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冷情
◎燕珩這番話太冷,直接讓她瞬間心死◎
嬌顏印染海棠色, 更顯春光潋滟,佳人嬌憨。
微光映照,看燈下的兩人目光相對, 低語淺淺。
霁明柔伸手捂住了燕珩的嘴,雙眸羞意缱绻的看着他, 低聲道:“不要說,你…一代君王,不許講渾話。”
這人總是能說出讓她羞憤欲死的話,恨不得短暫的喪失聽覺, 不要讓那些話入耳。
燕珩輕易拉開這纖細手腕, 捏在掌中把玩。
“這有何?口中所言,皆為心中所想, 而且,只有你我在此,我又不會對別人說這些。”燕珩笑道。
霁明柔一愣, 注意點偏移到“別人”兩個字上。
別人?對啊, 現在他沒有別人,可是不代表他以後沒有,假以時日罷了。
燕珩不說這句話還好,一說出口,霁明柔無法忽略“別人”這兩個字,這兩個字就像是一根刺,深深的紮進她心裏,想要盡力去忽略, 但根本無法去除或遺忘, 一想想就覺得窒息...
燕珩眼看着她眼中的春意淡下去, 一雙眸子靜下來, 看過來的眼神中含着無
比嫌棄的意味。
燕珩蹙眉,松開她的的手。
這是怎麽了?哪句話又不順她的心意了?
缱绻的氣氛漸漸散去。
霁明柔伸手退了一把燕珩的胸膛,起身坐起來,然後順着領口整理好衣裳,“京都送來的密折還沒看,陛下莫要忘了,福安公公剛剛囑咐我,讓陛下一定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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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珩表情不善的看着她,“你變臉的功夫真是爐火純青,朕佩服。”
霁明柔擡眸看着他,見燕珩還坐在她身側,絲毫沒有下去的意思,她只好再度開口讓燕珩坐到小桌對面去,盡快把折子看了。
“什麽人都有資格命令朕了?”
燕珩一雙眼幽幽的盯着霁明柔,臉色不大好,澎湃的火剛燒起來,有正旺之勢,這時候一桶水澆上去。
然後,火滅了...
好些憋屈。
霁明柔無語,只好提裙起身,坐到對面去。
燕珩從翻看密折的聲音有些大,引得霁明柔側目看了一眼,看他心情不大好的樣子,她還是盡快出去吧,免得一會他看完再來與她算賬。
“若無事,臣女就先退下了。”
“等等。”
霁明柔剛起身要走,就見燕珩合上了折子,叫住了她,燕珩視線還落在密折上,神情在灰暗的燭光下顯得孤冷無情。
“明柔,朕有事要問你。”霁明柔一愣,乖乖的坐下來看着他。
燕珩一般只叫她的封號柔安,鮮少會喚她明柔,但只要是這麽叫她,必是有什麽要事要說。
他上次叫明柔,還是和她說阿珵被他下旨流放的時候。
燕珩摩挲着手中的密折,遲遲沒有擡頭看她,神情很冷。
霁明柔看了眼他手中密折,忽然想到了某種意料之外的可能性,心立馬就收緊了。
“你可知霁家商隊在南疆運轉玉石珠寶一事。”他問。
“我知道,但這項營生也是過了官府明路的,得了通關契書才會在南陳境內采購玉石珠寶過來。”霁明柔袖中的手已經攥緊了,但面上依舊保持平靜的回他。
霁家的生意一分為二,一小部分掌握在外祖母的母家,也就是陳家手裏,剩下的大部分都交在了她手上,是她與阿珏一同掌管。
其實掌事權都在霁明柔手裏,阿珏只是在官路上幫忙,為霁家打通大燕的各個州府,以魏王身份為靠山,為霁家商號保駕護航。
霁明柔微微皺眉,眉目略顯擔憂,問道:“霁家商號在南疆那邊...可是出了什麽事?”
