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楊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辰龍教，來到了附近一個小湖的旁邊。
他望着澄澈的湖面映照出自己英俊的臉，手中鋒利的匕首微微顫抖着，多少有幾分下不定決心。
但是，他知道，在薛群這樣易容高手的面前，人皮面具這麽法子只怕是行不通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親手毀掉自己的容貌。只有這樣，才有可能成功地隐藏自己的真實身份。
自己的這張臉，的确是幫自己吸引了很多女孩子的注意。柳淩霄最初跟着自己的原因之一就是被這張臉吸引的，要是自己又老又醜，就是再有錢她只怕也不會願意。也就是說，要不是因為這張臉，就不會有這段孽緣了。
這樣看來，有一張能吸引女孩子的臉，也未必是什麽好事。
想到這裏，楊劍心中再無猶豫，手起刀落，狠狠地在臉上劃了幾刀，直到面目全非，連他自己也再也認不出湖面上倒映出的自己。
但為了更安全，他還是找了個隐秘之地逗留了數日，等自己長滿了絡腮胡子，頭發也亂七八糟地披散着，這才前往猛虎派附近尋找進入的機會。
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有一天，楊劍發現猛虎派在尋找苦力，他忙不疊地過去，輕松地一手提起一大袋米，快步走了好長一段距離。
“好！很好！”招工的猛虎派弟子拍手道，“就你了！你叫什麽名字？”
楊劍放下米袋，回過頭來，壓低嗓子，道：“我叫阿浩。”
“哦，阿浩啊……你怎麽那麽蓬頭垢面的？你把臉上的頭發撩開，讓我看看你的樣子。”
“樣子重要麽？”楊劍一邊略微撩了撩頭發，一邊用沙啞的聲音道，“我曾經被人劃了幾刀，怕吓着人，這才故意遮着。”
“……哎喲！！”那弟子果然被他臉上恐怖的疤痕吓了一大跳，“好好好，那你趕快遮回去吧……還好你也不用靠臉吃飯……要是我今天是找師弟的話，一定不會要你……咱們堂堂猛虎派的弟子，總得要像我一樣儀表堂堂才行，對吧？”
“……是，這位大哥的相貌小的當然望塵莫及。”楊劍口中雖然這麽說，心裏卻既想笑，又有些作嘔——事實上，這位仁兄的相貌實在是不敢恭維。莫非猛虎派的弟子都那麽不要臉嗎？不過話又說回來，他的模樣比起現在的自己倒的确是好多了……哎，罷了，凡事有得必有失，事已至此，哪裏還能後悔？
“嘿嘿，那當然！我可是猛虎派公認的美男子啊！”
“……………………”
Advertisement
就這樣，楊劍總算是順利地混入了猛虎派。
雖然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搬運東西，幾乎接觸不到猛虎派的重要人物，但仍舊慢慢地探聽到了一個很重要的消息——母親劍舞相當于是被薛群軟禁了起來，薛群以她身體不好為借口讓她單獨住在一處別院，尋常人根本就無法進入見她一面，她也從來不跨出那院子一步，每天只有薛子煦或薛子柔會前去送飯。
想來也正是因為如此，劍舞所能獲知的消息也十分有限，根本不了解她丈夫的真面目。
這一情況實在比楊劍想象中的棘手了很多——如果劍舞能在猛虎派随意走動，那麽自己不管身份多麽低微，也總能有碰上她的機會。但如今的局勢，自己卻永遠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了。
而薛群一方面生怕劍舞像二十多年前一樣逃離猛虎派，另一方面又做賊心虛，怕有什麽對自己不利的消息傳到了她的耳中，所以對那處別院的守衛極其嚴密，旁人要進出一趟可謂是難于登天。
