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吃醋
◎他這是、生氣了?◎
屏風後的檀木架被一件件帝王冕服淹沒, 不多時,燕珩身着裏衣走出。
他一眼就對上霁明柔興趣盎然的眼神,燕珩挑眉, 對她今日主動送上門來的行為表示驚訝。
他走到小桌另一邊的炕上坐下來,低眉瞧了一眼小桌上的越橘, 還有吃的正歡的霁明柔。
“這是給朕送來的?”
霁明柔點頭,“正是,陛下請用。”
燕珩捏起一顆托盤中只剩下半數的越橘,再看一眼霁明柔悠閑自得的表情, 又把手中的越橘放下了。
“不是給朕送來的麽?你吃什麽?”
霁明柔吃東西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聞言只是瞥了一眼燕珩,彎眉一笑, 道:“陛下舍不得啊。”
燕珩笑而不語,目光落在霁明柔吃越橘的唇上,意味不明的看着。
“舍得, 你吃, 朕看着你吃完。”
那你就看着吧,霁明柔不理燕珩落在她這邊的目光,自顧自的享用着。
沈鳶送來了一籃子越橘,但這些被青淑分成了好幾分,分別送到了随行的諸位大臣房中,故而送來燕珩這裏的也就只有這一盤子而已。
燕珩不吃,霁明柔也沒讓着他,她一個人沒有一會就吃完了。
燕珩踱步過來, 走到霁明柔面前, 一根手指勾起她的下巴。
緩緩道:“吃完了?這東西就這麽點, 你都吃完了, 朕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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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明柔柳眉微蹙,不滿道:“陛下不是自己不吃的嗎?怎麽還怪上我了。”
燕珩彎腰,面龐湊近她,呼出的熱氣噴都到了她臉上,眸光從霁明柔的眼眸往下看,在粉色唇瓣上停住。
“你吃了就吃了,無妨,朕總能嘗到的。”
說罷,薄涼的唇吻上去,兩人的唇瓣貼合在一起,燕珩不急着往裏面探入,就這樣面貼面,唇貼唇的摩擦着。
霁明柔盯着燕珩的眼睛出神,心裏想着他一個大男人,這雙眼怎麽會長得這樣美,這樣...勾魂攝魄。
她睫毛抖動,在燈下映出扇形的陰影,感受着唇上柔軟又涼薄的觸感,雙手擡起,輕輕環上了燕珩的腰。
察覺到腰間抱上來的一雙小手,燕珩松開霁明柔的唇,拉開些距離看她,有些訝異捏了一下她通紅的耳垂。
“你今日,與往常很是不同。”但朕,很喜歡你這個樣子。
霁明柔笑着看他一眼,然後擡手勾住了燕珩的脖子,轉眸看過來,美得潋滟恣意,“陛下想嘗嘗越橘的味道嗎麽。”
從未有過的主動,比催人身心燥熱的香丸還要厲害,燕珩頓時覺得渾身的火燒了起來,想縱情擁她入懷,碾碎她眼角珠淚。
“朕說想,你就給麽?”燕珩雙唇貼着霁明柔的臉龐說出這句話。
霁明柔纖細的指尖撫上他的下颚,唇邊,然後以一根蔥白的手指停留在唇上輕點。
燕珩情不自禁的吻上她的手指,然後聽見她說。
“想得美!”
霁明柔一把推開燕珩,翻身從炕上跳下來,眼神都沒留給他一個,徑直走了出去。
燕珩看他懷抱空空,再看霁明柔毫不留情出去的背影,失笑的倒在炕上,慢慢喘息,緩解身上的悸動。
“真是一點良心沒有,惹了就走,膽子越發肥了。”
冷靜如他,如今也會情動不可自制,再這麽下去,真的要老命了。
......
荊州知州為聖駕辦了接風宴,就在翌日傍晚時分。
接風宴是在知州府的後花園裏辦的,五月的夜晚不冷不熱,正是辦宴席的好時候。
燕珩做主位,燕珏緊跟身側,一個皇帝一個親王,他們倆自然是接風宴的主角。
歌舞響了起來,舞姬魚貫而入,荊州高官們手中推杯換盞,相繼去給主位的人敬酒,燕珩臉色不冷,今日難得溫和,不消片刻,宴會的氣氛就放松起來。
福安在燕珩身邊,霁明柔和一衆宮人卻沒有,她吩咐兩個宮人煮醒酒湯後,就一直帶人把手在宴會傳菜必須會經過的這處亭中,挨道檢查菜品和用具。
青淑做這些事情得心應手,有她在身側協助,霁明柔看管一套流程下來并沒有費多少心。
從前在宮中,霁明柔是公主,自然不會關注宴前宴後宮人們做的瑣事,如今接觸起來才發覺不易,但她執掌霁家多年,上手這些還算快。
一位宮人端來了醒酒湯放在桌上。
青淑看眼宴會那邊,轉頭與霁明柔道:“估摸着晚宴那邊快結束,一會陛下行至這裏,正好能用下這醒酒湯。”
霁明柔點頭,将醒酒湯的蓋子蓋好,免得一會涼了。
“這位大人找誰?”
“下官求見柔安郡主。”
“崔大人可是認錯了,這裏并無郡主?”
