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完--
第68章 驟雨歇、袁朗,你只是一個凡人。
随着警方對郁宅的搜查與周遭的監控記錄,他們很快順着線索摸到了C城物流集散地據點,半小時後,他們的申請通過審批,任務被下達至軍方合作單位-A大隊。
上午九點,A大隊四樓響起了緊急集合哨,四中隊衆人快速集結,在劉大勇的帶領下,在四十分鐘後,抵達了位于C城的一處物流集散地,最終在一小時內,将這處物流集散地的敵人清理一空。就是在這裏,他們發現了不同尋常的痕跡。那是他們極為熟悉的記號,所傳達的意思非常簡單“敵強,莫追。”
四中隊衆人将信息緊急傳遞至指揮中樞,而後便開始了痕跡追蹤。
與此同時,随着暴露的線索越來越多,又有三處據點信息明确,自此,A大隊全員出動,一場史無前例的大任務就這樣轟轟烈烈地展開了。鐵路久違地換上了作戰服,出門前,他猶豫了一瞬,最終将佟彤交給他的珠子帶在了身上,前往指揮中樞,與調查組成員彙合。
鐵路上次與袁朗見面,還是袁朗回A大隊辦理交接手續。前後不過一個多月,袁朗又消瘦了許多。兩人目光相接,鐵路對着門口的方向使了個眼神,袁朗便明白了什麽,在鐵路離開後半晌,便也跟了出去。
“袁朗,佟彤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見袁朗過來,鐵路打量了一下四周,而後開口。
袁朗一頓,看着鐵路“他告訴你了。”
“嗯。”鐵路從口袋中将盒子拿了出來,遞給袁朗“他給了我一樣東西,我想了想,覺得,還是交給你比較合适。”袁朗接過,剛掀開半截蓋子,便瞳孔驟縮,扣回了蓋子,心中危機感陡然增強。沒有內丹傍身的佟彤,現在在郁汐風身邊,又怎麽可能是他的對手。
“我聽說,他現在下落不明,是不是跟這個東西有關。”
袁朗點了點頭“我們要面對的對手,看似很多,但真正令人忌憚的,其實只有一個,他是小魚的親生父親。”
“親生父親,那不就是……”
袁朗沒讓鐵路将話說完,直接打斷“是,就是您想的那樣。”
鐵路從口袋裏掏出了煙,點上了一支,長長地吐出了一陣煙霧“看你的樣子,這個東西,對他來說,很重要?”
袁朗點了點頭“非常重要,關乎力量,生死,對他來說,生命可以沒有光,沒有熱,沒有食物,沒有水,但是沒有那個東西,他會死。”
“所以,他将這個交給我們,就是将命交給了我們。”
袁朗頓了頓“随時随地,一生。”
鐵路長嘆一口氣“你有多大的勝算?”
袁朗捏了捏眉心“說實話,沒有。我們對敵人的力量一無所知,無法估計。”
鐵路也覺得頗為棘手“A大隊的四個中隊都已經出動,這個組織已經徹底瓦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警方的任務,我們的任務都已經完成了。”
“您的意思是?”
“首領還是會抓的,但是,按照目前的情況,上面不會撥太多人手。畢竟,在大家看來,那只是一個人而已,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麽?”
“讓我來吧,我們交過手。”袁朗摩挲着那裝着佟彤內丹的盒子,似是下定了決心“從目前的信息來看,我大概能推測出他的處境。他對敵人還有利用價值,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不過,他心裏應該是有自己的盤算,不想讓我插手。”
“袁朗,你只是一個凡人。”
“鐵大,我是他的愛人。”
鐵路看着袁朗,無言以對。一支煙的功夫,到最後,徒留沉默。
一個小時內,三次放血,這已經到了佟彤身體能夠承受的極限。即便他的身體自愈能力驚人,也終究做不到源源不斷地供給力量與血液。田矜的狀況在肉眼可見的轉好,眼見着田矜已經能夠起身下床,佟彤松了口氣,看了眼時間,距離與郁汐風約定的時間,只剩下了三分鐘。
“你還好麽?”田矜看着佟彤臉色蒼白,心中不忍。
“我沒事,不必擔心,恢複只是時間問題罷了。”佟彤看着田矜,将一根通體透明的細長白杵交給了田矜“只要抓住機會,将這個插入他的脊背,您的苦難,我的苦難,無數人的苦難,都将終結。田女士,機會只有一次。”
田矜接過那白杵,不到二十厘米,很容易就能藏在袖子中。那白杵略帶弧度,觸手光滑而冰涼。整根杵并不算粗,重量幾乎難以感知。白杵看似脆弱易折,邊緣尖端卻意外的堅硬、鋒利。田矜覺得這東西的形态好像在哪裏見過,卻怎麽也想不起來。聽着佟彤的囑咐,她認真地點了點頭。
