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故事的結束, 也迎來了天邊的第一縷陽光,松川漸漸恢複了白日裏的生機。
丁思月坐在石頭上眺望着孫銘和丁岩東的墓碑,高巍站在不遠處注視着她, 正想上前,漢斯拿着電腦走到丁思月身旁。
“澄清的文章, 其實很多年前就寫好了,只是......”
丁思月接過電腦,快速掃了一眼整頁密密麻麻的英文。
“那你為什麽沒有發出來?”
漢斯半蹲着眯眼瞧了一會兒遠處的太陽,才緩緩道:“在我們國家, 有一個組織, 他們的間諜安插在許多國家,竊取各種情報, 同時,他們也會用錢收買一些有名的記者,攥寫一些荒唐虛無的文章。你父母那些事是他們一手策劃的。”
他頓了頓言語裏帶着歉意, “對不起, 當初我的妻女在他們手裏,我沒辦法兩全。”
丁思月陷入了沉默。
“在我決定發這篇澄清的時候,我便打算将我的妻女接來,這裏比美國對于她們來說更安全。”
這時,董心遙抱着電腦急匆匆跑向丁思月,她身後還跟着吳钊和董煦。董心遙率先開口:“思月姐,你快看,原先康納先生的推特帳戶今天發了一篇文章。”
“你們怎麽會......”
丁思月覺得詫異, 原本沒想過讓這幾個年輕人幫忙, 畢竟是自己的私事。
“這一路上你幫了我們不少忙, 我們早就是朋友, 這一次我們大家都願意幫你。”她拽了一下身旁的董煦咬字用力,“是吧?”
董煦“嗯”了一聲,又補充一句,“我可是看在高巍面子上的。”
董心遙下手更重了,她低聲:“你說那麽多幹嘛。”
“為什麽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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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倆別吵了。”吳钊急忙站在中間将兩人扯開。
而丁思月則朝着高巍站着的方向望去,那裏卻沒有了人影,她垂下眸竟然有些失落。
“思月姐,你先聽我說,漢斯先生說他的這個“康納記者”的賬戶已經有四五年沒有用了,我查了一下,但他的帳戶近一年都有在線,并且發布了不少于二十篇文章。每一條推文的點贊以及評論都上萬了,背後肯定有人借康納的名字還在造謠生事,”作為團隊裏有着“信息收集小能手” 稱號的董心遙,她快速指出問題所在。
很明顯了,要不然就是漢斯在撒謊,要不然就是真有人在背後搞鬼。事已至此,漢斯也沒有理由再撒謊了。
吳钊又補充了一句:“今年六月,地震紀念日,這個帳戶将曾經污蔑兩位教授的文章再次發表出來,又一次引起熱議,我國外交部也在推特上做出了反擊,痛斥了那些惡意污蔑我國科學家的言論。”
董煦松了聳肩:“痛斥了又怎樣,你看這狗崽子還更來勁,那文章發的跟不過腦子一樣。”
“我知道他們是誰。”漢斯突然開口。
所有人都看向他。
“就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可能讓他們收手的,就算是國家出面,政治手段也不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那些言論依然會在。”
“我有辦法。”
所有人尋聲望去,只見剛剛消失了的高巍重新出現在了衆人眼裏。
高巍掃了一眼其他人,目光卻獨停留在丁思月身上,二人四目相對,他的眸光突然柔和了起來。
“我的方法很簡單,用我們油管的帳戶作為一個媒介,來一場全世界的直播,而內容是漢斯先生的澄清和丁小姐的一段闡述,以及我們身後的緒龍山地震遺址。”
董心遙突然大悟,“對啊,我們還是有幾百萬的粉絲呢。”
“就憑我們幾個能行嗎?”董煦将信将疑。
“不是我們的力量,是每一個通過這個直播,了解到真相的人們。他們的力量将無窮大。”高巍堅定地說道。
“的确,背後搞鬼的人借助他們的力量傳播謠言,我們也可以同樣以這種方式讓謠言自破。”吳钊補充說道。
“這個方法我覺得可行。”漢斯思考片刻道。
丁思月沉默着聽了許久,最終緩緩開口,“謝謝你們。”
“思月姐,沒有什麽謝不謝的,我們是絕對不會容忍自己國家的偉人,被外媒惡意污蔑的。”
在場人都投給丁思月了一個堅定的目光,這讓丁思月心頭一暖,她終于不再是孤身奮戰。
“現在我們都可以開始準備了。”高巍轉而對吳钊說,“你馬上在油管發一條直播的動态,時間定在明天下午兩點。”
“我呢我呢。”董心遙迫不及待地舉起手。
“你就将漢斯先生和丁小姐的寫的稿子整理出來。”他頓了頓又道:“還有确保無線電通信正常。”
“阿巍,不會把我忘了吧。”董煦捶了一把他胸口。
“你......就負責保障我們飲食起居安全吧。”
“不是,這跟端茶倒水有什麽區別?”董煦挑眉反問。
“行了哥,你那個活兒最輕松好吧,別抱怨了。”
董煦無語,但也沒有多說什麽。
就這樣大家開始分工合作,高巍從後備箱搬下一張折疊的桌椅,然後所有人圍在桌前開始做事。
之後高巍又找古吉阿媽拿出一張緒龍山的地圖,他正跟吳钊在商量從哪裏開始進行直播,确認流程。而丁思月和漢斯正在寫直播所用的稿子,董心遙趁二人寫稿子的時候,踩着引擎蓋站上了車頂,她盤腿坐在上面,将無線電接收器組裝起來進行調試。
清晨一晃而過,迎來的炎熱的下午。
“哎,你們要不要水?”董煦端着托盤像模像樣,“有雪碧,有冰紅茶。”
“我們都要。”
“哥,這裏這裏,我也要!”
