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餐桌上。
一身華麗藍衣、容貌更是豔若桃李的宇文菁問端菜的丫環：“為什麽我覺得今天的午餐特別好吃，與往日似乎不同？”
那丫環答道：“啓禀二小姐，是因為今天廚房新來了兩個丫頭，她們的菜都做得很好。”
宇文翰插嘴：“那兩個丫頭是不是叫青蓮和柳淩霄？原來她們都被安排到廚房去了啊。”
丫環道：“回二少爺，正是。”
宇文菁瞥了宇文翰一眼，“她們是什麽人啊？不會是你帶回來的女人吧？！”
“哼，怎麽可能是我？你知道我對女人從來不感興趣的。”宇文翰沒好氣地道，“都是你親愛的楊大哥帶回來的。”
“……啊？！”宇文菁有些驚愕地看着楊劍。
“咳……少教主，不是你見她們可憐，才把她們給弄回來的嗎？”楊劍一邊說，一邊向宇文翰使了個眼色。
“呃，這個……”宇文翰知道他是在求自己幫忙掩飾，只得道，“是啊，我看她們長得漂亮，就弄回來了，不行嗎？”
宇文菁眉頭一皺，“你這小子是錢多得沒地方花還是閑得沒事幹？！楊大哥雖然也喜歡美女，卻從來沒像你一樣動不動往家裏弄啊！你以為我們辰龍教是養閑人的地方？！”
“喂！！”宇文翰不耐煩地打斷她，“你到底是我妹還是我姐啊？！怎麽老擺出一副比我大的模樣來教育我？！明明不管是年齡還是身份，你都壓不倒我吧！！”
“翰兒！”一臉威嚴的宇文濤忍不住出聲道，“菁兒雖是你表妹，但她卻不像你那麽行為不端，天天就知道吃喝玩樂！昨天不是又出去鬼混了一整天嗎？！難道不該被教訓嗎？！”
“我怎麽行為不端了？！”宇文翰只覺得一陣被冤枉的憤怒，對父親說話也沒個好聲氣，“誰說我昨天出去是鬼混啊？！我是去做正事！！還有，你最最器重的劍兒不也和我一路的嗎，你怎麽光說我不說他？！”
宇文濤怒道：“你這是什麽态度？！你以為我不知道，劍兒還不是被你強迫才跟去的嗎？！”
“好了好了，你們父子都少說兩句話吧。”蕭水仙忙溫言勸阻道，“老爺，大家正吃飯呢，你就別忙着教訓兒子了……翰兒，你也真是的，怎麽這麽跟你爹說話？”她秀麗的臉上一直挂着慈祥端莊的笑容。的确，在旁人眼中，她是個标準的賢妻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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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濤“哼”了一聲，總算是姑且作罷。
宇文翰也不再多言，埋下頭賭氣般地拼命吃飯。
“……呃，那個……”宇文菁這時心頭倒有點過意不去了。她原本不過是習慣性地随口說上宇文翰幾句，卻一不小心把原本歡樂祥和的氣氛搞得那麽僵，只好話鋒一轉，“那兩個姑娘都一定長得很好看吧？”
“………………”宇文翰擡起頭來瞪了她一眼，然後繼續低頭默默地刨飯。
楊劍心頭不由得有點好笑——他知道宇文菁是想緩和氣氛，可這個話題卻找得實在很不高明。這方面自然并非宇文菁的所長，不過沒關系，要論活躍氣氛，那可是他楊劍的拿手好戲！“呵~她們長得雖美，又怎及二小姐的萬一？”
“……你又在胡說了！”宇文菁雙頰頓時染上了一絲紅暈。她的語氣雖是嗔怪，可聲音卻不知比剛才不知道溫柔了多少倍。
