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離別
忙碌中日子總是流逝得特別快,一轉眼,離別的日期已漸漸逼近,“所嗟人異雁,不作一行飛”——畢業季,總是寫滿兒女情長的傷感季節。
臨近畢業的一天,林清正在圖書館上網,一邊在BBS上發帖兜售舊書,一邊對着各種神貼笑得直抽。抽搐中的林清突然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側過頭,是一個有些眼熟的清秀女孩——在學校裏見過幾次,并不熟悉。
女孩有點不敢直視林清的眼睛,開口道:“我是統計系的餘夢,林清,我喜歡你。”女孩說完之後有些忐忑地看了林清一眼,咬了咬嘴唇,目光有些游移——顯然沒想好表白完之後幹嘛。
“真的很謝謝你,不過我已經有家室了。”林清看着女孩,聲音無比溫和,讓人如沐春風。
女孩顯然有些吃驚:“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有女朋友了,之前只是想跟你說說……我先走了……”女孩像受驚了的小鹿一般,對于自己剛才在毫不知情下從事的挖牆腳行為不停地表示抱歉。
真是個單純的女孩啊,林清心裏暗想,禮貌地回道:“嗯,再見。”——林清不覺得自己有必要做些安慰女孩之類的舉動,拒絕就是拒絕,堅定一點,對自己和對方都是最好的方式。那種模棱兩可地給對方希望,當斷不斷,藕斷絲連的關系就像是用鈍刀子挖對方的心。不過這個小插曲也結束得忒快了,林清很快就将注意力又轉回神貼上,繼續笑得直抽。
“看什麽呢,這麽開心?”一直坐在林清斜後方看完了整場的杜衡坐到林清旁的位置上,一邊開口問道,一邊傾過身子湊過去看了看——都是一群囧囧有神的男人發的帖子,杜衡只是掃了幾眼,又開口道:“剛才餘夢跟你表白了?”
“嗯,我拒絕她了。”林清悠閑地靠在椅背上,慢條斯理地回道。
“我看到了,走的時候,她臉色有點尴尬。”杜衡說道。
“我只看到你臉色不大好——吃醋了?”林清笑着看向杜衡。
“那個女生挺優秀的,我們系好多人追她——本大爺剛才有種危機感。”杜衡難得的實誠。
林清頗有些驚訝——在他眼中,杜衡一直都是高調自信的,他不是應該說“你都有我這等帥哥了,怎麽可能有二心”這樣的話麽,怎麽突然變得謙卑了,果然是愛情的力量麽。林清只覺得心裏似是有點小歡喜:“杜衡,你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我都有了你,怎麽可能還想要其他人。”
杜衡滿足地伸了個懶腰:“嗯,我就想聽你親口說。”杜衡就是這樣,在感情裏不管有什麽想法都能精準而直白地和對方溝通——林清很喜歡杜衡的這一點,他一向是個死腦經,不喜歡玩猜心游戲。
兩人坐在一起,把各種舊物在網上處理完畢,就一起回宿舍整理東西了。這個時候,所有人的畢業去向早已經定好了。杜衡8月的機票去B大念CSputer science)的PHD,林清7月中旬将會去了一家跨國再保險公司實習。520寝室裏的另外兩人——張澤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路遠被法國的L大錄取了。是時候吃散貨飯了——兩人回到寝室,按照商定的時間,和張澤、路遠碰了頭,一行人就去了校外的餐館。
餐館裏畢業班的學生很多,碰到不少熟人。四人進了預訂好的包間,點了一桌菜和啤酒。
幾杯酒下肚,張澤的眼神在林清和杜衡之間掃了掃:“你們倆真在一起了?”
張澤的話不甚明确,不過在坐的四個人都聽得明明白白。杜衡和林清有些驚訝,不過大丈夫敢作敢當,杜衡愣了一下開口道:“是啊,在一起很久了。”也沒問張澤是怎麽知道的。
“我和路遠有天中午看到你們倆在宿舍接吻了——我還記得剛開學的時候把你們倆當成情場上的有力競争者來着。”張澤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啤酒,自顧自地說道,路遠在一旁補充道:“沒跟其他人說,應該就我們兩個知道。”
“你們倆當時被吓到了?”林清挑了挑眉,接過話茬。
“當時有點驚訝,不過仔細想想覺得你們倆在一起還挺搭的,”張澤說完,思忖片刻,又補充道:“當時就覺得世界很神奇,然後百度了一下同性戀的歷史,發現還挺豐富的。”
杜衡看着張澤一臉嚴肅的學究表情有些想笑:“話說,沒有我和林清在情場上和你争,你們倆怎麽還是沒有妹子?”