“商隊裏,發現了北狄逃犯。”燕珩如實說道,“而且,這北狄逃犯身份不簡單,應是北狄的皇族後裔。”
霁明柔心口一滞,這口氣差點沒上來,只覺得腦袋轟的一聲炸開,差點沒有端着臉上的表情。
燕珩冷冷的眼神掃過來,霁明柔手指微顫,只得當場跪下,聲音啞然,“霁家商隊不敢與敵族為伍,此事,該是誤會,商隊治下不嚴,但萬不敢有歪心思,還請陛下明察。”
燕珩盯着她低垂的眼,問道:“當真?”
“當真。”
燕珩在心裏斟酌這兩個字,不知此時是何種心情。
“朕沒怪你,起身吧。應是那賊人藏在了商隊中,想要逃去南陳,好在出關時被發現,朕會吩咐下去,讓人明察真相,霁家若清白,定不會冤枉你。”
霁家現在明面上就只剩下霁明柔一人,霁明柔就是霁家家主,此事若是牽扯霁家,那這罪名會直接扣在霁明柔頭上,通敵是什麽下場,大家都清楚。
霁明柔從地上站起來,心卻落到谷底,燕珩這番話太冷,直接讓她瞬間心死。
她太了解燕珩,燕珩若是真的沒想什麽,他不會是這樣的态度。
......
“姑娘,人到了。”青淑帶着玉棠敲門,将玉棠送了過來,因郡主提前和陛下說過,将貼身婢女安排在荊州,然後在荊州府彙合這事,所以青淑見到玉棠時不算驚訝,早有心理準備。
玉棠笑臉對青淑道謝,然後關上屋門,轉身就變了臉色,焦急不已的撲到霁明柔身邊,哭道:“郡主,媛苼姑姑她...”
“我知道。”霁明柔将玉棠扶起來,兩人坐在榻上,然後伸手為玉棠拂去了眼淚。
“玉棠。”霁明柔欲言又止的看着玉棠,緩緩道:“我知道你和玉茉都是媛苼姑姑帶大的,可是...這事發展到現在,我也無能為力了。”
媛苼姑姑是霁貴妃待字閨中時的婢女,據說是霁蘭十幾歲時從人牙子手裏買來的北狄奴隸。
玉棠和玉茉都是霁家家生子,均是媛苼姑姑帶大的。
媛苼是北狄人沒錯,但在大燕境內,北狄奴隸不少,府中養一個北狄奴仆也算不得錯事。
北狄是前朝餘孽繁衍下來的部族,大燕建朝這麽多年,北狄始終沒有放棄複國的念頭,小動作不斷,朝中也偶爾能發現北狄細作,故而大燕對北狄,深惡痛覺。
燕珩五年前禦駕親征,第一個滅的,就是北方的北狄,随後才是南邊部族。
四年前,燕珩下旨清算北狄皇族,北狄平民照常入籍貫,世家貴族發落為奴,皇族盡數絞殺。
媛苼姑姑是北狄皇室後裔這事,沒幾個人知道,霁貴妃算是一個,但霁貴妃與媛苼多年主仆情誼,就只當不知道這回事,況且那時大燕與北狄尚未開戰,身側有北狄人也不妨事。
霁明柔也是在四年前知道媛苼是北狄皇族這件事的,為霁家,她動過滅口的念頭,但霁貴妃死前告誡過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殺媛苼。
所以思量再三,霁明柔只能将媛苼送走,送去北狄那邊自是不行的,那跟殺了媛苼差不多,所以就只能往南邊送。
好不容易等到楚行書撤軍回京,邊關放開,避免夜長夢多,霁明柔只能匆匆安排,将人送走。
玉棠眼圈早已紅了,此時聽見霁明柔似是無奈的話語,更是抑制不住的落淚。
“郡主的意思是說,我們要放棄媛苼姑姑了嗎?可...可是貴妃不是說過,要保住媛苼姑姑的性命麽。”
玉棠此生頭一次質疑霁明柔的話,全因親情牽絆,玉棠父母早逝,媛苼姑姑是養育她長大的人,在玉棠眼裏,媛苼姑姑就是母親。
“玉棠,現在已經不是我們能不能救人的事了,你要知道,媛苼是霁家家奴,是母親生前的心腹婢女,若不能撇清關系,就不是死她一個...”霁明柔搖頭,咬牙說道:“我不能拿霁家冒險,霁家雖只有我一個主家,但通敵之名若是坐實,就要牽連霁氏上上下下幾百口的性命。”
也會牽連到阿珏他們幾個,還有兄長和鎮遠侯府...
