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楊劍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愣了很久很久。
柳淩霄則上前拔下了被釘在樹上的那對紫水晶耳環，“挺漂亮的呀……反正你也用不着這種東西，不如送給我好不好？”
楊劍冷笑了一聲，“別人不要的東西，你倒是很稀罕嘛。”
“這話你就說對了！”柳淩霄仿佛絲毫不覺這句話是在挖苦自己，反而笑着一口承認了，“我以前就老是撿別人不要的垃圾，什麽吃的啊穿的啊用的啊……”
楊劍冷冷地打斷她：“我這個別人不要的垃圾你也想撿麽？”
“……呃，是我剛才說錯了，不能叫‘垃圾’，”柳淩霄連忙改口，“其實扔掉的也未必就是不好的啊，只是有些人不知道珍惜而已……我以前總是撿衣服穿，那些衣服布料很好，也很合身，我每件都要穿好幾年，直到後來長高了，再也不能穿了，才……”
“夠了。”楊劍的聲音中有說不盡的疲憊，邁開了似乎有幾分沉重的步子，“你不用安慰我了。我沒事。太晚了，我們回去吧。”
“……我才不相信你沒事呢！！”柳淩霄忽然完全收起了笑容，還滿臉怒容地大吼了一聲，“你剛才明明很傷心很生氣的不是嗎？！你想罵就罵啊！！想哭就哭啊！！！這裏反正也沒有旁人不是嗎！！！我們不是朋友嗎？！你在我面前根本不需要掩飾什麽啊！！”
“……………………”楊劍默默地快步走着，沒有答話。
“你這樣有什麽資格怪青蓮姐姐啊！！”柳淩霄卻仍是不依不饒，“你不是和她一樣嗎！！！不是一樣虛僞，一樣讓人看不透嗎！！！我認識你們倆都那麽久了，可是我一點都不了解你們！！誰規定你們永遠不是面無表情就是要面帶微笑啊！！你們這樣活着不覺得太累了嗎！！！”
“……我和她一樣？”楊劍終于停了下來，盯着柳淩霄看了片刻，沒有罵，也沒有哭，而是發出一陣恐怖的狂笑，“哈哈哈！！對！！你說得太對了！！！我和她都一樣！！我們都一樣一直欺騙着一心一意相信自己的人！！這就是我的報應！！！我有什麽資格指望我這輩子頭一次決定相信一個人她就會回報我的信任？！我根本就沒這個資格！！我根本就不該指望自己這輩子還能找到一個彼此真心相待的人！！哈哈哈哈哈！！！”
“……劍哥哥，你……你不要這麽說……”雖然剛才的确是柳淩霄自己刺激楊劍發洩出自己的憤怒，但當她真的頭一次見楊劍在自己面前真情流露，倒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情急之下，她也口不擇言了。“至少我對你是真心的啊！”
“……淩霄……”楊劍總算是停止了狂笑，又愣了半晌，然後一把抱住柳淩霄，朝她的唇上重重吻了上去。
“…………？！！”柳淩霄卻猛的将他推開，“喂！！你別這樣！！你以為我真是撿垃圾的啊？！我又不是青蓮姐姐的替代品！！”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楊劍沒想到會被柳淩霄拒絕，有些意外地看着她，道，“我是認真想和你開始。”
“………………”柳淩霄也凝視着他，沉默了一陣，忽然嚴肅地道，“劍哥哥，看着我的眼睛，你告訴我，你真的喜歡我嗎？你喜歡我什麽？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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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楊劍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就是覺得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很輕松很開心。”
“呵，可這不一定是喜歡呀。”柳淩霄搖了搖頭，“朋友之間在一起的時候，也會很輕松很開心啊！劍哥哥……也許我這麽說很不禮貌，可是，我還是想問你一句，你真的知道什麽叫喜歡嗎？你真的喜歡過一個人嗎？你……又真的喜歡過青蓮姐姐嗎？”
“……？！”楊劍聞言一驚，“你這是什麽意思？！”
“好啦好啦，你不要生氣嘛……那我換個話題好了……”柳淩霄略帶歉意地笑笑，“就先說我自己吧。其實我前些時間也在問我自己，我真的喜歡過一個人嗎？我剛認識你的時候，只是覺得你長得很好看……後來你對我下毒，我開始對你變得又愛又恨又怕……要是我真的還是那麽喜歡你，那當我知道青蓮姐姐和你的關系之時，我還能和她做好姐妹嗎？你們真的以為我那麽崇高那麽偉大？所以我想明白了，說白了，那所謂的“一見鐘情”，産生的不過是些膚淺的好感罷了。長那麽大，我也從來不知道什麽叫真正的喜歡，這也沒什麽丢臉的。”
“……是啊，我明白了……”楊劍喃喃道，“那些女人也是一樣，不過是被我這身皮囊所迷惑罷了。誰要是今天被我甩了，哭一晚上，明天一早不也就把我給忘了嗎？”