看樣子，在能自由出入的人當中，除開薛群，自己只能想辦法從薛子煦和薛子柔這兩個人下手。
據楊劍的了解，薛子柔逆來順受，對父親可以說是無條件服從。所以就算她也和宇文翰一樣以為蕭水仙是父親所殺，但仍舊對父親一如既往地溫和孝順，毫無怨言。再說，她善良純真，毫無心機，若要撒謊欺瞞薛群，只怕一下子就被識破了。
那麽，唯一有可能忤逆父親幫助自己的人就只剩下薛子煦了。
可是，以自己敏感的身份，若是直接去找薛子煦，實非上策。即使自己是他同母異父的親哥哥，也無法保證他會站在自己這邊，弄不好還會搞得事情敗露，得不償失。
楊劍想來想去，決定先去找青蓮。
當他出現在青蓮面前的時候，青蓮已經完全認不出他了。“……你是哪位？有什麽事嗎？”
楊劍淡淡一笑，用他原本的聲音道：“連你也認不出我了，那真是件好事。”
“…………？？”青蓮雖然依稀覺得這聲音有幾分耳熟，但還是無法确定是誰，伸手去撩開他的頭發，“……啊！！！”那張刀疤交錯縱橫的臉把她也吓了一大跳，“你到底是誰啊？！”
楊劍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我是楊劍。”
“…………！！！”青蓮渾身猛的一顫，不可置信地盯着楊劍的臉看了半天，“……你……你這傷是真的？！”
“嗯，是真的。”楊劍點了點頭，淡淡地道，“不然就連你也瞞不過，又怎麽瞞得過陰險狡詐的薛群？
“……你……你是為了什麽非要做到這個地步不可？！”
“為了我娘。”楊劍不假思索地回答了四個字，然後反問道，“那你呢？你又是為了什麽不惜害死一條無辜的性命？”
“……你是說蕭水仙？”青蓮一愣，“她怎麽就無辜了？怎麽聽你的說法，倒像是在為她鳴不平似的？”
“呵，不說這個……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哼，你既然這麽問，當然是什麽都知道了。”
“不錯，我什麽都知道了。阿翰都告訴我了。”楊劍又是淡淡一笑，“所以我才想和你合作，一起對付薛群。”
“……你說得倒是容易！如何對付？！”青蓮的語氣有些激動起來，“要是有法子對付他，他早就已經死一萬次了！他的武功深不可測，就算你我聯手，也只怕不是他的對手！何況，他雖然無恥，卻整天作出一副高風亮節的樣子，極其善于籠絡人心，身邊有一群武功高強的白癡對他忠心耿耿……更奇怪的是，就算有少數人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對他心生不滿，但也情願繼續為他賣命！”
“好了好了，你別激動嘛，”楊劍的表情倒仍舊是淡淡的，“這些事情我也已經有所了解。但我們要對付他，難道只能用武力取勝嗎？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找你幫忙啊？依我看，薛群就算再厲害，也是有弱點的，而你現在手中就正好掌握着他的弱點。
“……啊？！”青蓮聞言一驚，“我掌握了他什麽弱點？！”
“就是他兒子薛子煦！”楊劍微笑道，“薛子煦對你一往情深，又已經是你丈夫了，如果你告訴他一切真相，他難道不會站在你這邊嗎？”
“…………！！……不！！不行！！”青蓮拼命搖了搖頭，“我怎麽能把他卷進這件事？！這些日子，我一直不曾和他圓房，他以為我是對男女之事心中有陰影，所以一直對我像從前一樣溫柔……我已經覺得夠對不起他的了，又怎麽可能還要讓他幫我對付他的親爹？！這也太殘忍了！！我怎麽忍心這樣逼他？！”
“你放心，我目前的計劃并不是要殺掉薛群，而是先讓娘逃走……”
