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辰龍教的花園裏。
青蓮正撥弄着一把瑤琴。琴聲如泣如訴，似在将一個憂傷的故事娓娓道來。
楊劍遠遠地看着，聽着。其實，他也是個精通音律之人，素喜吹簫。所以他聽得出琴聲中的凄婉寂寥。
這時，辰龍教的右護法，同時也是楊劍的至交好友上官卓康走了過來，道：“阿劍，我有要事要跟你商量……是否借一步說話？”
楊劍微微一笑，道：“不必，有什麽事你就在這裏說吧。”
“……就在這裏？！可這裏……”上官卓康看了一眼遠處的青蓮，欲言又止。
“不用管她，只是一個新來的小丫頭罷了。”楊劍淡淡道，“已經入夜了，這裏也不會有旁人來。”
“……？那好吧。”上官卓康雖然仍舊不明其意，但他知道岑劍飛一向小心謹慎，這麽做想來自有自己的道理，便也就照他之言開始說起兩人秘密策劃之事，“那洪崖不識好歹，還是不肯替我們做事。”
“嗯。”楊劍不假思索地道，“那就不必留他。”
“你的意思是……殺？”
楊劍點了點頭，“他雖是教中元老，從小也待我不錯，可惜，卻不知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現在既然他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圖謀，自然留他不得。”
“可是……”上官卓康年輕英俊的臉上拂過一絲憂色，“洪崖位高權重，功夫也不弱，要下手除掉只怕不易，若是留了痕跡，讓人懷疑到我們頭上，只怕會弄巧成拙……我看他對宇文濤不滿已久，即使不肯幫我的忙，未必就會礙我們的事。”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會有萬全之策……好了，深夜了，卓康，你先回去休息吧。”
“那你呢？”上官卓康看着楊劍，露出有些擔心的神色，“你今天陪那小子折騰了一天，直到天黑才回來，莫非這個時間還要偷偷練劍？少教主，我知道你一向抓得緊，可是也要注意身體才是。”
“……呵~你這叫法可真是中聽，但小心隔牆有耳啊。”楊劍笑了起來，“放心放心，我今天不會練劍了。人人都說我是個天才，其實我還真是個天才，不用練功夫也很好。”
上官卓康苦笑了一下，“這事你騙得了別人，還騙得了我？你在劍術上雖的确是個天才，可世上豈有不用努力就能成功的天才？哎，我知道你做事一向都有自己的考慮，可你我之間又何必那麽見外？有什麽想法，不能和我商量商量嗎？非要什麽都憋在自己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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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怕你了，我告訴你就是了。”楊劍看了看仍舊自顧自談着琴、甚至琴聲沒有顯出一絲雜音的青蓮，遲疑了一下，終于道，“對于這個洪崖，我是想借宇文翰的手除掉他。如此一來可謂是一箭雙雕，這件事既不會有人怪到我們頭上，又能讓宇文翰惹惱他爹，吃點苦頭……只不過……哎……”他嘆了口氣，“倒是有點委屈那小子了。”
“……少教主莫非對他心存憐憫？！”上官卓康訝然。
“……其實，蕭水仙做的事畢竟與他無關。比起那可惡的女人，他的确是可愛多了。再說他畢竟是我的親弟弟，要不是因為他的身份，我倒真願意和他做好兄弟……只可惜，世上沒有如果……得了，這個時辰了，我們都去睡吧。”說着，楊劍就和上官卓康一起并肩走了。
在剛才的全過程中，楊劍其實一直注意着青蓮的反應。而她的反應就是沒有反應。
若是個不懂武功之人，這個距離的确很難聽清慕容昊白在說些什麽。當然，還有另外個可能，那就是青蓮明明聽見了，但故意沒有反應。
可如果青蓮是個城府如此之深的人，何以在上次又會輕易露出馬腳？難道真是自己誤會她了？——不，等等！上次正是因為好奇，自己才讓青蓮住進了辰龍教。如果說，這就是她的目的，那麽，她就是故意要露出馬腳的！
楊劍覺得更有意思了。他一向很喜歡與他才智相當的人，以及富有挑戰性的事。
只不過，他現在的挑戰不止是這個青蓮，還有柳淩霄。
柳淩霄竟然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忽然跳了出來：“劍哥哥！！”
“……？！！”向來冷靜沉穩的楊劍這次是真的被吓了一大跳，“你怎麽會在這裏？！”
“……！！”而上官卓康則更加緊張，已經把手放在了劍柄上，準備随時拔劍殺人滅口。
柳淩霄卻絲毫沒有意識到危機的臨近，笑道：“辰龍教好大哦，我在找茅房，想不到運氣那麽好，剛好遇到了你們，這是不是就是緣分呢，嘻嘻……對了，這位大哥該怎麽稱呼啊？”
“他叫上官卓康，與我在辰龍教公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楊劍用眼神示意上官卓康別急着動手，試探性地問柳淩霄，“剛才我們說的話，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呀！你們秘密我都知道了！”柳淩霄仍舊是一副天真爛漫的笑臉。
“…………”聽到這句話，上官卓康的劍幾乎快要出鞘！楊劍卻沖上去不動聲色地按住了他的手，在夜色的掩蓋下，這個本就細微的動作更難看清，“哦？柳姑娘知道了什麽秘密？”
柳淩霄笑道：“知道你不是個真天才，而是個天天趁沒人看見偷偷練劍的天才……好啦好啦，瞧你和那位大哥緊張的樣子，這又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別看我整天嘻嘻哈哈的，我也經常練功練得很辛苦啊，不過，我可是無師自通的，是不是也算半個天才呀？嘻嘻！”
“……呵呵。”楊劍松了口氣，笑了笑，“天色不早了，柳姑娘你先回去睡吧。”
“哎呀，我現在都是你們辰龍教的丫環啦，劍哥哥以後叫我淩霄就好啦！”柳淩霄笑靥如花，“今天真是累死了，原來在這裏做事那麽忙……好困哦，明天再跟劍哥哥你慢慢講！”
“好好好，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淩霄晚安~”楊劍笑着揮了揮手。
“劍哥哥晚安！”柳淩霄也笑着揮了揮手，然後就蹦蹦跳跳地走了。
這時，楊劍和上官卓康才發現，青蓮的琴聲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早就停了，人也已經不見了。
“……阿劍，這樣真的不要緊嗎？”上官卓康一臉的憂色，
楊劍微笑着搖了搖頭，“我想，應該沒什麽大礙吧。”
“……你平日裏不是寧可錯殺一百，也不肯放過一人嗎？如此掉以輕心，可不像是你的作風啊……”上官卓康有些詫異地凝視着楊劍。
“……呵，不像我的作風嗎？也許吧。”楊劍再次淡淡笑了笑，“我只是覺得這兩個女人死了誰都很可惜。我想，柳淩霄應該是真的沒聽見我們對話的前半部分，而那個青蓮嘛……就算聽見了，也應該不會做出對我們不利的事吧？”
“……那如果你想得不對呢？”上官卓康仍舊是愁眉難展。
“哎呀呀，那只能算我倒黴了。”楊劍聳了聳肩，“人生總是有風險的，不是麽？為了陪她們玩玩，我就冒一次險吧。”
“………………”上官卓康苦笑了一下，“你今天一定是中邪了，平時明明對任何女人都不感興趣，怎麽一來就是兩個……哎，小心死在女人的手上。”
“呵呵~這怎麽可能？”楊劍一臉自信的笑容，“從來，都只有女人死在我的手上。”