霁明柔現在只恨她當時心軟,聽了母親臨終前的囑咐,想要放媛苼一條命,早知如此,她就該親手把這個禍患除掉!
“不,不會的,還有晉王和魏王兩位殿下在,郡主寬心,霁家不會有事的。”玉棠清醒過來,雖控不住心痛,但知道利害。
“呵。”霁明柔冷笑,“那密折就是燕璃送來的,南疆現在的知州就是燕璃曾經的幕府,恐怕動手的人就是燕璃。”
就是個孽障,嘴上說的比誰都好聽,但胳膊肘從沒向着她過。
燕璃那顆心,最終向着的只有燕珩,身為皇室血脈,最看重的,是大燕。
其實燕璃站在大燕親王的位置看,他沒有錯,錯的霁家,是她。
她是個自私的人,無法做到與燕璃共感,心中只能裝下這個小家。
......
荊州的日子轉眼就過去,馬上就到了再次登船的這日。
只是這次的氣氛不在像上次那樣松泛,紫宸殿的宮人們都低着頭,帝王身上冰冷低沉的威壓随行,眼神鋒利如冰刃,仿佛随時要大開殺戒。
其實,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好幾日了。
饒是燕珏這個心大的,都感覺到了皇兄身上異常冰冷的氣息,再看聖駕後面那些宮人顫顫巍巍的模樣,只覺得阿姊若是再跟在皇兄身邊,怕是得有災禍啊!
荊州的官員送行,一個個賠着笑僵了的老臉,皇兄楞是一個眼神都沒給,那些草包官員便算了,但任荊州軍史的崔遠舟可是在皇兄身邊呆過好幾年的老人,就這...皇兄也是一張冷臉,還更甚了,跟要殺人似的。
咦...真是太可怕了!
皇兄他可是戰場上待過的人,殺人不眨眼的,萬一那天她看阿姊不順眼,順手撒氣了,那阿姊豈不是危矣!
燕珏被他自己的擔憂驚到了,所以在登船之後就馬不停蹄的去求見了燕珩,想着把阿姊挪到他旁邊的屋子來,就說是來伺候他的,料想皇兄應當不會阻攔這種小事。
燕珩的回答也跟燕珏想得差不多,皇兄果然還是看中他這個弟弟的,果真沒有說什麽反對的話,只是讓人把阿姊叫過來,說是讓阿姊自己抉擇住哪。
這還用說嘛!燕珏不用聽就知道阿姊會怎麽說。
“阿姊,快和皇兄說你住哪。”燕珏背對着燕珩,朝霁明柔擠眉弄眼。
霁明柔看一眼燕珏扭曲的眉眼,再看燕珩冷沉的神情,道:“臣女頂替禦前侍女而來,侍候陛下身側,自然要住在陛下身邊,不便挪動。”
“嗯?!!”燕珏不可置信的看着霁明柔,再度瘋狂眨眼。
“是當如此。”燕珩靠坐在木椅上,冷硬的眉眼略有緩和,“阿珏,聽見你阿姊說的話了,行了,這沒你事,回去吧。”
作者有話說:
在碼字了,莫催莫催(太急了沒檢查,錯別字應該有,小可愛們看見了就去評論區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