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楊劍熬好了藥,端到了宇文翰的房門口,卻發現有人比自己捷足先登了。
“……柳淩霄?!”屋內的宇文翰一聲驚叫,“你這丫頭來幹什麽啊?!看我的笑話?!”
“喂,在你眼中我就是這種人啊?!”柳淩霄手中端着一大盆藥,大踏步地走了進去,“沒看見我是給你送藥來的嗎?!好心當成驢肝肺!!”
“……哦,放那兒吧。”宇文翰扭頭看了一眼滿床頭櫃的瓶瓶罐罐,“看到了嗎?這些都是娘剛才拿來的……我這裏的藥已經多得用不完了。”
楊劍見狀,不禁想:看來自己是有點多此一舉了。再看看兩人的情況,就偷偷地離開吧。
“不不不,我的藥和那些藥是不一樣的!”柳淩霄卻不肯輕易放棄,“這可是我自己親自配的藥方,親手熬的藥啊!而且我自己也曾親身實驗過,療效絕對一流!!”
“………!”楊劍聞言一驚——怎麽自己倒和這小丫頭想到一塊去了?!
“……什麽?!你還會配藥?!”宇文翰也吃了一驚,充滿懷疑地打量着柳淩霄,“不會擦上去成腐蝕皮膚的毒藥了吧?!”
“……你你你!!你怎麽可以這麽不相信我?!”柳淩霄瞪圓了眼睛,“我告訴你!!我以前也經常被人打,每次擦上這些藥,傷很快就好了!”
“……你也經常被人打?”宇文翰愣了愣,“誰打你啊?你也有個不講道理的老爹嗎?”
“呃,這個……”柳淩霄像是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咳,哪兒有啊,我爹娘去世很久了。要是和你一樣有爹娘疼着,就是被他們打死也值啊!”
“拉倒吧!”宇文翰“哼”了一聲,“你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知不知道我有多痛啊?!哎,你別杵在這兒了,幫我把阿劍叫來幫我上藥……他也真是的,磨蹭了這麽久還不來看我。”
“幹嘛非要叫他上藥啊?”柳淩霄白了宇文翰一眼,“他又不是你的奴才。”
“你懂什麽啊?!”宇文翰也瞪了她一眼,“正因為我當是朋友,所以才每次受傷都叫他幫忙啊!我才不要被那些毛手毛腳的丫環奴才看來看去、碰來碰去……小時候娘有時也給我上藥,可是現在我都那麽大,所謂男女授受不親,娘也畢竟是個女人啊!所以我剛才好不容易把她給打發走了……要不是看在我受傷不敢和我怎麽争吵的份兒上,娘知道我老念着阿劍,又要把我大罵一頓了……”
聽到這裏,楊劍再也忍不住了,連忙推開門走了進去,“阿翰,我來了。”
“…………!!”柳淩霄頓時臉色一變。事實上,她那時和青蓮說的話并不全是真的,這段時間她和楊劍見面都僅僅是拿解藥的時候。經歷了上次的事,她哪裏還能像從前一樣纏着楊劍說這說那呢?她心中畢竟多少有些芥蒂,每次都只能尴尬地和楊劍随便說幾句,楊劍的反應則比以前更加冷淡,幾乎是完全不加搭理。自從楊劍和青蓮确定關系之後,柳淩霄幹脆就每次都一句話也不跟他多說了,拿完藥就走人。所以如今乍一見面,不免有幾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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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說曹操,曹操就到了!”趴在床上的宇文翰并未注意到柳淩霄的異常反應,擡頭對楊劍笑了笑,“又帶了你的拿手好藥來吧?”
“是啊……”楊劍把藥盆放在那些大瓶小瓶名貴傷藥的旁邊,“是不是多餘了?”
“不不不,怎麽會呢?”宇文翰笑道,“這些傷藥都是調好的,做不到因人而異,你的藥方才是最符合我體質的。”
“……喂!!”柳淩霄忍不住插嘴,“為什麽你對我跟對他态度差那麽遠啊?!早知道你這麽不領情,我才不浪費那麽多時間幫你熬藥呢!!要知道,他楊大護法去藥房是随便拿藥,我可要用自己拿點可憐的月俸來買啊!!現在買都買了,你就算不用,也變不回銀子了!!”
“……!!”宇文翰和楊劍對望一眼,這才意識到柳淩霄所言不虛,不由得雙雙吃了一驚。宇文翰更是十分詫異,“……柳淩霄,你幹嘛對我那麽好啊?有什麽企圖?”
“企圖你個頭!!”柳淩霄怒道,“我把你當朋友,所以對你好,真是不識好人心!!”
“好了好了,淩霄你別生氣嘛,”楊劍笑着安撫她,“我們都知道你是一片好心,阿翰他也只不過是別扭了一點而已。”
“……你說誰別扭?!”宇文翰瞪了楊劍一眼。
“看吧看吧,”楊劍笑道,“他對我不也是常常這麽兇巴巴的嗎?”