路遠一邊吃着菜,一邊搭腔:“張澤本來打算表白的,後來為了世界的和平,就放棄了。”
“嗯,君子不奪人多好,那女生有主了,還是別提了,傷心啊傷心。”張澤笑道,一口把杯子裏的酒喝了幹淨。
“那路遠呢?”林清吃着菜,繼續八卦。
“我——沒想那麽多,現在也沒能力給女生什麽承諾。”路遠是個憨厚腼腆的大男孩。憨厚的大男孩總是少了點接觸妹子的機會。
林清了然地點點頭,開口戲谑道:“那你們就只能嫉妒我和杜衡了。”
“你們倆我可嫉妒不來。”張澤笑道:“說真的,你們倆這對我覺得還挺自然的——要是我跟路遠也這麽着那就天雷滾滾了——這攪基也是門藝術。”
幾人聽罷,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的确,美麗的事物再怎麽特立獨行也總是更容易讓人接受。林清和杜衡在外表上确實占了不少便宜。這讓他們的感情更好地被室友們接納。
幾個人吃着飯,唠着嗑,就像幾年第一次聚在一起打牌那樣。那時的青澀男孩們現在已經長成将步入社會的男人了。包廂裏滿滿的都是溫馨。友誼就是這樣,一句話,一輩子,一生情,一杯酒——不張揚,不熱烈,只是淡淡地在時光的醞釀下,不知不覺地散發出醇厚的幽香,為心靈送去溫暖。
這天晚上,帶着酒意的林清寫了一篇日記,內容如下:“今天和張澤還有路遠吃了頓散夥飯——雖然我和杜衡從來都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不過感受到他們倆的支持,還是覺得非常溫暖。今天看到很多帖子上寫‘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雖然詩句引發了我一瞬間的感傷,不過也只有一瞬而已,實際上我自己并不覺得傷感——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每個人都有充滿希望和精彩的明天。離別很多時候都是為了更好的相聚。我覺得另兩句詩更合我心意——‘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男兒不展風雲志,空負天生八尺軀’,男人麽,哪裏需要那麽多小感傷。”
離別在即的日子裏,林清和杜衡總是長時間地吻在一起,每次吻到動情,也不再克制自己,直接幹柴烈火,沉溺在□的海洋裏——床上、沙發上、浴室裏,兩人那叫一個濃情蜜意,難舍難分。
這天,沙發上,林清跨騎在杜衡腿上,體內包含着杜衡的物事,有節奏地上下動作着,杜衡握着林清柔韌的腰,配合地挺動。
“舒服麽?”林清的聲音裏夾雜着喘息聲。
“……這個問題該我問吧”杜衡重重地一頂。
“唔……”林清從喉頭發出一聲變了調的□:“慢點……太快了……”
“嫌棄我還夾得那麽緊……”杜衡調笑着,配合地稍稍放慢了頻率。
杜衡的手在林清的背部游移,時不時在林清緊實的臀部揉捏一把——林清渾身的肌膚都是光亮白淨的,似乎到處都充盈着膠原蛋白,杜衡不管摸到哪裏都覺得手下一片滑膩,只覺得下腹越來越火熱,只得依照本能挺動得更加劇烈。
“我有說過……我愛你麽……杜衡。”林清在□當頭,突然開口。
“愛我的這個不?”杜衡使壞地一頂——實際上聽到林清的表白杜衡心裏是相當激動的,不過他的不正經本質還是讓他忍不住調戲一下身上動作着的人。
“平時說不出來……反正我現在跟你說了……我愛你。”林清說完,摟住杜衡的脖子,低下頭,吻上眼前的唇,杜衡熱情地吸吮着林清的唇舌,呼吸間,斷斷續續道:“我知道……我也愛你。”
激烈地運動之後,兩人清洗完畢,抱在床上回味着。林清蜷在杜衡的懷裏。突然開口:“杜衡,你有沒有覺得,傷感的東西特別讓人難忘。”說完,又補充道:“我記得,小時候看了一篇童話,叫《快樂王子》,當時把我幼小的心靈虐得那叫一個疼——還有《海的女兒》——我現在好像就記得這兩篇童話——算是我的虐心啓蒙文。”
杜衡擁緊了林清:“傷感的東西有種殘缺美吧——不過我也不喜歡,看得人不舒服。”
林清很高興和杜衡達成了共識,心滿意足地換了個話題:“等穩定下來之後,一起去周游世界?”