“你以為我是傻瓜？！”青蓮冷笑着打斷他，“你自然是只求你爹娘能夠團聚，不求薛群能惡有惡報，可是我又憑什麽為了幫你的忙讓自己的丈夫為難？！”
楊劍收起笑容，正色道：“你既然已經把薛子煦視為你的丈夫，那你就不要忘了，劍舞不僅是我娘，你現在案例也該叫她一聲娘！薛群喪心病狂，娘留在這裏遲早都會為他所害，到時候你丈夫難道就不會傷心難過？！”
“這點你倒是可以放心。”青蓮冷冷道，“薛群對其他人雖然心狠手辣，但對你娘卻一直好得不得了。在我成親之前，他每次氣得想對她動手的時候，都會轉而向我發洩。”
“……什麽？”楊劍聽了這話卻反而更擔心了，“你說他有過想向娘動手的時候？！那你不能當他的出氣筒了，他豈不會會直接對娘拳打腳踢？”
“這怎麽可能？”青蓮搖了搖頭，“要是你娘身上有半點傷痕，師兄早就暴跳如雷地找薛群算賬去了。除了對你娘，薛群對他倆的一對兒女也很好，即使師兄之前為了我三番五次地忤逆于他，他也沒有怎麽樣。總而言之，你娘在這裏很安全。”
“很安全又如何？！”楊劍也不免有些激動，“生不如死地活着，還不如早點死掉算了！！”
“這些事，和我有什麽關系？”青蓮一臉的淡漠，“就算你娘生不如死，她也不會表現出來，讓自己的子女擔心。師兄至今只怕都不知道他娘心裏根本就不愛薛群。只要不影響到他，我就不用管這些閑事”
“………………”楊劍知道，青蓮和自己一樣，絕不是個熱心腸的人，只得換了種方法，“那麽，你家老老小小的血海深仇，你是不打算報了嗎？”
“……這……我……”青蓮咬了咬嘴唇，“我是想報啊！可我怎麽能報得了？！”
“沒錯！你若是一輩子繼續這樣下去，你就一輩子都報不了！也許你還會慢慢被薛子煦感動，成為他真正的妻子，然後就再也不去想報仇的事了！你對得起你爹娘嗎？！”
“…………！！”這句話當真說到了青蓮的心底——是啊，她自己又何嘗沒感覺到自己是已經快要被薛子煦的溫柔給融化了，甚至有時候也想過幹脆放棄報仇算了！
“所以，你難道不想試試看嗎？”楊劍直直地凝視着她的眼睛，“我答應你，只要你幫我救出娘，之後我一定合全家之力，幫你向薛群算賬！”
“……合你全家之力又能如何？合你們全辰龍教之力又如何？”青蓮仍舊有些遲疑，“五毒教最近移了主，和辰龍教關系不再像過去那麽融洽，魔教勢力四分五裂，可在正道當中，猛虎派和星月山莊、葉家堡、峨眉派等名門正派卻依舊交好，可謂是一呼百應，若你們攻打猛虎派，這些門派一定不會袖手旁觀。何況，你們辰龍教要是真有辦法攻下猛虎派，你又何必出此下策？”
“……呵，你還是那麽聰慧敏銳。可是……也許這麽問你會覺得很好笑，但我還是要問，你想賭一把嗎？想賭一下邪不勝正嗎？”楊劍的心頭掠過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這是淩霄曾經的理論……雖然沒什麽道理，但總是很好用。”
“……淩霄說的……？賭邪不勝正……？”青蓮怔怔地看了楊劍半晌。
作者有話要說：越寫越覺得其實青蓮還是女一號吧——戲份多，地位重要……在傳統的觀念裏，凡是涉及到愛情的故事中，男一號總是應該和女一號一對，然而我是個喜歡游戲勝于小說的人，所以受游戲的述事方式影響更大~著名國産單機游戲《風色幻想3》的男一和女一就毫無感情瓜葛，還有新版《笑傲江湖》不是號稱女主角是東方不敗嗎，電視劇版《武林外史》的女主角應該是白飛飛，她們最後也沒和男主在一起啊~如果你實在覺得這種邏輯無法接受，也可以把青蓮和柳淩霄看作是并列的女一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