“……………”在衆人說笑時總是沉默吃飯的上官卓康，臉上似乎掠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所謂說曹操曹操就到，正在這時，衆人忽見已換上了一身丫鬟裝的青蓮端了一碟菜過來。之前的一身粉裙宛若亭亭玉立的蓮花，今日的翠綠衣衫又正襯了她名字中的“青”字，都是同樣的美得讓人看一眼就幾乎不願移開目光。只見她優雅地盈盈一拜，“拜見教主、夫人、少教主、二小姐、楊大人和上官大人。奴婢青蓮，是今日剛去廚房做事的。不知這些小菜，是否合各位的胃口？”
“原來你就是青蓮啊？”宇文菁好奇地上下打量着這個身份低微卻如此氣度不凡的女子。
楊劍對青蓮微笑道：“這些菜都好極了，你的手藝可真好。”
“楊大人謬贊了。”青蓮綻放出略帶羞澀的美麗笑顏，将手中的那盤黃牛肉放在桌上，淺笑道，“這是奴婢做的‘東籬把酒黃昏後’，諸位大人可以用來做下酒菜。”
“……東籬把酒黃昏後？”楊劍一怔，随即拍手贊道，“真是好名字！不想這些菜不僅色香味俱全，還有那麽動聽的名字！呵~卻不知有沒有一道菜叫，‘有暗香盈袖’？”
青蓮躬身一拜，道：“奴婢一會兒就做楊大人要的這道菜。”
“哈哈，不用了不用了！”楊劍笑着連連擺手，“這些菜已經夠多了，我不過是随口玩笑，你還真能做出來？莫非還想再來一道‘莫道不消魂’？”
“得了得了，知道你們志同道合，但求求你們別說那些酸溜溜的句子了，我聽着就頭痛。”宇文翰揉了揉太陽穴，打斷了他們的話，問青蓮道，“淩霄那丫頭呢？剛才正有人關心你們兩個長得美不美，不如都過來遛一遛好了。”
“……誰關心了？！”宇文菁白了他一眼。
青蓮恭敬地答道：“回少教主，淩霄妹子說她膽子小，不敢一下子見各位大人，所以就沒和我一起來。”
“啥？！她說她膽子比你小？！”宇文翰一臉的不可思議，“哎喲，那丫頭莫非轉性了嗎？”
“……呵呵~”楊劍輕輕一笑，卻是心如明鏡——柳淩霄雖然看似天不怕地不怕，但她既然鐘情于自己，對于見自己的長輩難免需要些心理準備；而這個青蓮，倒像是什麽世面都見過了。不知她到底是何方神聖？
“……你……就是青蓮？”這時，宇文濤忽然出聲，“青蓮，你擡起頭來，讓我看清楚。”
“是。”青蓮答了一聲，便果真擡起頭來。
“……舞兒？！”一個名字從宇文濤口中脫口而出。
“……！！”蕭水仙聽到這兩個字，臉色頓時猛然一變，也直直地盯着青蓮看。
“爹，舞兒是誰啊？”宇文翰好奇地問。
“……？？”宇文菁也是一臉的茫然。
“………………”楊劍則若有所思——看樣子，青蓮果然是像極了那個人。
青蓮倒是面不改色地答道：“教主怕是認錯人了吧，奴婢名叫青蓮。”
“……嗯，是認錯人了。”宇文濤瞬間恢複了常态，對宇文翰解釋道，“沒什麽，她長得有些像我認識的一個故人而已。”
“呵，舞兒在嫁人前曾經是我們辰龍教服飾老爺的一個丫環呢。”蕭水仙也立即出言幫忙掩飾。
“哦，原來是這樣啊。”宇文翰點了點頭，也沒太在意，“好了，我吃飽了……爹，娘，我先練劍去了啊。”說罷，他轉身就走。
“等等！才吃了飯練什麽劍？先休息一下吧。”蕭水仙起身跟了上去，“正好，娘有些話跟你說。”
“什麽事啊娘？”宇文翰一邊腳不停步向練武場的方向走，一邊道，“就在路上說吧。”