“……呵呵……”柳淩霄聽了這話,也瞬間轉怒為喜,一時間也顧不得和楊劍之間的恩怨,笑了起來,“這倒也是哦,差點忘了某人是天下第一別扭男,我不該和他認真計較的。”
楊劍抿嘴一笑,“你心裏知道就行了,怎麽能當着他說出來呢?”
“……你們兩個!!”宇文翰被楊劍“欺負”慣了,終于也忍不住奮起反抗了一次,“看你們婦唱夫随的,簡直就是一對狗男女!!”
“……………”柳淩霄聽了這話,雙頰忽然染上了一層紅暈,破天荒地并未出言反駁。
“……………”楊劍見此情形,知道她對自己仍舊難以徹底忘情,一時也不知說什麽好。
“……喂,你們難道真的……有一腿?!……哎呀,我早該知道的!”宇文翰看着他倆的反應,自顧自地恍然大悟一般,“難怪那天阿劍你一反常态把她們兩個都留在辰龍教呢,原來是全看上了!你現在左擁右抱,是不是覺得很爽啊?”
“……左擁右抱你個頭!!”柳淩霄一聲怒吼,“我和劍哥哥……和楊大人是清白的!”
宇文翰笑道:“你改口也來不及了……‘楊大人’這三個字從你這從來不懂禮數的丫頭口中說出來怎麽就那麽別扭呢?”
“……誰是不懂禮數的丫頭啊?!”柳淩霄雙手叉腰,雙目圓睜。
宇文翰笑道:“看你這模型跟罵街的潑婦似的,還說不是不懂禮數……得了,給你藥錢,我以後可不欠你的了。”他說着,随手從身上掏出一疊銀票遞給柳淩霄。
柳淩霄接過銀票,數了數,然後還了兩張給宇文翰,“不用那麽多啦,這些就夠了。”
“我才不在意那些小錢呢。”宇文翰沒有伸手去接。
“大少爺,你不在乎我在乎行不行?!”柳淩霄的态度又兇狠起來,“誰稀罕多拿你的錢啊?!給我拿回去!!我告訴你,就算是我賣藝的時候,有人錢給得太多,我也會退回去的!”
“……什麽?!你腦子沒毛病吧?!”宇文翰只得把那兩張銀票踹了回去,“你不是窮嗎,幹嘛給錢還不要啊?”
“哼,你懂什麽?”柳淩霄沒好氣地道,“就算缺錢,也不能要和我們一樣窮苦之人的錢啊!要是像你們這樣的大財主多給了錢,我當然求之不得,可是越有錢的人啊,往往越摳門,給我們賞錢倒都常常是些并不十分富裕的人……”
“等等!”宇文翰打斷了她,“你什麽邏輯啊?!你說我們是大財主,又說像我們這樣的人給多少錢你都要,怎麽剛才又要把錢退給我?!”
“這個……”柳淩霄有點被他問住了,怔了怔,然後才道,“好吧,就實話告訴你吧,我剛看到你們倆的時候,從你們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你們很有錢,不過現在我們都成了朋友,我當然不能多要朋友的錢……再說了,辰龍教也沒我想得那麽奢華,比那些貪官府邸差遠了。”
“那是,我們哪兒是什麽大財主啊?……對了,”宇文翰又想起了一件事,“你口口聲聲說我們是朋友,我們到底是什麽時候成朋友的啊?”
“……呃……”柳淩霄再次被問住了,這次,她思索了半天,才道,“我現在最好的朋友是青蓮姐姐,劍哥哥是青蓮姐姐喜歡的人,當然也是我的朋友;你是劍哥哥的朋友,所以也就勉強算是我的朋友……哇塞!那麽複雜的關系虧我可以理清!我真是個天才!”
“……這哪裏複雜了?你別侮辱‘天才’這兩個字了……還有,‘勉強’兩個字是什麽意思啊?!”宇文翰忍不住挖苦了她一番,“柳淩霄,那你和阿劍是真的沒關系咯?”
“沒有沒有!”柳淩霄連連擺手,然後看着楊劍,認真地道,“我們之間過去的事怎麽樣都好,我都已經忘了。可是,你要是敢對不起青蓮姐姐,我不會原諒你的!”
“……呵,放心吧,我不會負她的。”楊劍微笑着保證。他不禁暗暗感嘆,這女孩還真是傻得有些可愛。
“……你們之間過去的事?!”宇文翰愈發地好奇與差異,“你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都說了我們只是朋友而已!!不準再問這個問題了!”柳淩霄再次狠狠瞪了宇文翰一眼,随即把目光轉向了楊劍,“劍哥哥,你說對吧?我們是朋友,對不對?”
“呵呵,對,我們是朋友。”對于這樣的結論,其實楊劍倒也沒什麽意見。
他甚至還隐隐有幾分覺得,也許,這樣也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