來他漸漸學會了調整心态的方法,即便參加大型比賽,也能夠應對自如。
這個男人的視線,卻打破了這一切。
男人一直在默默地吃東西,偶爾與來到他跟前的人交談幾句,目光卻一直落在他所在的方向。那種視線後來甚至變得相當放肆,熱切地注視着艾倫的每一個動作。艾倫覺得,男人的視線就像一根很鈍的針,不斷地紮在他的心口,帶來一陣陣并不劇烈的隐痛。
男人看着他的表情,悲傷得好像随時會落下眼淚。
艾倫忽然有種沖動,想要放下琴,中斷演出,沖到男人面前對他說:請您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您看,我現在生活得這麽快樂,我找到了自己熱愛的事業,還有值得信任的夥伴,無數人鐘情于我的音樂,為我鼓掌喝彩……
請您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您看,我還好好地活着啊……
……咦?
那時他的喉嚨猛地哽咽起來,他閉了閉眼,強忍住險些從眼眶滑落的淚水。
……咦……
演出結束之後,斯密斯所長的問候和與同伴的一切瘋鬧說笑,他便都有些心不在焉。那個人的視線始終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讓他的心髒一直隐隐約約地疼着。他在男人第一秒邁出宴會廳大門的時候就注意到了。男人還是遠遠的望着他的方向,放肆,冷硬,卻無比悲傷。
他對同伴說要留到新年會散場與韓吉·佐伊再打個招呼。同伴對他不一起去party意見頗大,但也只說回來了再打電話找他們。他笑了笑,點頭答應。
目送他們所搭的出租車離開之後,艾倫在原地站了很久。冬天寒冷的空氣随着呼吸侵入體內,他卻覺得喉嚨和眼眶都有些發燙。
他知道男人就在酒店轉門旁邊。他翻來覆去地想着,自己該用什麽方式來面對這個人。把演出時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付諸行動?還是厲聲質問他是誰為什麽要跟蹤他們?或者先自我介紹一下,開啓一段親切友好的交談?又或者……
一團亂麻的思緒終于讓他放棄了這一切。
最終,少年只是轉回身來,向男人微微颔首,輕聲說道:
“您好。”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渣渣竟然記錯日期了……果然是戰鬥力只有3的渣渣亍_亍
因為昨天順手百度了一下百度這貨說【距2013年七夕節還有1天】啊,我就大大咧咧地以為七夕節是今天啊,結果百度這貨現在顯示的是【距2013年七夕節還有19時47分50秒】……我勒個去亍_亍
因為昨天答應要加更了,然後這個已經寫了一半了臨時換別的加更也沒辦法,所以只好提前放出來了亍_亍
所以這是加更,也是提前放出來的七夕節賀,一想到記錯日期就恨不得找個縫鑽一鑽……_(:з」∠)_
有(一)的意思就是還有(二),考慮到明天才是正牌七夕所以(二)還是等到明天發吧……本來想放點肉渣,不過因為肉渣在利威爾視角已經寫過了,似乎有重複的嫌疑,想了想還是不放了QAQ
祝大家七夕節快樂哈,有情人終成眷屬~~然後還單着的姑娘們早日找到甜甜蜜蜜的另一半>////<
……其實窩也還單着TvT【另外吼一句異地戀果然是感情殺手大家千萬別嘗試TvT
☆、番外·七夕節賀
番外·七夕節賀
所謂一見鐘情——青年艾倫之煩惱(二)
“利威爾先生……”
男人粗糙的手掌摩挲着他的脊椎骨,輕柔的吻不斷落在他的頸間,麻癢的觸感引得他微一陣戰栗。
昂揚的欲望不斷撞擊着體內陌生的那一點,摩擦所帶來的疼痛一直延伸到心髒,卻像是快樂的催化劑。那種感覺無比真實,讓他癡迷,讓他欲罷不能。
“利威爾先生……啊……”他仰起頭來,終于再也抑制不住淚水的滑落。
——利威爾先生……
艾倫·耶格爾是在自己公寓那張full size的單人床上驚醒的。他甚至發出了一聲簡短的尖叫,猛地坐起身來。
天已經大亮了,遮光度不算太好的窗簾被冬日明媚的陽光映成一片閃爍的金色,陽光從窗簾細小的縫隙擠進房間裏,照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
他看了一眼床頭的鬧鐘,時間是上午10點35分。
是夢啊……
他彎下腰蜷起身體,把臉埋在雙腿之間,回想着昨天晚上的事。
——他,世界著名音樂學院高才生艾倫·耶格爾,被一個第一次見面不到2小時的,一句話沒有說過的,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很可能還有老婆孩子的,大叔,在酒店一樓的洗手間裏,上了……
不對不對,這不合理,應該不是這麽回事,一定是有什麽地方搞錯了。
他仔仔細細把全部的過程又回想了一遍,這次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微小的細節。
——他,世界著名音樂學院高才生艾倫·耶格爾,被一個第一次見面不到2小時的,一句話沒有說過的,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很可能還有老婆孩子的,大叔,在酒店一樓的洗手間裏,上了……
到底還是這麽回事啊!