“好,我有很多地方想和你一起去。”杜衡寵溺地吻了吻林清的唇,又開口道:“我們的時間很多,慢慢來。”
林清在心裏默默地贊同了一下。他和杜衡确實還有很多時間——兩人都很年輕,心裏都激蕩着了活力和夢想,想一起做的事還有很多,不必趕時間,一步一步慢慢來。
那天晚上林清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和杜衡一起在海邊曬太陽,兩個人悠閑地躺在沙灘上,呼吸着鹽風,每個毛孔都充盈着喜悅,仿佛置身于幸福的河流——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麽。
林清從美夢中醒來之後,一睜眼就看到身邊英俊的臉。林清小心翼翼而又虔誠地在杜衡額頭上印上一吻,暗想:總有一天,我們要一起去看全世界。
離校的前幾天,兩人去寺廟數了羅漢。羅漢裏的簽似乎沒有好壞之分,都是箴言,每一句都很有哲理。杜衡在兜售紀念品的商店裏買了一對開了光的佛珠,給自己和林清帶上——佛珠套在林清白玉般的手腕上,顯得更加聖潔奪目。
“林清,我沒有什麽特別的定情信物給你,就用這個罷。”杜衡看着林清,滿眼的認真。
“我很喜歡。”林清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對杜衡笑道。杜衡的脖子上還挂着林清之前送給他的玉佩——只是一塊普通的觀音玉佩,不過因為是林清送的,所以杜衡時時刻刻都戴在身上。
在感情的國度裏,人們向來在乎的都不是禮物的價值,而是送禮的人。在深陷愛河的人眼中,愛人親手所贈的一串樸實的紅豆往往都能勝過耀眼奪目的翡翠珠寶千萬倍。
出國那天,林清去機場送杜衡。杜衡一身休閑裝——深色T恤,黑色長褲,手裏拖着大大的旅行箱,步履悠閑而随意。林清同樣是一身簡約的休閑打扮——淺色襯衣,淺色寬松牛仔褲,深藍色斜挎包,步履輕快地走在杜衡身邊。乍眼看去,入眼的是兩個玉樹臨風的美男子——兩人一路走來,回頭率那是相當的高。
“你父母沒來送你?”機場的大廳裏,林清開口問道。
“之前在家已經和三大姑七大姨把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然後我告訴他們不用來送了,有同學一起,他們就同意了。”杜衡答道。
杜衡的父母在培養孩子獨立性方面那是相當的成功,他們給與了自己的兒子無比的信任。一個英國的心理學女博士說了一段非常好的話: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愛都是以聚合為目的,只有一種愛以分離為目的,那就是父母對孩子的愛。父母真正成功的愛,就是讓孩子盡早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從自己的生命中分離出去,這種分離越早,就越成功。
杜衡排着隊,辦理完行李托運,檢票的時間要到了,耳邊傳來機場提醒乘客檢票的廣播,好聽的女聲在大廳裏回想,催促着人們的離別。“ladies and gentlemen,may I have your attention please……”
兩個大男孩心照不宣地看着對方。一個目若朗星溫潤如玉,一個雙目璀璨陽光英俊。
“要不要來個吻別?”溫潤如玉的大男孩滿眼都是笑意。
杜衡輕輕地踢了林清一腳:“我就要走了,機會難得,你要不要眼睛紅紅,滿臉淚水,依依不舍,望眼欲穿一下,”想了想,又補充道:“就像那些電視劇裏那樣,我配合你。”
林清一臉一明所以:“你看的什麽八點檔狗血電視劇,我看的裏面可都是直接吻別的。”
杜衡笑笑湊近林清:“說實話,傷心不?”
林清低笑道:“又不是見不到了,怎麽可能傷心,”又用無比深情的眼神看向杜衡:“要知道,我們的心始終是連在一起的。”
杜衡輕笑着:“林清,你在國內要好好奮鬥,買好房子,準備好豐盛的嫁妝,等我回來娶你。”
林清聽罷小雞啄米地點點頭。
兩人依依惜別的狀态越來越不正經。最後實在要去檢票口了,杜衡無視身邊來來往往的人流,一把拉過林清,在林清唇上輕輕印上一吻:“我走了,按計劃聯系。”林清了然地拍拍他的肩:“嗯,你照顧好自己。”
很久之前兩人就商量好了異地的聯系計劃——想念對方的話就發個郵件,每周定點打個電話,無聊的時候一起打幾把游戲,這樣差不多就足夠了——兩個人都不大喜歡視頻,總覺得視頻的時候有種面面相觑的詭異的感覺。
飛機起飛了,帶走了杜衡,帶走了林清的牽挂。林清走出機場,擡頭看了看天空,飛機劃過的痕跡還很明顯。不知怎地,林清突然想到梁靜茹的《我還記得》,只記得歌曲裏的女聲傷感地唱着:“我還記得,那年晴空萬裏,那一道飛機雲的弧線,蜿蜒着思念,寫下故事的總結。”——這種寫滿純純愛意的歌曲總能傳給人們傷感的情緒。林清不喜歡傷感,也不喜歡情緒化,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把腦海裏傷感的聲音和着離愁別緒一起抛在了腦後。
我們再看看另一位男主角的情況。這邊,杜衡坐在飛機上,看着窗外層層疊疊的雲朵,腦海裏那叫一個思緒萬千。一會兒為自己在國外的生活充滿期盼,一會兒又對自己和林清從相識到戀愛的細節回味無窮。杜衡的腦子裏的場景像幻燈片一樣變換着。某一瞬間,他想到自己在網上看的一篇別離的文章,記得文章裏提到的一首叫《三萬英尺》的歌:“逃開了你,我躲在三萬英尺的雲底,每一次穿過亂流的突襲,緊緊地靠在椅背上的我,以為還擁你在懷裏。”當然,我們陽光開朗的杜大爺對這首歌那是一點都不贊同,這首歌放在他身上那實在是大大的不合時宜,所以他根本沒放在心上,瞬間忘了個一幹二淨。
由此看來,我們的兩位男主角在別離這點上還是頗為默契的——那天的陽光格外明媚,兩人的心情也無比清朗,毫無離別的斷腸愁思,有的只是‘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的心心相印。
作者有話要說: 文章沒人看,作者慢慢努力。。。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好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