“是啊，那是因為沒有人真正了解你——不能怪我們啊，你根本沒給我們機會了解吧？基于這種好感，我願意和你做朋友，可朋友總是不嫌多的，相伴一生的男人卻只能有一個，當然要更謹慎一些。你知道嗎？自從那件事之後，我總是回想起第一次和你見面的時候，你沒有制止宇文翰打那個孩子……我想着想着就更加不明白你是個怎樣的人了……其實我也怕死啊，像他脾氣那麽暴躁功夫看起來又不弱的人，我也不敢貿然上去招惹啊，可是我忍了半天，等到孩子都快咽氣了也沒人阻止，實在是忍無可忍了才只好沖上去……我不敢說我是個大好人，但基本的同情心還是有的，就算是自己可能送命，我也不能見死不救啊！而你呢，一句輕描淡寫阻止的話應該就可以挽救一條生命，可你卻無動于衷！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所以我和他，和你，大概都不可能。但是青蓮姐姐呢，我跟她說起過這件事的時候，她只是不以為意地笑笑，那時候我就想，也許她也沒看起來那麽溫柔善良，你和她是真的很合适吧。”
“…………！！”楊劍這時才發現，原來柳淩霄是大智若愚——看似天真爛漫的她，卻絕不是個笨蛋！她對某些事的感覺比任何人都更敏銳！
“現在再說回你好了，”柳淩霄見他不再生氣了，就開始繼續自己剛才說到一半的話，“你要是真的喜歡青蓮姐姐，怎麽會說出要照樣娶宇文菁這種話？你忍心讓她為你傷心嗎？我不知道你娶宇文菁到底是為了什麽，但這個目的真的比你真正愛的人還重要嗎？青蓮姐姐那時候對這件事也表現得完全不介意，所以我就琢磨着，你們對對方也許也只是有些膚淺的好感而已吧。不過我當時想的是，沒關系，等相處久了，好感也可以升華成喜歡再升華成愛的——可是這種升華是有前提的，就算只是朋友般的相處，你們也不能互相算計與懷疑彼此啊！我之前不知道青蓮姐姐一直在騙你，只是聽你說起不相信她的時候，心裏就很為她不平，我之所以幫你，其實是為了打消你對她的懷疑……呵呵，我在想，要是你真能全心全意地信她愛她，她難道就一定不會被你打動嗎？人心都是肉長的，她剛才說的最後一句話，你也聽見了吧？說不定，她原本也可以為你抛棄她本來的目的，只是她沒有感受到你足夠的愛而已。你剛才那麽生氣，只是因為有那種被人背叛的感覺吧？是憤怒遠多于傷心的吧？”
“……你……”楊劍愈發地驚愕，終于忍不住問出了藏在心中已久的疑問，“你怎麽忽然就懂那麽多了？！”
“嘻嘻，這個嘛……”柳淩霄嫣然一笑，“也沒什麽啦，其實吧，我不是從小就是孤兒，爹娘還在世的時候，他們之間很恩愛的，從他們身上，我能體會出‘愛’這個字的含義。”
“原來如此。”楊劍點了點頭，“難怪我體會不到呢，我身邊就沒兩個真心相愛的人。”
“……哦？”柳淩霄一愣，“教主和夫人不算呀？上官卓康和他以前的妻子呢？”
“……………”楊劍一聽到“夫人”兩個字就一陣惡心，哪裏有心思去理會她和于文濤之間有沒有什麽真愛？而上官卓康也曾經說過，他和亡妻雖相敬如賓，卻并無火花，說起來自己身邊倒還真是缺乏榜樣，“總之，你的意思就是，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是不是？”
“對，現在的确就是這樣吧？不過……”柳淩霄忽然臉一紅，“不過我剛才也說過，愛是可以培養的啊！要是你從現在開始肯給我機會好好地了解你，我也給你機會好好地了解我，我們……我們也許……呃，但也不是一定要那樣……做朋友也挺好的……順其自然吧……”
“……呵呵，我明白了。”楊劍終于在發現青蓮的事之後第一次露出了笑容，“那我們就從朋友做起吧。”
“嗯嗯！”柳淩霄重重點了點頭，“那你現在先把你的秘密全都告訴我，好不好？”
“……這……”楊劍遲疑了一下，“……我只怕你聽了連朋友都不想和我做了。”
“哈哈，怎麽會呢？你最多無非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嘛！”柳淩霄燦爛地一笑，“你是魔教的護法，殺人不眨眼也是理所當然的啊，再說經歷了那麽多，我早有心理準備了！”
“……那要看我準備殺的人是誰了……好吧好吧，早晚也是瞞不住的……哎！”楊劍嘆了口氣，“真想不到，這些從來沒對人說過的事，會在一個月之內連續對兩個不同的人說……”
“嘻嘻！”柳淩霄笑道，“這标志着你學着對人敞開心扉的一個開始啊！就算是一次兩次選錯了對象，也要堅持孜孜不倦地繼續挑選下一個對象啊！”
“……我要真的見着一個人就坦白這些事，那我早死了一萬次了。”楊劍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劍哥哥本章的一系列省略號很萌有木有！！哈哈哈，所以我才說我文中的女主永遠很強大……不過請放心，這是bg文不是gb文，男主也是很強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