19歲的小青年惡狠狠捶了一下床面。這件事對他而言簡直是個沉重的打擊,他什麽時候成了這種任人随意耍流氓還不還手的傻X?
然後身體的動作讓他驚訝地發現,自己因為昨天第一次就縱欲過度,現在腰背一整片激靈靈地疼着……
……
“Fuck!”
起床放了一缸熱水,艾倫把嘴唇往下全埋進水裏,閉着眼睛靠在浴缸的邊緣。
這件事實在太過莫名其妙。
雖然不是那種惹是生非之人,但他也絕不是什麽好欺負的主,跟人打架就算不是百戰百勝,也從來沒讓對方占過什麽便宜。
……昨天那個逆來順受的軟柿子真的是他麽?他到底是怎麽了,這難道是被什麽惡靈附體?
說到底那個大叔有哪一點是值得他非得這樣做的呢?舉止無禮,動作粗魯,性格方面估計也很惡劣,最主要的,還比他矮。別說他從來沒跟男人做過,就算他是同性戀,單看身高也應該是他去上別人啊!
……所以果然還是被惡靈附體了吧?
這件事的性質說是他被用了強一點都不冤枉那個老流氓。可是他當時為什麽不拒絕呢?一般情況下他遇到這種見也沒見過話都沒說過一句上來就把舌頭往人喉嚨裏伸的惡棍,肯定是毛都沒碰上就一個右下勾拳打掉對方下巴,再絆倒狠狠踢兩腳。
他當時的反應是什麽來着……
艾倫回想着,狠狠紮進水裏,臉唰一下一直紅到耳根。
這哪裏是被人用了強的反應?!
總之這件事是他艾倫·耶格爾吃了天大的虧,他得想個什麽辦法讨回來。明天就帶着律師函找上門去,索賠10萬刀和解,不然就提出告訴,讓那老流氓身敗名裂。
說到底這大叔到底是不是什麽正經人啊?一個搞不好他和解不成真變成了自訴刑案,然後第二天各大報紙頭版頭條就會登出關于他的新聞:“近年來多次奪得國際大獎的青年小提琴演奏家艾倫·耶格爾,因被斯密斯精算師事務所職員利威爾實施強制猥亵,現已正式向法院提出告訴。據艾倫·耶格爾稱,其當天作為表演嘉賓出席斯密斯精算師事務所新年會,在表演結束後被被告人強行帶到酒店一層的洗手間內進行性侵害。對于此事,被告人利威爾表示是艾倫·耶格爾主動對其進行勾引,自願發生性關系,并在事後以此為由向其勒索10萬美元。他的律師正在拟定相關訴訟文書,不日将對艾倫·耶格爾提起反訴。”
艾倫幹笑了兩聲。
……他這一定是嫌自己前程太好在作死吧……
說起來,他是怎麽知道利威爾這個名字的呢?在這之前,別說他從沒見過這個男人,從沒聽說過他的事,甚至在他從小到大認識的所有人裏,都想不出有叫利威爾的。
在激烈的情_欲中,這兩個音節就像是自己從他的嘴巴裏飛了出來,好像他曾無數次呼喚過這個名字,次數多到他的大腦已經忘記了,但身體還記得發音的方式,記得那簡潔的語調,和其中飽含的無數種感情。
——利威爾先生……
艾倫把頭從水面下面探出來,抹了一把眼睛上的水,然後怔怔地望着浴室的璧磚。
他得承認,他并不讨厭這個人。他幾乎覺得,他的內心深處對這個男人懷着一種莫名的敬仰,渴望着能與他一同經歷生死,一同追尋光明。
他并不讨厭這個人。無論是冷硬的偷窺,冒失的舉動,粗糙的手,熾熱的氣息,堅實的胸膛,溫柔濕滑的吻,還是下面……
……咳。艾倫青年你請你矜持一點。
艾倫一直泡到手都抽抽了才從浴缸裏出來。室友一大早的飛機回埃塞俄比亞,公寓裏就只有他一個人。他先打電話叫了個披薩當午餐。看了一眼時間正好是午休,想來想去還是撥了韓吉佐伊的號碼。
“喂,艾倫喲,你好嗎?”