亭外有人來尋柔安郡主,但是亭外把守的侍衛是官船随行的侍衛,侍衛并不知道禦前侍女中藏着一位柔安郡主,故而才有此一答。
霁明柔和青淑都被這兩句話的內容吸引,轉頭看向亭外。
霁明柔走出,對攔人的侍衛說了幾句話,然後看向過來找她的崔遠舟,道:“崔大人這邊說話吧。”
聞言,崔遠舟點頭,随霁明柔往旁邊走遠些,堅毅的面容似有些許忐忑,但也藏着一絲期盼。
柔安郡主初初回京之時,他就與父母提議向鎮遠侯府提親,郡主名聲不好,但他打了五年仗,父母知他年紀不小,親事不好尋,所以便同意了,恰巧鎮遠侯府的謝夫人也有意結親。
他本以為是板上釘釘的事了,誰知陛下的旨意砸下來,直接将他調來了荊州,品階雖然沒有太大的調動,但誰都知道,他這是升遷了。
荊州歷練幾年,回去就不可同日而語。
聖旨來得急,陛下吩咐他不可耽擱,即日就啓程,崔遠舟來不及再找郡主說親事,只能将提親這事囑咐了崔夫人,臨走前,崔夫人答應他,說一定給他辦成這事。
結果他剛到荊州,家中就來信,說婚事黃了...
崔遠舟已到荊州任職,對此事追悔也無可奈何,本來已經放棄這個念頭,誰知昨日聖駕下船時,他竟在陛下身後見着了柔安郡主。
他心中又升起了一起希望,雖說柔安郡主不一定會另眼瞧他,但崔遠舟也沒別的法子,只能借此機會再與郡主見一面,郡主還未婚嫁,萬一這次就成了呢?
兩人走到湖邊的過道上。
霁明柔面色平靜的問崔遠舟何事?
崔遠舟思慮片刻,才張口,“提親一事,是家母懵撞,冒犯郡主,遠舟代家母,向郡主說聲冒犯,還請郡主原諒,不要與家母計較。”
“不會,崔夫人是長輩,所說也有道理,是柔安心有顧忌,無法成全。我與崔大人的親事未成,但崔家和謝家依舊還是姻親,兩家世交已久,不會因為此時有所隔閡的,崔大人放心。”霁明柔還少聽那些冷言冷語了,崔夫人這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她壓根沒放在心上。
“郡主,家母所言,并非下官心中所想,下官今日來求見郡主,只是還想再向郡主讨個機會,下官...”
崔遠舟頓了一下,緩口氣,然後正色說道:“下官心悅郡主,從那年闱獵開始,已經多年,如今,心意依舊。”
霁明柔垂眸,看着湖面微微嘆息,面對崔遠舟的一番心意,她心裏是失落的,為這番情誼沒有得到相對應的回報而可惜。
“崔大人,是柔安與您無緣,此事,便作罷吧,不必再提。”
“郡主可是還在意上次的事情,上次家母的那種事情,不會再發生,郡主若願意,下官這邊可以告假,親自去鎮遠侯府提親致歉,若郡主今後不願與雙親在一同也可,左右我也是外放任職,見不着的,下官可以跟郡主保證,今後絕不讓郡主受委屈。”崔遠舟說的有些急,似是害怕霁明柔沒有聽他說完就離開。
霁明柔搖頭,“柔安并不是介意上次的事情,只是...我已有心悅之人,很多年,崔大人願為心中所喜去嘗試追尋,那柔安,也是如此。”
崔遠舟眼神黯淡下來,神情落寞,“是下官打擾郡主了,下官祝郡主,得償所願...”
霁明柔無言以對,畢竟她無法祝崔遠舟得償所願。
這邊,宴會結束,荊州知州沈渡随着陛下一同往外走,荊州其他的官員大多散去,但他不能走,誰讓陛下就住在知州府,所以他怎麽也得将陛下送到千秋院外,才算是個規矩。
陛下面上看着冷,但并未為難人,說話也算給沈渡點面子,是以沈渡這兩天的心驚膽戰有所緩解,不像第一天那麽緊張。
誰知路過這處淺湖時,擡頭一看,他這心就又提了起來。
崔遠舟在荊州駐軍處任軍史,也算是荊州的高官之一了,他是京都出來的武将,聽說以前還是在陛下身邊當差的,所以陛下不可能不認識崔遠舟。
宴上人多,沈渡一時間還真沒注意到崔遠舟這小子不見了,溜出來與女郎私會也就罷了,結果還偏偏讓陛下撞上了!
這說小是小說大是大,真論起來都能按上一個不敬聖上的罪名。
沈渡瞧陛下目光也朝那邊看去,他心裏想着為崔遠舟說兩句話,打哈哈就過去了,于是道:“這崔大人啊,年紀也不小了,現在還沒成家,說起來也是讓家裏人着急哈。”
希望陛下看在崔遠舟一大把年紀還沒娶媳婦的份上,不與崔遠舟計較吧。
燕珩沒說話,但臉色變得有些冷。
沈渡看一眼陛下臉色,頓覺不妙,戰戰兢兢張口:“要不,臣去将崔大人叫過來?”
“不必。”
燕珩不讓人去叫,但他也不走,就在這冷冷的看着。
直到湖邊的兩人回頭,瞧見了燕珩一行人。
崔遠舟回頭看見聖駕,立即走上前來,跪地拜見。
霁明柔緊跟其後。
“平身。”燕珩道。
燕珩臉色回複的和尋常一樣淡漠,但霁明柔跟在他身邊多日,怎麽看不出來他眼底冰寒。
他這是、生氣了?
霁明柔擡步走到燕珩身側,瞄一眼站在後面的青淑。
青淑手中端着呈醒酒湯的小盅,眼睛抽筋,是在跟她遞眼色呢。
霁明柔看見燕珩,柔聲道:“陛下方才在宴上用了不少酒水,可喝過醒酒湯了?”
此言一出,周圍十幾雙眼睛都落在了霁明柔和燕珩身上,來回流轉。
一旁的沈渡見崔遠舟私會的姑娘走到陛下身側,然後管起陛下的事來,他當即吓得腳都要軟了,冷汗直冒,鬧了半天,這崔遠舟私會的人竟是陛下身邊的?
崔兄真是,好膽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