“…………”蕭水仙沉默了半晌，見兩人已經走到了四下無人之地，這才一把拉住了他，一改方才的溫柔，恨恨地開口道，“你小子傻不傻啊？！那兩個女人都是楊劍找來的對不對？！為什麽要幫那小子掩飾？！讓他的真面目被菁兒發現豈不更好？！”
“哎呀，娘，我幹嘛要去壞了人家的好事啊？”宇文翰一臉的不以為然，“阿劍他雖然喜歡看美女，但他真正想娶的還是小菁啊。”
“……你這個白癡！！”蕭水仙聞言更怒，“該娶菁兒的人是你！！”
“娘，你又來了！！”宇文翰聽了這話，也不高興起來，“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要我娶那個男人婆，我寧願去死！！我根本就不喜歡她！！”
“你以為楊劍就真的喜歡她？！”蕭水仙怒道，“喜不喜歡根本就不重要！！他只是比你聰明，知道娶了宇文菁就可以明目張膽地把你爹叫作爹了！！”
“……把我爹叫作爹又怎麽樣啊？！”宇文翰完全不理解母親的意思，“我本來和他就跟親兄弟一樣……”
“白癡白癡白癡！！”蕭水仙氣急敗壞地打斷他，“親兄弟？！等你的少教主被他搶了，你就知道和他親不親了！！”
“娘，你想到哪裏去了？阿劍他恬淡懶散，向來最讨厭争權奪利這些麻煩事了，怎麽會搶我的少教主？”
“恬淡懶散你個頭！！那我問你，你天天那麽努力地練功，為什麽還是超不過他？！”蕭水仙越說越激動，“你練功又有什麽用？！在你爹的心目中，你永遠都比不過他的一根頭發！！”
“呃，這還不就是因為我年齡比他小嘛……還有，也許我努力得還不夠……”宇文翰道，“再說了，就算我武功比不過他又怎麽了？我怎麽會在爹的心目中不如他呢。我才是爹的親兒子，爹不過是看他可憐，才對他好一些……阿劍他自幼父母雙亡，也的确是很可憐啊……”
“你給我閉嘴！！”蕭水仙已經快被兒子給氣瘋了，“我怎麽會生出你這樣的笨蛋！！好！！我再也不管你了！！等到我們母子都死在他手上的那一刻，你就追悔莫及去吧！！！”
“……娘，你怎麽越說越過火了？！”宇文翰有些哭笑不得。
“……翰兒，你不明白啊……”兩行淚珠忽然從蕭水仙的眼眶中滾落，“你不明白娘這些日子到底有多擔心，多害怕……”
“哎呀，娘，你別哭啊！”宇文翰有些慌神了，連忙把金釵從懷中掏了出來，“娘，你看，這是我昨天去附近的市集上逛了一整天才好不容易給你買到的生日禮物！喜歡嗎？”
“……啊！”蕭水仙一愣，這才知道原來兒子昨日竟是為了給自己買禮物才出門去的。感動與欣慰之下，她一時也顧不得計較什麽了，擦了擦眼淚，柔聲道，“娘當然喜歡。給娘插上吧。”
“好！”宇文翰見母親不再生氣，長松一口氣，連忙把金釵小心地插到蕭水仙的頭上，“哎，本來是想晚上生日慶宴上再給娘一個驚喜的……可是我最怕娘你哭了，每次都不知道怎麽哄你，只好提前拿出來了。”
“呵，翰兒你總算是長大了。”蕭水仙眼中淚水還未幹，嘴角卻挂上了一絲笑容，“但願你以後少讓娘操些心吧。”
“不會不會，翰兒再也不讓娘操心了。”宇文翰也回給母親一個爽朗的笑容。
“那就好……好了，不耽誤你時間了，練劍去吧。”蕭水仙愛憐地撫了撫兒子的肩，将剛才的話題暫且打住。
遠遠的，卻有一個男人冷笑着從口中輕聲吐出一句話：“不操心？現在得出這樣的結論是不是太早了？蕭水仙，以後，你的心，可是會操不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