“佐伊小姐……我想跟您打聽一個人。是昨天在新年會上見到的……聊得很開心,可惜忘了留下名片……”
“那你大概描述一下?”
“嗯……他長得很矮,昨天穿着……”
“我猜,你說的一定是利威爾!”
“咦?”艾倫沒想到竟能從韓吉嘴裏聽到“利威爾”這個名字,猛地愣了一下。
“利威爾啊……他很厲害的哦,他可是事務所的高級合夥人呢,你要是看上他了,我可以給你他的地址和電話。我和他十來年的交情了,他的八卦我也知道不少,看在你這麽給我面子同意來新年會演出的份上,只要你開口,我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請我喝頓酒就成,絕對劃算。你看怎麽樣?”
艾倫·耶格爾停頓了半晌,然後做了他這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十九年來,最傻X的一件事。
他清了清嗓子,說道:“佐伊小姐,我今年才19歲,還沒到能買酒的年紀,請您喝apple cider怎麽樣?”
——于是青年演奏家和高級精算師之間莫名其妙的愛情,就此拉開帷幕。
作者有話要說:
看在加更的份上請原諒我在大霧中犯下的罪吧嘤嘤QAQ
祝大家七夕節快樂~~群麽麽噠~~
皮勒個艾斯……話說我本來只是因為離我住的地方近才設定艾倫是讀曼哈頓音樂學院的(雖然一開始就是這麽設定的但是晨星裏沒有寫,只提到了學校是在晨邊高地),然後寫這個番外的時候順手百度了一下,曼哈頓音樂學院——
世界排名第7!
界排名第7!
排名第7!
名第7!
第7!
7!
一不小心讓艾倫上了牛逼閃閃的名校啊……_(:з」∠)_
☆、外傳·晨星 Chap06
兩個人吃過早飯的時候,正好是早上10點。
利威爾本想開車送艾倫回去,少年卻說,只要自己坐地鐵就好。
于是便慢慢地陪他走到地鐵站。室外空氣很冷,大街上到處都是聖誕樹和彩燈,洋溢着一股節日的氣氛。
一路上卻忽然有些無話可說。
他們停在地鐵站的檢票口外,相互交換了電話號碼。少年把電話和郵箱輸進利威爾的手機裏,再還給他,那時他盯着聯系人一欄裏的“ELEN”四個字母好久,竟覺得連這幾個字母組合在一起的圖形本身都讓他心動不已。
ELEN。
艾倫。
他恍惚了一下,按下了撥號鍵。幾秒鐘之後,少年手機的響了起來,鈴聲是一首他沒聽過的重金屬音樂。
少年挂斷了電話,低下頭輸入利威爾的名字,把號碼保存起來。做到一半的時候,卻被利威爾猛地緊緊擁進懷裏。
“利威爾先生……”
“艾倫,一路平安,玩得開心點。”少年聽到利威爾這樣對他說。
他點點頭,“您也是,雖然還沒問您的行程,總之祝您聖誕節假期玩得開心。”
利威爾抱了好一會才放開少年,擡手攏了攏額前的頭發,“回來之後我家的鑰匙給你配一把吧,以後如果來找我,不要在樓下等。”
“好。那麻煩您了。”少年微笑着答道。
利威爾想了想,好像沒什麽其他需要叮囑的了,便對少年說:“那去吧,路上小心。”
“嗯,再見,利威爾先生,提前祝您聖誕快樂,還有新年快樂。”
少年說完朝他揮了揮手,轉身進了檢票口。直到他的身影轉過轉角不見了,利威爾仍站在原地,愣愣地朝地鐵專門的裏面望着。
然後他好像猛地反應過來一般到售票窗口買了一張票,沖進地鐵站裏面。他記得艾倫提到過他的學校是在晨邊高地,要從這回去應該是坐1號線。
這是一個相當大的樞紐站,利威爾這幾年已經極少坐地鐵了,對自己家門口的站點也并不熟悉。他繞了幾圈才找到1號線上城方向的位置,等他走到的時候,站臺上只有零星的幾個人,顯然一列車剛剛才開走。
利威爾沿着站臺從一邊一直走到另一邊,并沒有看到艾倫的影子,終于确定他已經搭前一趟地鐵離開了。
他默默地嘆了口氣,調轉方向往回走去。
如果能追上的話,他想幹些什麽呢?
