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适應了這麽久,也該學會自己獨立了
官道,青衣身影騎着馬飛馳在林中大路上。
“呸。”
夾雜着灰土的風讓他眼睛有些難受,呸了一口第六次飛進嘴裏的草屑,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這會兒肯定是灰頭土臉的。
耳邊逐漸有溪流的聲音,景钰還是勒緊了缰繩,順着小溪的方向騎了過去。
小溪流還算清澈,邊上也有旁人留下的腳印,似乎過往的人都在這裏歇腳。
“小白呀小白,也就只有你跟着我了,放心,往後小爺一定好好對你,先吃點草吧,一會兒到了青城,找家客棧喂你好吃的。”
“哎,你愛吃胡蘿蔔嗎?”
白馬自然不會說人話,也不會回答他,只是噴了噴鼻息,低頭啃草,景钰嘆了口氣,把缰繩綁在小溪旁邊的樹上。
他蹲在溪流清澈的水邊看了看,水面上的倒影裏,臉龐依舊漂亮,只是眼睛下面一圈熬出來暗影。
除此之外,衣裙灰撲撲的,頭上髒兮兮蒙了一層灰,像是個被人糟蹋了的‘良家婦女’。
“雖然只是暫時的自由,那也算是自由,買男裝,往後,我就是小公子景钰了,才不當什麽教主夫人。”
“南清弦,你什麽時候才能發現我不在山上了,你會不會找我啊,你晚幾天再找我也行,我好不容易出來了,想好好逛逛。”
“你不會不出來找我吧?我是沒有證據,但你一定不能相信那個花溪,你會替我主持公道嗎?”
“肯定不會,那是你心愛的師妹,青梅竹馬啊,人家一心想嫁給你。”
“什麽破魔教,小爺我還不稀罕待了!”
望着水面仿佛看到了那張薄情寡心的臉,直到頭頂有小鳥飛過,才打斷了一個人的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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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洗了臉和手,又渴又餓,他不算有潔癖,但也不想喝小溪裏的水。
誰知道有沒有寄生蟲什麽的。
“走吧,馬上就到青城了,出都出來了,想那麽多也沒用是不是,小白,跟我一起闖江湖吧!”
他不是話唠,就是覺得一個人靜悄悄的騎馬怪難受的,變着法兒的跟白馬說話,絮絮叨叨。
白馬肯定聽不懂,但被這唠叨聲煩的一陣撒蹄子狂奔!
“我抽你啊,我都快掉下去了知不知道,我這會兒可是只有自己一個人,要是被你甩飛出去,連個給我收屍的人都沒有....”
最後,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他輕輕拍了拍馬脖子,神色黯淡:“我不煩你了,我不說話了,反正也沒人願意聽我說話,我不說了。”
還是怪難受的,只剩他一個人了。
談不上後不後悔就這麽跑出來,他只是覺得,早晚都是要離開的。
伏龍教的人到底還是一直把他當外人看,他在那裏找不到歸屬感,不是他的家。
說起來,他是個男人這件事,南清弦已經知道了,估計也不會願意讓他再占着教主夫人的名頭。
“我一個大男人,到哪活不下去,錢我有,保命的武功也不算差,怎麽就非得留在那兒受氣了。”
“自己買個小宅子,睡的不比在清風居安穩?也沒人往床上丢蛇。”
“...再說了,你憑什麽要求所有人都得向着你,都得對你好啊,你本來就是個外來的,南清弦能留你在那兒住着就已經很好了。”
“景钰,你可以的,不就是自己出門逛逛嘛,壓根兒沒什麽好怕的!”
說一千道一萬,不過是個沒什麽生活經驗的人,獨自一人出遠門之前的忐忑不安而已。
景钰騎着馬,掌心被缰繩磨的有些難受,胯下的白馬又聽的不耐煩了,仰着頭哼哧哼哧。
——
騎到青城大門前,已經快到中午了,他也沒有心思去回應路上打量他滿身狼狽的大叔大娘們,随意進了一家成衣店。
片刻後,一個白衣少年郎走了出來,瞬間吸引了一衆小姑娘的視線。
景钰目不斜視,牽起缰繩也沒騎上去,慢悠悠的在街上走,準備找家客棧。
這裏的街道比伏龍鎮好一些,至少商販們都有自己的攤位,街道也比較幹淨了,能看見腳下的青磚石。
沒多久,他就在一家客棧前站定了。
“天香樓?看着生意還行....”
天香樓門前站着迎客的店小二,瞧見來人驚豔了一把,連忙上來熟絡的接過缰繩。
“小公子,打尖還是住店啊?頭一回來咱們天香樓吧,今天可有招牌菜供應,一品香蟹!”
景钰沒有自己住過客棧,斟酌着說話:“住一晚吧,給我開個房間,要好房間,清靜一點的,我想睡一覺。”
“好嘞,您樓上請,飯菜需要嗎?”店小二把缰繩遞給旁的小厮,又湊過來問着。
“要,送些飯菜到我房裏,洗澡水也要,對了,把我的馬喂好,銀子少不了你們的。”
“是是,一看您就是個大方的公子哥,您樓上請,咱們家的廂房都幹淨着呢....”
一路跟着上了樓,見識過清風居的雅致和仙樂坊的奢靡,這會兒他沒有太新奇什麽。
普普通通的小客棧,屋裏倒是幹淨,能湊合着睡一覺也就行了。
“小公子,您先歇着,小的這就去準備飯菜。”
“嗯。”
店小二轉身出去,關上了門。
景钰把手裏的兩個包袱規整到一起,剛剛去買了兩套男裝,一套綠色的一套白色的。
鞋靴襪子也都是新的,已經穿在身上了,原本的女裝他沒要,直接讓成衣店的人替他扔了。
包袱裏這會兒有一套衣裳,三根玉簪子是他出來的時候從清風居妝臺上拿的,除此之外,就剩八萬兩銀票了。
暫時不缺錢花,是非常及其十分的不缺。
整理好了包袱,他沒往床上躺,趴在桌上抱着包袱傻笑。
“什麽都沒有,窮的只剩錢,啧,還好我弄來了嫁妝,至少不是身無分文的跑出來。”
有錢就行,有錢就不慌,話說回來,如果沒有錢,他還真沒底氣就這麽跑出來。
其實,如果不跑出來,他完全可以忍氣吞聲多等兩天,等南清弦回去了再說。
那人不至于是非不分,在伏龍教住了這麽久,他能看出來南清弦是個很重視教中風氣的人,甚至規矩到有些刻板偏執,絕不會護短什麽的。
可他就是不想在那小院兒裏委委屈屈的等着啊。
他也是個男人,被女人欺負了,哭哭唧唧的在家裏等着另一個男的來替他出頭?
想想就覺得詭異。
這才是景钰最真實的想法,他不想讓自己養成什麽事都依賴南清弦的習慣,這樣對他自身沒有任何益處。
适應了這麽久,也該學會自己獨立了。
趴在桌子上胡思亂想半天,門就又被敲響了。
飯菜被端進來,味道還行,馬馬虎虎能吃,緊跟着洗澡水也來了。
實在是累到極致,他匆忙吃飯,又洗了個澡,總算是一頭拱進床鋪裏,抱着他的所有家當睡着了。
就在他呼呼大睡的時候,一牆之隔的門外走廊裏。
四個人依次下了樓梯,客棧門前已經停了馬匹和馬車。
夜銘挑眉看着南清弦,笑道:“這麽急着回去看小美人?旁的好東西都不看了?我新做了一批鞭子,耍起來威風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