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刺客
◎在這等朕回來◎
空中雷聲一下接着一下, 冷風夾雜雨水,使得船艙內的溫度驟降,就算是把整個人裹在被子裏, 也暖不了周身寒冷。
夜中難眠,霁明柔本沒有一絲睡意, 誰知燕珩大半夜的摸過來,跟個登徒子一樣,但他身上如暖爐,緩解了她身上的寒意, 困意來襲, 沒多久就睡去了。
霁明柔是背對着燕珩的,燕珩這個角度看她, 只能看見她的後脖頸和閉目平靜的眉眼,他輕輕喚了她一聲,又輕輕碰了下她的指尖。
她呼吸平穩, 睫毛動都沒動一下, 看來是真是睡着了。
燕珩知道霁明柔畏冷,又擔心今日燕珵出事的消息困擾她,怕她晚上亂想才想着過來看看,沒想到剛躺下沒多久她就睡了。
看她睡得安安穩穩的模樣,應是沒做什麽噩夢。
沒看出來她心還挺寬的。
......
船上的禁軍少了一半,南骁只能臨時派一人下去,拿着燕珩給的調令去水路邊最近的州府,将臨近州府最精銳的士兵調出, 再坐船往這裏趕, 速度快的話, 應不會出什麽亂子。
但, 似乎是有些來不及了...
南骁站在船帆下面,一只手搭在了腰間的刀柄上,眼睛巡視着岸邊兩側的高山。
風聲過境,吹得山林樹木沙沙作響,放眼看去,還是一片安然模樣。
南骁吩咐禁軍加強船上巡邏,都打起精神,然後便向船艙內走去。
“如陛下所料。”南骁并未多言,畢竟燕珩早已猜到了外面的情景。
燕珩偏頭看了一眼外面的青山,放下手中的狼毫筆,随南骁一同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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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日着裝與往日不同,并非寬袖繁複的帝袍,而是與南骁的日常穿的衣衫相似,都是行動極為方便迅捷的那類。
他安于室內,就無法引出暗中的人,只有他走出去,顯于人前,才能引蛇出洞。
另一頭,福安早已封了陛下聖旨,将船上所有的官員和宮人都帶到了船艙中間的堂屋中,有幾個身手極好的禁軍守在屋外,将裏面的人保護起來。
這屋子雖然不小,但也是勉勉強強的将這些人都裝下。
看這個陣仗,屋中的人大多都猜到了什麽,故而都配合着禁軍挨個人搜查的動作,老老實實的待在這裏。
但這其中,沒有霁明柔。
霁明柔待在一個特別不起眼的角落裏,這個隔間設計巧妙,一行一過很難發現這裏還有個小門。
燕珩将她推進來的時候,她就知道外面出了事。
“你把我藏在這,那你呢?”
最應該被藏起來的,不就應該是燕珩自己嗎?
霁明柔看着燕珩身上與禁軍幾乎差不多的衣衫和圖樣,就猜到了他要去做什麽。
“一國之君的安危,關系着整個大燕的民生,你若出了什麽意外,朝野都會動蕩,已收服的外族也會趁機起亂。”霁明柔站在隔間裏,将要出去的燕珩拽住,緊緊握着他的手,不想放開,“誰出去都行,獨獨是你,你不能...”