利威爾略有點沮喪地在心裏這樣想着。
……可能什麽也不幹,只是站在遠處,遠遠地望着少年等車的背影,僅此而已。少年也許會把雙手□夾克衫的口袋裏,也許會帶着耳機聽些動感十足的音樂,随着音樂的節奏一下下輕點着腳尖,也許會在地鐵站賣唱的長發青年面前停留一會,給他的吉他箱子裏扔上幾塊錢,也許會嫌等得太久而一次次朝地鐵駛來的方向張望,也許會……
——您也是,雖然還沒問您的行程,總之祝您聖誕節假期玩得開心。
他想着少年對他說的話,少年說祝他聖誕節假期玩得開心。
這個假期他本來是怎麽打算來的?在家裏看碟片?約老同學打打臺球?跟事務所的損友喝兩頓酒?——說得簡潔明了一點,就是沒有任何打算。
利威爾在從地鐵站往家走的路上忽然覺得,這樣絕對不行。他要做個計劃,要出去旅行一趟,去一個離紐約不比keywest更近的地方,去一個陽光明媚空氣溫暖的地方,好好地玩上幾天放松一下。最好能把皮膚曬黑一點,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剛剛度假歸來。這樣等艾倫回來的時候,他就可以得意洋洋地說起自己都去了哪些地方,見到了哪些美麗的風景和有趣的人。
因為少年說,祝他聖誕節假期玩得開心。
他在路上走着,腳步越走越快,一路上想了六七個旅行的線路,從夏威夷到坎昆到羅馬到埃及到新西蘭澳大利亞,甚至連柬埔寨和泰國都被他列入了備選方案。邁進家門的那一刻,他皺着眉擺了擺手,像是在把空氣中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都打散。
他決定回家去。
利威爾有幾年沒有見過父母了。倒不是工作真的有多忙,只是他跟父母的關系并沒有那麽熱絡。他是家裏的獨子,父親是海軍軍官,一生剛直,對他雖然關懷有加,卻總是讓他覺得有那麽些公事公辦的味道。他長大以後,便漸漸跟家裏疏離了。
這天中午,他忽然有種特別強烈的沖動,想要回家去,想見見父母,跟他們一起過一個聖誕節。
他在網上訂了當天傍晚回舊金山的機票,簡單收拾了東西,一路趕到機場飛去西海岸。最終按響父母家門鈴時,是當地時間晚上9點。
開門的是利威爾的母親。頭發花白的女人先是錯愕了一下,然後緊緊擁抱了他。
“抱歉,該提前打個電話回來。”
母親只是搖搖頭,拉他進屋。
利威爾的父母都是虔誠的教徒,聖誕節時邀請父親的好友到家裏來共進晚餐,一起唱聖歌是他家的傳統活動。那些歌曲利威爾小的時候常聽,沒想到現在還清楚地記得旋律和歌詞。
等到10點過後,聚會結束,客人相繼離去。他在客卧裏安頓下來,便又拿出手機,翻到電話簿中艾倫的那一頁,盯着那個名字看了許久。
ELEN。
艾倫。
他恍惚了一下,按下了撥號鍵,然後把電話湊到耳邊。等待音響了幾聲,終于接通了。
“……您好,利威爾先生?”少年的聲音因為疲憊而顯得有些沙啞。
“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