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剛過。佟彤便親手拉開了那扇門,田矜一步步走出房間,感受着久違的微風,斜陽,長長地舒了口氣,堅定地走向了前方,而在他前方的,正是站在門口的郁汐風。
“阿矜……”他看着眼前一步步走向他的愛人,她的眼裏沒有怨怪,沒有歇斯底裏,沒有厭惡,沒有恐懼,就好像他們最初的那些年,最快樂幸福的時光。那是他久違的幸福,也是他夢寐以求的情景,看着愛人微笑着走向他,郁汐風只覺得自己像是在夢裏,不自覺便紅了眼眶。
田矜站定在郁汐風的面前,擡眼看着自己的愛人,他的容顏依舊,眼裏沒有了瘋狂和執着,可她知道,這都是暫時的,都是假象。只要他還活着,就會不斷地想盡辦法,用盡手段地留住她,制造無數的血腥,苦難,殺戮,不幸。
她的愛人,是那樣的愛着她,可是,她得殺了他。
“汐風,好久不見。”
郁汐風上前,抱住了愛人“阿矜,你願意……”話音未落,他背脊一痛,冰涼而又鋒銳的東西準确地紮入了他的脊椎。那是他的愛人,給他的蝕骨痛楚。他像是瘋了一樣,更緊地摟住了田矜,将頭埋在她的脖頸,淚水叮當下落,化作了赤紅的珠子。
田矜拔出了那根白杵,咬了咬牙,再次紮入。
他們一個死咬着牙不肯放手,一個緊閉着眼拼命地紮,他們兩個都瘋了。她紮的越狠,他抱得越緊。最後,田矜失去了力氣。郁汐風忍着劇痛,将田矜抱起,放在了一邊的沙發上,從她的手裏搶過了那根沾滿了血的白杵“活魚骨,斷脊斧,噬心苦,鲛人墓。阿矜,你是想要我死麽?”
田矜看着郁汐風,眼淚簌簌而落。
“我的阿矜,才不會這麽狠心。她最愛我,我也最愛她。”郁汐風笑了起來,他看向了佟彤“一定是你!是你騙了阿矜,是你引誘阿矜來殺我。”
“我現在開始相信了,相信我身上流着你的血。”佟彤看着郁汐風,忽然笑了起來“我們都是一樣的會自欺欺人,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我該感謝你的,若沒有你的歇斯底裏,沒有你那喪心病狂的計劃,那我就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也就不會有這麽多美好的或是痛苦的回憶了。事到如今,郁汐風,就讓我們這兩個錯誤,一起消失吧!”
“消失?你做夢!”郁汐風瘋狂大笑,可眼裏卻盈滿了血淚“沒有內丹,我都能活,你覺得這點對付鲛人的手段,就能殺得了我?”
傍晚的海岸,是一場造物的奇跡,落日那朱紅的光華落在水面,将洶湧化作歲月靜好。袁朗與四中隊衆人沿着線索追來的時候,都被這樣的美景攝住了心魂。可這樣的美好也只是瞬息,随着兩條大魚騰起,陣陣滔天巨浪随之而來,巨浪打散了波光粼粼,驅散了璀璨,将這朱紅的美化作了赤紅的血。
兩條大魚越上海岸,在觸及沙灘的一瞬間,便化作了兩個人,那是雙眼充血的郁汐風以及跪地嘔血的佟彤。
“小魚……”劉大勇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覺得不可置信。
袁朗看着衆人“聽着,你們盡快前往洋房別墅,解救被困目标。現在開始,這裏的事情與你們再無關系。”
“隊長!”
“走吧,走遠點,就當做什麽都沒看到!你們已經陪我走了很遠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我得陪他走。”
“袁隊,這太危險了,我們一起……”
“對手非常人,你們若真的想幫我們,就将田矜女士救出來,那是唯一一個能牽制住敵人的人!”袁朗看着劉大勇,看着四中隊衆人“這是唯一的希望,兄弟,我跟佟彤的退路,交給你們了!”
佟彤覺得,自己可能要死在這裏了。雖然這個結果早就在他的意料之內,可是,他真的好不甘心。他還沒有帶袁朗見他的海底朋友,他還沒有與袁朗在那個溫暖的巢裏安穩的生活一天,他還沒有給袁朗生可愛的小魚崽崽。他還沒有聽到那個自以為是的混蛋跟他道歉,他還想見見他,想要他抱抱他,想要他親親他……他們原本還可以有幾十年的未來,幾十年的相守,可是,就要來不及了,就要結束了。
佟彤撐起身,昂頭看向郁汐風“你這個合作對象,真是爛透了!”
“彼此彼此!”
“動手吧!”
一個聲音忽然插入二人之中,佟彤恍惚覺得,自己可能是幻聽了,那個熟悉的聲音,中氣十足,面對兩個形容狼狽,人不人鬼不鬼的鲛人,仍舊維持着那該死的事不關己,冷漠淡然,他說“比我還爛麽?”
佟彤與郁汐風的視線轉向了來人,逆光而來的,正是挂着一臉壞笑的袁朗“鄙人不才,比爛,當仁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