聽後,他穿插在所有人中間盡力滿足大家的需求。所有工作都在緊張有序的進行着,沒有人有任何怨言。
古吉站在門口瞧了一會兒,然後拿上自己的筆記本往緒龍山深處走去,繼續進行着周而複始的工作。邦托盤旋在古吉上空,長嘯了一聲,也跟着她往深處去了。
忙了一天的工作,終于已經進入了尾聲。
丁思月起身面向日落伸了一個懶腰,她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憧憬未來,她看了無數遍的日落,在這一刻突然覺得是那麽的炙熱亮眼。
她突然想去見已故的親人。
日落下的墓碑,一定鮮紅的猶如他們對祖國的心一樣,熾熱和忠誠。
“想去見他們了嗎?”
丁思月聞聲回頭,只見高巍已經牽了一匹馬到她跟前。
他真的很懂她。
“跟我一起去吧。”她接過缰繩伸手撫摸着馬。
高巍一怔,随後點頭:“好。”
“會騎馬嗎?”
“不會。”
“我教你。”
丁思月轉身又摸了摸馬,輕言:“青松性格很溫和,你上馬的時候抓着馬鞍,腳踩着這個馬镫,然後......”
高巍注視着教她上馬的丁思月,有些失神。
“你現在可以上馬了。”
聽後高巍回過神來,憑借着在網上看別人騎馬的經驗,也試着手抓馬鞍,腳踩着馬镫,就這樣還算順利的翻上馬。
“往前你只需要輕輕蹬一下馬肚子,向左轉就扯一下左邊的缰繩,右邊同理。”
她說完便走去牽來了另外一匹馬,利索地翻身上馬,她手扯缰繩輕蹬了一下馬肚子,身下的馬便往前跑去。
高巍見狀也學她的樣子,除了剛起步時,高巍有些重心不穩往後仰以外,其他都很穩,他也很快掌握了騎馬的要領。
而後丁思月加快速度,高巍也加快速度想要追上她。落日餘晖下,丁思月灑脫的背影映入高巍眼中。他腦海裏那名騎着馬的紅衣少女,此刻正與丁思月的背影重疊在一起。
他嘴角一彎。
終于,見到了年少便想要見的人,也終于,完成了阿桑卓的遺願。
在落日殆盡的最後一刻,他們的馬停在了山坡上,随着二人的目光看去,對面小山坡上的樹下,一塊墓碑被染的鮮紅。
每一次的日落,都是一次見證,連太陽都知道他們的心,卻仍有人質疑他們的初心。
當初,為二人立碑時,所有人都一致認為墓碑應該朝西,那時候丁思月還小并不知道其中的意義是什麽,如今她目睹了無數次墓碑被日落渲染成鮮紅的模樣,她也明白了其中的意義。
二人騎着馬來到了墓碑所在的山坡上,丁思月率先下了馬,她走上去,然後半蹲着身伸手覆在墓碑上。
“爸媽,我很快就會讓真相大白,還你們一個公道。”
“丁教授,孫教授也請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替你們照顧好阿月。”
聽後,丁思月回頭緩緩站起身,她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随後上前抱住了高巍。
高巍怔忡在原地,他擡起的手放在半空,最後,其中一只手還是護住她的頭,五指嵌入她的發間,他将下颌輕輕抵在她的頭頂上。
“你說......”她猶豫片刻,“我們會贏嗎?”
高巍聽着她微弱的呼吸聲,側頭在她頭頂上落下一個吻。
“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