“大燕沒有朕,還有拿得起朝野的晉王,江山依舊如故,但今日南骁身邊沒有我,官船就多了一分血流成河的風險,無論奴仆士兵,均是臣民。”
燕珩松開霁明柔的手,從隔間裏退出去,緩緩關上門。
現在是動手最好的時機,官船靠近岸邊,離南骁派人調兵的州府最近,而且兩邊都是茂密青山,此次不求将逆賊盡數斬殺,只要船上衆人平安就好。
若打不過,有青山遮掩,他們還能跑。
“是不是那封信有問題?”霁明柔此時也意識到那封信來的巧合,細細想來,有很多不合理的之處,只是她那時太過慌亂,從而埋沒了理智。
“不要多想,在這等朕回來,這扇門打開之前,你莫要出來。”
霁明柔凝着燕珩堅定的眉眼,終是松開了堵着門框的手,看着燕珩一點點消失在眼前。
門窗擋不住外面厮殺的聲音,霁明柔靠坐在角落,聽着耳邊一串刀劍相交碰撞的聲響,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她咬着後槽牙,覺着心都揪成了一團。
甲板上,血流成河。
禁軍們都是見慣了這種場面的,何況還有南骁提前警醒,故而今日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在甲板上看守,故而這些刺客從水面鑽出來時,他們沒有什麽驚詫,紛紛迎面而上,縱然對面人多,但也井井有條。
陛下都提劍在側,他們還有什麽怕的呢!在士兵心中,這是在戰場的戰神,也是帶領大燕走到盛世的帝王,哪怕是為君而死,都是光宗耀祖的事了。
整整一個時辰,他們終于将所有刺客斬殺于刀下,禁軍中也有傷亡,但好在人數不多,這一劫,算是躲過去了。
刺客中有兩個活口被禁軍捉住,燕珩讓人将這兩個人壓下去看管,然後才轉身去看了一眼南骁肩上的傷口。
南骁肩膀上的傷流了不少血,但他臉色依舊堅毅,看不出任何痛意,燕珩撕下南骁肩膀上的布料,看了會,然後松了口氣。
血流的不少,看起來瘆人,但刀傷其實不深,也就算個輕傷,沒什麽大事。
“整理好夾板上的屍體,停船等着援兵來。”燕珩對南骁吩咐起來,一點也沒有讓南骁歇着的意思,看樣子是要他帶傷幹活。
南骁:“是。”
所以陛下剛剛松那口氣的意思,不是擔心他,而是慶幸他還能站起來辦事,繼續給陛下幹活?
甲板上整理的差不多,燕珩才讓人将中間屋子裏的官員和宮人都放了出來,他也顧不得身上還沾染這大片的血跡,就匆匆去拉開了隔間的門。
“傷着了?”霁明柔小心翼翼的端着燕珩染了大片血跡的胳膊,顫抖着手,不知改怎樣扒開衣衫才能避開燕珩胳膊上的傷口。
她臉上的擔憂和心疼那樣明顯,眼淚瞬間紅了。
霁明柔急的不行,連忙問他傷勢怎麽樣,但燕珩聽完卻笑了出來,然後擡起另一手,拍了下他染血的胳膊,笑道:“朕無礙,一絲傷口都無,的這都是別人血而已。”
“真的?”
“君無戲言。”
霁明柔提着的心這才落下,勁頭一松,渾身像是沒了骨頭一般發軟。
“回屋歇着吧,沒事不要出去。”甲板上都是些,染得深了,用水也沖不掉,出去也是髒了眼。
燕珩還有事,沒時間與她說什麽,匆匆來,又匆匆出去。
甲板上還堆着屍體,燕珩得去親眼看着南骁給那些刺客的屍體搜身,船上的禁軍沒參加過攻打北狄的那場戰事,只有他見過北狄暗衛身上的圖騰,北狄風格民俗自成一派,他去盯着,也許還能看出什麽來。
“郡主臉色不好,可要尋船上醫師來瞧瞧?”青淑跟在霁明柔身後,蹙眉問道。
“我哪有什麽事,待會便好。”霁明柔擺擺手,否決了青淑的建議,外面還有諸多帶傷的禁軍等着醫師,她不過就是一時發暈,心急所致罷了。
霁明柔與青淑了去屋子所在的回廊,緩緩往裏面走。
回廊幽暗,光照不明,禍事過後,這裏靜的可怕。
霁明柔腳步一頓,皺眉看向前方,然後回頭看了青淑一眼,恰好青淑這時也意識到了不對,停下來看着周圍緊閉的門窗。
就算聖駕不在屋中,這回廊裏也應該有守門的宮人,實在不該如此寂靜。
霁明柔和青淑相視一眼,均是放輕了腳步,緩緩後退。
“小心!”霁明柔拽住青淑的手腕,連忙把人往後面拉了一步,避開旁邊門縫裏突然竄出的長刀。
一人影從門裏破門而出,提刀向她們走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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